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率领的平乱大军在六月二十五样子,抵达洛西。
一路上李世民和李元霸都在暗中留意,心下切切盼望孔慈出现,但直到进入洛西境内,也不见她踪影,李元霸十分失望,小黑娃仔在心里恳求了千万次,怨愤了千万次,责骂了千百次,满腔求之不得的郁闷,悉数转化成了怒火,却又无处发泄,真真是郁闷。当天夜间的九时左右,李世民和李元霸亲率的先头部队进到浚仪县附近的海曲关,发现城门紧闭,小黑娃仔顿时精神大振。
因为这表示有仗打,有地方泄愤了。
“二哥,守海曲关的大将军是谁?”
李世民说道:“据说是西魏的威远将军单雄忠。”
“单雄忠?没听说过,这个人武艺怎么样?”
李世民想了想,“据我所知,仿佛是不怎样。”
李元霸颇是失望,“这样啊。”
李世民笑道:“怎么了?貌似很失望的样子。”
李元霸撇嘴,“人不怎么样,稍后打起来不够劲。”
李世民笑容颇是有些阴狠,“四弟,我知道你憋闷很久了,放心,绝对让你过足瘾。”李元霸愣住了,“这话怎么说?”
李世民笑道:“这样,明天我差人去骂阵,等单雄忠出来迎战,你只管朝死里打,打死他之后,顺带就攻城,我会带着先锋部跟在后边协助你。一旦攻进海曲关内,你爱打就打,爱杀就杀。只要不波及无辜的百姓,二哥都不会有二话。”
李元霸有些惊讶。“啊?为什么?以前打仗,二哥都是教导我,要爱惜人命,能不伤人尽量不要伤人的么?”
李世民轻笑,“那也得分情形吧。今次我们人马有限,如果首战不能告捷,一定会影响士气,不仅如此,二哥还想竖个军威,为平逆大军打出个名头来,有这样的考虑,当然就要下重手。”
李元霸似懂非懂,“行军打仗那些东西我不懂。”
李世民笑道:“不懂没有关系。你记得二哥说过的话,军威不同于人治,军威就是血流成河。军威就是尸横遍野。”
李元霸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这个我就懂了。总之一会儿见人就砍。逢人就杀,对不对?”
“对。”
李元霸精神大振。“那我们还等什么,攻城攻城,骂阵骂阵。”
李世民笑道:“看你急得,现在是大半夜地,我就算差人去骂阵,人家也不会出来迎战的,等明天吧。”
李元霸无奈,痒痒然说道:“好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家兄弟点兵开战,先是派了个口齿伶俐擅长骂阵的兵勇,跟在旗牌官后边,走到离海曲关城头有五十步远地地方,旗牌官先射了战书到城头上,过了会儿不见有动静,于是退后一步,改由骂阵的兵勇上。
“单雄忠,你个没出息地东西,胆子没有二两重,也敢关上城门挡了爷们儿的路,有种不要做缩头乌龟,出来跟爷们儿决一死战,像个小娘们,躲在家里做针线,你这是哪门子的男人?西魏收你这样寡廉鲜耻的东西做将军,简直是侮辱天下的男人.1@6@K@……
这兵勇身材十分瘦小,长相也很是猥琐,当然这是有原因地,一般大将出战,对方要是闭门不出,都会派人骂阵,至于骂阵的人,按通常的惯例,基本都挑样子猥琐不堪之徒充任,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无数事实证明,越是自恃高傲的人,越是不能容忍给猥琐不堪的人辱骂,所以骂阵的人从来不由器宇轩昂相貌堂堂的兵勇充任。
唐军选出来这骂阵的兵勇不仅口齿伶俐毒舌无敌,嗓门更是宏亮无比,每次用丹田气息骂人,声量能传出去老远,海曲关城楼上兵勇虽然隔着五十步远,也听得清清楚楚地,早就有人一路飞奔的跑去禀告统帅单雄忠。
有一盏茶功夫,就听见隆隆作响,海曲关城门打开,一对人马自城里冲出来,为首这人生得豹头虎目,年纪约有四十上下,一张青白面皮,手里拿着一把狼牙槊,跨下骑一匹斑豹青海骢,背后斜插两支彩旗,写着:威远将军单。想必就是海曲关的守兵单雄忠了。
他身后跟着将近有百名掠阵地兵勇,出城之后自动摆出雁字形,分列在单雄忠两翼。
李世民观察了阵,仔细权衡两方实力,这才对对李元霸说道:“四弟,单雄忠出来了,不要拖延,要速战速决。”
李元霸早看得真切,迫不及待催动战马前行,“好的,二哥你给我掠阵,一会儿我砍了那贼人,你就带着人马趁乱攻城。”
这时花生汤突然从后边冲上来,拦住李元霸,“四公子,等一下等一下。”
李元霸扼住马缰,鼓着大花眼问道:“花生,怎么了?”
