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得失

宋军大帐之中,赵谌正在仔细观察地图,只听接连的巨大爆炸之声突然传来,紧接着一阵嘈杂。

赵谌眉头微皱,从身边抽出长剑,快步走了出来,只见大营之中众多兵士朝着仓库蜂拥而去。

赵谌刚要拉住兵士询问,张越突然到来,向赵谌禀报道:“仓库遇袭,守军击杀七人,两人逃脱而去,正在全城追剿,末将守卫不力,还请皇上责罚。”张越只觉脸上火辣,颇为羞愧。

“张将军请起,为今之计是抓住逃离的此人,张将军你立刻将霹雳炮的损失情况承报上来,看来金军要动手了。”赵谌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担忧。

“是...”

两个黑衣人一路疾行,细小的血珠不断从二人的伤口滴落而下,黑衣人扯下面巾缠在手臂之上,一边快速奔跑,此人正是戴琳派遣至宋地的沈博宇,破袭宋军仓库的计划虽然成功,但宋军反应之快,让沈博宇同样也是惊讶不已,被迫仓皇撤退,但一录之上虽然多开追兵,但也身中两箭,这还是身边王雪妮冒死为沈博宇挡下致命一箭,否则沈博宇根本逃不出来。

沈博宇不敢有丝毫停留,身后追兵将近,地上的血迹是最好的线索,就算沈博宇潜行之法再高,依然逃不过追兵的追踪。

沈博宇无奈之下看向王雪妮,心中一横,不觉有了计较,王雪妮比沈博宇小数岁。沈博宇是在一次途经商队之中,顺手在商队之中救下这个当时只有二八年华的少女。当时一伙宋军砍杀百姓头颅充作军功,顺便抢劫财物,再将罪孽全部推到附近山贼身上,沈博宇途经此地,出手将一众宋军全部斩杀,而整个商队只剩下王雪妮一人,从此以后王雪妮一直跟随在沈博宇身边出生入死,沈博宇也认同了王雪妮的存在。一直当做妹妹亲睐有加,不过在王雪妮心中并不简简单单将沈博宇当做兄长看待那么简单,只是这份感情一直被王雪妮藏在心中。

王雪妮一边紧张的注视着周围,一边小心的依护着沈博宇,二人一路前行不断的避开前面迎面而来的宋军兵士,很多次都是险险避过。

沈博宇见暂时将追兵甩开,拉着王雪妮潜伏在一处阴影之中。忽然身边冲出一个宋军兵士,此兵士似乎并未发现躲在阴影之中的二人,沈博宇微微点头,王雪妮手起刀落,将匕首刺入宋军兵士的咽喉之中,鲜血喷涌。宋军兵士临死前无法发出丝毫声响。

王雪妮将尸体拖入阴影之中,快速的将宋军兵士的军服扒了下来,递给王沈博宇道:“大哥,你快快穿上宋军军服,一会我去那边将宋军引开。大哥趁乱逃出去,我自会想办法逃出去。”

沈博宇并未说话。忍着剧痛将宋军兵士的军服套在身上,看着王雪妮的背影淡淡道:“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落入宋军之手,我不能死,还有人在等着我。”

王雪妮心中一痛,自然知道沈博宇所言之人乃是戴琳贴身侍卫,忽觉心口一凉,冰冷的兵刃透体而过,王雪妮只觉剧痛传来,但比起伤口的疼痛,心中更痛。

王雪妮眼中含泪,满是不甘与疑问。

“为什么?!”

“我说过你不能落入宋军之手,若是从前大哥会同你一同赴死,但现在...对不起,我还不能死,就用你快要死去的身体,为大哥拖住宋军的追击,放心,等宋军想要从你口中套出秘密时,你已经死了,不会有任何痛楚。”沈博宇并未抽出兵刃,看着不断流淌而出的鲜血,沈博宇心中同样充满了愧疚。

“我以为...没想到...我依然是那么微不足道,当年你没出手救我该多好。”王雪妮声音愈发低沉,眼神之中充满了黯然,血液不断的流淌,在王雪妮周围形成一圈浅浅的血潭。

沈博宇带着内心的谴责与愧疚,忽然举起火把丢在一边的帐篷之上,吸引宋军追兵的注意,而自己立即潜靠在阴影中的墙壁之上,朝着原定出逃的位置急速而去。

火焰升腾而起,眼神逐渐昏暗与明亮不断交替的王雪妮在烈火之中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火苗,安静的让人心颤。

远方逐渐传来宋军的叫喊与脚步声,而王雪妮的眼帘则愈发沉重,王雪妮不甘心就此死去,并非是对沈博宇,而是这些年来王雪妮从未真正为自己而活,总是站在沈博宇身后,总希望有一天沈博宇会转头看一眼。

