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开门进屋,她在玄关处换鞋子,听到客厅里传来电视声,还有小吉他跟兜兜的笑声,她唇边不自觉地染上一抹笑意,即使再疲惫,只要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她就不觉得累了。
小吉他听到开门声,他扭过头来,看到晴柔一手扶着鞋柜,正弯腰换鞋,他喊了一声“新妈咪”,晴柔应了一声,换好鞋子,兜兜已经跳下沙发冲过来,扑进她怀里,“妈妈。”
晴柔抱起她,走到客厅,对小吉他说:“小吉他,爸爸在楼下,叫你下去一趟,快去吧。”
小吉他局促地看着她,“新妈咪,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晴柔摇了摇头,“没有,爸爸带你去见一个人,去吧,别让他们久等。”
“哦。”小吉他起身去换鞋,兜兜闹着要跟去,晴柔牢牢地抱着她,不让她去,人家一家三口见面,兜兜跟去算怎么回事?
小吉他见兜兜闹得厉害,他站在门外,看着晴柔,“新妈咪,要不我带兜兜下楼,我保证把她好好的带回来。”
晴柔摇了摇头,“不了,小吉他,你去吧。”
小吉他走了,兜兜没去成,她趴在晴柔怀里伤伤心心地大哭起来,晴柔无奈,抱着她坐在沙发上,一边哄她,心思却飘到楼下去了。
池未煊双手插兜,等待的途中俊脸上隐隐掠过不耐烦,舒雅找到这里来,他很不高兴,他话已经说到那份上了,她却还要来纠缠。
她说来看孩子,他压根儿不信。
舒雅也没有说话,直到小吉他走出公寓,她激动地看着他,声音都在发颤,“小吉他,我是妈妈。”
小吉他来到池未煊身边,他看着舒雅,神情戒备,并不喊人,那目光比看着一个陌生人还要陌生。小吉他对妈妈的记忆,只在三年前,她不顾他的腿伤带他离开,然后在酒店里躲了两天,然后他伤口感染发烧,她将他送回医院后,就销声匿迹了。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分辨得出别人的真心假意。
池未煊蹙了蹙眉头,严厉道:“小吉他,叫人,别让人说你没家教。”
小吉他这才不甘不愿的开口,“阿姨,你好!”
“阿姨”二字气得舒雅差点吐血,她瞪着池未煊,现在是气得声音都在发抖,“苏晴柔这样教小吉他的?她太过分了。”
池未煊冷冷一笑,“柔柔心地善良,也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认为她乱教小孩子。”
舒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生生压下满腔的怒火,她不能跟池未煊吵,也不能让小吉他怕她。
不同了,三年前的她占尽优势,都没能将他们拆散。三年后,她连唯一的筹码都不再是筹码,她必须花比三年前更多的力气,才能让他们分开。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她向小吉他招了招手,微笑道:“小吉他,来,让妈妈看看你,三年没见,你长高了,也长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三年没见了,他当时还在病中,他不记得她是应该的。
小吉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热络,他淡淡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舒雅心里十分尴尬,她的手心按在包上的金属扣件上,手心硌得生疼,“未煊,小吉他,你们都还没吃晚饭吧,我也没吃,我们去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都说生意是酒桌上谈来的,感情也是饭桌上加深的,大家围坐在一起,面对香喷喷的饭菜,气氛也会融洽一些吧。
池未煊抬腕看表,“舒雅,你还有两分钟。”
舒雅气得心肺都要炸了,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忍气吞声,故作柔弱,“未煊,你别这么冷漠好不好?当年我并没有对不起你,我爸也是逼不得已,现在他判了终身监禁,我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难道你还咽不下这口气,是不是要我死在你面前,这事才算完?”
“舒雅,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既然我们三年前就已经划下句号,就不要再白费力气。还有,不要到这里来,如果你要见小吉他,可以跟我的秘书预约,我会让他抽出时间带小吉他去见你。”池未煊不带感情道。
舒雅再度泫然欲泣,“未煊,你对我怎么能这么绝情?你听说过母亲要见儿子还要跟秘书预约的吗?”
