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归来

吃早饭的时候, 馨悦黑着个眼圈有一口没一口的浅啜牛奶,时不时的瞟手机。

我端起牛奶,笑着叹了一口气:“想你儿子为什么还没给你打电话呢吧?”

馨悦干笑了一下, 正想开口就听她的手机响起欢快的音乐——

“喂?宝贝?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听奶奶的话啊?”馨悦对着电话眼睛里柔情似水的温柔道。

讲了还没到两分钟, 馨悦一下子表情僵硬了起来:“你怎么在?……哦。我不想和他说, 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到时候再和你约着见一面吧, 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了。”

说了一会,馨悦挂上了电话,我笑:“翔子接的电话?”

馨悦表情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缓缓道:“是北堂接到电话,他说有事情要和我说……”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才是北堂打来的电话, 我离手机的距离不过几米之遥, 好近……

对他的了解依旧如同我们在一起般,我会时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网上,不论什么能听见看见他的消息的地方我都仔仔细细的看一遍,可是直到的总是千篇一律的消息,其实只要知道他踔厉风发,踌躇满志, 能够好好的活着就好了。

要求真的很简单, 简单到, 我只要他活着, 快乐的活着, 现在看来当初伤他那么深,也不是不无道理, 起码我现在的影子在他心里是模糊的了吧?

而我就要被这样的情愫折磨很久很久,甚至是永生永世得不到救赎,当初他说——“如果是前世你欠我的,那么这一世你也要欠我的,这样,我们就可以纠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生生世世,天长地久都是太过风花雪月的词汇,轻飘飘的如同泡沫一般,寿命短暂到还未有绚丽的色彩就已经破灭消失不见了。

我相信他很爱我,这就是我们之间不需要言语的默契,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或许我曾一度以为我离不开他是错的,而他也可以离开我,就像我可以离开他一样,只不过离开就成为了我们心底最大的衋痛,一辈子不会泯灭的疼痛。

他送的水晶泪在阳光底下熠熠发光,形成七色光圈围绕着中间的细钻,璀璨唯美,散发着柔柔的彩光,并没有那么刺眼。

水晶泪,真是名副其实,真的就如泫然欲下的眼泪一般,纯洁通透,在我心中更是世界上最最珍贵的宝石玛瑙都无法媲美的,或许他送我水晶泪的时候就已经暗示着什么了,难道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结局吗?

天边还有美丽的鸟儿翾然徘徊,就像我一样,在原地踯躇不前,因为没有目的地,只有按着家族规定的轨迹一步一步的走,不敢有所偏差。

馨悦不知道什么时候爱好起开快车了,现在车飞驰的速度应该和限速相差无几了,我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馨悦心里也是很苦的吧,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感情,居然输给了云清瑶和翔子的数面之缘。

很快车就飙到了公司,我们两个下了车竟然引起了一阵骚动,目标当然是今天馨悦的案子,所以我全身而退,把记者全都留给了馨悦。

正要走回到公司的大门,突然两个记者拦路出现,一个举着摄像机,一个手持话筒,劈头盖脸的就问:“请问慕容小姐对于北堂家要和慕容家打对台的事情做何感想?”

因为他们的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微笑着说:“我没有觉得北堂家要和我们打对台,是你们太过捕风捉影了吧,对不起,我还有事……”

正准备绕开他们走向公司,不料他们又提出了一个跟刚才问题大相径庭的问题:“请问慕容小姐是否和尹家公子谈恋爱。”

我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觉得这是你们经济新闻应该问的问题吗?”

自顾的走开了,这时候尹玄禛好巧不巧的从公司里出来,看见我问道:“你怎么这么慢?馨悦都进来了。”

我莞尔一笑:“刚才被那些记者缠住了,赶快走吧,不然又要被他们炮轰了。”

尹玄禛看了一眼又要围上来的记者护着我就走进了公司。

走到电梯前,我突然笑道:“你说他们也真行了,居然从雪茗跑到这边就为了问这么一点点可笑的问题,难道现在的报社真的是没事可干了吗?”

