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府里又闹鬼了,不过这一次撞鬼的人不是柳侧妃,而是华老夫人。

躺在如锦的大床上,华老夫人心惊肉跳地回忆着黑夜中那双发着红光的眼睛,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岁。紧紧地抓着摄政王的手,被吓坏了的老夫人头一次在儿子的面前潸然泪下:“儿啊!她一直在叫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老夫人垂垂老矣,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寿衣寿材她都早早地叫人为她置好了,根本就不惧死亡。可是昨夜,她还是害怕了,原来,她还有害怕的东西,只是,她从来就不敢去面对:“我问她是谁,要还谁的命来,她居然说兰澜,兰澜,我是摄政王妃兰澜……可她怎么能是兰澜呢?她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可那女鬼非说她已经死了,还说现在在王府里的的那个不是我的儿媳妇,只是一个来索命的冤鬼……”

说到此处,老夫人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王爷,这怎么可能呢?兰澜没有死,没有死对不对?”

第一次看到外表坚强的母亲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摄政王心头柔软,忙安抚道:“母亲,兰澜还在外间等侯着,怎么可能化为厉鬼来寻您?别怕啊!别怕!”

老夫人张大着双眼,眸光空洞,神情凄绝:“我也这么说,我也这么说的,可那女鬼哭得好凄凉呐!她还笑着跟我说阿弦也不是真的阿弦,她说阿弦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和王妃一起死了,她们都死了,是我们……是我们害死了她们。儿啊!怎么会这样……啊?啊?”老夫人心口起伏着,涣散的双眸间布满了血丝,她紧抓着摄政王的手臂,一脸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惶然。

被母亲的样子吓到,摄政王有些慌神:“母亲,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别胡思乱想了,阿弦没有死兰澜也没有死,她们都好好的在外间等着看您呢!不信,我让她们进来……”

一听说要让华青弦和王妃进来,老夫人惨叫一声,双手胡乱地在半空中挥舞着:“不,不要,不要,我不能见她们,他们要带我走的。不,不要……”

抓住母亲无助的双手,摄政王也禁不住红了眼圈:“好好好,不让她们进来,不让……”

倚在儿子的怀里,老夫人重重在叹着气,声音有气无力,微微颤颤:“儿啊!我好害怕啊!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母亲,您别再想了,睡一会儿好吗?”

老夫人摇头,两行浊泪缓缓而下:“我不能睡,我一睡着了她就会来找我的。儿啊!你别走啊!我……害怕……”

紧搂着老夫人单薄的身子,摄政王不停地安扶着怀里的老母亲:“儿子不走,儿子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儿啊!儿啊……娘,这是心里有愧啊!”

“……”

闻声,摄政王华盛天也难得地沉默了,与其说老夫人心里有愧,或者,她真正想说的是他们心里都有‘鬼’,那个藏在他们心中的‘鬼’,在经过五年的蛰伏之后终于蠢蠢欲动,开始折磨他和她的母亲了……

从老夫人的房中出来后,摄政王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府里传出闹鬼也不是第一次了,捕风捉影也好,散布谣言也好,以往都只是传着传着便揭过去了。唯有这一次,一连吓倒了两个人,还都是王府里曾经举足轻重的女主人。摄政王年轻时饱读诗书,从不信鬼怪之说,是以之前对柳侧妃那样闹腾才会如此反感,可如今连老夫人都这样了,这闹鬼一事,他直觉有些不对。

想起老夫人看到的鬼提到王妃和华青弦,王爷就很难对王妃有好口气:“王妃,你管的好家。”

“王爷,是妾身管家不当才会让娘和侧妃都受此惊吓,可是,妾身也有话要讲,府里那么多人,偏偏吓到的是柳侧妃和老夫人,若是真鬼也就罢了,可要是人祸的话……”话到这里,王妃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美眸微转虚虚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柳侧妃的几个儿子媳妇身上。

听出几分余地,王爷的脸色一冷:“王妃,你此言何意?”

“妾身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鬼啊!其实是人心里鬼,王爷说呢?”

