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这多年未见的老战友好兄弟,一聊起来便没了终结。在旅部餐厅的饭桌上,几乎是没人顾得上吃一口菜,全部聚坐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畅诉多年来彼此的思念之情!

气氛正酣之际,便见一名上尉军官喊报告进来。田海峰唤过此人对杨举道:“耀曦兄,此人是咱们七十三旅炮团的上尉连长,去年毕业于国军南京炮兵学校。自打分到咱们七十三旅后,便是咱们旅炮团的业务精英!对各种型号火炮掌握熟悉得心应手!尤其是一手打迫击炮的绝活,堪称咱们国军炮兵翘楚!”

等田海峰对杨举介绍完后,那名炮兵上尉军官立刻对杨举一个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属下程景辉向您奉命报道!”

杨举见此人眉清目秀挺拔矫健!又闻其乃毕业于南京炮校,属国军炮兵精英!便已暗自欣喜,对此人欣赏有加!看着他微微点头回礼道:“问你个专业问题,若敌人已攻到你的炮兵阵地前方五十米处,你应该如何调整手中火炮对其攻击啊?”

在场众人见杨举对其提出这个问题,便都暗自假设,若由自己操作该如何处之。但程景辉想都没有想,迅速立正回答道:“报告长官,我会立刻放弃所有阵地火炮,马上下令全体炮兵火速拿起步枪,就地阻击敌人!”

杨举笑道:“好,不错!脑筋活络思维开阔!绝非军校里出来的呆瓜废物!”

见程景辉如此回答居然大得杨举称赞!一众人等便都有被愚弄的感觉!闻讯刚刚找过来一同聚餐的,一四九团参谋长韩平对杨举道:“团长,他这样回答也算是合格?”

杨举道:“合格!我心目中的好兵便是这样的了!若给了你老韩如何啊?难不成还朝天上开炮?”

田海峰道:“耀曦兄,咱们二十五师无论新老旧兵,对你杨举的大名均是如雷贯耳敬仰有加!这个程景辉去年一来咱们旅,便到处找人打听你过去的事迹,直恨自己来咱们七十三旅晚了几年,没能亲自跟随你战场杀敌啊!吃饭前我派老肖去炮团,跟他提了一下你的事,现在他果然便不认我这个旅长,只想跟你这个心目中的英雄走人了!”

杨举看着程景辉问道:“你可愿意随我一同过去,跟着我干?”

程景辉立正道:“早闻杨长官指挥如神威震四海!属下愿意跟随杨长官效劳,一同抗日!”

田海峰看着杨举道:“耀曦兄,我想你那边可能会需要,像他这样的炮兵专业优秀人才,所以就安排他跟你一同回去了。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

杨举拿起自己酒杯递给程景辉,程景辉接过酒杯便干脆的一饮而尽!

杨举从他手里接过酒杯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人了!下去先行秘密准备,走时我会叫你。”

程景辉对着杨举及田海峰又是一个立正敬礼,便转身出去了。

见他走后,杨举对田海峰道:“老田,这么好的一个人才,比你给我十门炮还珍贵啊!只是一个堂堂国军上尉,又是专业人才前途无量!愿意跟着我没名没份的当‘土匪’!却是更加难得啊!”

田海峰笑道:“耀曦兄,不是好东西我怎敢拿出手送你呢?但无论有多好,也总归是比不上你我的兄弟之情啊!”

见田海峰将炮团程景辉送给了杨举,黑子便也借着酒劲儿,嚷着也要跟随杨举同去!

杨举对其道:“黑子莫要胡闹!我这次来已经是仗着与诸位兄弟的往日交情,将他老田的墙角挖塌了一半儿!若再将你这个营长带走,那我成什么人了!保家卫国不一定非要都跟着我杨举干!我昔日十七军跟鬼子交手还没有吃过亏!希望日后众弟兄们,也莫要辱了咱们十七军的这块儿老招牌!”

田海峰也道:“耀曦兄所言正是!老是平凡戡乱的剿匪算不得英雄!日后咱们七十三旅便跟老长官在战场上比一比!看看谁手底下的鬼子人头多!”

杨举笑道:“一个旅对我一个民团游击队,不太公平啊!”

田海峰笑道:“耀曦兄,有你在还不顶一个整编师?”

杨举大笑与众人开怀畅饮!

撤宴后,杨举带着史云峰等,与田海峰在其旅部官邸喝茶。

茶过三壶后,杨举唤过史云峰上前,命其打开所带皮箱,指着里面堆码整齐的一箱子法币道:“老田,黄白之物太过沉重,路上带着不方便!来时我在太原兑换了三万法币,我也不把这算作是跟你购买军火的费用了!只算作是给你用来打点摆平上面,尽快补足我给你这里搞的窟窿所用!你把它收起来。”

田海峰看着皮箱里整整三十摞,面额为十元的崭新法币!也不禁头晕眼花!

当时国军一名少将级旅长,各路地方军队薪资不等!以中央军嫡系部队为例,一名少将级军官,每月薪资不过一百二十枚银元!这与全国各地方军队中的,少将级别军官薪资相比不算最高,但也着实不算低了!

当时国民政府,刚刚进行货币改革仅两年而已,在全国发行法定纸币——“法币”来取代银本位的银元!发行之初几年间,一块儿银元兑换一法币!也就是说当时像田海峰这样的,一名国军嫡系部队的少将旅长,每月薪资不过一百二十法币!而杨举所带来的满满一小皮箱法币,也就是相当于田海峰,差不多要当二十多年少将旅长的薪资军饷了!