“没听说过那就从我这里开个先例,五分钟已到,小吉他,跟客人说再见。”
客人?舒雅缓缓笑开,他真懂得怎么往她心上扎刀子。舒雅收起自怨自艾的神情,她知道她的可怜再也打动不了他了。
“阿姨,再见。”
舒雅浑身都僵了,这是她拼命藏着掖着才生下来的孩子,如今却叫她阿姨,她想笑,偏偏眼泪滚滚落了下来,她看着那个绝情的男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纠正小吉他的称呼,是忘了,还是刻意为之?
曾经的恋人,今日的陌生人,她的心被伤得血肉模糊,为什么还是停止不了对他的爱?
池未煊没有说再见,带着小吉他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没入公寓大门,她无法遏制的大笑起来,笑她的天真,笑她的痴傻,笑她的执着。
电梯间里,池未煊与小吉他都听到舒雅饱含凄楚的笑声,小吉他不安地看着夜色里笑得前俯后仰的舒雅,“爸爸,她怎么了?会不会出事?”
池未煊捏了捏眉头,“小吉他,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下次见到她,不能再叫阿姨了,知道吗?”
“可是爸爸,我有新妈咪,她对我好,这个妈妈,她总想利用我。”小吉他皱了皱眉毛。
池未煊叹了一声,舒雅自作孽不可活,他对她绝情,只是不想她对他有任何的期待。他希望她能够想通,绝望之后,能够重新开始,不要再来纠缠了。
“她到底是你的妈妈,不喜欢她可以不见她,但是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明白吗?”
“哦,我知道了,爸爸,那新妈咪会生气吗,她还会对我好吗?”小吉他忐忑的问道。
池未煊一怔,原来他不肯叫舒雅妈妈,是怕晴柔生气,他攀着他的肩膀说:“不会,新妈咪宰相肚里能撑船,她不会生你的气,反而会夸你是个乖孩子。”
小吉他明显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回到家,晴柔正在厨房里做饭,听到玄关处的响声,她拿着刀走到厨房与餐厅相连的地方,池未煊换了鞋走进来,看她拿着菜刀,他吓了一跳,“柔柔,你干什么?”
晴柔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手里扬起的菜刀,尴尬的缩到背后,“没干什么,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小吉他,见到妈妈高兴吗?”
小吉他看了她一眼,闷不吭声的坐到沙发上去了,心里想:笨女人,我还担心你会生气呢,看来真是白担心了。
晴柔被他甩了个冷脸,她以目光询问池未煊,池未煊走过去拿走她手里的刀,拥着她走进厨房,“走啦,做饭,都快饿死了。”
晴柔被他推着走,她纳闷道:“小吉他怎么了?”
“饿了,所以在发脾气呢。”
客厅里,兜兜爬到哥哥腿上,看到哥哥一脸阴郁,她仰起小脸,“哥哥,你不开心吗?”
小吉他抱着她的腰,怕她摔下去,他闷闷不乐的哼了一声,兜兜见他不理,从他腿上爬下来,跑到厨房里去,抱着池未煊的大腿,大声道:“拔拔,拔拔,哥哥在客厅里发疯。”
池未煊:“……”
晴柔:“0
小吉他:“-_-”
………………
夜渐渐安宁,晴柔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杨若兰住院以后,小吉他就一直住在九楼,他宁愿睡沙发,也不愿意去七楼住。
晴柔怕吵到池未煊跟兜兜休息,她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出卧室,她去厨房倒水。出来时,看到小吉他坐在沙发上定定地看着她,她惊得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时差还没倒过来?”
“新妈咪,我睡不着。”小吉他诚实道。
晴柔也睡不着,她心里搁的事太多了,想告诉池未煊,又怕他担心。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柔声道:“为什么睡不着?能跟我说说吗?”
小吉他将被子扯了一半盖在她腿上,他知道她畏寒,别人穿两件衣服,她就要穿四件衣服,裹得像草原上的笨熊一样。
晴柔心口一烫,不知道是因为他体贴的动作,还是那口开水喝下去烫了胃。
“新妈咪,我可以相信你吗?”小吉他认真地看着她,三年前他努力复健,等着她来接他回中国,可是他等来的是彻底失望。如今,他还想再信任她一次,可是他能信任她吗?
