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每家人离有一段距离,春妮指引着楚江云向一个偏僻的竹林之所走去。
还未到家,一只黄狗汪汪直叫,谢语嫣似乎有些怕狗,但春妮对着黄狗说了几句,那黄狗居然摇着尾巴不出声了,真有灵性。
楚江云打量了这只黄狗几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黄狗一对狗眼也正打量着楚江云,它吠了一声躲在春妮后面,害怕楚江云会加害它一般。
“爷爷,爷爷,家里来客人了!”春妮为了表现好客,用汉语向茅屋喊道。
“春妮,聒噪什么,还不去做饭,都什么时辰了,砍个柴要这么久吗?”屋子内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
春妮抹了抹茅屋前的两个竹椅子,说道:“你们坐着,我去做饭,一会我们再聊,爷爷他脾气怪,你们不要在意。”
“没事,你去忙吧。”谢语嫣好奇地打量着茅屋,欣赏着苗家独特的土瓦木屋。
这间屋子应该有一些年头了,屋檐前的两根支柱已经被虫蠹过,棂窗五角花边,木漆已经脱落大半,偶尔有几块玻璃,应该是后来镶嵌上去的,如今已碎裂了几块。
屋前的院落干干净净,可见春妮是个勤劳的女子,院边种着几株常用的草药,散发出阵阵药香。
老者始终不见出来,也许是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吧。
春妮进进出出,青烟从烟囱里冒出,也不知再做什么午餐,屋里苍老的声音又催促了春妮一遍,说她手脚太慢。
谢语嫣眉头深锁,楚江云叹了一口气,叮嘱了谢语嫣一句之后,进厨房去了。
厨房昏暗的出奇,柴禾整齐堆了一地,一口小灶内火光熊熊,灶头上方一口大黑锅内正煮着米。灶头上方有几个土碗,筷子用一个竹篓悬挂在墙壁上,锅铲似乎用了很多年,铲柄发着光。铲身已经小得出奇。
灶头上面放着两口双把的铝锅,这锅楚江云知道,华夏三十年前的精品,如今成为了古董级别,茅山道观里面就有几个,而眼前的锅似乎更加陈旧一些,锅底已经补了三次,所以铝锅要比原来的高上几分。
锅里面放着几个土豆,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看来是准备切了炒的,另一口锅内,放着一颗白菜,散发出泥气息,等待着洗。
春妮在弄一块腊肉,用火烧了皮,正用菜刀刮洗,她见楚江云进来,面色一红,说道:“你来干嘛?汉家人。”
“咳,我叫楚江云,不叫汉家人,我想你爷爷应该饿了吧,我来帮帮你。”楚江云将拿起白菜,在一个木盆里洗着。
“你们城里的男人也会做饭?”春妮好奇地看了楚江云一眼。
“当然,咦,水管呢?没水了。”楚江云拿葫芦瓢往木缸舀了一下之后问道。
“水管?我们这里都是挑水喝,我去担水。”
春妮从昏暗的屋子摸索一阵,拿出一根扁担,两只巨大的木桶来。
楚江云见春妮将扁担木桶熟稔地放到瘦小的肩头,放下手中的白菜,一把接过木桶,说道:“你做饭,我去帮你担水,水源在哪?”
“对面那个小溪,寨子里的人都在那担的,你行吗?”春妮见楚江云将扁担放在肩头,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就是担水吗,放心,熟得很!”楚江云
拍拍胸脯保证道。
“哎,你这汉家人似乎和别的不一样,那麻烦你了。”春妮眼神闪烁。
楚江云将扁担放一旁,左右拎着桶,向春妮指的方向走去,谢语嫣有些害怕屋内那苍老的声音,像个小跟班,跟在楚江云后面。那只大黄狗也远远地跟着,一副警觉异常的样子。
“这里的人好清苦啊,这春妮妹子好可怜,她爷爷真可恶。”谢语嫣看着周围比较破旧的寨子,眼里充满了同情。
“可怜?哪里可怜了,她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家人,怕是不需要你这千金大小姐来可怜,而且背后议论她的家人,这可不是好习惯哦。”楚江云看着清澈的小溪,加快了些脚步。
“是啦,你说得对,你看她弄了那么多柴,回来还要被催着做饭,如果是我,我早就离家出走了。”谢语嫣无力地反驳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人之一世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如果是你,你离家出走是真的,但一定会沦为街头乞丐!哈哈。”
“滚!我也会做饭的好不。”
“咳,是,是,你的技术比盈盈的高了不止一筹!”楚江云顺手打了两桶水拎着回头。
“你不相信我?”
“相信的!”
“明明没有!”
“那就没有吧,你怎么走这么慢,快点!”
楚江云将满荡荡的两桶水倒入缸子,发现锅里面已经有腊肉香传出。春妮一遍握着铲子,一双眼睛盯着木桶里的水倒入缸子。
见楚江云又握着通出去,春妮说道:“够用了,不用继续担水了。”
楚江云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缸子,闻了闻肉香,说道:“在这里我受不了香味,我还是继续担水吧。”
来来回回四五趟,谢语嫣杵着腰,跟不动了,楚江云将最后一桶水倒入缸子之后,终于看见满满的一缸水,而此时,春妮已将饭做好!
