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主意,爹跟我写信了,我觉得是好主意。”顾仁何尝不知绮罗是在转换话题,不过他并不介意,他还是觉得妻子是个很羞涩的小女孩,毕竟他们成亲没多久,就分开了,此时此刻,他们其实还是很陌生的,她有此反应也是情理之中。于是很乐于帮她转换了话题。
“我想在宗学里加一门药学。”绮罗没有迟疑,这是她答应顾义的事,当然,就没有答应顾义,她也会这么做,但是既然她已经跟顾义保证了,那么,她就想认真的办起来。
“药学?没学会还乱呢,真的学了,只怕就更乱了。”顾仁笑了一下,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宗学当然可以办,子孙后继的大事,况且这是更尽一步削弱族老们权威的方式,这个是顾仁乐见的,但是开办药学,这个显然,他不想考虑。
绮罗现在明白为何公公会说顾仁是老太太带大的话了,公公并不想做那个族长,虽说他干得不错,但干得不错,不代表他想干。但顾仁不同,顾仁是老太太按着标准的程序养大的,宗族,宗家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他要守住宗族,可是,他也要守住宗家,维护宗家不可取代的权威。这是作为宗孙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他的荣誉。正是这样,老爷子才没答应,他在等着绮罗自己去说服顾仁。
“不开心?”顾仁还是顾念着绮罗的,看她不作声了。忙轻声哄了她一下,不过这仅仅只是哄,就当她是突发奇想,不过没关系。可以想,他一点也不介意。
“如果说这是我想要的呢?”绮罗看着顾仁的眼睛。
“你想要的?”顾仁怔了下,想想笑着摇摇头,“绮娘,你可以自己学,喜欢怎么学都可以,你甚至可以隔几日回仁心堂跟岳父请教,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你可以尽可能的去学习,去试制新药,对了。我会让人把那些草药都挖回来。让你看新鲜的草药长什么样。好不好?”
“你挖那些草药回来。只是给我看的?”绮罗怔怔的看着丈夫。
“是啊,岳父说你只见过我们附近的草药,于是我就把我们附近没有的挖回来给你看。”顾仁松了一口气。这位终于从宗学上转开了思绪。
绮罗无语了,她真没想到,这位费时费力挖给自己,就是给自己看看新鲜的草药长这样!自己在他的心里得多么无知,才会这样!
“师兄,让宗族的孩子们学药学,一是让他们体会一下宗家之苦。不是人人都能学医,学药的。我怎么学出来的,你是看到的,爹每年赶出多少弟子。你也看到了,真的学成的,只有我一个。我让他们学药,识药,只是让他们知道,作为药家的传人,他们从小吃的,用的,都是宗家一点点用这些也许在别人眼中连草都不如的东西里一点点的赚回来的;其次,我也真的希望他们中间有几个可塑之材,这是真心话,双拳难敌四腿,你知道吗?就是刚刚的程老公爷家,他们家的厨子都会三板斧,真的有敌来犯,纵是丫环家丁,只怕也比外头的平头百姓强。一个家族的传承不能只靠着宗家。”
“会惹事。”顾仁抿紧了嘴。
“我说了,没那么容易。医药是易懂难精,什么不为良相,必为良医,那是鬼话。也许会几个药方,就能做游医;认识天下药材,也许就可以开个小药铺。但是一个真正的大夫,一个能制药的大夫满京城能找出几个?”绮罗盯着丈夫,她就差没说,顾老爷与自己老爹是同门师兄弟,而顾仁自己还得叫他一声师兄,这就是区别。所以真不用把一个小小的药学想得那么严重,让人学,这个东西没那么容易学。自己把全部的心力投入了三十多年,她有无数的战士给她磨练医术、试药,她才有今天,她真不相信,请一个普通的药房大夫,给一群孩子兼职认认药,教些基本的知识,就能培养出一代名医来。
顾仁看着一直害羞的妻子,为一个宗学拉着自己说得这么认真,还说了这么多话,显然,这些都是她想说,想做的。顾仁突然觉得答应她也没什么了,既然她这么认真,那么就答应她。
“好!”
绮罗笑了,她有一种成就感,因为她真的说服了顾仁,好一会儿,“你是被我说服的,还是因为我想做?”