“当然,你不会是喜欢上哪家小女孩了?你这么小,不可以早恋哦。”晴柔说。
“……”这个笨女人,果真有什么样的笨妈,就会生出什么样的笨女儿,他跟她相处久了,会不会也变笨?小吉他想想就恶寒,不行,他明天开始要好好教导兜兜,她千万别遗传了笨妈的笨基因。
小吉他虽是这么想,心里已经重重的下了个决定,他决定信任她,虽然她很笨。
这一夜,晴柔跟小吉他各据沙发一角,晴柔抱
了一堆零食放在被子上,她边吃零食边跟小吉他聊天,从小时候聊到大学,再聊到求职。
小吉他是个内敛的孩子,他很少笑,可是这一晚,他脸上的笑容多了,看着晴柔的目光多了敬佩与崇拜,甚至懂得了心疼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这些有笑有泪有伤有痛的往事,晴柔很少跟池未煊说,不知为何,今晚却想跟小吉他聊聊,或许这个孩子不仅仅是池未煊的儿子,还是她的侄子。即使她不承认跟舒雅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是她跟小吉他的血缘关系是抹杀不了的。
所以那年去英国,她很容易就打动了小吉他,所以现在,小吉他才愿意再相信她一次。
窗外的渐渐明亮起来,当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射进阳台,在地上铺满细碎的金光时,晴柔伸了伸懒腰,看见小吉他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笑了笑,穿上鞋子下地,给他脑袋下面塞了一个枕头,看着他梭角分明的五官,她叹了一声,给他掖好被子,转身去厨房做早饭。
舒雅吃了个闭门羹回去,就看到秦珊珊拎着熟菜与啤酒坐在她家门外,她脸上有着明显的落寞与悲伤。这样的神情,舒雅几乎从来没在秦珊珊脸上看到过。
她跟在她身边的那几年,她脸上最多的表情冷漠,即使被乔震威玩弄时,她也不曾难过或悲伤。她心念一动,连忙上前蹲在她面前,“珊珊,你怎么了?”
秦珊珊迷茫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像只流浪狗一般可怜呆萌,“他不要我了,雅雅,他终于还是决定跟我离婚了。”
舒雅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捏着一张纸,那张纸揉皱了又抚平,可见她心情有多复杂。她想起了同样悲惨的自己,竟生了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忘记了要防备她,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起来,“起来吧,我们进去说,外面怪冷的。”
舒雅开了门,将门卡放进卡槽,一时间屋里亮如白昼,奢华的装饰,张扬的风格,屋子里金璧辉煌。秦珊珊眯了眯眼睛,将眼里的精光掩住。
她换了鞋,将自己抛进了了烟灰色的布艺沙发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雅雅,如果明天我死了,他会不会难过?”
舒雅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将熟菜装盘,她端出来放在咖啡色茶几上,又将她带来的啤酒开罐,递了一罐给她,“珊珊,不要轻贱自己的性命,我是过来人,他不会珍惜的。”
那年,他跟苏晴柔结婚前夕,她自杀阻止他结婚,最后他还是去了。
“雅雅,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这三年,我为了他改变了很多,我甚至去调查安小离,想要知道她到底哪里吸引他,我学,他却嘲笑我东施效颦,我从来没有为一个男人如此改变过,他却不屑一顾,从头到尾眼里只看得到安小离。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她?”秦珊珊喝了一口啤酒,话也多了起来。
舒雅想到晚上池未煊对她的态度,一时心苦口也苦,她猛灌了自己半罐啤酒,啤酒的苦味让她心里更是如吃了黄莲,“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爱你的时候你就是他的星星他的月亮,不爱你的时候,你连垃圾都不如,珊珊,男人是这世上最绝情的生物,不要相信男人的话。”
“我倒是想相信他的话,哪怕是骗我,但是他连骗都不想骗,应付都嫌烦。”秦珊珊痛苦道。
舒雅想到自己,一时感同身受,她仰着头大口大口的灌自己酒,她想大醉一场,想疯一场。被囚禁十年,为了回到他身边,她步步为营,换来的却是他身旁另有佳人相伴。为了那个女人,他竟能狠心的置她与爸爸死地,这三年,她不是不恨他,她恨进了骨子里。
可是她出狱那天,她站在高高的铁墙里,看着那扇通往自由的门在面前打开,她心里竟会期盼着他会出现在监狱外面带她回家,跟她重新开始。
她真恨自己,为什么还要有那样的期待?