尹玄禛淡淡答:“可能是有他们觉得值得报道的新闻吧,所以才来了。”

我点点头,无奈道:“其实他们也挺辛苦的,为了一点点小新闻忙东忙西的,我们应该体谅体谅他们,比如给他们一个大大的surprise你觉得呢?”

尹玄禛饶有兴致的问:“哦?比如什么?”

“比如我们在谈恋爱之类的。”话是非常不经意出口的,但是心里却是有目的的,我偷眼看向尹玄禛。

他一副淡然的样子,说:“倒是比较新奇了。”

‘叮’的一声电梯定在一层,我们两个上路电梯,我解颐一笑:“是挺新奇的了,我们两个这么好的朋友关系怎么会谈恋爱呢?亏他们想得出来。”说这话的目的是在一次告诉尹玄禛我和他之间只有友情。

我承认有的时候我觉得尹玄禛在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眼神里的柔情也不可能是假的,但是就是这样我才接受不了,因为我无法给他什么承诺,更无法爱上他。

他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很久直到电梯到了顶层才开口:“这世界上不可能有纯友谊的存在。”

被他这么一说到时让我茫然了,真的没有纯友谊吗?当初听《蓝颜知己》的时候就应该明白的,现在只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

打起精神跟着他进入会议室,会议室就如战场,丝毫不能走神。

冗长的会议我早已经习以为常,对于两小时的大脑高速运转已经没有当初刚接手慕容家的时候那样头痛了。

记得当时我和尹玄禛的案子完了以后爸爸立刻让我接手了纽约的一家公司,由于我是新上任,所以一大堆的问题也接踵而至,每天大大小小的会议不断,恨不得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小时去工作。

当然有的时候还是极不情愿的被尹玄禛叫出去吃饭,而我们也就因此而熟络了起来。

其实他这个人就是那种天生下来被培养成继承人的人,所以从小不苟言笑也就成了他的习惯,迫不得已的习惯。

还记得上次带他去我妈在洛杉矶的家吃饭,他一脸轻松自然,温和的笑简直是让我无从适应了,最后趁我妈不注意的时候,我悄悄问他:“你还是尹玄禛吗?”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不是。”

我好奇问他:“那你是谁?”

“我是我自己。”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不过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笑话。

我忍俊不禁的笑起来:“很冷的笑话。”他轻轻叹气,不做答。

终于一场会议结束,我们双方签订了合约,我和他微笑着握手走过场:“很高兴又一次和尹董合作,希望下次我们还有机会。”

他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有机会一定。”

我不着痕迹的抽回手,面向大家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散会。

收拾着东西,就听见尹玄禛叫我:“沈辉的婚礼,你回去吗?”

正好收拾好东西,我看向他:“当然了,如果这回再不会去以后怎么和沈家合作啊,再说了,我爸妈这次都不去,我再不去,太不给沈家面子了,别人会有微词的。”

他边走边对我说:“那我们一起回去吧,馨悦说今天她就要回去了。”

“今天就走?她不是说和我一起回去的吗?干嘛那么匆忙,离沈辉的婚礼还有几天呢。”我略微惊讶的说。

尹玄禛按下电梯:“可能是想小晟了吧,我记得她有三个星期没见她儿子了。”

我这才恍悟道:“我说呢,也在情理之中……”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手机震动着响,我一看,果然是馨悦:“喂?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不一走了之算了。”

她笑答:“我想儿子了,所以要走了,现在在机场,也算和你说了。”

“生意谈的怎么样?”我问,“你也别太累了,天天在天上飞,偶尔吸收一下地气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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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悦笑了笑:“我这次回雪茗就打算先长住一段时间,你也回来吧,毕竟雪茗的公司很多,你不可能两年都置之不理吧?”

