小女孩还在不停地哭泣着,大概是疼痛。
苏澄又靠近了几步,看着孩子的脸,她觉得很像美宝,可是终究不能确定下来,静默了良久,她都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秦励铮转身对着旁边的一个像是医护人员说道:“我们能不能看看这孩子的后背上,靠近左后肋骨的地方,有没有一个红色的心性胎记。”
苏澄微微叹了口气,后退一步,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小女孩,此刻,她忽然间就希望她会是美宝,至少,她找到她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医护人员过来,轻轻抱起了小女孩,由院长帮着忙,将身后的衣服褪下来。
“没有。”肖程突然说了一句。
苏澄心中又是咯噔一下,她仔细看了一番,果然是没有的,心中不知是怎么一种心情,她只觉得浑身乏力,扶着婴儿床有些站不住。
秦励铮将苏澄重新送回怀中,舒了口气:“院长,谢谢你们了,这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就先走了,这孩子你们就留在孤儿院吧,我会资助她长大的。”
院长十分同情的看着他们离开,帮着将小女孩重新放好:“不行就再从医院把姜大夫找来,让她看看怎么治疗才好。”
医护人员点点头:“好。”
离开明心孤儿院,苏澄又开始靠在窗边看着外面不说话,秦励铮将刚才小女孩的状况跟陈涛说了一下,相信很快他就会带上医生和钱过去。
派出所和关爷那边都没有消息,他们这么找来找去也不是办法,干脆,秦励铮将车子掉了个头,决定先回家去。
苏澄支起身子来,看着外面的路突然变换,有些欣喜:“怎么,又有消息了?”只要还会有消息,她就觉得有希望。
秦励铮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回家,回家之后重新商量一下,到底还应该怎么去找。”
苏澄重新失落下来,她也知道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可是,在家里等着她会更加难熬:“阿铮,如果……如果真的找不到了,该怎么办?”
她声音嘶哑,哽咽起来。
秦励铮慢慢将车子停到路边,转头握紧她的手,温柔的替她擦掉眼泪:“你放心,孩子我们一定会找到的,你放心。”一遍遍的说着,可他心中却是无限的心虚。
在这偌大的城市之中,就算动用了全部的人脉和资源,也是一点正经的消息也没有,别说找到自己的女儿了,就连吴显列也没有消息。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是面对苏澄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挺住,才能让她不会崩溃掉。
连着找了好多天,依旧没有美宝的下落,警察那边也是直摇头,关爷一直没来电话。
苏澄每日看着窗外,死死地将手机攥着,生怕错过一点消息,每晚也都坐在床边不睡,等着消息,等到睡过去醒了又重新坐着。
秦励铮看着心疼,同时心中也是万分焦躁,公司的事暂时走不开,他只能忙着先去公司通宵加班,每天也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醒宝每天都给苏澄端去早饭,有时候偶发现她还在睡着,有时候看到她醒着,却也闷闷不乐,心中倒是猜到了几分一样。
好不容易周末,秦励铮也不用加班,不过周五晚上忙了通宵,一大早他才赶着回来,刚一进门小醒宝就跑过来,要帮他拿西装挂到一边。
秦励铮一时有些奇怪,看了看餐桌上,没有苏澄的身影,再看向傅慧,她眼望了望楼上,他也就明白了。
一把 将儿子抱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蛋:“这几天有没有好好上补习班?有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你是哥哥,知道吗?”