“我16岁认识他,至今18年过去了,我们纠缠了十八年,我忘不了他,即使恨着,却也爱着。珊珊,你教教我,怎么才能爱上别人?怎么才能学会放手?”舒雅抹掉脸上的泪,为什么受了伤,还是固执得爱着这个男人?
秦珊珊痛苦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一夜,舒雅跟秦珊珊抱头痛哭,后来啤酒喝完了,秦珊珊又去找来红酒,公寓里有个酒柜,里面是陆正鸣收集的各种年份的名酒,她们豪饮,痛哭,然后醉得一踏糊涂。
夜,宁静,万物俱籁。
秦珊珊看着躺在她身边地毯上昏睡的舒雅,她醉意醺醺的眸子瞬间清明,她自地上爬起来,她身形晃了晃,刚才为了将舒雅灌醉,她也喝了不少。
后来她怕自己先醉,就趁着舒雅去卫生间时,在她酒杯里放了安眠药,此时倒是方便她行动。刚才进门时她就注意到舒雅在门上放置了反窃入的东西,所以她借着跟舒雅聊天时,察看了客厅,客厅里一共安了五个摄像头,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家里的情况。
刚才下药时,她直接用袖口挡住摄像头,此时她装成醉意醺醺的样子去卫生间。走廊里还有两个摄像头,她要避开这些摄像头去找她要的东西,并不容易。
以舒雅的性格,她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家里,就像那年记载乔震威罪证的东西一样,她会放入银行保险箱里。
那么传说中的银色U盘,又会在哪里?
如果她是舒雅,3年前拿到手就会毁去。但是如果她野心更大,想要控制省城的官员,她会把这些证据留在手里,那么她会把U盘藏在哪里?
随时需要的东西,她不可能放进银行保险箱,那样太惹人注意,如果放在家里,那么小的东西,随便藏一个地方,都不容易找到吧。但是这个U盘如此重要,她肯定不会随便藏一个地方。
秦珊珊坐在马桶上,按了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
过了一会儿,她出去了,只要了解这里有多少个摄像头,什么时间会成为监控死角,下次来的时候,她才能做出相应对策。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监听。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舒雅的住处,做事不敢太急进,恐惹她怀疑,她只得作罢。
回到客厅,她重新躺回沙发上,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沉沉睡去。即使睡得沉,她也是提高警惕的,所以当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时,她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她眼睑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穿着手工订制的铁灰色西装,神色阴鹜,从警方那边传来的资料,这个男人是正达集团的总裁陆正鸣,他跟舒雅关系匪浅。
秦珊珊看到男人在打量她,她不动声色的重新闭上眼睛,男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直到他身上的古龙水的味道传进鼻间,下一秒,她的脖子被来人狠狠扼制住,她双眸大睁,看着男人的目光惊骇莫名,痛苦的去拉他的手,“放……手,救……命!”
肺里的新鲜空气越来越少,秦珊珊不停的翻白眼,男人眼里裹着血红的杀意,让她心悸,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莫名其妙地死在他手里时,他却忽然甩开了她,沉声警告:“我不管雅雅怎么亲近你,如果真让我看见你出现在这里,下一次我会让你有去无回。”
秦珊珊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那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而她确实也心有余悸,这个男人身上戾气很浓,正经商人身上不会有这样的戾气。
舒雅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男人?
她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她不会不知道。难道是她乔震威伏法后,舒雅认识的?
秦珊珊惴惴不安地出了小区,街对面停着一辆出租车,她走过去拉开门坐进去,“去XX路。”
………………
“幸”集团总裁办公室。
池未煊临窗而立,他看着落地窗外的繁华似景,那么多人挤破头想要跻身省城的第一豪门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世界水上乐园的项目,引来商界无数大鳄,谁能最后吃下这个大项目,谁将引领商界,独占鳌头。
他双手抱胸,眉头紧蹙,从前他疏于打理省城的关系网,如今要用到时方恨少。正达集团背后是张副市长,厉家背后是军区首长,宋家背后是宋书记从前的人脉,还有几个大财团,或多或少都有政府支持。
如今,只有幸集团孤身作战,而他的契机,便是新上任的省委书记。省城政治三大势力,站错了位置,便是全盘皆输。
池未煊清楚其中的厉害,更需步步为营。所以当晴柔劝他与宋清波联手时,他才会顺台阶下,答应她的要求。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他转过头来,沉声道:“进来。”
陈北推门而入,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他匆匆走到池未煊面前,急道:“Boss,省委书记的调令下来了,今天已经就任。”
池未煊接过报纸,低头一看,瞳孔骤然紧缩,“是他,怎么会是他?”
