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发披满了肩后,更衬得纪礼渊有一种清淡出尘的意味,此刻他眸色冰冷,一双眼睛像是在冰泉中洗过,只一眼就看得她浑身发凉。
他身材修长而精悍,平日里他总是习惯性的穿上一袭白衫,看上去觉得清瘦无比,可脱了衣服竟然丝毫不显得瘦弱,每一处肌肤都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再往下看,平坦的小腹上线条清晰有力……
“你可看够了?”猛地,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头发沾了几缕在纪礼渊的俊脸上,他长而密的睫毛上也沾上了一些水珠,眼睛一眨,那些水珠就滑落到眼角,慢慢的,再滑落到唇畔。
这本是一副魅惑人心的美男出浴图。
可是,美男的脸色很不好!
面色铁青的捡起一侧的衣服穿在身上,纪礼渊双眸冷得恍若实质,几乎能凝成冰箭,他简直要靠所有理智克制着涌上心头的怒火,才能让自己不将眼前这个毫无廉耻的女人给扔进水中。
沈清墨小心的又退后了一步,“纪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纪礼渊冷冷看了她一眼。
这话,似乎在她强吻他之后,也曾经说过。
见纪礼渊没反应,沈清墨紧张之下又画蛇添足的解释道,“其实……我也没看到什么东西,哈哈……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闻言,纪礼渊的眼神更冷了。
沈清墨终于在惊吓之中,困难的捡回了自己智商。
她收起脸上的干笑,诚恳的道歉,“抱歉,纪先生,我不应该闯入您的府中。不过我才看到您的上半身,还没来得及往下看呢,您能原谅我吗?”
好吧,智商捡回了一半,还有一半在地上。
冷眸危险的眯了眯,纪礼渊一甩袖子,看也不看沈清墨就朝竹屋走去。
沈清墨轻咬着下唇,硬着头皮跟在纪礼渊身后。
他走得飞快,沈清墨要跟着都有些吃力,因此没看到纪礼渊的耳垂染上了一丝可疑的红色。
沈清墨不敢跟纪礼渊隔得太近,也不敢跟他说话,眼睁睁的看着纪礼渊进了屋子,“嘭”一声关上门,她才失落又沮丧的站在门外叹了口气。
怎么就这么背!
走进竹屋,纪礼渊几下就胡乱的脱掉身上的衣物,飞快的绕到一处屏风后面,看到浴桶中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水,犹豫了一下,生性喜洁的他皱着眉头跨入其中,将自己狠狠泡在水中。
该死!
纪礼渊郁闷的闭上眼睛靠在浴桶上。
还好那女人不敢拦住他,不然他非要她好看不可!
等到紊乱的呼吸恢复平静,纪礼渊从浴桶中站起身来,擦干净身上的水珠,迅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打开窗子,看到沈清墨背对着竹屋,坐在凉亭里的身影,纪礼渊的手顿了一顿。
想了想,他朝外走去。
纪礼渊从竹屋中一出来,沈清墨就竖起了耳朵,跟兔子一样随时关注着纪礼渊的动静。
第一次,纪礼渊走出来放飞了一只信鸽,似乎给谁送了一封信。
沈清墨眼巴巴的看着,瞥了一眼纪礼渊铁青铁青的脸色,没敢上前去。
隔了半盏茶时间,纪礼渊推开了一扇窗子,似
乎是想要透透气。不巧,一块砚台从里面掉落下来,砸在屋外的地面上。
沈清墨好奇的看着掉在地上的砚台,费劲思考着为什么好端端呆在书桌上的砚台,能从跟书桌背向的窗户掉下来。
难道是纪礼渊拿到窗边的?
那他为什么要拿着砚台推窗呢,难道是想给她狠狠来一下?
缩了缩脖子,沈清墨觉得自己猜测到了真相,鼓起的勇气一下就熄灭了。看着捡起砚台朝屋里走的纪礼渊,她张开的嘴巴最终缓缓闭上。
她……实在是觉得没脸见人啊!
可是,秦九还在等着人过去救呢!
“真没用!”沈清墨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头,决定下一次纪礼渊再出来,她一定要冲上去,二话不说先请求他过去医好秦九才是正经,至于其他的,他若是心情不好就冲着她来吧。
可惜,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左等右等,纪礼渊没再出来,只有房门大开着,窗户也开着,似乎都忘记关上了。
沈清墨探身朝里面看去,怎么也看不到纪礼渊在里面做什么,心里着急得很。
不行,她得进去问问!