花生汤跑到李世民跟前,说道:“二公子,四公子好像没有马童?不如我来充任。”
李世民皱眉,“这怎么行,一会儿打起来,四弟没功夫照应你,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李元霸也说道:“二哥说地是,花生汤,你就老老实实躲在后边,攻城地时候,也不可跑的太快,”末了又老好人一样加多一句,“女人家,要自己爱惜自己。”
花生汤却坚持己见,“不成,我非得做四公子地马童不可,我得和他一起出战。”
李世民听得笑出来,问了一句,“为什么?”
花生汤叹了口气,“四公子做事莽撞,又单纯老实。以前不和他一起出征,还不觉得,现在想到他一会儿独自一人恶战那样凶神恶煞阴险狡诈的歹徒。心里哆嗦不已,不离他近一些。实在不能心安。”
李世民险些笑出来,凭良心说,单雄忠和李元霸比起来,凶神恶煞的,绝对不可能是单雄忠。
李元霸倒不觉得花生汤有什么话不妥当。只是奇怪她古怪的逻辑,“但是你离我再近,交战时候,也是帮不到我的啊。”
花生汤横了他一眼,“战场上你死我活地,可没有公平和道义,谁规定两军交战,不能偷袭了?”
李世民忍不住失口笑出来,“花生汤。瞧你那意思,是打算要协助四弟暗算单雄忠?”
花生汤脸上红了红,虽然底气不足。还是挺起小胸脯,强调道:“不是暗算。是战略性互助。”李元霸不大服气。“我不需要人帮忙,我利害的很。”
李世民也笑道:“是啊。花生汤,你有这番心意是不错的,但是,”他瞟了单雄忠一眼,“对付像前方那样地战将,不是我托大,完全不徐尧你战略性互助,四弟也可取胜的。”
花生汤说道:“我知道四公子利害,我不帮忙,就在旁边看着。李元霸还是不大乐意,“带着你束手束脚地,我不要。”
花生汤眼珠儿转了转,眨眨眼珠儿,两汪清澈泉水立即盈满眼眶,“四公子……人家只是担心你,为什么你不体谅我一番心意?我还记得以前孔师父是说过的,要你听我的安排,不要忤逆我,你都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了么?”
李元霸大是头痛,呜呜叫了两声,“好了好了,随便你。”
单雄忠远远就看见唐军阵地前一阵尘土飞扬,很快一名黑得像炭头的小黑仔骑着一匹大马,带着一名粉雕玉琢地马童,疾驰至自己跟前,虎头虎脑的样子,大圆黑眼珠闪闪生光,看来煞是可爱的,心下顿时喜欢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
李元霸瞅了瞅单雄忠,心说这老伯着实是可爱,眼放柔光的样子,好似见到了满地扑腾的粉团团小狗?“我叫李元霸。”
单雄忠有些吃惊,心下顿时一沉,“大隋国第一勇士李元霸?”
