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在原处想了一会儿,便留下了一具分身在此,自己则一转意念,化一道宏大星光返归上层,回到了清穹道宫之中。
到了内殿里,他意念一动,以往通过养父留下的线索所得到的石板此刻都是漂浮了出来,并在他的身边旋绕着。
根据他现在的层次,还有他对这些古代文字的解读,结合莫契神族和伊帕尔留下的至高石板,把这一面面石板组合起来,无疑能够一次性造就一个人,足够将其从普通人的层次提升至神异生灵。
现在看来,这等若是与至高结成了一个约定。并不是如莫契那般单纯的窃取至高之力,此辈所取得的力量,到最后是不得不还的。
而这些石板上所给予的力量并没有真正超脱上层,并不是不朽的,所以至高就算有神性在,也根本不会来关注,等获得力量的人或生灵消亡后,其之一切自然会就回归至高。
但他同时留意到,就算用这石板,就算这条路是有限的,也并不见得每一个人都是适应的。至少他所找到的几块石板,上面约言完全是对应以往的他的,也即是言,换了一人就无可能用了。
可以看出来,当初他养父可能考虑到他没有办法在修道这条路往下走,这才给了他这么一个选择,本身应该并不涉及到太多东西。
只是他养父能够精准且娴熟的利用至高约言,拥有这等能力,显然也是能够和至高牵扯上关系的。而能被荀师认可,证明自身层次当也不低,只无论是在伊帕尔还是莫契神族那里都没有这位的线索,但偏偏还掌握了运用至高之力,那么他的养父很可能掌握着更为古老的知识,或者本身就是更为古老之人。
对于这一点他其实并不意外,在养父早前引导他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不过并不是更古老的文明或个体就与天夏一定是敌对的。譬如那位伊神,现在以寻常天夏人的身份生存在世间,天夏也同样可以接纳祂的存在。
再说他不难感觉出来,养父对待他并无恶意,确实是将他当作一个真正的后辈一样照顾着。
但同样,在他记忆中,这位一直是在找寻或者躲避着什么,虽然从来没有这么明说过,可他能感觉的出来。
他长思了一会儿后,意念一转,化了一具分身出来,出了道宫之后,一道金光落下,持续片刻后,就落到了一处高台之上。
瞻空道人正端坐于此间,自然此间也只是他留下的一具分身,正身早已云游去了。见他来此,站起打一个稽首,笑道:“张廷执有礼了,可有什么需老道效劳的么?”
张御还有一礼,道:“只是来此请教瞻空道友一事。”
瞻空道人了然,道:“可是元都门中之事么?”张御身为廷执,掌握的消息渠道可是比他多的多,能特意来问的,那就只有过去元都的事情了。
张御点首道:“敢问瞻空道友,荀师自离去之后,可曾有回来过么?”
瞻空道人沉吟道:“师兄之事,我亦是不太清楚,他自上回离开之后也不曾回来,更没有回信,不过……”他缓缓道:“师兄离去之前似曾与首执有过攀谈,张廷执若要了解,不若去首执那里问下。”
张御心下一转念,看来这位老师当是有特殊之事要做,瞻空道人这回倒不是敷衍,若不是他是廷执,恐怕也不会告诉他。
不过这老道还真是滑头,此事当是早就知晓了,以前闭口不提,现在当也是看出首执快要去位了,陈廷执即将成为首执,而他也将继续向前进位,所以才说了此事。
他点头道:“多谢瞻空道友了。”
瞻空道人道:“廷执言重了,老道也知晓的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廷执。”
见再难出问什么,张御这具分身与瞻空别过,离了这里,回到正身之上,随后他开始着手安排探索虚空的事机。
目前外层只有朱凤、梅商二人,力量还远远不够。因为这两人本来就负责守御,依靠元都玄图才能勉强照拂二十八宿,现在又多了四域在外,所需承担也是更重了,更被说出去探查那些邪神密集之地了。
虽说眼下守正宫正在扩增之中,但主要是针对中下层,上层力量并未有多少改变。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镇狱拖一些人出来,这些人有赎罪削刑的动力,再加上能被关进去的,能力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可以一用。
还有就是清穹云海那些修道人了,身为廷执,只有玄廷允许,他自能从那里调遣人手。只是这些人固然修为功行都有,可要指望能出多大力,那却不能指望,若能像焦尧一样来个不功不过,那已然算是不错了。
