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沐阿梨脸上的笑容愈加柔和了,她扯着百里泷的衣袖摇了摇,“泷大人!我们去看热闹,好不好?”
眼前这唇红齿白的少年,语气温柔,神情更是带着四分可怜、四分希翼,还有两分娇嗔,任谁也不由心肠一软,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好!”字已经脱口而出!
一言既出,百里泷也不反悔、也不纠结,当即揽住沐阿梨向远处掠去!他们要去楚香馆看热闹,自然要光明正大从正门进去,不能“扑通”一声便落入人家院中!
楚香馆,七长间、二层高的大坐堂上,此刻铺设的是花团锦簇、桂馥兰香,梁上挂了美人出浴的彩娟宫灯,地上铺了百花争艳的层绒地毯。
钱妈妈正站在一楼、二楼之间的平台上,一手拉着穿着薄如蝉翼锦裙的沐彤,一手捏着帕子,扯着嗓子喊道,“这位啊,就是咱们楚香馆的花魁姑娘!您看看,这肌肤”钱妈妈一把撩起沐彤的衣袖,将她的手臂裸露出来,“这是塞冰雪啊!不知哪位大爷有福气今晚拥着这温香软玉入眠?”
“我出一百两!”钱妈妈的话音一落,当即有位公子振臂高喊道。
“我出一百五十两!”有人当仁不让争抢道。
就在大堂不起眼的角落里,立着一高一矮两个戴着帷帽之人,从帽檐上垂下的黑色纱幔遮挡住了两个人的容颜。其中矮个的,曲肘捅了捅高个的那个,“泷大人!你要不要出个价?”
感受到百里泷周遭气温骤降,沐阿梨才身心巨爽的出了口气,杀不了他,气一气也是好的!想到此,她刻意清了清嗓子,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五百两!”
此言一出,正竞拍的人骤然静了下来,齐刷刷的回眸向百里泷和沐阿梨所在的角落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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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喊出五百两的同时,沐阿梨身子一缩,小小的身影几乎一大半都隐在百里泷身后,所以,这些人骤然回眸看来,都以为刚才那五百两的报价声出自百里泷之口。
“找个姑娘,还藏头露尾的,无胆鼠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一些公子愤愤道。
不过不等这议论之声泛滥,已又有人高喊,“五百五十两!”
也幸亏这一声五百五十两,才让百里泷宽大衣袖中握着的一柄飞刀又收了回去。那些人再这样望着他,他不介意大开杀戒!想到此,他不由睨了一眼身旁这不安分的女子!
虽隔着面纱,他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但他却知道,那面纱之后的小脸上定然挂着一抹快意的笑容!
“六百两!”价格渐渐水涨船高!
沐阿梨咬着唇,要不要再开一次价?
“哼!”
就在此时,一声冷哼清晰的传进她的耳中。她不由轻叹了口气,看来不能再开价了,不然真的惹恼了百里泷,接下来的戏就没法唱了!
在钱妈妈撩开沐彤衣衫,又掐胳膊又拧腿的各种展示后,激烈的比拼终于落下帷幕。最终,沐彤被一个身着惨绿色卍字纹锦袍的、面容猥琐的龅牙公子用一千七百两竞拍下!
看着那龅牙公子满脸兴奋的一边对沐彤上下其手,一边拥着她往二楼的厢房而去,沐阿梨的唇角不由泛起一抹冷笑!若不出她所料,戏,其实到这里,才开始!
她与百里泷在一个角落坐下,刚打发了要来伺候的姑娘,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一下便从门外滚了进来,之后十几个身着官服、腰佩长剑的差役便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
整个大堂瞬间鸦雀无声,就在此时,身着京兆尹官服的徐大人才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踱了进来,扫了一眼四周,二话不说挥手便道,“给我搜!”
“徐爷,这话是怎么说的?”钱妈妈此时已反应过来一脸堆笑、一步三摇的迎了上去,“若是哪位姑娘得罪了徐爷,您说话,妈妈这就让她来给……”
“啪!”钱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从徐大人身后走出一位妇人,重重一个耳光抽在钱妈妈肥嘟嘟的脸上。
钱妈妈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却没有发怒,只冷眼看向眼前这妇人。她着了一件石榴红的金丝织锦纱裙,裙边环佩玎珰,头上珠翠堆盈,一双杏眸满是轻蔑和不屑。
“这位夫人!”钱妈妈终于徐徐开口道,“我们楚香馆可是在教坊司登名造册的,夫人即便在家受了什么委屈,那也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拴住自家老爷,来楚香馆撒泼那可不是什么名门夫人该有的气度?”
角落里的沐阿梨唇边不由浮起一抹冷笑,若只看眼前这架势,谁能想到咄咄逼人的红芍和楚香馆的钱妈妈是事先串通好的?
红芍扫了一眼大堂中脸上满是鄙夷之色的公子和那些掩着唇看热闹的姑娘们,重重哼了一声,才抬高了声音道,“这位妈妈好一张利口!只是我们沐国公府也不是好欺负的!听说你们楚香馆收留了我们府上的六小姐!若你爽快的将我们六小姐交出来,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否则……哼!”
沐国公府?六小姐!
红芍的这句话,一下让这偎红倚翠的大堂炸了锅。
“国公府的六小姐竟然跑到了这种地方?”
“真是下贱!好好的小姐不做,要来楚香馆当姑娘?”
还有一两个无知的一脸好奇的向旁边人打探,“这国公府的六小姐是谁啊?”
“连国公府的六小姐你都不知道?前些日子咱们金陵城不是传遍了吗?说国公府的六小姐被药王谷的人治好了!就是那位小姐!这才回金陵没几日,就钻到这种地方来了!你说她得的什么病啊?”
“嗤——什么病?我看十有八九是花柳病吧?”
“我还听说,前些日子,国公夫人寿宴上,那六小姐为了自己出风头,故意放蛇咬伤了不少的夫人、小姐?”
“真的?这也太狠毒了!简直是蛇蝎心肠啊!”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那国公府的人就不该管她!这就是一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