楚江云向谢语嫣扬了扬眉,说道:“劳动之后再吃人家的饭,是不是心里也要踏实许多?”
谢语嫣拍了拍胸,说道:“这么说我还沾你光了?”
“你沾我光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经习惯了。”
春妮端来一盘腊肉,一盘白菜,一碗土豆,又打了四分饭放在桌子上后,向屋子喊道:“爷爷,快出来吃饭啦!”
“行了,我这就来”苍老的声音传出,门吱呀一声响起,一名杵着拐杖的老者从里面出来,白发鹤颜,手中拐杖纯粹是摆设,若要说这拐杖唯一的用处,恐怕就是用来挂上面的红布口袋吧,红布口袋鼓鼓的,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从口袋里面传出。
“老爷爷好!”楚江云和谢语嫣站起来礼貌地打着招呼。
老者看了一眼谢语嫣点了点头,然后一双沧桑的眸子将楚江云看了个遍。
老者坐下后,将拐杖随意一放,说道:“好俊俏的一对年轻人,你们这打扮似乎也不是山下乡里的人吧,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老人家真是慧眼如炬,我们的确不是本地人。”
“这就奇了,这就奇了,老夫看你粉头白脸的,竟然能帮孙女担水,实在个奇葩啊。”
“爷爷,你就别唠叨了,先吃饭吧。”
“呵呵,好,年轻人,不嫌山野粗茶淡饭的话,请随意吧。”
楚江云倒没客气,端起一碗递给谢语嫣,谢语嫣默不作声地接过碗,还真是有些饿了,尤其是腊肉的味道,让谢语嫣嘴馋不已。
楚江云吃着可口的饭,赞叹着春妮的手艺,饭吃到一半,老者突然说道:“年轻人,我看你气色虽好,但似乎受了暗伤吧?”
“嗯?”谢语嫣一双眸子在楚江云脸色巡视。
楚江云放下碗,眼中带着敬意,说道:“前辈不愧是老中医,实不相瞒,我身子的确出了点问题,不过晚辈有解决之法,有劳前辈挂怀了。”
“哦?你有解决之法?恕老夫直言,你这暗伤已损了精神,若是寻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如今你安然无事,说明你是个奇特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你身体异于常人就无事,若再拖延三五几日,后患无穷,老夫见你和寻常汉家人不一样,好意提醒你,当然你若信得过老夫,老夫未必不可以帮你治疗。”老者晃了晃拐杖,暗示他是一个高明的中医。
谢语嫣见楚江云承认自己受伤一事,心里一惊,神色黯然,而春妮则看看楚江云,又看看自己爷爷,似乎寻找什么可能性一般。
楚江云自是不相信一名老中医能医治自己落下的病,除非是老道士,故而略微摇摇头。
而楚江云这个细节自然没有逃过老者的眼睛,他放下手中的碗,说道:“年轻人,怎么,你不相信老夫?好,好,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我白翁的名头,你这少年倒会怀疑,罢,罢,你把手伸来,老夫替你把脉一下。”
楚江云执拗不过,只得将左手伸出,老者枯瘦的手指搭在楚江云脉搏上,先是一指诊脉,几秒后,他眉头一皱,打量了楚江云一眼,改用食指中指诊脉,接着三指诊脉,好半响后,老者收回了枯瘦的手,默不作声,端起碗筷继续吃饭,仿佛忘记了方才诊脉的事。
“爷爷,怎么样?”春妮这丫头眼睛圆瞪,她很少见到自己无所不能的爷爷这样。
谢语嫣停下碗筷,一脸关心。
“唉,年轻人,老夫就直说了吧,你脉搏强劲,身体之强壮异于常人,应该是个练家子,依老夫推测,你在几个月前曾受到过天地之气反噬,被你强行压制,后来也不知你使了什么手段,应该是治疗好了,只是在最近几日你又大耗心神,加之真气使用过度,用药物暂时压制了身体,说实话,你这状况,若老夫来医,至少得半年左右,年轻人,老夫可说得对?”
楚江云面色一正,没想到眼前之人医术竟然达到如此境界,好生了得,而且说半年之内将自己医治好,楚江云绝对相信。
楚江云双手抱拳,说道:“前辈果然高人,只是晚辈身体并无大碍,多谢前辈挂怀,晚辈下山之后,自能解决。”
“唉,年轻人,冲你帮春妮这丫头干活这一点,老夫看出你是不错的汉家人,只是你下山之后,你的病恐再无好的可能性,你可要想清楚。”
“楚骗子,要不你听老爷爷的,让他帮你瞧病如何?”谢语嫣眉宇之间有些担忧。
“汉家人,这天下除了我爷爷,可就没人能医治你了,你当真不想医?还是你怕我爷爷收你钱。”春妮也对楚江云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