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悠然这看着谢娅琼小口地品尝着船家的手艺,虽说腾云境之后,修士餐霞食气便可解决身体的需要,但出身凡俗,口腹之欲大多都会保留。
老渔夫说并未见天魔宗和丹阳山传出类似的消息,言语之中多有些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感慨,似是在感慨昔日正魔第一门的落寞,可是他又怎么知道。
已经有太久,没有人胆敢在二宗的境内嚣张,纵使丹阳乃是秩序阵营,但是有人胆敢在丹阳境内屠戮凡俗,也会遭受丹阳山的全力追杀,而伏魔殿的雏形,就是为了针对这种事情,对于丹阳山来说。
魔门不过是与自己观点相左的一群求道者罢了,和自己一样,一样的炼心求道,不过是走在了另外一条道路上,还是一群可以沟通交流的同源修士。
但是有些沉沦在追求力量的过程中人,他们已经没有了底线和原则,或者说,因为修为的进境,他们已经不把自己当做是人,他们有的是正道的翘楚、有的是散修中的天骄、抑或者魔门之中超凡脱俗之辈,他们敢于走在一条众人唾弃的道路上,这些人,丹阳山称之为魔头。
从本质上,丹阳山敬佩这群人,敢为天下,但是在行动上,他们选择彻底诛绝这类人。
认同,但是绝对不苟同。
天地不仁,但是修士,可以成为天道之下的一抹亮丽的暖色。
悄无声息之间,一道佝偻的身形骤然伫立在了船头之上。
而乐意和谢娅琼恍若未觉一般,知道老渔夫骤然回头才发现了船头之上的身形,正欲盘问,却见乐意摆摆手道:“无妨,韩老,你来了。”
佝偻的身形正是已然进境无相境的韩铁生,他在诸葛玉和的授意下知道了乐意此刻已经来到了苍羽城中,而之前的失散导致了乐意不敢轻往落羽山庄,这才有了韩铁生出庄相迎的一幕。
韩铁生浑浊的双眼之中露出了喜悦的神采:“少尊,回家吧。”
乐意笑着说道:“好,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他的声音中透露着重逢的喜悦之情,没有什么比故人大难不死更值得喜悦了。
谢娅琼看到重逢的主仆二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口地吃着鱼肉,但是眼中的神采却是渐渐地黯淡了下去,有的人,不用说再见亦会再见。
但是有的人,怕是永远都不会再见。
“嘀嗒!”
一滴泪水砸落在面前的鱼汤之中,韩铁生身形微僵,但是终归只是悄然叹息一声后,便再无言语,似他这般年龄,在经历了辉煌和低谷之后,生死,早已看淡,荣辱,也是早已放下,唯一看不破的,便是自己内心的坚持。
时间流逝,生生死死,每个人都不能挽留,谁都被推着前进。
“琼儿……”乐意轻声呼唤。
小手慌乱的在脸上胡乱地擦拭着,随后谢娅琼便是抬头,笑颜如花地说道:“那,我们回家吧。”
只是脸上的凌乱水渍,以及目中的微红,让乐意的喉咙也是为之一紧,最终只是有些呜咽地说道:“回家。”
谢娅琼重重地点头,似是要将一切都甩出去一般。
随后,三人在渔夫夫妇略微艳羡的目光中化虹而去,可是他们当真羡慕的是乐意等人那高来高去的仙家手段么。
落羽山庄的主殿之中,灯火通明,似是在等着乐意等人的到来一般。
看着安然无恙的乐意和神情还带着些许落寞的谢娅琼,诸葛玉和快步地上前,拉着乐意的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仔细打量着,在确定乐意并无大碍之后,这才轻松地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众人落座之后,乐意将自己当日和日后的经历大概地说了一下,春秋笔法般的说法,在做的都是从天下之中摸爬滚打过来的,眼睫毛都是空的,乐意地讲述众人明白,但是不曾点破,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不过在听到乐意说谢娅琼通过同生印救过乐意之后,他们看向乐意身边那低眉顺目楚楚可怜的谢娅琼,目中充满了肯定和怜惜。
诸葛玉和犹豫着说道:“娅琼,当日……马道友兵解当场,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对不住。”
谢娅琼抿着嘴站起了身,对着诸葛玉和行了一礼,说道:“前辈何须如此,晚辈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当日若是还有他法,也不至于让长生遭受一遭生死厄难。”
“至于马叔叔的生死,我在踏入传送阵之后,便是已经知晓,实不相瞒,马叔叔破门出教,叛出了凌霄山,我乃是奉命下山追剿,所以身上一直携带着马叔叔的命灯,所以灯熄之后,我便是已经知晓了。”