沈清墨刚想冲进去,突地耳尖的听到里面又有了响动,顿时老老实实的挺直了腰杆,坐着不动。
这一次纪礼渊端着一杯热茶,直接走到了凉亭里面。
喝茶,翻书。
他悠闲自在的看着书,仿佛坐在一旁的沈清墨不过是一团空气。
沈清墨张了嘴又闭上,反复了无数次,看得一直暗地里观察她的纪礼渊额头抽疼。
所幸,他放下了书卷,一双冷淡的深眸看着沈清墨,皱眉问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他来来回回了几次,就等着她先开口,难道这女人一直都没看到他?还是他究竟有多可怕,将她吓得只敢默默的坐在一边,生怕惹他不快?
要知道,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愉。
心里压抑了很久的火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只是纪礼渊为人一直很克制,所谓的爆发不过眼神更冷一些罢了。
“我……我怕打扰了您。”沈清墨清了清嗓子说道。
她水盈盈的眸子看着纪礼渊,有些尴尬,却还是鼓足了勇气。
“打扰我?白日擅闯就不是打扰?”一想到刚才的事情,纪礼渊就感觉自己的血液全都往脑中冲去。
气愤交加。
纪礼渊起身欲走,胳膊却被一只手给怯生生的拉住。
沈清墨横了一条心,终于开口问道,“纪先生,我过来是请您和我一起医治九皇子的。您能不能答应这个请求?”
“为何找我?你也可以!”纪礼渊想将手抽回来,沈清墨却攥得紧紧的。
“纪先生您是大庆朝第一名医,医术精湛,救人无数,我虽然也学过医术,但终究只是纸上谈兵,并没有真的救治过几人,您的经验较我要丰富得多。”沈清墨急切的说道,“您还一直替九皇子控制病情,对他的病情了若指掌。再者,我觉得您的修为比我要高出许多,将噬魂虫从九皇子体内拔出的可能也高出两成……总而言之,请您出手!”
纪礼渊沉默着,半响无语。
且不说他本来就不可能放
下秦九的病情,光是她这么一直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又恳切的看着他,他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我答应也可。”纪礼渊转身,凝眸看向沈清墨,“不过救命如救火,你怎么等到这一刻才说?”
这……
沈清墨目瞪口呆。
分明是他不给她机会说话,为了不更加激怒他,她才等在凉亭里的好不好。
七月的天,她都快晒得脱水了!
不过这话沈清墨可不会说,压下心中的腹诽,她抿唇一笑柔声说道,“知道纪先生有事,我多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纪礼渊深深的看了沈清墨一眼,“那你继续等着!”
说罢,甩开她的手又进了竹屋。
沈清墨这一刻简直想将纪礼渊绑起来,再丢到水里!
救命如救火,纪礼渊自然不会太过拿乔,回到屋中将东西拿好,他便走了出来,沈清墨一见,立马跟上。
“我们不走正门出去吗?”前面的路不对,沈清墨问道。
纪礼渊又瞟了她一眼,“你翻墙不是很拿手吗?”
身上还穿着男装,可是一张俏脸被晒得通红的,眸子波光潋滟得像是秋日的湖水,一看就会穿帮好不好。
好吧,反正翻墙她的确很拿手。
沈清墨明智的没有再主动搭话。
日过正午,两人都没有用午膳就匆匆朝城郊赶去。
出了城,远远看到自己的田庄,沈清墨还有些诧异。直到见到在门口等着的秦九,沈清墨和他聊了两句,这才知道纪礼渊之前放信鸽,就是约秦九在她城郊的这处田庄见面。
看来纪礼渊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去求他的,只是不松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清墨怎么也无法想明白。
“你最近身子可还好,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边走,沈清墨一边问着秦九。
“我没有不舒服。倒是他……”秦九摇了摇头,指着快步离去的纪礼渊,“你是怎么惹上礼渊了?他素日里都是冷静自持的,可轻易不会动怒。”
却似乎,因为她都情绪化两次了。
秦九疑惑的看着沈清墨,直将她看得面红耳赤,支吾着说道,“可能是天气干燥,纪先生这才有些心情不好,呵呵……”笑得又僵硬又假。
“真的?”秦九不信。
沈清墨立刻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许是心不静,我还看到纪先生写了许多张字,上面全都是佛经。”
“你什么时候去了礼渊家,他可几乎从不在家中见人的?”
“……”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说多错多,沈清墨指了指前方,“我们还是快赶上纪先生吧,别让他等久了。”
“好吧。”秦九收回了目光,体贴的没有再问。
午时,也是一天之中阳气最为昌盛的时候。
天下之物多半都离不开相生相克四个字,噬魂虫乃是至阴之物,最惧阳气,因此每每到了午时左右便会休眠沉睡。也正因如此,纪礼渊才选在这时候将其拔除。
沈清墨迅速安排好了一切,自己也换了一身衣服,穿着男装见人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等到一切都妥当,纪礼渊对秦九点了点头,示意他躺到床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