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宝玉不喜欢。
但是,不等于他不敢杀人。
眼看慕容臻已经止住了血,被两个法道举人搀扶着站起来,还对自己露出十分恶毒,想要转过来灭自己满门的眼神……
宝玉缓步上前,炽白的正气烧灼了半边天空。
“你等,最好不要拦路。”
宝玉朗声说了一句,眉间陡然射出一道寒芒,万两级别的君子剑携带书生意气剑魂,绽放锐气千条,好像要把整个平台都斩成碎片。
十五个法道举人连忙挡在半路,慕容臻也高声冷笑起来。
“贾宝玉,要是圣途举人杀我,我不敢还手,但是你个无耻小人,也有这种资格?”
说着,慕容臻拔剑在手,想了想,又把利剑归鞘。
剩下的十五个法道举人,却是拿出笔墨纸砚,用一种讥讽、不屑的眼神看着宝玉。
这是威胁!
举人用出纸上谈兵,要比出口成章强悍太多。
哪怕宝玉拥有万两级别的君子剑,拥有书生意气剑魂,他们也不认为,贾宝玉有本事以一人,对抗他们一十六人!
十六倍的差距,堆也要堆死这个作弊之后,又自大无比的混账秀才!
黎雨航和南宫韧对视了一眼,缓缓坐下。
他们感觉身上的压迫已经消失,但是此时,他们又不想插手了。
贾宝玉明显要独自对战,身后的赵贵宁等百多个秀才,都被贾宝玉喝止住了。人家想要找死,他们没理由拦着不是?
而在主考官的那边,罗铁琴气得铁青了脸,想要上前。
“铁琴兄,你做什么去?”
陈长弓轻声笑道。
罗铁琴恨恨的攥紧拳头,怒道:“宝哥儿也太不自量力了,那边是十六个举人,他就是一介秀才!虽然力气大了点,虽然有你的万两君子剑和书生意气剑魂,但对上十六个举人,他可能丢掉小命!”
“哦,铁琴兄比我还关心他呢。”
“不是关心,是受人之托,不怕你知道,是那一位!”
陈长弓愕然扭头,浑身的肌肉突然紧绷。
那一位?难道是……
陈长弓转头看向宝玉,只觉得这个后生,他是怎么也看不透了。
不过顺手的,还是把罗铁琴拦住,笑道:“放心吧,宝哥儿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在他们的视线里,宝玉缓步上前,一步两步,走向十六个法道举人的阵营。
而那些法道举人,有人已经泼墨挥毫,才气显化而出。
宝玉摇了摇头,笑道:“看来没人骂我了,也罢,我也不想杀太多人,就杀他一个最好。”
说罢,宝玉低声吟哦: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还是他贾宝玉的《侠客行》,这篇文章太过可怕,诸位,全力出手!”
声音刚落,十五人同时泼墨挥毫。
唯独那个慕容臻,把个头颅高高扬起,露出刚刚止血、满是血污,还有一条结痂斜线的脖颈,手掌也抬起来,冲着自己的喉咙指了一指。
挑衅的味道很足,他也有足够的底气!
十五个法道举人呢,全部用纸上谈兵,对付一个出口成章的秀才……
这要是挡不住,或者杀不了贾宝玉,那才是一个笑话!
是天方夜谭!
“今日乐相乐,相从步云衢。
天宫出美酒,河伯出鲤鱼。”
一个法道举人用出了防护诗词,是汉乐府的《古艳歌》,只见白云涌起,道道酒泉泼洒而下,数十条各色锦鲤环绕云中,把慕容臻挡在了里面。
这个举人哈哈大笑,道:“成了举人文位,纸上谈兵的威力大了好几倍!诸位,全力出口就好,贾宝玉就算拼命,那也破不了我的防护!”
所有的法道举人们都大笑起来,纸上谈兵同时出手,变成无数的刀枪箭矢,还有坚甲利兵。
更有耗尽才气全力出手的,幻化出金甲天将,模样威武不凡。
可是此时,宝玉抬起眼睑,轻笑道:“都准备好了,那么……”
声音出口,却是被狂风掩埋,只见一道雪亮流光瞬间射穿白云、酒泉、锦鲤,又穿过刀枪箭矢,射透坚甲利兵,回到了宝玉原来所在的地方。
一片寂静,更有人满目苍凉。
宝玉点了下额头,君子剑就返回了文山世界之中,只剩下风声水声,哒哒的敲击青石地面。
慕容臻的喉咙里咯咯作响,眼神呆滞的看着漫天酒泉洒落。
突然,血线沁出脖颈,一颗大好头颅,被赤红的血浆冲击而上,足足冲出了一丈多高!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法道举人们都逆喷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特别是用了《古艳歌》防护的那一位,眼眶崩裂,神情恍惚,显然受到了才气反噬的冲击,要文胆开裂,修行不保!
“这……怎么可能?”
黎雨航蓦然站起,连着几十位封号进士,全都惊讶出声。
“他只是个秀才,就算开的百丈文山,就算能出口成章,他也只是个秀才!”
“会不会他也是圣途举人?这,不可能!我没感到洪荒远古的气息,他不会是圣途举人,可这样……不是更加可怕?”
“他没有瘫痪,可能完全成了圣途举人,就没有那种远古洪荒的气息,或许,是这样吧?”
“不会,圣途举人三百年出不了一个,已经出了个乐阳申,怎么还有个贾宝玉?
不可能,我宁愿相信百丈文山可怕,我宁愿相信贾宝玉天赋异禀!
不,一定是万两的君子剑!是书生意气剑魂帮了他!”
