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这块空地在搭设灵堂之前应该是习家母女的田地吧。”
二狗:“应该是。”
王译:“什么叫应该是,你好像什么都不清楚,你和这家人到底认识不认识?”
二狗憨厚地笑了笑,道:“怎么会不认识呢,但哪里有什么闲暇功夫打探别人的事情。”
孟天楚:“这家男人叫什么名字”
二狗:“习平”
孟天楚在空地周围走了一圈之后,发现这块地并不是很大,而且四周都是田地,怎么会将灵堂搭建在田地周围,这样来往的认不是将庄稼都给踩坏了。
孟天楚:“二狗,带我们去习平的家里看看。”
二狗:“就在您站在这个地方,这就是习平的家。”
孟天楚不解,二狗指着空地左右两处田地道:“加上这两块地一起就是习平的家了,大人以为习平的家很大?”
孟天楚看着身旁几个人大家一起笑了,孟天楚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一家五口人就住在这三块田地上,还包括这个灵堂?”
二狗:“是的,大人,不过他们家大女儿十岁那年就没有在家住了。”
孟天楚:“那住哪里?”
二狗:“大人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晓得。”
王译呵斥道:“怎么和大人说话!”孟天楚笑着说道:“不碍事。”
二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给孟天楚赔不是:“大人多包涵,小的是个粗人说话这样习惯了,大人请不要见怪。既然大人不知道。那我就告诉大人好了,习平家的大女人十岁就被习老太爷的女儿给买了,去给她当时也只有十岁地女儿当贴身丫鬟。”
孟天楚:“这么说习大人家中是人丁兴旺了,应该是四世同堂了。”
二狗嘿嘿一笑。道:“那是,习老太爷有权有势在我们围村那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他们习府上下二百多人下人几乎全是我们围村的人,大家都是亲戚,相互照应着。也算给我们饭吃,习老太爷是个好人。习老太爷自己有五位夫人。原配夫人四年前故去了,他的五位夫人一共给他生了十三个孩子,七儿六女,还有两个女儿留在家中,女婿都是入赘地,大人您想一想,这家里能不热闹嘛。”
孟天楚:“如此说来,确实十分热闹了。”
孟天楚看了看四周,道:“习平家一死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快就被种上庄稼了?”
二狗:“我们庄稼人靠的就是田地吃饭,里正的意思给他们一块田地立个衣冠冢就好。不用浪费这么多地空闲着。”
孟天楚点了点头。道:“你们围村的里正叫什么名字?”
二狗:“就是习老太爷的亲侄孙,叫习远,还是个贡生,为人和善,人很不错地。”
孟天楚心里嘀咕,难怪习睿不怕我们查,就在这个围村。连里正都是自己家里的人。怕是围村就是他地天下自己也不能就这么服输了。
孟天楚:“那习平的大女儿听说死之前准备嫁人了,你知道嫁给谁吗?”
二狗:“就是嫁给我家老
孟天楚和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习睿这个老头子到底想和自己玩什么游戏,竟然这般戏弄自己。
孟天楚:“你的二儿子?”
二狗:“正是。”
孟天楚:“那按理说习平家里和你马上就要是亲家了,你这么可能对他们家一无所知?”
二狗倒是不解,道:“我们围村的儿女亲事都是里正族长和习老太爷做主的,他们觉得哪家和哪家合适定了就是,我们两家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孟天楚郁闷了,还未见过如此淳朴憨厚的老百姓,连自己家里儿女的婚事都不能做主,好像也不觉得什么很光荣的样子,但也不想是装出来的。
孟天楚:“那你见过习平家地大女儿吗?”
二狗:“自然是见过,都在一个村子,虽然很少见面,但也知道相貌,说实话,那可是我们村子里数一数二地好姑娘。”
孟天楚:“这么个好法?”
二狗:“勤快,踏实,话不多,但心眼很好,这在我们围村就够得上是很好的姑娘了。”
晓诺一旁问道:“长得好看吗?”
二狗不屑地说道:“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晓诺被二狗的话活活给噎住,孟天楚偷笑着看了看晓诺,道:“问问也无妨。”
二狗想了想,道:“应该还可以吧,不记得了。”
孟天楚倒是相信,这农村的人只好觉得人品不错就是最重要了,只要不是面目狰狞就可以。
简柠在一旁一直很冷静,突然说道:“带我们见见你的二儿子吧。”
二狗想说什么,但忍住了,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孟天楚道:“你想说什么?”
二狗:“没有啊!”
