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会先扎在叶子身上,还是我的身上?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打了呵欠的叶子,也突然坐起了身子,影子举刀的手,也被叶子的影子掩住了。
叶子看来,是醒了。所以,那刀子也就不能再扎下去,如果非要把刀子扎下去的话,说不定叶子与他一定是势均力敌,这样他一定是吃尽亏的,虽然我的力气微不足道,但也是一个人,人在疯狂的时候,也不亚于一个猛士的。
他看到叶子醒来,便对叶子说:“醒来了,睡得怎么样?”
叶子没有回答,只是给他打了个手势或者递了个眼神吧,就向洞口走去。一会儿,我听见是小解的声音。随后,叶子的影子,又走向洞里。我听见他问老板:“这么晚了?你怎么不休息?”
老板说:“我睡了一会儿,有些睡不着,我来看着火,你们睡吧!”
叶子也很聪明:“我来看着火吧。你去休息一下吧!”看来,叶子已经知道,是老板有不良思想,而叶子也表现不俗,没有立即点出他的不良来,而是说自己睡不下去了。这从刚刚的一问一答里,就能看得出,老板是不言自明了。
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我一点儿也不能感觉了。只是身子越来越有些支撑不住,又要再度睡下去。又想想叶子,他不睡了,或许他也睡不下去了,老板想对付我们两人,想得也太简单了吧。于是,便又放心地睡下去。
我看到叶子的影子,把火拨得更旺些,洞里又开始了舒适的温暖。洞外,偶尔传来一些鸟鸣似的声音。老板的影子向洞口去了些,一会儿又对叶子说:“天色就要明了。你还是去睡一会儿。”看来,他还是想努力达成他的想法。
叶子很固执,说得也无可反驳:“我比你年青,还是你去休息吧,再说了明天我们要弄点猎物,要早些回去呢?再晚了,这雪万一有个滑落,我们可不是自找麻烦。这是个小山包,可比不得大山里的常年冰雪结实。”
“那好,我看还有两个时辰,那我就去睡一会儿。”说着,他走向干柴堆。我担心他手里拿着尖刀,会不会在悄悄之中把我的血放干,以便再单独对付叶子呢?便把身子努力向干柴的边缘滚,虽然我身子还是一动无所动。但是,他竟然把身子贴近我。我知道,常理而言,身子靠近是相互取暖的最好方式,可是谁能保证他的手里,没有握着尖刀,或者是他的身上没有藏好尖刀呢?
他倒是聪明,他叫起了叶子:“叶子,你把Jun的身子向里面推一下,万一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他太过于聪明了。叶子怎么这么傻地过来了,他扳了我的身子,使我向中间滚去。那距离与老板的距离,只有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了。而我依然保持着清醒。叶子扳我的时候,我故意不让自己身体动,而叶子等扳了我的身子滚动了之后,说:“Jun的身子,还有些沉实,可就是不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不好?”
老板只是默不作声,依着我背对背地装睡了下去。
体力、心力、精力,我都已疲乏殆尽。昏昏中又迷睡过去。等天色大明时,叶子已经又在擦枪了,老板却还是在干柴上睡。我蹑足又靠近叶子,叶子说:“你今天帮我去打猎吧!”我点点头,也把眼神递过去,表示跟着他去。
叶子就又说:“那你帮我把这些散沙灌进枪筒里吧!”这活儿,我可没有干过,想想从来不杀生的我,竟然也有了杀生的行为和目的,唉!这个形势,只要是求生,差不多什么事儿,都只好一试了。
我也故意装迷。把沙灌进枪筒之后,就又递给叶子。叶子倒不在意,自己把沙紧好。又把栓单独卸下,说等要开枪的时候,再放上去,以防不小心走火,伤了自己,那可是了不得。
我就问:“你那捉兔子的索套,不知道下得好不好?”
