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昏暗的地牢内,临近初冬,越发阴冷,守卫们聚在火堆旁边,笼手哈着热气,在前方的牢房内,尼克双腿盘坐,从那天被抓回来起,他就被关在这里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听那些守卫说,像自己犯下这种叛国罪的,一般都要先游街示众,然后被送上绞刑架,在许多人面前被绞死。
这样的死法,应该还不错,除了脖子会变长一点,还能留个完整的尸体,不知道哪个时候爸爸妈妈还认不得到自己,对了,冬天快到了,眼前浮现起弟弟妹妹稚嫩的笑脸,他们现在应该穿上新棉衣了,今年应该不会冻着了。
自己寄回去的那笔钱,已经够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砰”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将沉浸在回忆里的尼克唤回现实,抬起头来,是那天酒馆里的那个男人,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尼克突然有些期待,这个男人会问自己什么问题?
“你知道你犯的什么事儿吗?”赫尔维托斯揉着自己的酒槽鼻,身上的衣服仍显单薄,很显然,他并不在乎地牢里的寒冷,只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湿重的阴气。
“叛国罪啊!你们不都定了吗?”
“不,其实,你也可以不用上绞刑架的!”
“嗯?”尼克有些迷惑的看向赫尔维托斯。
“我来自泰坦帝国,是这次调查你的主事人,所以,嚓!”火柴划过的声音响起,赫尔维托斯深吸一口气,白烟从嘴里冒着圈的被吐出。
“我才是决定你生死的那个人,而不是圣罗兰皇帝陛下!”
尼克沉默不语,赫尔维托斯难受的扯开衣领处紧裹的礼仪巾,这地牢又闷又湿,见尼克不肯说话,后者挥挥手,后面的人递上一件厚袍!
接过,抛到尼克身上,后者一惊,看向赫尔维托斯的眼神中充满不解,赫尔维托斯避过地上的小水潭,走到后者眼前蹲下。
“尼克•哈维斯,来自西部小镇塞乌斯,家里一共有五口人,你的弟弟妹妹现在正在镇子上的学院里上学,你爸爸是一个农夫,你妈妈靠给别人洗衣赚取些铜币,你三年前跟随商队来到帝都,做过铁匠学徒···”
赫尔维托斯看着尼克的眼睛,语气平淡,一件一件将关于后者的事件从其人嘴里吐出,虽然有了厚袍裹身,可是尼克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冷。
同时,还有那颗不断坠落的心。
“你说完了吗?”尼克的眼神冰冷,“我承认我犯的是叛国罪,你们可以将我送上绞刑架,我不会狡辩什么!”
“不,还没有,而且我说了,其实你不用上绞刑架的,你的弟弟很有魔法师天赋,在你从那个包厢内拿走那张卷轴后,就有人将你的弟弟接走了!”
“噢,对了,还有你们家突然有了一大笔钱,一万枚金币,这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啊!嗯,足够你们家挥霍一辈子了!哦不,应该是几辈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尼克压抑着怒火问道。
“其实,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想挽救你,让你在那个包厢内安置魔法阵的人是谁?就是这样,很简单!”赫尔维托斯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魔法阵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噢,那就没得谈了!”赫尔维托斯有些失望的站起身来,“其实,我还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尼克摆过头去,表示自己不想听,不过很显然后者并不会考虑他的意见。
“知道把你关在这几天里,我干什么去了吗?”
过了片刻,没有回应,赫尔维托斯怜悯的看了一眼尼克,“我去了塞乌斯!”当这个名字从后者嘴里出现,尼克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紧抿的嘴角,很显然后者在极力克制自己。
“原本是准备去见你父母的,不过很可惜,我错过了机会,塞乌斯遇到了劫掠者。”
尼克瞳孔骤然一缩,赫尔维托斯弯下腰来,眼神与尼克近乎平齐,“塞乌斯不存在了!”
后面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让尼克的灵魂犹坠冰窟,“你的爸爸妈妈,死在了劫掠者手里,弟弟被人带走了,你妹妹失踪!”
“嗯,还有你家的那一万金币,成了劫掠者的胜利品!”
“呵呵!”良久,安静的地牢里响起两声冷笑,尼克仰着头,血红的眼睛盯着赫尔维托斯,“你认为用这些话骗我,我就会信吗?”
“塞乌斯小镇可是驻扎的有军团,劫掠者会去碰塞乌斯?!哈哈!”尼克对着赫尔维托斯大笑,笑到忍不住捂着肚子,头磕在地上,笑到眼泪都冒了出来。
地牢里回荡着尼克歇斯底里的笑声,“你们为什么不笑?哈哈!你们都应该笑的啊,这位大人,连谎话都不会编!”
“呕~”一声干呕,疯狂的笑声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平淡的声音,“尼克,你应该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你。”
吐出一口泛酸的口水,尼克当然记得那天回到住所时,自己留下的记号被破坏,这是自己当初自己在商队时,一位大叔告诉自己的方法。
这说明已经提前有人在自己回来之前,进过房子里面,如果放在平时,尼克也就认为是小偷光顾过了,然而那天可能是因为拍卖行里的事情。
尼克并没有贸然的冲进屋子里,而是躲到屋子周围的暗处,等到天色渐黑,以为没事的尼克放下心来,正准备回屋睡觉。
几道偷偷摸摸的身影又让其人把脚缩了回去,这几人很快来到尼克住的房子外面,很熟练的打开大门,开始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未过片刻,里面传来乒乓声,随后一道影子突然破门而出,疯狂逃窜。
在其身后几个人正在疯狂追赶,躲在暗处的尼克目睹这一幕,冷汗瞬间遍布全身,屋子里果然藏的有人!
“还有,你难道不觉得收留你的酒馆老板很可怜吗?因为一时怜悯,收留了你,现在他也正面临因为包庇罪犯,等着被推上断头台!”
“噢,父神在上,他可真是一位可怜的老人!”
尼克抬起头来,他当然听出眼前的这个男人语气里对于酒馆老板只有无限的讽刺,并没有一丝的怜悯之意,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