“……”

夫唱妇和几十年,摄政王对王妃的纵容阖府皆知,只是,王妃对王爷的不客气,也是人尽皆知。这一次,王妃同样没有给摄政王面子,虽然说等方面的时候一直在笑,但那笑容背后的深意,却让摄政王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枕边人变了,还是那张令人着迷的脸,只是,越来越令他捉摸不透了。王爷与王妃已剑拔弩张,华青弦却在此时站出来劝架,她的声音柔柔软软,像是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抚平了摄政王那怒张的神经:“父亲,祖母都这样了,要不然就再做场法事吧?”说着,又斟酌地看了一眼王妃道:“不在府里做,到庙里去做。”

见华青弦开了口,身体还未恢复的华青磊也劝了起来:“父亲,祖母‘病’成这样,就连郞中都说很凶险,儿子也觉得应该为祖母请人来压压惊比较好。”

老大开口,老二自然也不肯让步:“听说有位寄居在金元观的马道长本事非常了得,不如,请他来府上看看风水。”说完,二爷华青落小心地看了华青弦一眼,道:“郎中也看着,法事也一并做着。”

华柳氏见夫君开了口,自然极力主张:“儿媳也听说过这个马道长,听说他能到人的前世今生。”

四夫人也笑笑附和:“是啊是啊!最近不少府上都请过这位马道长看风水了,我娘家也请过。”

见大家都说了些话,六夫人似是也想跟着说一句什么,可没等她开口,王爷便沉着脸说了一句:“既然大家都觉得好,就先这么安排着吧!”说罢,眼光一斜又睨向了王妃,王妃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刻意再反对。

一人一句,这请道长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只是,次日那位马道长过来看过王府的风水后,竟然连连摇首:“煞气冲天,煞气冲天啊!”

一听这话,老夫人心口一颤,一口气提不上来喘了好半天才稳过心神。知道请了这位神道长过来后,老夫人虽身体不适却还是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陪着王妃一起到了花厅里会客,岂料,马道长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又怎能让她不紧张?

香妈妈看老夫人脸色不好,赶紧拿了平时救急的药过来,化了水给老夫人吃了,老夫人的脸色才好了那么一点点。

见老夫人终于缓过劲来,王妃这才看向马道长,焦声问道:“道长何出此言?”

“王妃,贵府所在之处本是风水极佳的宝地,怎么说都不会太差的,若真要论起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来,大抵是在人的身上。”

闻声,王妃奇怪道:“人?什么人?”

马道长捋了捋胡子,故做神秘道:“每个人的福祉不同,天生贵运之人若是呆错了地方整个风水的格局便会打乱,一样是错。而天生无福之人,若是强占了福荫之地,也是要出乱子的。”

这话总算让老夫人听出些意思来,忙追问道:“那,道长的意思是?”

“贵府有两大误人之地,一处便在南边那个小院,还有一处,便在老夫人这润安居内。”

南边的大院倒有几处,可小院只有一个,就是华青弦的绮兰阁。以华青弦的身份本不该住在那样的破落小院,马道长说华青弦是福人住错了地方,老夫人倒也可以接受这个说法。可是润安居她也住了许多年了,说是误人之地,难免让老夫人心中不快,老夫人不好开口,只是慢慢拉长了脸。王妃一见,忙不满地指责马道长:“道长这是说的什么话?娘有齐天之福,岂能受不住这润定居的福荫?”

“王妃莫恼,贫道指的不是老夫人,是老夫人这院子里最东面的那一间屋子的主人。”

一听这话,华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那屋子的主人怎么了?”

“她没有这么富贵的命,您却偏要让她住这富贵的屋,为达平衡,便只会煞向其身边的人了。”这话已是说得很直接了,所有的事情都因庄觅珠而起,是她命中带煞,才会导致王府日夜不宁。

这个结果,实在让老夫人有些难以接受:“那,道长的意思是,住那屋子的人福薄不能留在我这儿?”

马道长点了点头,继续危言耸听道:“只怕是不能再住您这润安居了,要不然,您的病,永远也不会好。”

“……”老夫人心头咯噔一响,顿时想到了自己那早逝的外甥和外甥媳妇儿,庄觅珠是个孤儿,在族中又遭人嫌弃,说她福薄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马道长所言是否属实,但这个说法显然是王妃很乐意听到的。斜眸看了一眼老夫人,王妃心里早已笑翻了天,但这时候却还故意做起了好人,主动替老夫人岔开了这个让她头痛的话题:“道长,您不是还说这府里还有不平之处么?南边的小院子?”