“什么叫好不好?”他问。
“如果能索住兔子,当然叫好了,如果索不住兔子,当然就叫不好了。”我故意这么说,是想给老板一个惊醒。
老板一听我说的这话,也就突然醒来过来,说不定叶子起来的后半夜,他就是一直假睡在等待机会。他走到洞口,用雪把脸洗了一下,又折回洞里,对着火堆说:“那鸡肉,口味一般,是不是打到了一只老山鸡,被这冷天冻得走不动了。”
“可不是呢?为了这只山鸡,我可是追得苦哪?我打了几次飞刀,总是不中,到了最后,才想起猛劲赶它,让它耗尽了力气,在雪堆里毫不费力,就把它抓到手了。不过,它的确是太瘦了,我都不想抓它,可实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抓得了。”叶子说得很委屈。
“今天应该好些了。这一天一夜,再加上突然的落雪,想来可以弄点猎物了。”老板说,他和笑,我无论怎么看起来,都有些不可捉摸。
“冰天雪地,抓一只山鸡来,实在是不易了,有得吃也就不错了。叶子,怎么说,是我们三个人中最辛苦的。”叶子的不屑,我没有理会,本能地就学来了。
“那你不辛苦?跟了我们来,什么也没捞到,还受这个罪?”老板明显是冲了我说。一边说又一边手里提了看不清楚的东西,走向我们来。
“你想干什么?”我与叶子不约而同地问。
“我看你们两个人,总是在说话,火就要灭了,我来拨拨火。”他脸上堆满了笑。
“哦,那也好,你来拨火吧!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猎物,这儿空气太沉闷了,也好出去透透气。”叶子说着的同时,手里紧提了枪和紧握了尖刀。我则紧贴洞壁。
等老板走得快要近了,他把拿着的东西朝地上一放。我们都看清是枪。我快步擦他肩而过,去干柴堆里寻我的刀。找了半天,才终于看到,原来刀漏进了干柴堆里。等我手里提了明晃晃的刀时,老板问:“你想干什么?”
我说:“不想干什么?只是带在手里,有安全感。”我明显地看到他的眼里露出了忿忿的凶光,但是却更为自己有了进一步安全的防范而高兴。
我朝叶子晃晃刀,叶子也朝我示意了他的枪,然后,我自然而骄傲地走向叶子,与叶子结成正义联盟。我对叶子说:“我们一块去打猎。”又转过头来,对老板说:“我和叶子一起打猎去。”我的语气很郑重,他的脸上又显现了很是可惜的神情,他的笑也突然在这一刹那凝起来。我才不管他呢?反正这儿有叶子,我是不怕他的,还有即使回到了旅馆,我也是完全不怕他的,那儿住了那么多人,我就不相信他会、他也有胆量做那些勾当。我又想起,六月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往来,还对我说,这样的人有机缘的话,会成莫逆之交的话。六月太年轻了,等回到宾馆,可得提醒下六月,这个世界太大了,什么人都有。
叶子脸上浮满高兴,也是高兴我们结了联盟。我们一起出了洞,临末,叶子又回头对老板喊了声,说我们今天打了猎就要回去的。所以,也不会再来这个山洞了。他走的时候,就把这洞掩了就是,不过,如果他想打猎的话,也请便,我们在放雪鞋雪杖的地方会面就是了。
老板没有吭声,也没有点头,任由我们意气风发。或许,他的失望,近乎于成了绝望吧。也许,这个山洞里,还有些什么更可以挖掘的东西?我们不喜欢,那就让他一个人喜欢得了吧。这么个破山洞,他喜欢呆什么时候,就让他呆什么时候,总之呢,也一点儿关不到我们什么。
出了山洞,就要向上小心地爬一段路,才能走到来时的路。我把刀别在大臂上,同时又以一段叶子给的韧绳,系在刀末端的圆孔里。叶子给我说:“看到不远的飞禽时,一般都要在三五米远,用这刀的。这刀,在手里运足了劲儿,轮成近圆,眼疾手快,嗖一声,亮光一闪,那飞禽就会应刀而落,当然,这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
“是不是有些,像小李飞刀的那样。”我说。他说的这样的飞刀,是有理论的,举凡要使物体飞得远,都要沿圆切线飞出,力道最劲,但我恐于给他说这切线的话,倒不如说小李飞刀之刀啦。
“是那么回事。不过,我可没有飞刀那功夫。不过,听我早年学艺的师傅说,他们祖师也就是从小李飞刀那儿学来的。只是因为是偷学,所以没得精髓,也只好糊弄糊弄人的。”就是这样的话,他说得还挺自豪。说实在话,小李飞刀,究竟有没有这么一号人,我也不敢说,他倒是自会认祖。也罢,也罢,这也总比在虎口里尴尬好些。
首先,来到下索套的地方,这儿枯草多,大多高过一米多,听叶子说:“像这样的地方,是兔子最喜欢过冬的地方,所以在这儿下索套。昨天,他在这里看到过一只兔子,因为这儿的草高,所以雪落下来,没有多少时间,就融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看起来,也是仅仅下了一点儿雪似的。”
“他们就这么容易上当?”我怀疑地问。
“当然是不容易了,不过这也难说,我弄了些干果子,撒在了索套的地方,但愿弄到一只吧!”他期望。
我一听他说到干果子,肚子里就着实有些饿起来,而且饿得有些剧烈起来。我比不得他,他可能不用再吃东西,而我可不行。我于是,对叶子说:“现在肚子,突然饿得实在不行了。恐怕是前胸贴了后背。”
他说:“那么就来口酒,冲冲吧!”