“我被你说服的,当然,也是因为你想做。不过你说得也对,我用心学过,我有天赋,可是我也没天赋,所以想想看,我这么认真也追不上你的步伐,他们就更没可能了。”顾仁故意说道。
绮罗这回真的笑了,她喜欢顾仁的回答。因为是自己想要的,所以他会答应,当然,自己也真的说服了他,于是他无法不答应。这个让她很开心。
顾仁也跟着开心起来,他真的没有见绮罗这么开心过。所以让她开心一次也可以。
回到了家,绮罗心情都一直保持着,跟公婆请了安,她就去安排饭食了,解释程公爷的伤情,由顾仁说去,她懒得说。待她回来,顾仁和老爷正是谈话,俩人都面色凝重,而婆婆当没听见,只是安静的听着,看她进来,忙招手让她过去。
“老公爷伤得那么重?”老爷子听到顾仁说要治八|九个月,这得伤得多么重啊。
“哦,要康复,是得那么久。”绮罗顺口说道,正好送餐来了,她忙给公婆摆饭,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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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没性命之危?”
“没有!”绮罗摇头,特别的坦然。
“太医能有更好的法子吗?”顾老爷想想,皱眉说道。他也学了多年医术,就算不能成大夫,基本的原理他还是知道的。
“应该不可能。”绮罗能说,经过了今天晚上,程老爷子的病情估计没人敢接手,不管是太医还是更高一级的御医了。
程老公爷她已经跟他说了,今天晚上,他会腹泻,会呕吐,会发烧,这些都是排毒的过程,但是在医学上,这也是表症,也是伤,他们号脉,绝对不可能知道,那其实是蜂毒引起的。是啊,目前,谁又能比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毒性的副作用。
他们都是稳妥的性子,他们不是医术有多么好,而是他们够稳,他们能治的都是富贵病,不然皇家的孩子为什么死得那么多,他们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他们不敢看。
程老公爷的伤也是如此,她知道,会有人看得出来,那不是新伤引发的,可是又有谁能说,老爷子这不是病?老爹说因为新伤,而引发了旧患,谁还敢反驳不成?只要他们不能肯定那是蜂毒做出来的,程老公爷在皇上那儿,就是重伤难愈了。
若是那样的脉象,太医们一定会跟着自己家老爹的说法,以八|九个月为期,根本不会给他们自己挖坑往下跳的。
“程家躲了,又不知道谁家倒霉?”顾老爷轻叹了一声。
绮罗怔了一下,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是啊,上回承担后果的是秦家,这回秦家没参与,那么倒霉的是谁?
“绮娘救了程公爷的命,想来,我们不会有什么事的。”顾仁想想看着顾老爷。
“只怕又得有公主要出嫁了。”顾老爷轻拍了儿子一下,此时他不是担心自己家,而是作为永安朝的一份子,真的战败,又与自己安危无关时,他也是有家国情怀的。
顾仁没说话,他明白父亲的意思,战败了,要送岁币,要给公主和亲,然后换几年的平安,然后呢,再打起来,不会有人问公主去了哪,人家只要说公主病死了,永安朝又不可能真的跟人打,自然到了后来就成了不了了之。永安朝里,除了那位‘公主’的亲生父母,只怕不会有人关心,那个女孩的生死存亡。想到这个,他也觉得有些难受了,男人们决策,最终让女人来承担后果,他觉得有些不爽。
如果说顾仁都觉得很不爽,那么始作俑者的绮罗也就更难过了,可是她怎么办?她只想救程家,她没想过救其它人。其它人又关她什么事?可是现在顾仁告诉她,还有其它人,她怎么能说不知道?与她无关。
“说这个做什么,孩子们忙一天了,让他们快点吃了饭,好回去歇着。”顾太太终于出来解围了,轻拍了顾老爷一下,招呼着儿子媳妇吃饭。用意明显,他们还想抱金孙呢。
不过经过了刚刚的话题,绮罗吃得下才怪,只是浅浅的用了几口,就当自己吃过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跟公婆行了礼,跟着顾仁老实的回了屋。
屋里已经摆了大浴洞,顾仁出去了这么长时间,自然要好好的洗一下,泡进热热的汤中,顾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看妻子,想想:“那和你没关系?”
绮罗正在取药丸,正想着要放麝香丸,还是丁香丸。丁香丸是自己常用的,而麝香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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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两更的,不过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没时间回家写,这还是夜班赶出来的,并且请大家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