报纸上的男人一身正装,俊美无畴,上头空降的省委书记居然是他,他年纪轻轻就坐上市长的位置,已经是奇迹,如今不过而立之年,已经成了省城的一把手。
池未煊迅速浏览了一遍新闻,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是他就好办,那么先
前传言省城官场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传闻就不再是传闻。
陈北见池未煊蹙眉,他说:“Boss,司徒书记上任,许多人争相送礼,您打算送什么?”
“司徒北作风清廉,处事圆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陈北,去查查他跟宋家的关系。”池未煊说道。
“是,Boss!”陈北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边,他想起一事来,转过头来看着池未煊,“Boss,签售会那天,池太叫我帮她办一件事,她说不用瞒着您。”
“什么事?”
“有关三年前她被绑架一事,还有舒小姐是否参与其中,已经有消息了。”陈北说。
池未煊拧紧眉头,“继续!”
“三年前池太被绑架,宋总向警局施压,警局怕得罪他,草草结案,其实这件案子疑点重重,从绑架到勒索,其实都只是表面的,真正的目的,是冲着一个银色U盘来的。池太被绑架前,曾跟留在海城多日的乔少桓见过一面,有目击证人称,看见乔少桓给了池太一个银色U盘,然后池太被绑架,银色U盘不翼而飞。并且那日绑架池太的嫌疑犯有六人,警方最后给出的结论是五人。我派人去阿豹的据点打听过,费了些功夫,才对比出失踪的那个嫌疑犯。”
池未煊心里一时掀起了惊涛骇浪,“是谁?”
“那人叫阿正,阿豹对他很不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又打又骂,听说早就积怨在心,阿豹死后,他也失踪了,这是那人的照片,我想起来池太的弟弟曾在帮派里混了一段时间,他可以确认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阿正。”陈北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池未煊。
池未煊接过去,看着照片里染着黄毛畏畏缩缩的男人,连五官都显得那么普通,他捏紧拳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是,Boss。”
“还有,加强安保工作,像昨晚那种情形,我不想再看到。”池未煊捏了捏眉心,他不想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的生活,尤其是舒雅。
陈北脸上一凛,他自然清楚昨晚发生的事,他垂下头,“是,我知道了。”
陈北离开了,池未煊看着手里的照片,他眯了眯眸,敢动他的女人,就要准备承受应有的代价,他眼里掠过一抹噬血的光芒,只要找到他,他会让他生不如死。
………………
宋氏集团顶层,内敛低调的总裁室里,宋清波同样看到了司徒北任命省委书记的新闻,他唇边勾起轻浅的笑意,司徒北曾受宋衍生提拔之恩,如今他任命省委书记,对宋家而言,无疑不是架构第二条势力线的最好契机。
舒雅,你所依附的张副市长,只怕仕途已穷途末路了。
正达集团顶层,总裁室内接连响起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秘书助理们惶惶不安,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可是他们不敢进去。
陆正鸣站在一室狼籍中,气喘吁吁的叉着腰,他满脸都是戾气。舒雅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手里的报纸,她怎么也没想到京里会直接空降司徒北为省委书记,W市前任市长,政绩辉煌,是一柄直指贪官污隶的上方宝剑。
他们果真站错对了么?
该死!
如果他们拿到那份名单,也不会这样措手不及。
“阿正,别气了,张副市长这颗棋子不能用了,我们必须重新找一颗能跟司徒北相抗衡的棋子,如今省委书记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但是市长的位置还悬空中,如果张副市长能够顺利升官,我们就还没有被逼入绝境。”
“雅雅,张副市长是我们手中最后一张王牌了,如果他倒了,我们也会倒。到时别说要搞垮池未煊,就是活命都难。”
银色U盘里记录的那些官员的丑闻,这些年那些官员都因各种原因而落马,如今只剩一个张副市长还牢牢攥在他们手中,但是现在这张王牌也要快不保了,一切形势都开始不利于他们。
舒雅站起来,慢慢走到他身边,“谁说张副市长是我们手中最后一张王牌?有时候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们不是跟宋清波联盟了吗?他是我们护身符,司徒北要动我们,就要将宋家在省城连根拔起。”
陆正鸣脑子飞快运转着,眼前忽然一亮,“雅雅,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利用宋家?”他想了想,又迟疑道:“宋清波真的答应跟我们合作了?”