我擂他一拳说:“别开我玩笑,我可是实实在在的。”
他说:“那给我点儿人民币也行。”
这可怎么办好?我欲说没带吧,也不中,欲说带了吧,也不中。想了想,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呢?便又说:“那只山鸡,不是都留在山洞里了吗?你还能有什么?”
他就嘿嘿一笑:“当然,我才不和你们那么傻呢?这儿的山,冬天来了,我也常来,所以清楚这儿能打的,到底有多少?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我才不相信那老板的话呢?他一个老狐狸,还不知道心里装什么鬼呢?所以,也果真带了点儿吃的东西来,以备有患。”
“你就会落井下石。真是想不到,你和老板是一样的人。”我毫不含糊地说了出来。
谁知我这话一出,他就是一愣,接着又恢复如常。说:“就算是落井下石吧!我们可是得说好了,多少钱交易。我的确带得有面包啊,不过不是那么热热的了。”
这个节骨眼儿,我还顾得什么冷与热,真后悔没有随身带小电台来,如果真要是带来,我才不怕呢?早晚会有苦果子让你们吃的?可现在,却不是自己要穷威的时候,只是下气地说:“钱好说,由你决定,我不在乎。”
我这是软话,等到了旅馆,我是什么招也想得出来,我不相信他们这些土人——更可以算作匪人吧——究竟还有多少计谋,可以对我这样的人使出来。我不担心,他说些什么,我就把电台调好,看他有什么,就会一字不拉地传播出去,或许他开开玩笑,那就算了,或许他当真的话,那他自己找找乐子吧。
他从包里拿出面包来,那样子都黑得几乎不能看出模样来了,还有原本干净与鲜味的面包,在此刻我也实在不想吃了,但肚子可不行。我接过来,背过他去,把面包皮撕开了一点儿,里面还行,好歹没有脏弄到里外一致。
我说借我火折子用用吧。他说,做什么。我说,这面包这么冷,我吃了和没吃一个样。他说,怎么会这么麻烦?我说,我不是早就说了我就是麻烦么?他不再说什么。清出一块儿雪地来,又折弄了一些松枝及枯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燃起火。面包摞在上面,听着它滋滋地响,那些焦糊味,对我又勾起了肚子的饥哩咕噜。
山里起火,太容易暴露自己啦,况且如果是雪上的脚印的话,我们可以乱踩出多条路来,也不至于老板会很快跟踪上我们。我觉得那面包差不多时,叶子突然对我喊:“我们快走,那老板跟上我们来了。”
我问:“能有多远?”
叶子:“看不清楚,不过我看到一个移动的影子。这个山里,除了我们和他以外,还会有谁?”他回答我的时候,就在附近的雪上乱踩起脚印来,一边还说:“这叫狐狸印。看他怎么能跟上我们!”
我把面包以松枝挑出来,放在雪上,滋滋响一会儿,又拿在手里。这下,好多了,不怎么烫了,而且里面也不至于一时就冷了。我说:“面包,烤好了。我们这就溜吧!”