民国著名银行家陈光普,在民国四年于上海,创建了中国第一家民营银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当时陈光普的所有投入开办资金,也仅为五万银元!

如此看来,这摆在面前的整整三万法币,足够有使田海峰头晕眼花的理由了!

田海峰看着整整一箱的崭新法币,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努力的将头转开看着杨举道:“老长官,你知道我老田出身不是太好,这是拿着一箱子钱在这儿晃我呢?”

说罢将桌上茶杯端起,一口喝光道:“耀曦兄,自从当年蒙你举荐,任咱们一四九团团长以来,我田海峰秉承你的作风,从未在士兵的军饷上动过一次手脚!所以我田海峰直到今天,也没能大富大贵!但我田海峰却自认为还是一个铮铮铁骨的军人!也不会做那发国难财,倒卖军火的勾当!今天莫说是给你这些,便是将这七十三旅的所有军火都给了你!也绝不会是因为我田某想要赚钱!所以这箱子法币我不要!我怕污了咱们兄弟的情意!至于应付上面儿的事儿,我还是有把握搞定的!说罢便心意坚定的望着杨举。

杨举对史云峰摆摆手,示意他先将钱拿开,然后看着田海峰问道:“真的没有扣过士兵的军饷?”

田海峰道:“没有!”

杨举道:“一次都没有?”

田海峰略加思索确定了一下道:“没有!”

杨举突然大笑道:“没有便对了!若是贪那等小钱,还算什么我杨举带出来的兵!还算什么我杨举的弟兄!”

说罢看着田海峰道:“老田啊,你能这么做就对了!喝兵血的那不叫长官,那叫畜生!士兵们跟着咱们混日子是很不容易的!说不准哪天一转眼便连性命都没了!再扣他们的卖命钱说不过去啊!你小子日子清苦,我这个作为你昔日老长官的兄弟很高兴啊!若个个国军高级军官都富的流油!那咱们党国便真的要亡党、亡国了!”

“你日子清苦,可我却钱多的花不完!这三万法币你当做天大的数字了!可我却也没放在心上!这样,就算是我这个当兄弟的匀给你点儿,帮我花花算了!要不就算是我这个老长官,对你多年来秉承吾志爱兵如子,清廉为官的犒劳奖励吧!”

杨举见田海峰似乎还要再想说些什么,便看着他笑道:“老田,再废话一堆的跟我叨叨,我可就真的收回去赏给这郑州城里的头牌名妓了!到时候把这全郑州城里的妓女都给笑死了!你小子可别后悔啊!”

田海峰忙道:“耀曦兄,什么名妓要打赏三万法币啊!你当是当年皇帝老子打赏李师师啊!如此说来你还是打赏了我算了!老实说这河南女人还是很漂亮的!干脆你就当我是那妓院老板得了!总之在这郑州城里,你要玩谁我一力包办了!你玩儿的不满意,我愿受军法处置!”

杨举笑道:“你这话要让我的校长大人听到,非得给气死不成!咱国军的哪条军法说,长官玩妓女玩儿的不高兴,属下便要受罚的了!”

说罢同田海峰一并大笑!

一阵大笑过后,杨举对田海峰正色道:“老田,玩笑归玩笑,我明日便走!你回头立刻吩咐下面加速运作!现在的局势是今天说不准明天!说不定哪天日军一个突进!将你这郑州城也给拿下了!到时候悔之晚矣!”

田海峰听杨举说明日便走,急忙道:“再紧也用不着如此急迫吧?咱们都好几年没见上一面了,如何能明日便走呢?怕是老樊他们也不能答应啊!”

杨举道:“还不急呢!你看看现在我们山西都什么局势了!晋北门户大同,与雁门关均已全面失守!东南方向日军已如破竹之势,长驱直入一口气的杀到我老家傅县了!现在对太原城已经形成了两面包夹的进攻局面!傅作义将军虽在城内带兵苦守!但眼见太原城已是朝不保夕了!若我在你这儿再耽搁个三五天的,我看我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往南逃命也就是了!”

田海峰问道:“耀曦兄,莫非你要这些军火是为了帮助傅作义守城?”

杨举笑道:“守城是你们国军的事!我现在已经是民团匪帮了!拿着你给我的那点儿家伙去帮傅作义守城!除非我不想活了!”

田海峰道:“耀曦兄,你们第十八集团军可也是委员长正是任命的番号啊!可也份属国军的战斗序列啊!”

杨举道:“所以嘛,我才问你要家伙回家打仗啊!但太原城我是没本事了!委员长也没那么看的起我杨举!我能早一天回去,便能早一天将我的队伍拉到山上!便能早一天让小鬼子在我地盘儿上死人!”

田海峰道:“如此说来,我现在便下令火速给你准备!争取明天能让你亲自跟车队一起反并!”

杨举道:“如此最好!但切记务必要谨慎隐秘!一切都要由咱们七十三旅的老人着手!千万不可忙中出错惹来麻烦!明天派重兵跟我押解回并!

田海峰问道:“你看要派多少人押运合适?”

杨举道:“这么多军火,最少得一个加强排押运!另外得由你们七十三旅,出具一份军内调令文书!应付沿途驻军岗哨时,便说是奉命支援太原前线!为其运送弹药的!还得最少派个校级军官同往!说起话来好有分量!”

田海峰道:“那就让韩平跟你回去吧,一来是你的老兵了,咱们也信的过!二来为人稳重办事牢靠!”

杨举道:“就这么定了!我跟我的弟兄们都奔波了一天了!先给我们找地儿歇会儿!你立刻下去亲自督办我的事情!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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