“我不确定,但是我会想到法子将他跟我们的利益绑在一起。”
………………
省城风云突变,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温暖的小家,眼见着就要过年了,池未煊下班以后,晴柔拖着他去购置年货。
这是三年后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意义非凡。
超市里人满为患,不管哪里都是人山人海,池未煊一手推车,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听她说着新房子里的装修风格,他胸口的幸福快要满溢而出。
超市里放着颇有年味的歌曲,两人都感染了这种气氛,晴柔叹道:“还是中国好,国外的新年,没有这么热闹。”
“嗯,有同感。”
两人说话都是扯着嗓子大声吼,边走边看东西,其实他们也没有概念要买些什么,反正看到什么感兴趣,就往推车里放,最后去排队结账时,才看到满满一大车,有对联,有贴在门上的福,有窗花,还有红包跟一堆零食。
他们排了许久才结了账,拎着东西走出超市,晴柔站在路边等池未煊将车开过来,她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突然看到对街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份熟悉让她不由自主的丢下东西跟上去。
一个人就算容貌变了,但是身形不会变。
那年那日,那一枪射穿她的肩胛骨,那男人眼里狰狞的杀意,悬在她头上的铁球,急速漏沙的沙袋,笼罩在头上的死亡阴影,这一切都历历在目,就算时光老去,她也不会忘记。
晴柔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穿过马路,跟在那人身后,脚步越来越快,四周越来越静,直到寂静的小巷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才感觉到危险,才发现自己莽撞了。
她屏住呼吸,这里的静与街那边的喧闹成明显对比,晴柔第一次知道,在市中心还有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灯光将那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汗毛倒竖,那脚步声就像踩在她的神经上,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惊跳一下。
她脑子里又浮现铁球砸落下来的情形,椅子砸得粉碎,若她还坐在椅子上……
“啊!”当一只大手落在她肩上时,她忽然失声尖叫起来,闭着眼睛又打又踢,“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走开。”
她被强硬地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小晴,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保护你,别怕!”
晴柔在他的安抚声中渐渐安静下来,她仰起头,看到路灯下满脸心疼的宋清波,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痛苦得弯下了腰,“小哥,怎么办,我忘不了,三年了,我忘不了。”
宋清波蹲下去,将她揽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小晴,直面痛苦,不要逃避,你会忘记的,我们都会忘记的,你在这里,我在这里,他也在这里,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
他的声音沉沉的,却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小哥,他还活着,他会杀了我的,只有我见过他,他一定会来杀我的。我不怕死,可是我怕他会没人性的伤害兜兜,小哥,我该怎么办?”晴柔泣不成声。
“不会的,小晴,你是福星,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好了,不哭了,再哭就变丑了。”宋清波安慰着她。
过了好一阵子,晴柔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忽然想起刚才她就那样跑了,池未煊开车回来看不到她人,肯定会急坏的。
她腾一声站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小哥,我该回去了,未煊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好,我送你。”宋清波眼底划过一抹沉郁的痛。
晴柔想拒绝,但是想起刚才的恐惧,她心里还是怕,便点了点头,“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附近办事,刚好看到你魂不守舍的经过,所以就跟上来了,小晴,以后不管看到什么,不要独自前来,如果今天你遇上的真的是三年前那个绑架你的歹徒,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知道了。”晴柔想起来就胆寒。
宋清波将她送回大路,对面就是超市,他看到池未煊的车停在那里,他站定,“小晴,你自己过马路吧,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晴柔点点头,见他一直锁着眉,她笑了笑,“我没事了,小哥,你别担心,那我走了。”
“好,我看着你过去。”宋清波点点头,在她转身时,他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晴柔转过身来,“怎么了?”
“小晴,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这里,你一回头就能看见。”宋清波认真的看着她。
晴柔说:“好!”
再回头,那边停着的车已经急驶而去,晴柔连忙挣脱宋清波的手,跑到街对面,却见那不要命的男人,疯狂的将车倒回来,停在她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