“也不知那破落的小院住的是何人,天生贵格,乃是大富大贵齐家旺夫之命啊!”

马道长夸张的话语一出,王妃唇角的笑意飞扬:“那里住的是咱们府上的笙华郡主。”

一听这话,马道长立刻蹙起了眉,咦了一声才又道:“可是不该啊!笙华郡主的生平贫道也听闻过一些,怎会如此坎坷?”说罢,又自顾地接了口,一边掐着指头一边念念有词:“待货道再算算。”

须臾,马道长蓦地张开了细长的小眼睛,郑重地看向老夫人:“请问,这东屋里住的可是位小姐?”

“是。”

“那再请问,她是何时入的府?”

老夫人想了想,道:“也有五六年了。”

闻声,马道长恍然大悟地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怎么了,和她有关么?”

老太太又激动了,那马道长却不安抚,还凝重道:“老夫人,恕贫道直言,您东屋的那位小姐的命格和郡主的生杀相煞,是以,郡主这一路坎坷可谓皆由此而来,若不将两人尽快分开,后果,不堪设想。”

“……”

六年前,她把阿珠接进府来,结果不到一年阿弦就出了大事,那件大事之后,王府乃至整个华氏一门都大受影响。此后,她和王爷匆匆处理了阿弦之事,这才平平安安又过了五年。直到最近,阿弦被接回来,她们两人再度碰面,府里便又开始接二连三的出事,闹的闹,伤的伤,还一连出了几条人命。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串连了起来,如果真的是阿珠克到了阿弦,那岂不是她自己一手将华氏一门推到了风口浪尖?

思及此,老夫人心头狂跳,顿时觉得全身都瘫软了。

似是不忍,但王妃还是小心地劝道:“娘,儿媳知道您最疼阿珠了,可事到如今您不能再护着她了。若是舍不得送走,便给她寻一户好人家,让她嫁了吧!”

Www• тtκan• ¢O

“若老夫人实在不舍得,就给那位小姐挪间屋吧!”

一听这话,老夫人眸中精光大盛:“挪屋即可?”

“这王府里若有最富贵难挡之人肯替阿珠小姐改改命格的话,自然可以。”

说罢,马道长眸光一转便落到了王妃的身上,王妃是个精明的,自然闻音知雅:“道长,您的意思是……”

“王府正屋北边的小园子,风水奇绝,最适合那位小姐居住了。”

“啊!可那是……”

可那是王爷几位侍妾住的小园子啊!如果阿珠住过去了,那岂不是……

差一点便脱口而出的话,在撞上老夫人冰山雪池般的眼神时,终还是及时的咽回了肚里,王妃再不言语,只是不自在的别开了脸。而那位始作俑者马道长,似是未听到王妃的惊呼声,只神容平缓地看着老夫人道:“恕贫道直言,阿珠小姐福源太薄,此已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话已至此,王妃再说什么都显得刻意,眸光一转,直接便瞥向了已‘全身僵硬’的老夫人:“娘,这事儿还是您自个儿拿主意吧!媳妇儿……都听您的。”

委委屈屈地说完,王妃又一次别开了脸。

只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王妃唇角的笑意竟是压也压不住:阿弦,算你狠!

——

每月初一十五,是骆惜玦为夜云朝例行‘问诊’的日子。

外人只道骁云将军身受重伤难以痊愈,唯有骆神医可为他续医吊命,可无人知晓骆惜玦每月过来不过是与夜云朝唠唠嗑,吐吐糟,外带偶尔商议一下门中大事。这一日,骆惜玦入了临海轩,却不似平常那般多话,云朝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听见,索性也不叫了,等他发够了呆自己回过神来,才若有所思地问他:“有心事啊?”

闻声,惜玦微黯的眸底闪过一丝酸意,再看向夜云朝时,又已恢复成平素那无欲无求的表情:“天火到底没能抓住那个怪物。”

他确实有心事,不过,却不是嘴上说的这一桩。

“他要能抓住倒奇怪了。”夜云朝不以为意地笑着,脑子里瞬间闪过天火懊恼抓狂的表情,想必,他会比自己更痛恨这个结果。

微一拧眉,骆惜玦替自己最得意的手下抱屈:“门主就这么看不上天火么?他可是门主座下第一高手,如何用心门主难道不知道?”

