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转眼过了几个月,不知不觉已到了年底,王伯见他一直心情不好,也琢磨不出什么来,越发觉得小少爷长大囧囧,有了心事了。那日阿福无意中的一句话,倒提醒了他。

「我看少爷整日魂不守舍,跟得了相思病似的。」

王伯豁然醒悟,感叹岁月不饶人,小少爷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于是写信给京城的大小姐,商量着赵小楼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一房妻妾了。

此事大小姐完全赞同,王伯便立刻着手,到了年底,给赵小楼领来一个少女。

「少爷,这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女儿,名唤春兰。我见她乖巧伶俐,少爷房里又正缺个管事的大丫鬟。您看让她服侍您如何?」

赵小楼微微一愣。

他自然明白管家的意思。到了他这年纪,哪家少爷房里没有几个通房大丫鬟的?只是他一直热孝在身,又没有长辈在身边,自己也无心于此,因此无人帮他张罗罢了。

王伯见他发呆,轻咳一声:「少爷?」

赵小楼看了看他身后那垂首含羞的少女,见她皮肤白皙,容貌秀美,端得是江南的小家碧玉。也知王伯用心了,给他找来这么一个端丽的丫鬟。

他木然地点点头,道:「就这样吧。」

王伯大喜,知道少爷允了,便拉着那少女下去交代事宜了。

赵小楼呆呆地坐在窗前,手里的书早已落到地上,犹不自知。

自己与那人同是男子,又身分有别,始终是不可能的。这番妄想,若是父亲泉下有知,只怕也不能宽宥。既然当日在那小镇没有找到那人,说明二人果然有缘无分,当是命中注定。

罢罢罢!他若仍执迷不悟,岂不枉费父亲多年教诲?囧囧人常,又置之何地?

可是……

想起三绝山顶上的肌肤温存,赵小楼心底又升起一股酸涩甜蜜之意。

屋外寒风萧萧,忽然卷起片片柔雪,混着湿雨,细细微微地落了进来。赵小楼伸手接过点点雨雪,望着掌心的晶莹,喃喃道:「小楼一夜听风雨,不知何处是归乡……」

他这番柔肠寸断无人知,那春兰虽入了他的房,可他却始终没有碰过她。

收房这种事,虽只是个小小的仪式,但若做主子的不发话,别人也不敢明说。

王伯本以为少爷房里多了个大丫鬟,过不了几天就会生米煮成熟饭,到时赶年底一块吃个团圆饭,就算把事办了,两全其美,多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眼见这春兰进房也有好多天了,却无甚动静。让他家老婆子偷偷拉了春兰私下询问,才知少爷竟还未碰她。

王伯想着少爷可能还不好意思,也不急着催促,只待时机成熟,自然水到渠成。

赵小楼夜夜看着春兰在他屋里转悠,帮他铺被迭床,沏茶倒水,揽了从前阿喜阿福的活计,甚至还帮他缝衣制鞋。那份小女子的温柔贤淑,确实让人心动。

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段,清香柔软的体态,都无时无刻不彰显着那独特的魅力。可赵小楼觉得自己中了邪,时时出现在眼前的,都是风听雨那挺拔俊朗的身姿,那俊美如仙的面容。

「唉……」赵小楼长叹口气。

春兰听见,轻声道:「少爷,该休息了。」

赵小楼点点头,道:「你也去歇吧。我这就睡了。」

春兰柔柔地望着他,见他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径自上了床,不由失落地垂下视线,回到耳房的小榻上睡了。

转眼过了年,还未到十五,赵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包子!哇啊啊啊……小肉包,我好可怜啊……」

赵小楼无奈地望着抱着他大哭的东方无双,道:「你怎么还没回京城啊?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不成?」

东方无双小脸哭得通红,抽噎道:「小楼,你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我被我家美人抛弃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要收留我。呜呜呜……」

赵小楼叹了口气,道:「好好,你就住在这儿吧。」

「你不问为什么?」

「你想说自然就说了,问有何意。」

东方无双眨眨眼,道:「我怎么觉得你的xing子有些变了?」

赵小楼一愣,转身淡笑道:「是你多心了,我能怎么变。要变也是长大了。」

东方无双呆在那里,望着他落落萧寂的背影,忽然扑过去叫道:「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失恋了对不对?肉包不怕不怕,有我在呢,保证让你恢复朝气。」说着还大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咳咳……」赵小楼被他拍得背脊生痛,眼睛都挤出泪水了。

东方无双说到做到,似是忘了自己也刚被他的美人抛弃,整日拉着赵小楼东缠西闹,将赵家折腾得鸡飞狗跳。不过也亏得他如此,赵小楼整天焦头烂额地帮他收拾烂摊子,顾不得别的,情绪也没从前低落了,赵家也有了几分新年的热闹。

