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最终伏在了地上,抓着白且随剩下的衣物,声音极小的呜咽着。
“你不是说,不会放下我一个人……”
“你不是说,等到我出去了,就让我也拉你出去的么?”
“你不是说,要陪我到老?这些都是你骗我的,骗我的!”明药哽咽的说着,眉头紧紧蹙起,眼中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光芒,剩下的,尽是万念俱灰。
“夫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还要好好生活的。”杏儿走到了明药的身边,小声安慰她说道。
明药没有说话,缓缓坐了起来,望着玉佩发呆,眼神中充满的落寞,心脏像是被一种不知名的小虫子沾满,在她的心上爬来爬去,搅和的她的脾胃都生疼。
一种冰冷的感觉在内心深处蔓延出来,手脚冰凉,嘴唇发紫,她无法形容那种痛楚,痛的她在地上不断打哆嗦。
就在她刚想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脑勺被人用棍子狠狠的打了一下,眼前一黑,在晕倒前,她仿佛看到了杏儿的脸。
她为什么要打昏自己?
“你快醒醒……”迷蒙中,明药感觉到有一个声音正在呼唤她,那个声音缥缈无法触摸,让人听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别睡了……快醒醒,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呢。”
那个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似乎是在召唤她醒来一样,明药的意识跳动了一下,她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疼痛,浑身酸痛,筋骨也像是一百万年都没有活动过一样,动一动都卡巴卡巴的在响。
轻微动了动手指,皮肤张开的感觉在浑身蔓延,她想要动一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她,让她无法挣脱。
突然,浑身一滞,明药眼睛猛地睁开了。
紧接着,眼前模糊一片,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前的景象才重又清晰。
是一间屋子,深蓝色的地板,深蓝色的墙面,还有一个座椅正对着她,是金黄色的,座椅旁的两盏灯,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芒。
这是哪里,刚才她不是还在大山中么?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怎么都动不了,低头才发现,自己是被人绑在了一个大柱子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闪现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火?大火!对,刚才她经历了一场火灾,想到这里,心顿时沉了下来,悲伤再次涌上的心头,白且随到底怎么样了?难道真的就如她看到的那样,被那场大火烧的只剩下灰烬?
眼泪随着她悲伤的心情不断的留下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压迫的感觉,蔓延开来。
而且,她记得,在她昏迷前见到的那张脸,是杏儿的脸,是杏儿把她给打昏了么?
然而,这个疑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占据脑海大面积的,是无尽的悲伤,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不再去想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了,没有了白且随,一切都无所谓了。
苦涩的感觉就快要从嘴角溢出来,吞咽空气都变得费劲无比。
就在她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个黑衣人闪进了屋内。
不知道为何,明药只感觉那个黑衣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明药已经不想去想她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就连这个人是谁她都懒得去想了。
但是,紧跟在黑衣人后面的那个的人,却让她不得不去回忆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因为紧跟在黑衣人后面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山上的杏儿。
杏儿此时此刻虽然带了一张黑色的面罩,但是那双眼睛她是永远都人不错的,杏眼含水,而此刻,明药看到的并不是含水,而是带着一丝冰冷的气息。
“杏儿?”明药不受控制的叫了出来。
杏儿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的走到了黑衣人身边,站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有些疑惑,为什么在她和白且随上山的时候恰好有杏儿出现在山上,而且只有她一人住在山上?
这难道是一场阴谋么?而且后来的那场大火烧的也颇为不自然。
她没有再想下去,而是痛苦的闭上的双眼,杏儿是黑衣人的手下也好,不是黑衣人的手下也好,这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白且随再也回不来了,再也。
每当她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拧了一下的疼痛。
脚下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冰凉,像是踩在冰上一样,那种冷是往骨子里钻的冷,也是一种熟悉的冷。
睁开眼睛才发下,脚下深蓝色的地板已经变成了浅蓝色的冰晶,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药强忍着心中的悲伤,抬头去看那黑衣人,黑衣人的四周冒着白色的雾气,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感觉,而且那淡蓝色的冰晶正是从他脚下传过来的,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这里的温度,低的吓人。
她可以确定,这个黑衣人她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好像是在……好像是在东街!
一刹那,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这个黑衣人是她上次从皇宫中偷跑出来,和凤千倪一起在东街玩的时候见到的黑衣人,她清楚的记得那个黑衣人也是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这种感觉她是不会记错的,这个人一定是她们在东街见到的那个人,不会错了。
正当明药思考的时候,黑衣人突然朝门外摆了摆手,杏儿会意,便走了出去,端了一碗褐色的药汁走了进来。
紧接着,黑衣人再次做了一个手势,杏儿又点了点头,端着那碗药汁冲着明药走了过来。
明药看着杏儿,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从心底腾升了起来,杏儿越走越近,端着药汁的手也离她的嘴巴越来越近。
然后,杏儿不出乎意料的掐住了明药的嘴巴,打算将药汁灌在明药的嘴里,明药挣扎了一下,但是想到了白且随,也便就不再挣扎,不管是不是毒药,也都无所谓了。
杏儿顺利的将药汁倒在了明药的嘴里,药汁顺着食管滑进胃里,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只感觉胃里暖暖的,身子上的寒意也驱逐了不少。
“这是暖身子的热汤药,普通人在我这里是受不了这种冰冷的,只有喝了这汤药才可以承受住。”黑衣人的声音里透着数不尽的冰冷,他的眼神犀利,仿佛能把每一个人都看穿看透。
明药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的脚被冻在了地上,现在那些冰才化开。
“这是哪里,放我出去。”
“这里不是哪里,你也休要出去。”黑衣人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些好笑,进了他的宫殿,还想着要出去,真是痴人说梦话。
“你!”明药咬了咬牙,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和杏儿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气,明药起初没有注意到,但是随着香气越来越浓烈,她的头脑也越发的昏涨,意识渐渐离开她的大脑,不再受到她的控制。
“你叫什么?”迷蒙中,明药只听到了一句话。
“明药。”毫不拖拉的回答。
“你是不是我的人?”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撞击着明药的耳膜,仿佛是带着一种魅惑的气息,引导着她。
明药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秋水剪眸正与她对视,毫无疑问,那几句话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说的。
“我不是你的人。”明药的意识回来了些许,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只见黑衣人站直,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摄魂香对你没有什么作用啊。”
明药蹙了蹙眉头,没有回答。
听到明药这样的回答,黑衣人嗤笑了一声,说道:“他们都说明国的皇后是个心神坚定的人,摄魂香一类的东西对她没有什么作用,可是我偏不信这个邪。”
黑衣人打了个响指,那种香味再次蔓延开来,杏儿又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硬是给明药灌了下去,这次的汤药并不是刚才喝的那种,但是药已下肚,她也没有办法吐出来了。
意识再次因为这种香味游离开来,眼前不知为何浮现了白且随的脸和在大火中他分离将自己托出的情景,明药的心一滞,伸手想要去触摸白且随,可是手伸到一半,白且随就倒在了大火中,被火势掩埋了。
明药的心理因为眼前的一幕彻底崩溃,她开始抓狂一般的挣脱身子上的绳索,想要跑到大火中去将白且随拉出来,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劲,绳子却像是长在了她的身上一样,都无济于事。
崩溃中,她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药,你是不是我的人?”
“我不是!”明药用着仅有的那丝意识与黑衣人对抗着。
“你是不是白且随的人?你是白且随的人!所以我再问你一遍,所以你是不是我的人?”
“我……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