苍穹门四大暗卫阁主,风雨水火,天火年纪最小却是四人之中武功最高强的一个。他所辖的天火阁内大多都是杀手死士,若不是天火天赋异禀,又有雷霆手段,那帮人早就造反了。可偏偏这样的天火在夜云朝的眼中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一直让天火很苦恼,所以他有事没事总会找机会在夜云朝的面前表现一番,只是,无论他表现多少回夜云朝对他的态度依然如此。就如同此次一般,夜云朝只是淡淡一笑,天火所有的努力似又都白费了。

难得见骆惜玦为了天火与自己抬扛,夜云朝温温一笑,给予他肯定道:“你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又怎么会差?只不过,萧炽若是能随意让人抓住,那才真是奇怪了。”

骆惜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幽幽一叹道:“是啊!是很奇怪,可更奇怪的是他真的被明相的侍卫抓到了,正关在相府地下的密牢里。”

“明君澈?”咀嚼着这个被他认定为此生唯一对手的名字,夜云朝的眼神幽静沉远,浩淼如海洋。

如果连天火都抓不住的人,又怎么可能被明相府的侍卫随随便便抓到?这浑水来搅的人越来越多,也似乎越来越让他看不清水里是什么鱼了。

“门主,你觉得那个怪物真是萧炽?”

“以前还只是怀疑,可现在,十有八九。”如果不是萧炽,明君澈那样眼高于顶之人又怎会放在眼里?

骆惜玦虚虚虚地眯眸,若有所思道:“以明相的谨慎不可能不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那样的人,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外人将自己置身险境。”

“所以,应该不是外人。”

“门主是说,明相和西洛……”

摇头,很直接地打断他的话:“你想多了,萧炽是萧炽,西洛是西洛,五年前的萧炽或许可以代表西洛,可五年后的萧炽代表的只是萧炽,没什么直接的关系。”他说的应该不是外人,指的是其它的关系,虽然现在还很难看出萧炽与明相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但,萧炽在北山多年不曾出来,是追着他的金子才到了皇都,然后在抢金子的过程中遇到了明相,从当初萧炽第一眼看到明相时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认识明相的,而且,应该是非同于一般的认识。

对于此事,骆惜玦明显有不同的意见:“如果他真是萧炽,我绝不相信他只是孤身一人。”

“我也不相信,但我更不相信明君澈会通敌,他是个可敬的对手,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明君澈要的不是皇城里的那个位子,而是天下至尊的权力,此时通敌对他有弊无利,他不可能做这么冒险的事。更何况,摄政王目前才是他最大的敌人,他也没必要在这样的时候让恭王和雍王对他起疑心。可是,无论他是不是通敌叛国,他接纳萧炽已是事实,这样的秘密可以瞒得了一时,但终究有一天会被密探们知道,到那时,他又该如何面对朝堂上的波诡云谲?

明君澈的这步棋下得险,却也下得妙,竟连他都有些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长眉微挑,骆惜玦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妖孽之气:“难得听门主夸他。”

他素来淡漠,却不是天性如此,幼时的际遇让他对权欲之争充满了厌恶。但骨子里毕竟流着大晋皇室的血液,那些好斗擅权的因子被他压抑在心底久了,偶尔也会蠢蠢欲动。他只是不愿意去争,不代表他没有政治的敏锐度,小皇帝与恭王雍王争得再厉害,那也是自己的侄子和弟弟,是夏侯氏的嫡系,但明相只是外人,虽然他也很欣赏明相所表现出来的睿智与才干,可这么明目张胆地觊觎大晋的皇权,他实在没办法对明相此人有好印象。

闻声,夜云朝只是笑:“阿玦,若是你,会选萧炽做盟友么?他若还是以前的萧炽自然有他的利用价值,可如今,在西洛他如丧家之犬,在大晋他不过是个‘叫花子’,选他还不如直接选西洛那个暴君,或者成功来的更快更直接。”

“他不会和西洛皇帝合作。”那样的成功,对明相来说明不正言不顺。同样是孤高清傲的性子,骆惜玦不屑的东西想来明君澈也会不屑,他虽然不怎么喜欢明相此人,但对他这样的对手还算是了解。