这日十五,东方无双非要赵小楼陪他上街看元宵灯会,还不到傍晚,二人便转悠了出来。柳州虽然不若京城繁华,但江南大城,自有一番气象。

东方无双拉着他左转右转,玩得不亦乐乎。赵小楼xing子随和,不论别人让他做什么,嘴里都是那句:「哦,好啊。」

却不知转角的巷子处,一白衣人头覆斗笠,正远远地凝望着他们。

风听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他用了两个月时间才找到那黑风派的掌门人,并击毙其于剑下。可自己也受了伤,不得不留在江南分舵疗伤。

眼见年关将至,他突然兴起想见赵小楼的念头,便径自离开分舵,寻到这里。

他已进城三日,偷偷潜入赵府,却发现赵小楼不仅日日身边有一位清丽活泼的少年相伴,卧室旁竟还有一美丽的丫鬟夜夜相陪。

风听雨心中yin郁,感觉不悦,因此没有相见。这日在街上看见赵小楼与那少年逛街,二人嘻嘻哈哈,形容亲密,更觉心口压抑,气息微沉。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静静地站在街角远望那二人,忽然腹中一动,下意识地伸手抚上已经圆隆起来的腰腹。

身旁有人经过,似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风听雨冷冷回视。那人打了个寒颤,连忙低头走过。风听雨眉宇微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下沉吟。

他知道刚才那路人是因为自己身材怪异才望过来。这一路上,已不只一人对他流露出这种眼光,初时他还未曾察觉,此时渐渐觉得不妥。

他在分舵的时候,因为潜心休养,又xing情清冷,不爱露面,所以也没什么人察觉。可出来之后才慢慢发现,自己现在身形不一般,肚子越来越大,宽松的白衣渐渐遮挡不住,难免有人不时对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风听雨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xing喜白衣,又功力深厚,也未曾想过换个颜色的衣服或是披件长衣之类遮挡。不过如此样子,即便他再不通世事,也知这样下去不行。

都说十月怀胎,孩子还会越来越大的,到时……怎么办?

风听雨并非无知,可是他缺少生活经验,对男人产子这种事情更是陌生。当初一路从总舵出来,因为担心孩子越大,自己的内力也会消磨得越快,届时恐怕无法击杀那个黑风派的魔头,所以一路披星戴月,千里追杀,终于费了很大功夫将那人击毙剑下。

只是如此一来,他自己也受了些伤,亏得有风闻雪给他的圣药血鹿丹才得以保胎。

风听雨又摸摸肚子,觉得里面的小家伙好似又踹了他两脚。

他对这孩子旺盛的生命力感到奇怪。

怎么总是动?弄得他不舒服,还连累着他总觉得饿,吃的东西是从前的两倍了。

此时前方的二人已渐渐走远。风听雨攥紧手中的长剑,心里第一次冒出犹豫的念头。

他非常想见赵小楼,所以伤势还未痊愈,便离开分舵来到这里。

可是真到赵小楼眼前,却见他夜有丫鬟相伴,日有少年相陪,心里十分不舒服。再想到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只怕普通人的赵小楼接受不了吧?

风听雨难得地按照常世的规则思考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不见他了。反正他已见到赵小楼人,也算见过了。

如此一想,风听雨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哎,你怎么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回头,看什么呢?」东方无双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大失少年公子的风范。

赵小楼又回头望望,有些魂不守舍地道:「没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东方无双双手抱满食物,吃得不亦乐乎,闻言也随他回头望了望,道:「哪有人看你?多心!出来就好好玩,别心不在焉的,都快成小老头了。」说着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他嘴里。

赵小楼没嚼出味道,只是心头一直在跳,似有什么预感。只可惜每次回头都看不到想看的身影。

也许只是错觉……唉,我真的多心了。

赵小楼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心不在焉地跟在东方无双身后。夜幕慢慢垂了下来,元宵节最最热闹的花灯会开始了,可是在这繁华后面,赵小楼却突然觉得寂寞。

风听雨回到三绝山脚下,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巅,暗中调试一圈内息,提气跃了上去。这些年来他一直住在三绝山顶,在这悬崖攀上攀下,如履平地。

可是他此时身体不一般,上到半山便有点撑不住了,攀在一块凸石上歇了一会儿。

肚子尖尖的,抵在寒冷的岩石上。风听雨低头看了一眼,一瞬间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下山?

