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贵为之一愣,甚至连哭都忘记了,微张着嘴巴望着顾知晥,好一会儿了才反应过来,用微微发怒的口气来掩盖她方才的慌张:“四公主,你这是什么口气?本宫也算是你的长辈!皇后娘娘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顾知晥既是开口了,就不打算再与祝贵妃留脸面。
“皇后娘娘是如何教导的,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容不得你这个外人插嘴。倒是贵妃娘娘,祝欢人在宫里,睡在你贵妃的宫里,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贵妃娘娘就一句毫不知情,以为就能撇清关系了吗?”
祝贵妃不敢接话,但祝欢那事她确实无辜,她一直都知道祝欢心属皇甫泽,又怎么会与雅若有那磨镜之好?这摆明了是受人摆布导致。但祝欢出事,她的责任确实最大,祝欢自打入宫后一直都是住在她的宫里,从最开始就没有受过穆皇后的教导,这才导致她无法将这脏水往穆皇后身上泼。
所以对于这件事,祝贵妃只能哑巴吃黄连,强调自己毫不知情,断尾似的迅速撇清关系。
但谁都知道,这样的申明,实在脆弱的不堪一击。
庆丰帝下令一切等突厥汗王有消息后再做打算,这让祝贵妃能够微微松口气,这才想着看能不能通过椒房殿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料今日被顾知晥撞见,还被她直接点了出来。
“四公主,欢儿与你也曾情同姐妹,怎么她出事了,你一点也不伤心?你们以前无话不谈,你还最听她的话……”
“贵妃为何会知道本宫与祝欢交好?难不成祝欢什么话都与贵妃说吗?”
顾知晥打断祝贵妃的话,祝贵妃未做他想,反而接着说:“本宫是欢儿姑母,欢儿与本宫自然是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这么说来,难不成祝欢与雅若公主的事,也与贵妃说过?若当真如此,贵妃明知此事乃是大错,却纵然亲侄女一意孤行,最终犯下这等累及两国之谊的错事,贵妃岂不是也附有责任?”
祝贵妃脸上一白,心知这是上了顾知晥的当了,她这丫头看似平静,实际上话中有话,处处藏着陷阱,就等着她自己上当呢。庆丰帝都还没有下定论说祝欢与雅若的是为真,顾知晥却一口一句自己也有责任,这是打算咬死了祝欢的罪。
祝贵妃望着顾知晥平静的面孔,那张略显稚气的小脸似乎逐渐长开了,既有穆皇后柔美的容颜,同时却有庆丰帝冷峻的凌厉,她黝黑的眸子像一汪深井,神情淡漠的看似在看待一个待死之人。
祝贵妃想到这里,心中越发发凉,在以前是有所察觉顾知晥的不同,但心里想着也是她再怎么变,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罢了,心思能有多深?左右不过是收了旁人的指点,所以才有这等变化。祝贵妃最开始怀疑的对象是芳若,毕竟自己年轻时想要扳倒穆皇后的时候,没少和她斗法。
但现在祝贵妃却深刻的意识到,或许没有谁教顾知晥,顾知晥的所有改变,都是出自于她自己的主意。
“贵妃不说话,看来是被本宫说中心事了?这件事本宫自会告诉皇后娘娘,贵妃就继续在这跪着,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吧。”说罢毫不留情面的掠过祝贵妃的面前,交代着一旁的宫人:“贵妃既同为祝家女,祝欢已死,就让她代替祝欢在母后这里为国忏悔吧!你们切记,要好好看着贵妃,若贵妃心不诚,则说明贵妃对国不敬,你们与其同罪,听到了吗?”
顾知晥这话说的严重,不仅是椒房殿的宫女,就连祝贵妃身边的人也都为之一震,谁也不敢再像方才那样随意对待。
祝贵妃有苦说不出,如今她被强迫着正襟跪好,也不敢再像方才那样哭哭啼啼,毕竟顾知晥可是说过,如果没有诚心,便是对国不敬。
谁能担得起这个罪名呢?
祝贵妃咬牙切齿的望着离开的背影,狠狠地想,看你能横到几时!
顾知晥才走进正殿门口,就见芳若迎了上来,想必一定是母后听说她来了生怕自己会在祝贵妃手下吃亏,赶紧让她出来迎接。
不过顾知晥方才的表现,大大出乎了芳若的意料,她远远瞧见顾知晥冷静地反将贵妃一军,便止住了脚步,静静等待顾知晥自己处理。
四公主成长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快,芳若十分欣慰地说:“贵妃这几日整日都来椒房殿哭闹,娘娘的性子您也知道,她是躲也不是,见也不是,反而还让贵妃占了条理,吃了好大一个亏。”
“既是如此,怎的不早些派人来与我说?”
芳若哎呀一声,说:“娘娘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宁愿自己吞下肚子,也不想麻烦您与太子殿下。”
顾知晥点点头,交代道:“母后性格确实如此,不过姑姑是个明白人,若以后还有此等令人恶心之事,姑姑大可派人到凤阳宫与我知晓。”
如今的芳若俨然将顾知晥当做半个大人,也不客气的点头:“奴婢醒得了。”
两人说这话,刚好来到穆皇后在的内室,顾知晥随着芳若进去,穆皇后略有些抱歉看着女儿说:“母后是不是挺没用的?贵妃如此,母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顾知晥坐了过去,靠在母亲的肩上,展现出了难得的温柔:“不是母后没用,而是有些人的心思太过狡诈,母后心地纯良,自然想不到该怎么应对,只有那些像她们一样狡诈的人,才能够猜的出她们肮脏的手法,才能够以牙还牙。”
穆皇后一开始听着还觉得这话有道理,可是略一反应后便觉得这句话听着有些奇怪,她心地纯良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顾知晥却能够将祝贵妃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是在说她自己与祝贵妃一样?
穆皇后开始正视自己女儿的变化,一时间百感交集。
顾知晥却没有发现母亲略带不安的眼神,反而在想着自己的事,考虑该如何开口才能顺利让母亲能够站在她这边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