醒宝认真的点头,抿了抿嘴唇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只是看了下他的眼睛,又低下头去。
秦励铮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抱着他坐到餐桌边,望了望居沉和颜颜,又看了一眼傅慧和苏浩天。
“是这样的,这几天美宝不在,我知道你们也很想他。”
秦励铮边说着,边放开了挣扎着下地的醒宝,看他老老实实坐到对面去,突然十分心酸,自己的这几个孩子,每一个都很懂事,反而自己很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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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浩天过来拍拍傅慧的肩膀,算是给她点安心。
秦励铮顿了顿又说道:“其实,真正的情况是,美宝……她得了水痘,必须要隔绝治疗,现在浑身都是,不能让别人靠近,所以我和妈妈没敢告诉你们。”
话说到此,秦励铮心中多少有些松了口气。
傅慧和苏浩天倒是略略讶然,他们以为,刚才秦励铮就要说出实话了,没想到,还是这种迂回战术。
“那,要多久才能好?”居沉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问,他也很喜欢自己刚刚拥有的小妹妹,包括颜颜。
秦励铮尽量牵起微笑,顺便摸摸居沉的头:“你们都放心好了,医生那边治疗很好,只要美宝好起来,我和妈妈就带她回家,所以,你们几个小家伙也别吞吞吐吐的了,好好吃饭,我上去看看妈妈。”
几个小家伙纷纷点头,只是醒宝眼看着父亲端着早餐上了楼,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毕竟他也不是很清楚水痘是什么样子的病,严不严重……
可是看到苏澄闷闷不乐的模样,他总隐约觉得,似乎不是什么简单的病……
一开门,秦励铮就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沉闷气息,虽然今天外面艳阳高照,可屋子里明明乌云密布的,苏澄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连他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旁边的床榻陷下去,苏澄才缓过神来,转头看到坐在身边的秦励铮,松懈了几分:“你回来了。”
秦励铮搂住她的右肩,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我和醒宝他们说,美宝是得了水痘,在医院里养着,暂时能够骗过他们一段时间。”
苏澄闭了闭眼,只觉的浑身乏力,仿佛整个身子里所有的灵魂抽丝剥茧般被人吸走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么没用,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会弄丢。
“又做噩梦了吗?”秦励铮帮她拨弄了一下碎发,露出一双如今黯淡无光的眼睛来。
苏澄动都懒得动,只是淡淡的说:“不敢睡,睡了就做梦。”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梦到过美宝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噩梦。
秦励铮紧抿着嘴唇,手上力道加重了些,他觉得对不起妻儿,整天忙于工作,都没有时间照顾他们,才导致了……
不知不觉,眼中又充满了酸涩的泪,苏澄紧闭上眼睛,身子轻轻颤抖:“都怪我……阿铮,怎么办……都怪我……”
她不知道还应该说出怎样自责的话,只是千万句都换不回她的美宝了。
秦励铮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紧紧抱着苏澄,两个人彼此的怀抱,或许能够让彼此安慰一些吧,如果孩子真的找不到了,他们真难以想象,以后该怎样去生活。
不知道哭了多久,苏澄感觉眼皮很沉,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去,可她强打着精神,怎么也不愿睡去。
秦励铮将早餐端过来:“你多少吃一点吧,不吃东西,很快就撑不住倒下了,醒宝他们还在看着你呢,你也要为他们考虑考虑啊。”
苏澄抬头看看他,心中仿佛突然间醒悟了一点,即便是他,遭受了这么严重的创痛,还要去忙公司的事情,可自己呢?
整天只会在家里狼狈的哭,也没有用心去照看剩下的孩子,她是不是真的太懦弱了?根本就不配做这个母亲!
敲门声响了几下,比较轻,两人已经意识到了应该是醒宝。
一推门,果然看到是醒宝的脸,他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轻手轻脚的走到苏澄面前:“妈妈,帮我把这个带给妹妹吧,这都是她很喜欢的玩具呢。”
苏澄抬手装作揉眼睛,顺便擦了擦眼角的勒痕,只是眼睛的红肿没办法掩饰掉:“好,”她接过来,“你放心吧醒宝,妈妈一定会交给妹妹,告诉她这是醒宝哥哥给的。”
醒宝认真点头,踮起脚来,摸了摸她的脸:“妈妈,你不要哭了好吗?爸爸不是说,医生一定会治好妹妹的,而且,我刚才看到了书上写的,水痘不会很严重的。”
苏澄和秦励铮对视一眼,接着又点点头,微微一笑:“好,妈妈知道了,妈妈不哭了,醒宝乖,这几天,就帮着外婆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了。”
醒宝立正站好,敬了个礼:“妈妈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看到儿子甜甜的笑,苏澄一下子觉得,心里仿佛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午夜,正是人们都在熟睡的时候,突然空中一声乌鸦啼叫,无人的街道上,背着一个布包正在行走的人顿了下,随即骂了一句晦气。
东张西望一番,他转身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微弱的光亮,那是一栋荒废的仓库厂房,不知道早年间是谁在这里做工厂零件。
外面还散布着不少的被自然现象腐蚀掉的螺丝和铁片,周遭草丛满布,最矮的也到膝盖处,身后布包被刮出一小个洞,似乎有鲜红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