法道进士们几乎吵嚷了起来,顾不得用神念交流。
那些王道、中立的封号进士,虽然惊讶,但是看他们难受、憋屈的模样,却是点头淡笑。
贾宝玉又不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担心个什么劲?
倒是法道的人如此惊讶、惶恐,想到这些法道进士的后辈会怼上宝玉,他们就是心里舒坦。
觉得人生,真个是悠闲自在呢。
“宝二爷厉害!”
乐阳申对宝玉挑起拇指,大声嚷嚷着,直呼痛快。
赵贵宁等人也簇拥宝玉回来,各个笑谈不提。
而在主考官那边,东方望愣了片刻,转头就走。
“东方兄往哪里去?”
陈长弓含笑问道。
东方望哼了一声,道:“还呆着做什么?我得回族里,把小辈都调回去。
什么南辕北辙?什么暂避锋芒?干脆把小辈们抓起来闭门读书,那才是真的安全!”
“你能做主?”
闻言,东方望苦了脸,微微摇头。
陈长弓笑了一笑,劝道:“那不如留下来跟宝哥儿说会话,多少弄点情面,以后也好给晚辈求情不是?”
“咳咳,”
听到这话,东方望无语凝噎。
他堂堂东方家族嫡子,顶尖的封号进士,马上就是学士的大长辈,跑去要个秀才的情面?
呸!打死不要!要脸!
陈长弓看见东方望的神情,摇摇头,往前走了过去。
死了一个新晋举人,那些法道进士不会善罢甘休,他得给宝哥儿撑个场面。
可是这个时候,高空的几处大殿,突然传来恢弘的声音。
“辱骂旁人,祸及儿孙,该死。此事就此作罢。”
只是一句话,就让黎雨航等人抬起的步子收了回去,还要拱手弯腰,声称前辈英明。
宝玉抬头看去,只见大殿恢弘,不见半个人影,唯独有声音飘荡耳边,有点苍老,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折服。
这时有人咳嗽了两声,不是刚才的苍老声音,而是有点婉约的女声。
“圣途举人乐阳申,问心宫位列九大文宫之首,你可有意向,加入问心宫?”
乐阳申啊了一声,突然狂笑起来。
笑得是如此癫狂,仿佛就是疯了。
泪花流出眼角,牙花子咧得雪白,双拳擂着胸膛,身体左摇右摆,把轮椅都掀翻了去。
赵贵宁过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脸色扭曲的大声颤笑。
“哈哈,我乐阳申,竟然被邀请加入问心宫?”
“我乐阳申不过一个孤儿,吃过羊粪、牛粪、马粪充饥!抢过妇孺的银钱!偷过屠夫摊子上的肉,又被屠夫拿着杀猪刀,好像豕(shi)一般的被杀猪刀砍成了血人!”
“就在前些日子,我乐阳申最大的愿望还是成为举人,当个小官,然后贪赃枉法,只求给兄弟们一顿饱饭!仅此而已啊!仅此而已……”
乐阳申发泄了一阵,不再推开赵贵宁,让人把自己扶上轮椅。
他泪流满面,仰头嚎叫道:“你让我加入问心宫?好啊,可以,只要让我这些兄弟们,全部加入就行!”
“不可。”
女声毫不犹豫的拒绝,沉默了一阵,解释道:“你的境遇不是我等所愿,大周广袤何止万里,我等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是不答应你的请求,而是问心宫有问心宫的规矩,只有达到一定的界限,才能加入问心宫。”
“那我不加入!”
乐阳申已经恢复过来,吊儿郎当的道:“老子以前的愿望早就达成了,这辈子就跟兄弟们喝酒享乐,进什么问心宫?老子……”
啪!
一声脆响,脑门又挨了一巴掌。
这巴掌好像呼在了所有进士和举人的心肝上,让他们张大了嘴巴,无语的盯着宝玉。
一次就罢了,你还呼第二次?
那可是圣途举人啊,就不怕给呼傻了?
高空也传来好几个咳嗽的声音,好像被呛到了,有声音无奈的道:“贾宝玉,他怎么说也是圣途举人,给老夫个面子,少…..打他几巴掌吧?”
宝玉抬起头,拱手道:“谨遵前辈教诲。不过,申哥儿刚才是发了羊癫疯,诸位前辈不要介意。加入问心宫的事情,我代他答应了。”
“不行!起码也得宝二爷一起才行!”
乐阳申叫了起来。
宝玉习惯性的扬起巴掌,想了想,又放下了。
高空传来一阵松了口气的声音,沉默半晌,还是拒绝道:“不可,问心宫有问心宫的规矩,贾宝玉虽然优秀,但他有作弊之嫌,不能加入问心宫。”
“那我就不加……”
啪!
巴掌还是落了下去。
宝玉丢给上空一个抱歉的眼神,笑道:“习惯了,诸位前辈莫怪。加入问心宫的事情我帮申哥儿定下了,他加入,就这样定了,咱们还是先把大考的名册填了再说。”
宝玉顾左右而言它,又低声教训申哥儿。
“臭小子,只是加入而已,又不是让你非得在问心宫蹲着……你什么时候也变傻了?有好处的事情不做?”
申哥儿歪着脑袋一想,嘀咕道:“也是。”
“……”高空大能。
…
一座大殿中落下一块雪白玉鉴,上书‘问心’两字古文,让申哥儿接了,就传来一阵笑声。
申哥儿把玉鉴塞进袖口,也不管什么问心宫不问心宫的,就是跟着宝玉,去书写大周文位名册。
本来让他上来,就是为了这个。
于是,名册由大彻悟端了上来,只见笔墨纵横交错,分为好些个空格。
当然,也分了高下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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