“好。”叶子和我把一些雪撒在火上面,不使它继续燃着,我突然又想起,说:“火堆,还是让他冒着烟吧,这样可以使他追我们到这儿来,一到这儿才发现我们已经走了,好使他耗些力气。”
“嗯,这样也是。”叶子附和我。便留了一些烟,突突地冒着。
我和叶子,各自走出自己的脚印来。叶子说:“这样可以使他有恐惧,因为我们总是在一起的。如果我们分开了呢?这只老狐狸肯定会找个时机和我们一对一,其实说实话,我也担心,他枪法好,我这飞刀顶多只能有个几米远,那枪可就是个几十米也行了。因为里面是散沙,所以威力面积也不小,我们还是越保险越好。”
这一路把我弄得着实够呛。我就突然想起:“叶子,我们老是急着走路,那索套还没有去看,八成不又被老板捡了现成去。”
叶子一拍脑袋:“可不是,这个现成是不能被他捡了去的。”说着就拔腿向回赶。我想,他万一碰见老板呢?那怎么办?一个人对一个人,叶子看起来不比老板身子结实,肯定会吃亏,他吃亏了,凭我一个人,走出这山,难!难上加难!
便对叶子喊:“叶子,等等我,我们一块儿去。”
叶子说:“没事儿,我快去快回,你啊,就坐在这儿啃面包吧!”
我说了老板万一的事儿,他说:“我身子比他轻,应该比他脚快,你放心就是了,实在不行……”他用手挠了挠头皮,可惜头皮隔了皮帽子。
“那怎么样?”我急问他会有什么良策?
他停了一小会儿:“也没有什么良策?我就跟他拼了吧!”同时,把手里的尖刀晃了晃。还说,在近距离,这枪基本上是用不上派场,因为这是土制枪,弄不好,有可能会伤了自己。所以,也一直没有动枪。
我说:“要不,你把枪给我,我跟着你,停在不远处,万一老板靠近了,我就可以突然冒出来一样,让他举手,把他的枪缴过来,不就是了。”
叶子想想,也是个好办法。不过,他说,你要小心,这撞针有时弄不好有反作用的。
我说:“真家伙,我玩过的,可能比你见过的还多。你放心就是了。”说着,把枪拿过来,在手里作了个描准,扣扳机的动作。
叶子同意了我的做法。叶子在前面,我在后面。回到草丛的时候,叶子就开始一个劲儿搜寻索套上,到底有没有兔子。而我,则在有二十来米远的地方,巡视老板的人影。我看看雪地上,看不到了影子,也看不清楚,雪上有多余的脚印。我还怀疑老板是不是,从我身后会突然出现,然而,看了几遍,也没有看过,我担心,是不是他会藏在某个树后,或者是一丛不容易看清楚的枯草里。
这样仔细了好一会儿,什么倒也没有发现,我依然把枪筒指向叶子的方向,而又把还有点热气的面包,撕一点塞进嘴里,就雪咽下。
我们点起的火堆,这个时候,已经淡下去,如果不怎么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如果即使仔细看的话,也仅仅是一丝烟气,飘在山坡上。
终于看到叶子回跑了。我看到叶子手里提着一只兔子,它还是活蹦乱跳的。等叶子近了,叶子说:“下了这么多的索套,只弄到这么一只兔子,真有点丧气。”说着,就用尖刀,去割兔子的喉咙。
我说:“看这兔子,也是有崽子的,还是放了它吧。”
“也不一定。”叶子说,“这个时间的兔子都这么肥大。”他又看了看鼓胀的肚子,对我说,还真是。又说,我们总不能这么空手而归吧。
“本来就是空山,空手而归不就是对了吗?”我说着,就把尖刀从叶子的手里夺下。那只兔子的眼睛里,有一种滚动很急切。
叶子之手,还是不松动。我说:“怎么?你还真想把它带回去?”
叶子顿了会儿说:“没有想到,有时候,你还是感恩的。”
我说:“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叶子:“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莫过于这一种了?”
我说:“你可别把我那样想。我只是不喜欢把一个活生生的东西,弄成个血腥腥的死亡。”
“你是不是佛教徒?”叶子突然发问。
“就当我是吧,你把这兔子放掉,如何?至于,你想要钱的话,回旅馆里,我由着你开价。”我轻描淡写。
叶子放掉了兔子,把索套重又塞进包里。那兔子跑了一会儿,突然又转转头,向我看看。我手里还拿着面包,感情是这面包的味道使它忘记危险了吧。面包,我刚刚吃了有一丁点儿。我把面包抛了出来,那兔子也就凑近面包,小心地吃起来。我又对叶子说:“我们走吧!”