我思忖了一下:“我知道了,行了,你上飞机吧,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我和尹玄禛都已经到一层了,他在旁边等我,见我挂了电话问:“馨悦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咱们也尽快回去吧,雪茗的总公司,我从上任以来就没去过。”

他目光深幽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好。”

总是这样,我说什么他都会说好,我提什么建议他都会不差分毫的去实施。

意料之中,第三天我就接到了机票,签证也办好了。

就这样,我和尹玄禛一起回了雪茗。

当踏上飞机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悲伤,只是觉得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走的时候在飞机上哭了很久,默默地哭泣不敢惊醒任何人,回去的时候我需要深呼吸三次,才有了踏上飞机的勇气。

望着飞机窗外的云海,感觉竟然和走的时候一样,依旧是觉得茫茫云海就如同沧海桑田般,易碎飞快。

心里说不出的惆怅,肯定会见到北堂,而我却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打开钱包,里面的照片幸福的感动依然存在,这个是那天情人节北堂找人给我们偷拍的,背景就是那漫天的烟火。

不知道梦中多少次见过北堂的容颜,不知道哭醒过多少回,更不知道原来每缕相思和爱恋早已渗入骨髓。

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到了雪茗了。

雪茗的机场门口早已经有一大堆人等候了,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庄重而文雅,还有几辆极品豪车,这架势倒是有些像是接黑社会龙头的。

秘书把我和尹玄禛的行李放在了后面的车上,我和尹玄禛上了一辆加长林肯,便绝尘而去。

真没想到,就这样回到了雪茗。

望着窗外熟悉而陌生的风景,我暗暗悲哀着,仅仅两年,雪茗已经变化成这样了——高楼矗立,庄重华雅。

心里一惊,叫司机停车,司机把车稳稳地停在人行道旁,我急忙下车,对尹玄禛说:“你自己先走吧,我想起点事情。”

然后撞上车门,后面的车见我们的车停下也一一停下,我走到第二辆车驾驶位旁,拉开车门对司机说:“车我用一下,你跟着后面的车走吧。”

等司机下了车我就迫不及待地上车,然后飞驰而去。

雪茗变化这么大,那篇樱花道不知道还在不在,不会已经被扩充成马路了吧?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我奔驰到雪蝶,才发现,那片樱花道还在,而且愈加繁盛了。

心里是欣喜的,幸好,幸好我的幸福还没有被连根拔起。

停了车漫步在樱花道上,我心里有着丝丝甜蜜,想当初我和北堂吃完晚饭都会在这里散会儿步,然后才会回家,每当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总是会流连忘返,那种宁静是在什么地方都得不到的。

才发现岁月静好是多么奢望的词汇。

是呀,谁不想岁月静好呢?

一直走,一直走,我很自然的到了第二个路口转弯,然后仿佛大脑不受控制一般去了公寓。

记得当初不是租的房子,而是买的,所以应该很久没有人去了吧?

我走到门口,心里想着就试一次,如果他把密码换了我转身就走,可是当我输入再过熟悉不过的密码以后,门竟然开了,原来他从来没有把密码换过。

这时就听旁边的一户人家出来了一个小女孩。

纯真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小女孩一蹦一跳的到我身旁说:“大姐姐,你是来找钢琴哥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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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粲齿一笑:“谁是钢琴哥哥啊?”

“就是住在这里的那个弹钢琴非常非常好听的哥哥啊,不过小雯已经好久没看见他了。”小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甜甜的对我说。

我柔声对她说:“那今天姐姐给你弹琴好不好?”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说:“姐姐弹琴也一定很好听。”

带着这小女孩走到久违的家里,一切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没有变,而且干净的地板像是常常有人来,北堂他经常来吗?

我坐到钢琴前,看着旁边站着的小女孩,微笑问道:“你想听点什么呢?”

“哥哥经常弹一首很伤感的歌曲,让小雯听了都觉得很伤感,姐姐会弹那首吗?”小女孩眼神里充满希望的看着我。

我微笑柔声说:“好。”

如果是那首北堂母亲留下的歌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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