在此之前,李密虽然已经差人送来消息,说明李世民率军来伐的消息,但并没有说明他麾下都有哪些主将,单雄忠虽然隐约猜到李元霸多半会随同出征,不过他估计其人的头衔应该不低,不大可能会在首战即派上用场,所以他才会迎战,要是早知道一出城就会遭遇李元霸,他一定闭关自守,无论唐军怎样骂阵,决不出城。
李元霸的名头响震天下,他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的微末武艺,和这煞星发生正面冲突,绝无可能有活路。
李元霸点头,半点也不含糊地挑明来意:“知道我的名头是最好,我这次跟着二哥讨伐你们逆军,你居然敢闭门不给我过路,良心大大的坏了,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地机会,你赶紧下马投降,我愿意留你一口气,要是不投降,马上给你来个泼墨。”
单雄忠皱眉,“泼墨?”
旁边充做马童的花生汤立即热心地解释:“就是将人打得脑浆迸射,血花四溅地意思。单雄忠听得心惊,定了定神,说道:“你想泼墨老夫,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李元霸装模作样的叹气,“人为什么总是这样自找思路呢,”跟着又满心欢喜地说道,“不过你既然这么要求,我就勉为其难的成全你吧,”顿了顿又体贴周到的解释道,“你自称老夫,年纪也确实是大过我,要在平时,我通常是会礼让你三招的,但是今天是例外,一则,二哥要我速战速决立军威,二则我心情不好很想要开杀戒,所以只好得罪了。”
他话音才落,说动手就动手,立即就催马上前,举起手中金锤,照准单雄忠头顶砸去,单雄忠见他来势凶猛,直觉想要躲闪,可是李元霸旁边那秀气的马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马背后边,从衣袖内抽出一把短刀,瞅了个机会,不声不响一刀刺入马后臀。
战马受惊长声嘶鸣,前蹄跃起,单雄忠险些给摔下来,一时大惊失色,就在这时李元霸的金锤也已经挥到他头顶,眼看着就要砸到他天灵盖,单雄忠连忙举起狼牙槊抵挡,但李元霸力大无穷,早在七岁时候已经能够举起长安大兴殿外边镇邪用的石头狮子,最近这两年更是加紧锤炼臂力,不要说是一个单雄忠,就是十个单雄忠,也不是他对手,这一锤下去,单雄忠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冲自己铺天盖地倾泻而下,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勉强格住李元霸金锤,跟着急急想要甩脱马靴,翻身滚下马逃生,但是来不及了,李元霸又是一锤砸下来,同时大喝一声:“撒手!”
单雄忠手中狼牙槊不由自主撒手,被震得飞出去,他胸口遭受大力冲击,气血翻腾,喉咙一阵清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一头栽倒在地上,躲在旁边的花生汤趁机跑上前,一刀斩落单雄忠头颅,耀武扬威道:“得胜!”
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主帅战死,给单雄忠掠阵的兵勇顿时阵脚大乱,如潮水一般往城内撤退,李世民见机不可失,立即指挥掠阵兵勇跟在后边,想要趁乱混进城。
但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大开的城门突然关闭,显然守城的人是打算弃卒保车,瓦岗兵勇固然是给尾随而至的唐军得七零八散死,但城楼上大放的箭雨也使唐军寸步难行,在连番几次强攻都未能得手之后,李世民当机立断,指挥兵勇撤退。
李元霸打得兴起,虽然听到李世民撤退的指令,却不肯听从指挥,花生汤坐在他马背后,一边奋力砍杀瓦岗兵勇,一边提点李元霸:“四公子,二公子让撤退了。”
李元霸哪里舍得走,一锤砸死一名西魏兵勇,口中敷衍,“好的好的,这就撤退。”却打马反紧追一名败逃兵勇,眼看着就要追到海曲城门底下,这距离已经进入城楼上弓箭手的近距射程范围,两人周围又没有人护卫,随时可能会被射成箭垛。
花生汤看得着急,才刚要出言阻拦李元霸继续往前行进,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呼啸声,抬头看时,就见一支箭矢,从城楼上夹杂风声袭来,箭头银光闪烁,直指李元霸后心,她来不及细想,使出浑身力气扑在李元霸身上,将他紧紧护住,“四公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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