他暗暗蹙了蹙眉,将这个想法按了下去。

在山崖边又停顿了一次,才终于跃上山顶,风听雨落到悬崖边的花丛中,略略弯腰扶了扶腹部,才直起身向小路尽头的院落走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小兔悠闲地吃草,看见他回来,竖了竖耳朵,又继续吃自己的。

风听雨没有看见夏草的身影,走进屋里,见桌面上落了一层薄灰,才记起夏草已被调回总舵去了。他这次是临时起意回到山顶,因此风闻雪也没派人在山上守侯。

原先夏草不在时,他也是一个人在山上度过的,风听雨也不在意,踏踏实实地在山上过了一个多月,内伤已经慢慢痊愈。

这日山顶上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风闻雪。

风闻雪以为按照他大哥的作息,清晨时必在后山练功,所以直接向冰湖掠去,谁知那边并没有人在。他转了几圈,终于在后院找到想见的身影。

「今日怎么没去冰湖练、练、练……」风闻雪话说了一半,便张口结舌,眼珠子快从面具后面瞪出来了。

风听雨正站在院中间,挺着个肚子,背手仰头,闭目晒着太阳,听见身后的风声也没有动。直到那位张口说话,才慢慢回头望去,以神情询问:你怎么来了?

可惜风闻雪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盯着他大哥的肚子,手指颤抖地指着那里,吐不出半个字来。

风听雨等了片刻,略感不耐,出声道:「你来,做什么?」

风闻雪呆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听见自己的声音恍惚道:「你的肚子怎么了?」

风听雨摸了摸肚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孩子。」

风闻雪一阵天旋地转。

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我听到了什么?

风闻雪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他确实晕了。踉跄了两步,靠倒在身后的石桌上,又顺着石桌一屁股坐到石凳上。

风听雨慢慢走过去。

风闻雪只是一瞬眼晕,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见他走近,正要跳起来,却见风听雨的肚子正对着他。

看着那尖尖的圆隆,风闻雪立刻又觉得头晕,不由自主又坐倒回去。

「大哥,你、你、你……」

风听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风闻雪忽然觉得一阵无力,深吸口气,道:「几个月了?」

风听雨闻言,淡淡蹙了蹙眉,似在仔细回想。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观念,只知道每年最冷和最热的月分要回总舵一趟。此时让风闻雪这么一问,一时还真搞不清楚几个月了。

风闻雪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有记得时间,叹了口气,伸手把住他的脉,过了片刻道:「应该快八个月了。」

八个月……往回推算,那时风听雨应该还在山上。

难道是夏草?这是风闻雪第一个念头。不过立即他便知道不对。

夏草没有这个胆量!而且他对风听雨敬畏有加,也不修炼教中秘功,不会喜欢男人。风闻雪心中一跳,脸色倏地沉了下来。是那只小兔子!一定是他!只有外人才那么大胆!何况那夜他亲眼所见,那少年对风听雨明显不一般。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大哥竟然会……在下面?

「你如何竟允了那小子?那个赵小楼!」风闻雪实在搞不明白,语气沉沉,神色yin霾。

风听雨淡淡扫他一眼,神情在说:关你何事!

风闻雪更加气结:「你知不知道你是谁?你竟然让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对你……你、你……唉!大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难怪去年与黑风派一战他会分神受伤,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不过既然风听雨以男子之身受孕,那也说明他是喜欢那个少年的。

古有摩耶一族,男女皆可生育,而男子更是动情受孕,不然不会轻易怀有子嗣。

神冥教风氏一脉,因为修炼逆风囧囧,不可与女子欢好,但又想留下子嗣,因此代代都会专门寻找摩耶族男子后裔,与其培养感情,生育子嗣。

而摩耶人的体质特殊,种族繁衍能力甚强,不仅是女人,摩耶男子亲自繁育的后代也会继承该族血脉。反而摩耶男子若与外族女子通婚,生下的孩子却是正常人。

神冥教风氏一族自修炼逆天囧囧起,便代代与摩耶男子通婚,所生下的孩子自然继承了该族男子也可生育的血统。

风听雨和风闻雪作为摩耶男子孕育而生的孩子,当然也有此天赐的异能。只是风闻雪想不明白,为何他大哥这样天xing无情的人,竟然会对那样一个弱质少年动了情?

「你到底来,何事?」风听雨不喜谈论赵小楼。无论如何,那是他自己的事,与风闻雪不相干。何况他又没做错什么,如何得来他的质问?岂有此理!

风闻雪脑子有点乱,一向镇定自如、笑傲江湖的人,也招架不住被他嫡亲大哥这样刺激。

「我是来……我本来是来请你下山,坐镇总舵几日。可是你这个样子……天啊……」风闻雪无力地低叹,手抵额头,一派头疼神色。

「教中有何事?」风听雨许久不和人说话,语气比从前更淡了几分。

他在风闻雪对面慢慢坐下。风闻雪的余光瞥见他大哥比往日笨拙了几分却不自知的姿势,心里不由对那个让他大哥变成如此之人产生了杀意!