“所以他才按兵不动,只等着恭王和雍王先出手,然后……”眉一挑,夜云朝眸光雪亮:“他再以清君侧为由,名正言顺地取代摄政王华盛天的位置,成为大晋新一任的无冕之王。”夜云朝一直知道明相的目的不是皇位,所以他才会纵容他在大晋朝堂上扎根生长,若不是立场不同,他倒很想交结明相这个朋友,只是,他注定了会是保王派一党,而明个注定了最终是保皇派一党,他们两人永远都会站在敌对的方向,也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莫逆之交。

“可他为何又留下萧炽?”

“所以才要你去查。”说完,夜云朝忽而转眸瞟了骆惜玦一眼,不满道:“话说,你和天雨最近是不是太偷懒了?怎么得到的消息总比别人要晚?”

难得被门主批评,骆惜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道:“门主不在京都的这几年,摄政王和明相把大晋打理得还不错,日子安逸起来,人便也惫懒了些。”

“可我都回来了呀!”

闻声,骆惜玦懒洋洋地瞄了夜云朝的‘病腿’一眼,凉凉道:“有差别么?门主不还是什么都不管不问?”

装病都装出瘾了,再这么装下去也不怕以后真的不会走路了。

无视于骆惜玦更加不满的眼光,夜云朝不以为意地开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玦,你更愿意做螳螂还是做黄雀?”

瞥了他一眼,骆惜玦不怎么给面子地道:“都不愿意。”

“喔?为何?”

“门主想做的,难道不是一箭就能射穿黄雀的猎人。”论腹黑夜云朝和明君澈根本就不相上下,这两人几年来交手的次数也不在少数,看上去大多时候是明相在赢,可暗面都是夜云朝在爽。他们追求的目的不一样,在没有大冲突的情况下自然谁也不干涉谁太多,只是,一旦涉及到最关键的权力核心谁都不会将最后的底牌轻易亮出来。如果说明相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刀,杀伐决断所向披靡的话,那么夜云朝更像是蛰伏已久的一只暗箭,厚积薄发养精蓄锐,随时随地瞄准了自己的敌人,打算给对方最致命的一击。

这样的夜云朝,是不会将自己的后背留给对方的。

“哈哈哈哈哈!知我者,骆惜玦也!”畅快地大笑着,夜云朝看向骆惜玦的眼光更为欣赏。除去血缘关系一说,如果大晋皇室一定要大换血的话,他最看好的新君人选,仍旧是骆惜玦。只不过,他早已厌倦了那样勾心斗角的日子,对那个旁人争得头破血流的皇位根本就不屑罢了。

看门主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骆惜玦心底隐隐又有酸酸的气泡冒起,为了刻意给他添添堵,他于是不非常煞风景地转移了话题:“那日,郡主问了我一些话。”

“喔?”

嘴边的笑意还来不及收起,夜云朝挑眉,似是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问门主几时去提亲。”

闻声,夜云朝眉宇之间涌出一股子温柔之色:“十日之约她都等不及了么?还真是个急性子。”

门主‘自作多情’的表情太风骚,这让骆惜玦非常非常不爽,羡慕嫉妒又不敢恨,于是,他只能更加恶意地大煞他的风景:“郡主的真实身份,门主打算何时跟她坦白?”

“等她嫁过来再说吧!”关于这个问题么,他也想过的,还是……洞房之后再说吧!

要不然,以那女人的小性子,搞不好会临阵脱逃。

洞悉了门主的心思,骆惜玦撇了撇嘴,好心情地继续打击道:“明相只是收留了一个‘丧家之犬’,就算被弹劾也能明哲保身,可门主要娶的可是日月国未来的女帝,真的没关系吗?”

“国破家已亡,哪还有女帝一说?”说完,夜云朝眉锋一挑,又补充道:“就算有也该是摄政王妃,不是阿弦。”

“喔!这也是我正想告诉门主的,摄政王府里的那位王妃貌似还有些问题。”“据说,当年郡主投河之后王妃生过一场大病,吐血不止,郎中赶到后都说已经没救了,可第二天早上王妃却不知怎么地又活了过来,只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便痊愈了”

“……”如果不是骆惜玦提到这一点,他也可以认为是王妃福大命大,可骆惜玦那么肯定地说‘已经没救了’,他就不能不正视这个问题了。

只是,王妃如果不是王妃,那又是谁?