孟天楚:“有什么就说好了。”
二狗这才看了看孟天楚身后的晓诺和简柠,道:“男人说话,女人在一旁插嘴,真是没有礼数。”
孟天楚听罢,先是惊讶,继而转身看了看晓诺和简柠,只见她们两个竟然微笑着什么都没有说,便尽力忍住笑,朝着二狗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还没有到二狗家就见一对青年男女迎面走过过来,快到的时候,那女子明显走到了那个男子后面慢了一步地样子,眼睛也一直盯着地。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样子有些拘谨甚至有些可笑了。
那男子走到二狗面前恭敬地喊了一声爹,二狗指着孟天楚道:“还不赶紧给知府大人磕头。”
那男子听罢,赶紧跪在地上。后面地女子也应声跟着跪下,两个人恭敬地喊了一声知府大人,孟天楚赶紧让他们起身,二狗道:“这个便是我地二儿子和二儿媳妇。”
孟天楚:“哦,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男子低头答道:“回知府大人地话。草民和家里的去习老太爷家里做工。”
二狗解释道:“每年年前都要让每家每户出人去给习老太爷家里帮上几天的忙,习家园子那么大。光是家里地下人和丫鬟哪里忙的过来。”
孟天楚看了看男子,道:“好吧,那你们赶紧去吧,不要耽搁了。”
男子给孟天楚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才带着身后的女人绕过大家小心翼翼地走了。
孟天楚:“你这个儿媳妇儿倒是挺有礼数。”
二狗自豪地说道:“没有礼数没有教养我二狗家不要这样的女人。”
孟天楚:“那如果是里正做主给你家找个一个这样没有礼数的女人你又该如何?”
二狗没有想到孟天楚会这么问自己,想了想,道:“那……那草民就不知道了,我想应该不会吧。”
大家忍俊不禁都大笑了起来,二狗见大家笑了,自己也不知道大家笑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晓诺小声在孟天楚耳边说道:“我见他地这个儿子倒也不是个木讷之人。”
孟天楚:“媳妇儿长相却不敢恭维。”
晓诺戏谑道:“长相又不能当饭吃!”
与此同时。在习家宅院的楼顶。两个男人站在上面望着孟天楚他们,其中一个低声说道:“老太爷,您看这个孟天楚到底是个什么角儿,带着二狗在田地里走了半天,仿佛是游玩一般,还笑地这么开心。”
习睿冷笑了一声,道:“我听远桥的意思。这个小子从前不过是仵作。然后是师爷,若不是万岁爷。他永远都是下九流的货色,哪里可以入眼。”
习睿身边这个男人鄙夷地看了不远处的孟天楚,道:“仗着自己有万岁爷撑腰,就这般的为所欲为,索性奴才找几个人将他给……”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习睿笑了,道:“都要过年了,别说这么血腥的话,再说了,我们习家一向是以德服人,不要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样不好。”
“那万一……”
习睿看了看身边的男人,那男人赶紧低下头去,习睿道:“没有万一,来了这么多人查,最后不都一一地抱着我习睿给的银子走人了吗?再说了,谁会为一个没名没姓的孤儿真地去刨根问底,不过是表明一个态度,以此来证明自己还是个有抱负地有志青年罢了。”
男人连连点头,讨好地笑着。
习睿见孟天楚他们和二狗分开了,朝着宅院这边走了过来,便道:“好了,我们也该下去了,给孟天楚他们准备的午饭都准备好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燕窝鱼翅统统都备上了。”
习睿满意地点了点头,边往下走边说道:“来者是客,我们要尽好地主之谊,不要让人家背后说我们习家不会待客,知道吗?”
男人赶紧应声道:“老太爷,您放心吧,老爷和夫人都已经吩咐下去了。”
习睿:“嗯,对了,三天后便是老夫人的忌日,记得将该准备的都一一准备了,一样也不能少,知道吗?”
“知道了,老太爷,奴才都记着呢。”
习睿:“唉,每年这个冬天真是让人觉得恼火,冷的骨子里去了。”
“昨天已经吩咐下去了,过年用的炭火已经从山西运了过来。”
习睿走下楼顶,看了看大门,道:“今天你让老爷陪着孟天楚他们吃饭,我就不去了。昨天月儿说是让我去她那里吃蟹黄粥,我想起来都馋了。”
男人见习睿露出了慈祥地笑容,便也笑着说道:“小姐最近气色好了很多,听下面地人说她也愿意和身边的妈妈还有丫鬟说些话了。”
习睿点了点头。道:“是啊,三年了,有些事情该忘就忘记了吧。”
“老太爷说地是。”
习睿:“那你去忙你的去吧,我到月儿那里去看看,你去给管家说一声。将我书房里那瓶女儿红给我送到月儿那里去。”
“嗯,奴才这就去办。”
习睿这才慢悠悠地哼着小曲儿朝着内院的一个小桥走去。
孟天楚他们走到习府大门。晓诺停住脚步,看着习府的门槛,道:“这家地门槛怎么比一般人家的门槛高出很多?”
王译:“大概就是想显出和别人的不同吧。”
简柠:“我看这个习睿越来越神秘了,他到底想要隐藏些什么?”