只可惜最终只有被廉价的出卖,为沈博宇献身王雪妮早就有这般觉悟,否则也不会自愿前去引开宋军追兵,只是没想到最终会被如此廉价的抛弃。

王雪妮忍着剧痛深吸一口气,任由泪水流淌而下,就算死了谁还会记得这个世界上她的存在,会存有她的记忆,随着剧痛传来,王雪妮精神愈发恍惚。

突然王雪妮猛然惊醒,仇恨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王雪妮听到宋军兵士呼唤皇帝的声音。

赵谌上前看着眼前回光返照的女子,那仇恨的眼神让赵谌心中一痛,赵谌上前将一滴血液强势灌入女子的嘴唇之中,王雪妮拼命挣扎,奈何此时受伤极重,根本动弹不得,顿时破口大骂,赵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眼前女子定然出手杀死过宋军兵士,本该千刀万剐,但赵谌似乎能从女子身上感觉到一丝凄苦的情感。

赵谌上前将王雪妮击昏,小心的将王雪妮抱起,对身边兵士道:“继续追击,不得让主首逃了。”赵谌说完,抱着王雪妮朝着大帐走去。

沈博宇一路奔跑,在纵深跳下城头之后,被城头之上防守的宋军发现,箭矢如雨水般倾泻而来,沈博宇全力躲闪,依然再次身中数箭。

沈博宇心中有一股信念,支撑着沈博宇活下去,也许老天眷顾,沈博宇居然侥幸活了下来,虽然身受重伤,但总算跑进军营之中。

周围的金军很快上前,拦住这个全身浴血的汉人,沈博宇掏出戴琳亲赐的令牌,总算顺利通过,沈博宇粗暴的用力推开几个想为其包扎伤口的金兵,不断朝前走去,沈博宇的眼前一片血气,不断从额头留下的鲜血,浸湿了他的眼帘,沈博宇喘着粗气,忍着剧痛,朝着戴琳府邸的方向朗朗跄跄而去,随着大量的失血,沈博宇的步伐愈发沉重。

一个身着戎装的靓丽少女正在大帐之前持剑而立,沈博宇心中一喜,刚要上前,忽然从不远处走出一个相貌俊朗的男子,四下查看无人之后,将少女强势拉入怀中,少女为之讶然,但那男子悄悄附耳说了几句,那少女脸色微红也不再挣扎,只是二人躲开大帐正面的视线,防止被巡逻的队伍发现。

沈博宇手中紧紧握着兵刃,强忍着怒火,躲在大帐之后,沈博宇脑中此时空白一片,并不知晓是否该冲出去斩杀二人。

只听那女子道:“萧珂你疯了,要是被小姐看到,你我定然身首异处。”

男子道:“没办法,谁让我太过想你,不过我听说小姐似乎要把你许配给沈博宇,不如我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戴监军就算震怒,想必也会放过我二人。”

“哼,你说那个丑八怪?总是找机会接近我,看得倒胃口,我是真看不惯这种无论何时都一副丧家犬的样子的男人。”

“对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如我们...”

“小心!”

男子尚未说完,一阵寒冽的刀锋挥舞而来,男子惊慌失措,在少女的示警下,险险避开挥舞而来的刀锋,倒在地上满脸的惊慌失措,沈博宇趁势欲砍,忽然只觉眼前一片昏暗,踉跄之间,持刀立于地面之上,单膝跪地,任由鲜血流淌而下。

沈博宇眼神之中满是悲愤与失落情感的交织,沈博宇嘴角微动,但此时此刻说不出丝毫言语。

少女看着沈博宇的眼神有些躲闪,对于沈博宇参与此次自杀性的任务,少女作为戴琳的贴身侍卫,自然大致了解,同样也知道沈博宇前去,戴琳给出的好处,少女只是不愿命运被这样安排,何况身边出现萧珂这样的青年才俊,家中常年追随于金国皇帝,长受荫泽,家族中虽都是汉人,但却有福分与金人通婚,身份显贵,何况萧珂长相出众,为了与其相伴,放弃殷富的生活来到军营之中。

虽然萧珂常常纵意花丛,但反过来说,岂不是显得萧珂受人喜欢,说明其魅力,少女倾慕之下,自然也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但对于沈博宇的‘纠缠’,少女更喜欢萧珂的温柔,可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萧珂心中恼怒,沈博宇的突然出现不禁让其在少女面前丢脸,而且向沈博宇这样如同奴隶的低贱之人居然敢朝自己挥刀相向,萧珂从小虽然不喜武枪弄棒,但出生家族之中,迫于无奈学了一些,防身绝对绰绰有余,尤其面对此时重伤将死的沈博宇更是不在话下,此时就算一个普通人也能上前将动弹不得的沈博宇杀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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