杀意一起,风听雨立即察觉,视线犹如利剑一般刺来,冷声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风闻雪心下一凛,本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他倒不是怕他,只是风听雨毕竟是他亲哥哥。而且摩耶男子动情受孕,他大哥如此维护那个赵小楼,甚至愿意以男子之身为他孕育子嗣,自己若真贸然伤害了他,只怕风听雨不会善罢罢休。

何况肚子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能让他弄掉这个孩子吗?也不知那只小兔子有何本事,竟能弄大他大哥的肚子?莫不是扮猪吃老虎?风闻雪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凛,立时决定派人重新去探查赵小楼的身世,绝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他众多念头在脑海中纷纷闪过,本来被气得发抖的神志也渐渐冷静下来,道:「好,我不插手。但是那个赵小楼知道此事吗?」

「他为何要知道?」风听雨的神情好像在说:这关他什么事?

风闻雪再次被气得差点吐血,失声叫道:「他不知道?他搞大了你的肚子竟然还逍yao在外什么都不知道?当我们神冥教是吃素的!」

「匡」的一声,他震怒之下一掌拍碎了石桌。

风听雨看着满地碎石,淡淡道:「你待如何?」

风闻雪愣住。是啊,他待如何?他大哥又不是女人,难道还让赵小楼「娶」了他?岂不更是天下笑谈?风闻雪左右为难,脸都黑了,却见风听雨忽然扶着腰站起身来,忙问:「你做什么?」

风听雨道:「饿了。」说着向后屋走去。

风闻雪抬头看了看明亮的天空。还不到晌午啊?

他跟着风听雨走进厨房,趁他做饭的时候四下看看,发现所剩食物已经不多。

风听雨功力深厚,几乎到了可以辟谷的地步,每日所需食粮甚少。

虽然山顶上许久无人居住,但地窖里囤积的东西按照他以前的饭量,还是足够的。

只是风闻雪这番查看,却发现略有不足。待见了风听雨此时的饭量,不由大惊。

「你吃这么多?」

其实米饭只有一碗有余,但相比风听雨从前的饭量,确实增长了许多。

风听雨没有理他,只是简单做了些吃食端到厅堂食用。

风闻雪在他对面坐下,也拿起碗筷,吃了一口,立时喷出。

「怎么这么酸?」

见风听雨还是不理他,只得悻悻地又夹了另外一道菜。

「呸呸,怎么这么辣……」

其实山顶上调料不足,风听雨做的也只是一般口味,但对于从小只食清淡食物的兄弟俩来说,这些菜便味道重了。

风闻雪嘴巴极刁,口味又淡,见他哥哥面不改色地将这些味道比从前重几倍的食物吃下,不由惊异至极。「你最近就吃这些?」

风听雨点了点头。其实他也觉得奇怪,自己的口味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而且饭量大增,不吃的话,小家伙就在肚子里使劲踢他,可吃多了又顶得他想吐,真是怎么都不讨好。

后来风听雨也学乖了,饿了就吃,每次吃的不多,大不了一天多吃几次。他也不考虑食物够不够的问题。他不吃荤,反正后山有许多野菜山菇,吃也吃不尽的。

用完饭,风大教主亲自去洗刷了碗筷,然后回来坐到他大哥面前,指着他的肚子正色道:「你打算怎么办?」

风听雨皱了皱眉,意思是什么怎么办?

风闻雪道:「要生下来?」

风听雨简直懒得回答。

风闻雪叹了口气,知道他大哥根本不懂,又或根本没想过,道:「生产的时候怎么办?你知道怎么生吗?你一个人在山上如何生产?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风听雨低头看着肚子,终于露出沉思的样子。

风闻雪也十分头疼。这些问题与其说他在问他大哥,不如说也在问他自己。

他在屋里烦乱地踱了两圈,迟疑道:「不如和我下山,回教中请医长老为你接生。再过些日子肚子更大了,还不知能不能下山了。」

风听雨硬邦邦地道:「下山,可以。」

风闻雪忍不住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得了,别再闪到腰。小心抱着肚子滚下去。」

风听雨蹙眉。他的武功没有那么差。

「唉,算了算了,教中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人多嘴杂,只怕也不安心。」风闻雪烦乱地否决自己刚才提议。

本来他上山是想找大哥商量要事,结果事情没商量成,反倒又多了一个烦恼。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风闻雪一时也想不到解决之法,索xing便留了下来,照顾风听雨,还亲自下山了一趟,交代了些事情,又准备了些粮食背上来。

风听雨对他的烦恼却一无所觉,每日还是按照自己的日常作息生活。只是他现在身子不便,不能妄动真气,所以每日练剑的时辰便改成了打坐调息。

这日他突然想起风闻雪说要请自己回总舵坐镇之事,问起他来,风闻雪轻描淡写道:「无事,只是想闭关一阵,才想让你回去。如今在这三绝山顶闭关也是一样。」

风听雨听了也不再多问。

可是风闻雪话虽这么说,神态间却总似有层淡淡的焦虑。

如此在山上过了几日,突然接到一封飞鹰传书,让风闻雪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