夜云朝的眉毛已扭成了两条蚕,骆惜玦却还在那里狠狠地‘落井下石’:“还有啊门主,你真的觉得郡主会心甘情愿放弃阿十,开开心心地嫁给骁云将军?”

“嗯?”

不一样么?不都是他么?

见门主不以为意,骆惜玦又好心地提醒道:“以郡主的性子,就算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但逃嫁后带着孩子们去找苍穹门门主的胆识还是有的,不一定会乖乖上将军府的花轿吧?”

“……”

这下,夜云朝眉头顿时便扭得像两条‘跳舞’的蚕了。

会这样吗?——润安居里,一灯如豆。

老夫人身子不好闻不得烟味,房里便少了几盏灯,庄觅珠剪了灯花,放下剪刀后又去床前侍候着,才刚刚替老夫人掖好被角,老夫人却突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阿珠啊!这些年来,一直让你陪在我身边,真是辛苦你了。”

“姑祖母,阿珠不苦的。”说着,恬静一笑:“阿珠愿意留在您身边一辈子侍候您。”

这句话她说了许多年了,每一次说完老夫人都会会心地微笑,但这一次,老夫人不笑了,只幽幽地问:“真的吗?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嗯。”

心头咯噔一响,庄觅珠一时不懂老夫人的用意,但脸上仍旧表现在很自然,一幅最大的心愿都莫过于此的感觉。

老夫人似是松了一口气,这才真心地笑了一下:“我打算给你寻个好归宿,这几日正让人在外面替你特色……”

果然有事,这是庄觅珠的第一感觉。

但老夫人的心思向来难猜,万一会错了意也是不好,她便又娇羞地低下了头,挽拒道:“阿珠不嫁,就留在您身边侍候您一辈子。”

“傻孩子,怎么能不嫁呢?”说着,老夫人一顿,试探道:“还是,你自己有心上人了?”

“没有的事。”一听这话,庄觅珠连忙撇清,余光绕过老夫人的床幔看向不远处的香妈妈。香妈妈一脸愁容,有些话想说不能说的样子,庄觅珠顿时心口更冷。难道,老夫人是不愿意留自己在府上,想要把自己赶紧打发出去了么?

老夫人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庄觅珠,感觉她也是不愿离府的,这才放心地问了一句:“那,若是姑祖母真的留你下来陪姑祖母,你不会怪我吧?”

本还猜不透老夫人的心思,突听这一句又是峰回路转,庄觅珠连忙欣喜地应道:“姑祖母待阿珠恩重如山,阿珠又怎么会怪您?”

“那,你可愿嫁入王府?”

“姑,姑祖母……”

难道香妈妈已经劝服了老夫人,她愿意成全自己了华青磊?

“愿是不愿?”

突来的喜悦瞬间冲晕了庄觅珠的头脑,她甚至来不及去看看香妈妈给她使的眼色,便娇羞地垂下了头:“阿珠都听姑祖母的。”

“我知道了,这就让王爷准备准备,纳你为如夫人。”

“……”

闻声,庄觅珠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眼前霎时便一片黑暗,她是紧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没有让自己就此昏死过去。

如夫人,也就是妾,而且……是王爷的妾。

怎么会这样?

——柴房起火的时候,春红正抱着那件血红的罗裙,跪在华青弦身后的水池边害怕地掉眼泪。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搜府是不可能的。就算搜不到证据,华柳氏也绝不会让春红有活着说出她秘密的机会,所以,那场大火来的很及时,烧死了‘春红’之时,也烧掉了华柳氏担心的所有把柄。

“郡主,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春红来世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春红不是最机灵的丫头,却也明白方才自己经历了什么,如果不是郡主早早地让人将她换了出来,现在她就已经在火海里翻滚了。她知道二奶奶不会放过她,却没有想到二奶奶的动作这样快,方才,前后只隔了一盏茶的时间,整个柴房便已烧得通天是火。

“用不着来世,这一世你就能报答。”今生的债今生还,来世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还要她还什么债?

