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十七年六月三日:
经过石井四郎部队长动员,以及昨天晚上和大岛由利的恳切谈心,我决定报名,参加防疫给水部队的小分队,并随前方陆军兵士南下。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是有充分理由的。我所在的防疫给水部队,是我们大日本*第*部队,是我们日本帝国细菌战的特别部队。就其规模来说,可算是世界上最大的细菌工厂。就其地位来说,它归属日本陆军省、日军参谋本部和日本*司令部双重领导,人事配备是很强的。
整支部队拥有从事细菌战研究工作人员二千六百余人,其中一名中将和四名少将级军官,80余名校级军官,判任官和技师达300余名。
部队最高长官石井四郎为中将,而直属各个部以及各个支队都配备佐级军官负责,对一些重要部门侧配备了少将级军官负责。由此可见,防疫给水部队的配置是很高的。作为一名普通的随军研究人员,要想在这样的建制部队里出人头地,实在是难上加难。
正如我的顶头上司大岛由利所说的那样,我们虽然年轻,但却是京都大学医学部的高材毕业生。心里早有一股要用热血,要用青春,要用才华报答天皇的热忱。但在防疫给水部队总部里,由于人才济济,职位低微,像我这种年龄的人恐难成大器。
我和大岛由利棣属于防疫给水部队第一部,主要重事在活体试验者身上研究淋巴腺、鼠疫、霍乱、炭疽病、伤寒、肺结核。部长是菊地齐军医少将。而在第一部下设的石川班里做病理研究助手。班长石川太刀雄丸陆军技师在研究病理及制作人体组织标本上独树一帜,成绩斐然。
然而,石川太刀雄丸的助手如芸,我和大岛由利只能帮助做些很表面的东西。根本无法施展出我们在京都大学医学部所学到的知识才能。而一旦加入防疫给水部队小分队南下,我和大岛由利都变成了研究员的主力骨干,这是我想要报名参加小分队的原因。
由于小分队南下后将建立新的研究所,为了让新建立起来的研究所尽快投入研究,并取得新成绩,石井四郎部队长对我们许诺,只要我们新成立的小分队喜欢那些研究设备,防疫给水部队总部将慷慨解囊。
有如此优厚的条件,作为一名医疗研究人员,我想,再没有什么理由可抗拒的了。更何况,按照石井四郎部队长的分析,很快,我们就会在云南一带,与中国军队,甚至包括英缅联军进行最后的决战。
只要结果真如此的话,我们防疫给水部队就要预作准备,为前方将士提前预想会碰到那些情况,会有那些不利因素,会导致部队将士发生何种疾病,并能够拿出治疗的办法来。而这些,都很有可能是发生在靠近北回归线至赤道之间一带的地方,那里的地区为热带,太阳终年直射,获得的热量最多,与防疫给水部队总部驻地相距甚远,气候条件与地理环境也大不一样。
要想获得针对那边南方疫情的有效防治办法,就必须前往南方,亲自体验那里的生活,体察那里的气候对人的影响,以及环境卫生条件如何,然后研究和探索对应办法。
总而言之,前往南方,对于我这样一个初级医疗研究人员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我的了。
只是,这一走,早苗建杏,不知何年何月何时再能见到你了?我知道,石川太刀雄丸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但似乎在爱情上,你对我们的直接长官不来电。我曾经见到过你有意、借故回避和他独处。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在生活上的,都如是。
我不否认,我对早苗建杏很欣赏,有许多次,我梦里见到的,就是早苗建杏的芳姿和笑容。也许,早苗建杏在防疫给水部队里不是最漂亮的,但性格却是最惹人喜爱的。即使是在战争时期里,每天面对着大量惨不忍睹的画面,但早苗建杏仍然给人阳光明媚的感觉。
也许,面对着残酷的战事,虽然战事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来说,总是捷报频传。但由于死亡、伤残,以及战火的硝烟弥漫,我们这些男人们始终难于笑容满面。更多的时候,我们感到心境的沉重,心灵的沉重。
因此,对于早苗建杏的阳光明媚与笑靥,有许多次,当她从我的身边经过的时候,我会忘我地看她,并用深沉、青寡的眼睛盯着她,与她的眼光实在无法回避的时候,我就会重重地和她点点头,算作是和她打招呼。
其实,我内心多么希望给她一个笑脸,请她吃上一顿,然后,很浪漫地,甚至有些暧昧地告诉她,早苗建杏,我爱你,很爱你。不知道这样直白地告诉她之后,她会作出什么反应!是干脆的拒绝?还是欣然地答应?
这是我在梦里面,以及大脑里想象了很多次的画面。虽然我能够感觉得出来,她对我也有好感,有时候,她也会忘情地看我。但可惜的是,我却从来没有过一次如此美好地实现过。每次看到她蝴蝶一样地飘飞而过的时候,我呆呆地想多看她一眼之际,就会发觉,石川太刀雄丸反抄着他的双手,冷冷地从平房的侧门走进来。
他不哼声,锃亮的皮靴,厚重的鞋争敲在冷冷的水泥地板上,发出那种单调又沉实的声音,就足以让他的手下人胆战心惊。
每次,他这样子冷着脸色出现在实验用的平房里,都会有一种让人胆寒让人怕的感觉。最让我提心吊胆的是,有一次,他居然“得、得、得”地走到我的面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她是我的,别打错主意了!”
我只感到自己快要虚脱了,立即给他警了一个军礼,并表白说:“报告石川太刀雄丸班长,我没有,也不敢……”我连后面那“打她主意”几个字也吓得说不下去了。
结果,石川太刀雄丸冷冷地说:“量你也不敢!”
唉,我不知道我报名参加南下小分队,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否与这个有关?但想到即将和早苗建杏天各一方,我的心仍然愁肠百结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