诸葛玉和听闻她再次提及乐意当时险些身陨的情形,不禁感到一阵的后怕,但同时想起古籍中所记载的同生印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感到一阵的心疼。
乐意虽然隐隐有些好奇,昔日的暗殿之主为何会突然叛门出教,但是看着谢娅琼悲戚的模样,深知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
诸葛玉和说道:“一切都会过去,谢姑娘你何时回山皆可……日后,不会再对你施加然和禁锢,这里你随时可以前来。”
谢娅琼不敢置信地看着诸葛玉和,诧异地说道:“前辈……你……这些若是说出去,怕是会给丹阳山带了天下的攻轧,这可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千鹤舫怕是也要陷入一阵混乱当中。”
诸葛玉和满脸怜惜地看着眼前这个仍然小心翼翼维护着乐意安危的小妮子,心中有些好笑,多好的傻妮子啊,但是口中却是说道:“就冲着同生印,就足够说服我信任你了,即使你是凌霄山的核心弟子又如何,我们又无意与凌霄山为敌,你也不会把小乐意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孙楚香若有所思地问道:“玉儿,你说的那个同生印,就是那个同生印?”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若是当初她可以有这门秘术……
诸葛玉和含笑点头,谢娅琼却是说道:“若是这样,还要麻烦孙前辈出手,将晚辈识海之中的一些东西加以封印。”
谢娅琼葱葱玉指轻轻地抵住了眉心,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讲一些东西封印住,凌霄山的一些情况应该也有些耳闻吧,我怕有些老不死的会下狠手。”
谢娅琼虽然声音柔柔弱弱,但是她所表达的却是强硬得狠,若是施加封印之后,有人想要强行窥探相关的记忆,轻则灵智尽失,化作一个活死人,重则当场识海破灭而死。
诸葛玉和对于谢娅琼释放了最大的善意,以此回报她对于乐意的满腔情意,同时她也是选择用最决绝的手法,来证明她所言非虚。
原本面带笑容的乐意,在听闻谢娅琼的话语之后,豁然色变,失声说道:“琼儿,那你就不要回去了。”
谢娅琼看着一脸焦急地蹙着眉头的乐意,心中满是安危,伸出手指轻轻抹平乐意蹙起的眉头,说道:“你傻啊,我乃凌霄弟子,那里,终归也是我的家,虽说回去会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我有把握对付他们。”
“不要怪我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因为我现在也没有头绪,因为马叔叔涉及的事情颇多,还牵涉凌霄山昔日的一桩公案,待我查清楚后,必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看到乐意还要说些什么,谢娅琼目光流转之间,幽幽地说道:“我的小男人,你就给我一份信任好不好,你得琼儿,没有那么弱的……不过你放心,我若是无法承担,还需要你为我托底呢,谁让我就不那么认定你了呢。”
诸葛玉和看到谢娅琼语调一转之后,就连连点头的乐意,不禁抚额叹息,啊这……是我们端走了花盆,还是别人牵走了自家的猪呢?
韩铁生看到乐意猪哥的模样,不禁在一旁憋笑,而孙楚否则是身形袅袅地走到了谢娅琼的身前,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也不用为难了,我来吧。”
说罢,孙楚香一指点出,谢娅琼闭目一脸坦然地面对,玉指轻轻触碰到谢娅琼的眉心,温和的法力荡漾出一道道的肉眼可见涟漪,从谢娅琼的眉心处荡漾开来。
乐意一脸紧张地紧紧抓着谢娅琼的手掌,十指相扣之间,像是在谢娅琼以鼓舞,和对乐意的心理安慰。
良久,孙楚香的额间都沁出了丝丝汗水,随着涟漪慢慢地消失不见,孙楚香也收回了手指,一脸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二人,说道:“好了,我并没有固定的锁住某一份记忆,而是在娅琼的识海之中加了一道封印,并将我的一缕神念封印其中,若是有人想要窥探她的识海,势必会激活我的神念。”
“这世上,可以忽略一个九霄大修士警告的势力不多,更别说会得罪一个愿意亲近自己的九霄修士了。”
“当然,娅琼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说你此行下山,与我偶遇,甚是投缘,然后拜师于我,如此一来,你回山之后,他们自是明白应当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