叶子还一个劲儿问我:“回旅馆后,那钱可一定得多给我点儿。”
我说:“当然,我会多给你点儿的?”
他又说:“咱们总是这么说来说去,回去后谁又做证?”
我说:“我是那种人吗?如果是的话,我还这样和你谈话吗?”我又和他套近乎,说:“山里人,无论天南的,还是地北的,都是这么朴实。再说了,我们有的几个钱,也是个累身的东西,钱能做什么,买不来健康,也买不来青春,只会腐败,只会享受,一点儿好作用也起不到。还不如你们,天天辛辛苦苦,过实实在在的生活哪?”
“那倒也是,如果你嫌钱不好的话,那就给我好了。”他倒是爽快。我说,我这钱可不是在我身上,我也是给人家扛活,才给了一点儿,也就不多,除了能吃上饭,剩下来的刚好买几件避寒避暑的衣服,想再风光些也难?
“你怎么不风光呢?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他说。
“早年,你不是也到处走走吗?”我反问。
“去过一些地方,但是不多。”他回答。
“天下乌鸦一般。”我说,“只是看你怎么看了。正所谓一窍通,窍窍通一个道理。”
“这我就难懂了。”他说。
“难懂的多着哪?改天,你想学点儿,我可以免费教你?”我随口胡诌了这一句。
“你可是说的,跟你学不花钱。”他倒是认了真。
反正,在这路上,也觉得无事,走走路也乏了,肚子叫也没办法,只好坚持回到旅馆算是正事儿。即使是真得跟我学,胡乱地教点儿,对付对付也就行了。也不知怎地,我们就聊到了老板的事儿。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与我们来的过程中,这么多怪异的行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这儿,没有听到过他的事情?”我问。也觉得这么干巴巴地走路,无聊,便随手抓起一把雪来,捏成团,抛开去玩。一会儿,身子就暖烘烘的。
“没有听过,只知道他是从外面来的。就是在前一年吧,在这儿建了这个旅馆,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叶子说。
“会不会搞些特殊活动?”我探问。
“什么特殊活动?”他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后,又发了疑问。
“你看电视剧里,什么贩毒啊,什么**啊,什么聚事啊,什么反动啊,总之,就是做这些不好的事的一个场所。”我解释。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我可是不知道,他要是真犯了这什么事,可千万别扯我啊?”叶子慌得很。
“不过,我可是坏话头里说,你真是知道什么事,不老实说得话,万一有一天天窗洞开,不是说我不帮你忙,就是我真想帮的话,也没有办法帮得上,知法犯法,你说让我怎么帮吧!”我说。
“那我得好好想想,到时候想出来,我早点儿告诉你。”又说,“局子里的人,你认识吗?给你说了,你能帮上忙么?”
“不认识,我一个也不认识。”我说。
“那你怎么帮我啊?”他又开始了犯疑。
“随你怎么着?我可是有办法,可是现在不能说,怎么说咱们得回到旅馆后再说。”我又开始不明说。
“你要是不说,我就不带你出山了。咱们就耗在这儿,反正我是能耗过你的。”他这招比老板的还烈。
“你就这么笨?我是你的证人吗?这一次,老板又要这么对付我们,我做证了,你不就是立功赎罪了吗?”我可是乱说一通。
他却又高兴了。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说说笑笑,笑笑说说,我们就踉踉跄跄到了放置雪杖雪鞋的古松处。还好,老板还没有回来。天光与雪光仍然浑成一片。叶子说:“他这人,我们把他的雪杖雪鞋,扔到谷里去算了。”
“那可不行,怎么着,他也没有伤了我们,只是让我们惊吓一场。”我说。
“那我们丢下他,我们自己走了吧!”叶子又说。
我说:“你可以自己走了啊。我可是不行,因为我是住在他的旅馆里面的,我自己一走了之,什么应该给人家的钱,没有算清,一走了之,也不好,再说他还委我给朋友捎点儿东西呢?”