更何况,她留下春红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在这杀机重重的王府,随时随地都让她感觉灵气逼人。为防自己有一天不小心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谁的手里,她岂止要给自己留一手,只恨不能万万手都留,这样,就没有人能再动得了她分毫,也再不必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地活着。

“郡主有什么吩咐但请直言,春红万死不辞。”

“好好活着。”

猛地,春红抬起了头。

逆着光,看不太清华青弦脸上的表情,但那一刻她‘圣洁’的模样印在春红的心中,天神菩萨亦不过如此了。春红的要求不多,只希望能苟且偷生地活完这一辈子,可是,天不如人愿她一步一步走向了死路,是华青弦将她从地狱的门前拉了回来,就算是让她做什么她也会去替郡主做。可是,郡主刚才说了什么了?她说,只要她好好活着。瞬间,春红热泪盈眶,一种此生不认二主的感觉就那样涌向了她的心头,在往后的许多年里,就连睡梦之中她都不敢再忘记。

华青弦一直背着身子,看着那火光冲天的一幕,许多往事涌上心头,她冷冷地,冷冷地说:“我从不是什么好人,救你也不是看你可怜,但,无论我为了什么理由留下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叫卷柏。如果我一辈子用不上你,你就一辈子都是卷柏,可如果哪一天我需要你了,你必须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告诉所有人你是春红,是当年被人一把火为烧死在柴房里的春红。”

卷柏,一种不起眼的小草,又名九死还魂草,根能自行从土壤分离,蜷缩似拳状,随风移动,遇水而荣。这是重生之草,最适合给春红这种劫后余生之人做名字,如果她懂得自己的用意,她会知道日后该怎么生活,也更加会知道,日后该怎么报答她的恩人。

“奴婢明白了。”

“外面有准备好的马车,我的人会送你去吊子沟,那里,有我一个好姐妹,你就跟在她身边侍候她吧!”玉娘应该快要生了,大兴忙起生意来也无暇分心照顾玉娘,她将卷柏送去玉娘的身边,一来可以好好替她照顾玉娘,二来也可以让玉娘盯着卷柏的动向,她虽不一定会用到卷柏,但也必须以防万一,做好万全之备。

“是。”

“去吧!”

闻声,卷柏又重重地给华青弦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抱紧了手里的小包袱,跟着前来接应她的小厮,匆匆从侧门逃离了王府。

看着卷柏离去时轻松的身影,华青弦突然觉得很羡慕。高高在上又如何?金枝玉叶又如何?什么都不如自由来的让人羡慕,她也渴望离开王府,她也渴望逃离这一切。

可是阿十,你什么时候才肯来接我?正出神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华青弦下意识地回头,颈上却猛地一痛。