孟天楚摇了摇头,道:“无论他想隐藏些什么,都不能让我们轻易放弃。”
这时管家走了过来,先是恭敬地孟天楚施礼,然后说道:“我们家老爷请孟大人和各位到偏厅去用饭了。孟天楚:“有劳管家了。”
管家:“请吧,孟大人老爷已经在偏厅等着大家了。”
孟天楚坐在房间里看书,天又开始下雪了。屋子里放置了火盆和暖炉。晓诺躺在床上无聊地打着盹儿,屋子里很安静,偶尔之后孟天楚翻书的声音。突然门外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孟天楚回头看了看晓诺,竟然已经睡着了,起身打开窗户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水红色长袄脚穿一双同色地棉鞋。披着白色披肩的女子。年纪大概十六七,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虽说年纪不大,身材尚未长成,但容貌绝丽,掩不住容颜中地稚气.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那女子明显没有发现不远处有扇窗户打开着。一个男子正看着自己,她高兴地雪地里奔跑着嬉笑着,身边两个丫鬟仿佛不敢去阻拦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劝说道让她回到房间里去。
女子手里拿着一个大红灯笼在雪地里奔跑着,朝着孟天楚这边过来,一不小心摔倒了,灯笼甩出老远,孟天楚不禁叫了一句小心,那女人大概这个时候才发现身后有人,丫鬟将女子搀扶起来,女子扭头朝着孟天楚的方向看了过去,突然见是一个身穿水墨色衣、头戴一片毡巾的男子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生得是风流韵致。
女子的脸一下就浮上一层红晕,羞涩一笑,甩开两个丫鬟的手,快步地走开了。
孟天楚这才关上了窗户,晓诺大概是被冷风给吹醒了,便起身说道:“天楚,你站在窗口看什么这么入神。”
孟天楚笑着说道:“方才听见窗外有打闹声,担心吵醒你,便要阻止,谁想开了窗户,不过是几个打闹的孩子,现在也走了。”
晓诺走到孟天楚身边,轻轻地搂着孟天楚的腰,道:“怕不是什么顽童,大概是什么翩然而至地仙女儿吧?”
孟天楚心里一震,刚才那个美丽地女子羞涩的神情又浮现在孟天楚的眼前,孟天楚不禁喃喃地说道:“可能是吧。”
翌日
习睿给孟天楚送来一个人,此人便是孟天楚一直想找,但二狗却不知道此人在哪里,这个人便是当年习平家的邻居,后来搬到了围村的南边。
孟天楚想习睿还真是个城府颇深的人,整天看不见他的人竟然都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既然让管家将人给自己亲自送上门来。
那人也未等孟天楚启口,便直接说道:“大人,是习老太爷让我来给您说一声,就是讲一讲从前习平家里地一些事情是吗?”
孟天楚示意那人坐下,那人却是不敢,只站着,样子也十分地拘谨。
孟天楚:“你和习平邻居这么多年这么突然搬走了?”
“大伙儿都说那个地方风水不好,习平死了不到两年,他的婆娘和女儿一夜之间也全都死了,我也害怕了,便搬到村南边去了。”
孟天楚:“你知道习平家里是这么收养地习捡吗?”
“知道,大概也是个冬天,也下着雪,习平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但因为他婆娘身体不好,而且家里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一生就是两个女儿,所以那一天突然见到我很高兴地说在村外买东西回来的时候捡到一个男孩子,两口子好像也很高兴,第二天我就看见习捡了,小伙子长得还不错,而且也很老实的一个人,谁想竟然干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孟天楚:“习捡平日和习平一家相处的如何?”
“我们看着不错,可实际上好不好,关起门来谁知道,那两年习平在集镇上买些小百货回来卖给我们村里的人,日子也逐渐好过了一些,但多了一个人吃饭,自然也看不出好在哪里,后来没有过几年,习平大概是太累了一病不起,就死了,剩下这一家四口,之后习捡是个男人,田地里就主要靠他了。”
孟天楚:“听说当时习平的老婆要给习捡说个媳妇儿,你知道是谁吗?”
“我们围村给人说媳妇儿不是自己的事情,是里正和族长说了算,不过当时习捡的娘也提起过,说是给里正讲过,后来听说里正是给习捡在邻村给习捡说了一门亲事,谁想……”
孟天楚:“听说习家大闺女在习府给一个小姐当丫鬟?”
“是的,那姑娘话不多,人很老实很本分的。”
孟天楚:“听说那姑娘死的时候……”
孟天楚还没有说完,只见那个人赶紧打断孟天楚的话,道:“至于莲花死的时候,我就不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
孟天楚见那人脸色都变了,觉得蹊跷,道:“当时你们是邻居,你这么会不知道?”
“当……当时我不在围村,我出去了,我回来的时候连灵堂都已经烧了,衣冠冢都建起来了,草民真是什么都不清楚,都不知道,大人就不要问我了吧。”
孟天楚:“好吧,那我就不问这个了,那你知道习家闺女伺候的小姐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吗?”
那人想了想,道:“是习老太爷是孙女儿,叫月儿小姐,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孟天楚:“几年是多少年?”
“我……我是真的记不清了,大概有三四年了吧。”
孟天楚:“你的意思是习家闺女一死,你也就没有看见月儿小姐了,是吗?”
“大……大概是吧。”
孟天楚觉得这个案子越问越离奇了,那人走了之后,晓诺道:“为什么我们不去问问里正或是族长?”
简柠笑道:“怕是这两个人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孟天楚:“问不出来我们也要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