“就他那个样子,你还能相信他?”叶子很不满。
“怕什么?这大白天的,我们再等等他吧!好歹我们是一块儿来的。纵然他真得有想法,我们再考察考察,万一还有那个不良想法,我们再去整他也行,犯不着这么整人的。”我说。
“我可是说实了,他再要是有什么想法,我可就不管你了。”
我说:“那你自己一溜了之,就行了。”
站等了一会儿,连个影子也不见。叶子便问我:“昨晚上,你一点儿也没有睡着吧?”
我点点头,说:“应该说是大部分时间没有睡着。想想,太可怕了。你是看不见,我看见他提着刀,要把刀扎下来,我的心都提到喉咙里来了。当时,我乏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可你就是不醒来。”
“我听到脚步声,还有他在好像磨刀的声音,我吓得不敢翻身,我想你这么个身子,即使真得和我与他对抗,我们肯定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个老猎手了,虽说身子有些笨了,可是经验与技巧,还是胜你我百倍的。”
“你怎么敢这么断定,我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呢?我不能动手,我还能够动脑子啊?”
“就你——”,他摇摇头,“倒是十足给人添累的。”
“那也只好随你怎么想就怎么是了。”我叹口气,又想起一句,“我们当初一块儿出洞的时候,他可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啊,不是也表现出很失望来吗?这就证明了,他对我们还是有惧心的。”
叶子抬头看了看太阳,差不多顶在了正中的空中。对我说:“时间可不早了,如果再等不到他,那我可就自己先走了。你看,这雪也开始消了不少,如果等再消点儿,我们就更不好走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再消一会儿,等天又晚下来,结了冰,到处光溜溜的,坐了滑梯,看你还保不保得住命?”
我被他这一句吓得几乎喘不上气了。很想,大声喊一喊老板,可是又不敢喊,万一那山顶上的雪,哗一声下来,即使我们躲过保得了命,也不敢说如果再来一次,我们又能保得住命。心里就又非常后悔,很莽撞地来到这儿。至于去看贝叶经,因为是在宫里,所以不会有这么样的麻烦的。其实,这倒不是太可怕,可怕的是碰到了老板,还有这么一个可恶的叶子样的人。
于是,想到去巴人住的地方的时候,虽然他们很质朴,也有一些野蛮,但好像也不太过于至此的。我们去向巴人的家里,借用了皮囊试着渡水,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我们也得到了巴人热忱的救助。还有,我没有去过大西洋里漂流,可是从海尔拉尔的漂记里,也看出极其野蛮的波利尼西亚人种,也没有把他们怎样怎样?倒是在文明普渡的社会里,这些血腥腥的残酷,却万分极致!
不禁地极其鄙视其老板与叶子来,也开始鄙视起自己来,这周围的血腥腥,比得那些原始的刀与火,不是更加吗?记得陶老的名字为行知,是取作行而知的,意义非凡,他的看法有一定的道理。中国的传统就是从经验里总结经验,而应用于生活,所以也没有像西方那样发达起先进的理论来。可能,这是从中国的孔子开始起来的吧。
我还记得阿城在他的《闲话闲说》里,专门说了孔子的理论,进而延了开来,大抵也是说的这个方向。当然,我没有去钻过孔子,以及他们的理论,只是从我自己的感受,来说几句的。其实,在很多的地方,孔子的影响还是甚微的。依我看来,影响甚大的莫过于历代的朝廷,意义也当然不用我论。
至于国外对于中国孔子的看法,本杰明以及罗素,都有自己的观点。他们各执有相似也有不同,但我还是不同意,因为他们用得是翻译品,而且他们是用的他们语言的现有的书籍来得出结论的。当然,近年的论,也在不断延伸和变幻,管他呢?反正,孔子有时候只能说他就是孔子,和说他只是孔子而已没有什么区别。
“他来了,终于来了。”叶子把嘴唇几乎贴近我的耳朵,可是我的耳朵藏在帽子里,倒也不妨碍听到这句话。
我的思绪开始浮出来,看看远处,可不是,他终于来了,拖着两腿。我不知道,他自己又出了什么事?便想问叶子,而叶子一言不发,眼睛死盯着老板,以恐他近到我们跟前来,又会与我们发生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