眼前一黑,她便软软滑向地面……

第120章 天风归来,重要证人第12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21章 包子大叔,咱们圆房吧?第60章 装晕,将计就计第51章 男女授受不清第6章 天下掉下个赔钱老公第12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34章 天才草包,家有两宝第13章 你为何非要这么狠?第98章 新婚,洞房花烛第92章 种了一季的白菜被猪给拱了第60章 装晕,将计就计第12章 不介意吃自己的口水第8章 坑爹中的一等一第67章 谁是孩子的爹?第154章 反击,云秋水的报复第158章 这,就是下场第162章 咄咄逼人第23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第154章 反击,云秋水的报复第157章 情敌,夜云朝的疑似旧情人第22章 美男坑人不偿命第49章 娘亲,你为什么不和爹爹睡第13章 你为何非要这么狠?第169章 一霎移魂恋古今第51章 男女授受不清第21章 南洋美妾九姨娘第63章 低头,跪着认错第144章 王者归来,风起云涌第48章 你全家都做贼第34章 天才草包,家有两宝第95章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第151章 破釜沉舟第12章 不介意吃自己的口水第24章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第54章 遇袭,英雄救美第5章 谁是谁的心上人第68章 你真的没想过要嫁给我?第14章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第64章 超级BOSS,翻墙相会第4章 不止一次的苟且之事第119章 惊变,不怀好意第105章 她就是回来膈应人的第145章 隔阂,左右为难第168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第150章 决裂,兄弟反目第9章 浪费粮食很可耻第30章 三包下去铁定死第24章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第101章 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第79章 你图样图破森了第116章 鱼儿要上钩了第8章 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第131章 密室,王妃的逆袭第15章 没文化,真可怕第141章 高,实在是高第11章 让他内疚,自责,怄到死!第23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第137章 这才是报应第10章 骂一骂又不会少块肉第149章 与夜家姐妹再起冲突第50章 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第20章 我错了还不行吗?第19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第33章 古代豪放妹第119章 惊变,不怀好意第137章 这才是报应第129章 仗毙,弃帅保卒第2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第20章 我错了还不行吗?第70章 血案,东窗事发第20章 包子大叔,求不虐,求放过第104章 腹黑小包子的真实身份第50章 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第9章 浪费粮食很可耻第95章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第42章 极品中的战斗机第169章 一霎移魂恋古今第96章 输的彻彻底底第12章 士可杀,不可辱第6章 天下掉下个赔钱老公第82章 入宫,步步惊心第167章 要死也拖个垫背的第17章 圆房不积极,脑袋有问题第85章 来者不善第45章 娘亲,什么叫骚货?第23章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第138章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第93章 柳侧妃的新对手第12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3章 原来是寡妇偷汉子第141章 高,实在是高第51章 男女授受不清第8章 坑爹中的一等一第107章 成年和未成年的区别第47章 大女子和弱男子第95章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第153章 王府风云多变幻第50章 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第130章 索命,绝不手软
第120章 天风归来,重要证人第12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21章 包子大叔,咱们圆房吧?第60章 装晕,将计就计第51章 男女授受不清第6章 天下掉下个赔钱老公第12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34章 天才草包,家有两宝第13章 你为何非要这么狠?第98章 新婚,洞房花烛第92章 种了一季的白菜被猪给拱了第60章 装晕,将计就计第12章 不介意吃自己的口水第8章 坑爹中的一等一第67章 谁是孩子的爹?第154章 反击,云秋水的报复第158章 这,就是下场第162章 咄咄逼人第23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第154章 反击,云秋水的报复第157章 情敌,夜云朝的疑似旧情人第22章 美男坑人不偿命第49章 娘亲,你为什么不和爹爹睡第13章 你为何非要这么狠?第169章 一霎移魂恋古今第51章 男女授受不清第21章 南洋美妾九姨娘第63章 低头,跪着认错第144章 王者归来,风起云涌第48章 你全家都做贼第34章 天才草包,家有两宝第95章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第151章 破釜沉舟第12章 不介意吃自己的口水第24章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第54章 遇袭,英雄救美第5章 谁是谁的心上人第68章 你真的没想过要嫁给我?第14章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第64章 超级BOSS,翻墙相会第4章 不止一次的苟且之事第119章 惊变,不怀好意第105章 她就是回来膈应人的第145章 隔阂,左右为难第168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第150章 决裂,兄弟反目第9章 浪费粮食很可耻第30章 三包下去铁定死第24章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第101章 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第79章 你图样图破森了第116章 鱼儿要上钩了第8章 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第131章 密室,王妃的逆袭第15章 没文化,真可怕第141章 高,实在是高第11章 让他内疚,自责,怄到死!第23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第137章 这才是报应第10章 骂一骂又不会少块肉第149章 与夜家姐妹再起冲突第50章 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第20章 我错了还不行吗?第19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第33章 古代豪放妹第119章 惊变,不怀好意第137章 这才是报应第129章 仗毙,弃帅保卒第2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第20章 我错了还不行吗?第70章 血案,东窗事发第20章 包子大叔,求不虐,求放过第104章 腹黑小包子的真实身份第50章 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第9章 浪费粮食很可耻第95章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第42章 极品中的战斗机第169章 一霎移魂恋古今第96章 输的彻彻底底第12章 士可杀,不可辱第6章 天下掉下个赔钱老公第82章 入宫,步步惊心第167章 要死也拖个垫背的第17章 圆房不积极,脑袋有问题第85章 来者不善第45章 娘亲,什么叫骚货?第23章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第138章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第93章 柳侧妃的新对手第12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3章 原来是寡妇偷汉子第141章 高,实在是高第51章 男女授受不清第8章 坑爹中的一等一第107章 成年和未成年的区别第47章 大女子和弱男子第95章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第153章 王府风云多变幻第50章 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第130章 索命,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