想及焦尧,他点了点头,这件事交给其人处置也是可以,于是唤了明周道人出来,交代道:“明周道友,且去将焦尧道友请来。”
正在他决定开始搜寻虚空之际,在那虚空深处,有一枚通体银色的辰星缓缓浮现出来,地星表面齐整平直的槽痕这时向着四边缓缓挪开,露出里间晶玉色的内壳。
而在更里间,有一男一女正通过这一层外壳感知内层,这两人身着黑色银纹薄袍披衣,俱是容颜俊美,整个人近似美妙而精致的艺术品。
那女子看着晶玉上浮现的黑斑,道:“有人找到了地陆上的那处‘灵域’,那里不但被破坏了,留下来的至高约言也被取走了,应该是这一纪历的主宰所做的事情。”她有些不可思议道:“以往的主宰从来没有做到过这种事,这一纪历的主宰肯定很强大。”
男子道:“不管祂们是否强大,这都与我们无关,这也不是我们应该管的,我们只要负责把一切记录下来就好了,等到至高使者到来后交上去,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女子蹙眉道:“可是有关于这一纪历主宰的消息很难搜集,祂们崇奉的神明不是至高,而是一种我们完全不了解也不熟悉的存在,我们派去的人无法得到有用的东西,我们现在也只能凭借已然发生的事推断大概。”
由于力量层次和理解的差别,哪怕他们借助了一定的工具,也没有办法理解天夏,只能记录已经发生的事情。
男子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至高的使者消失太久了,我们也只能使用过往这些老旧的器物,至今还能知悉一些事情已然不错了,至高之息会越来越频繁,至高也迟早是会归来的,我们只要等……”
说话之时,他心中突然一阵惊悚,便见一个巨大怪异的眼珠贴了上来,正紧紧盯着他们,而在其他地方,有无数粘稠的触须自虚空中探伸出来,包缠住了这颗银色的辰星,并试图将之往那形若深渊的虚空拖进去。
男子有些烦躁道:“又是这些邪神,每一次都来干扰我们。”
女子略感紧张道:“我们出来的太久了,被它们盯上了。”
男子叹道:“那就回去吧,下次没有至高的神谕,我们还是不要出来了,外面着实太过危险了,不是我们能把握的。”
女子连连点头。
在二人操弄之下,银色的球体金属表壳重新合拢,将邪神隔绝在了外面,并逐渐消失没入了虚空之中。
此时清玄道宫之中,焦尧来到了殿上,对着主座之上的张御一礼,道:“焦某见过廷执。”
张御道:“今唤焦道友前来,是有一桩事想请道友去做,不知道友可是方便么?”
焦尧忙道:“方便方便。”他又道:“张廷执关照的事,在下一定是会用心的。”
张御看他一眼,所谓用心,就是不犯错,也挑不出毛病,然后多余的事也别指望,不过对于焦尧,只要这样也就可以了。
他一抬手,旁边候立的神人值司就将一份卷书送呈到了焦尧手中,并道:“我这里还有不少事,就不留道友了,请道友回去细观就是。”
焦尧道一声是,他收好卷册,打一个稽首,就告退出去。到了外面,他打开卷册,须臾看了下来,心下暗叹道:“张廷执这是逮着老龙我一个往死里用啊。”
可是谁叫他还有一个后辈在清穹道宫做学生呢?虽然借此和张御攀上了关系,也算有了根脚,可是被差用却是免不了的。
他收好了卷册,唉声叹气了一阵,正待要转回到自己的驻地,这时心有所感,转身看去,见有一个道童乘车过来,到了近前,对他稽首一礼,道:“焦上尊有礼了。”
焦尧撇了他一眼,道:“你是沈道友门下吧?”
道童道:“正是,我家老爷请焦上尊过去一叙。”
焦尧道:“又是弈棋么?你请回告沈道友,焦某被清穹道宫派了差事,可无暇逍遥了。”他唉了一声,加重语气道:“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呐。”
说着,他遁光而走,去了不远,他见那道童没再跟上来,心中暗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我老龙可是清楚的很,我老龙可不来趟这趟浑水,也不会来出这个头的。”他琢磨了一下,干脆也不回自己驻地了,直接就奔虚空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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