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地近了。我看到他的胳膊,缚着尖刀,另一只手提着枪。我和叶子同时一阵紧张,叶子不由自住地把枪攥紧,同时也递眼神给我,把手里的枪也预备好。
我想,我们还不至于自相残杀吧。我们即使残杀的话,我们也需要清楚残杀的理由吧,总不成,杀了半天,我们就不是成了完全的神经质吗?
等老板近到我们十来米远的时候,我把手里的枪,扔到雪地上。同时,我也示意老板把他手里的枪扔到雪地上去。他似乎有些装傻,说自己一点儿也不清楚我和叶子到底想干些什么?
他笑了一会儿说:“你们是不是,看上了我的那个旅馆,如果想要的话,我就送给你们,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听了,倒是一愣,这是什么话,难道还有我们不明了的事情。叶子,倒直接开了口:“Jun,别相信他给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是纯粹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我又瞧了瞧了老板,看那样子,也决然没有撒谎的样子,那么昨晚以及清早,那又怎么解释呢?
老板见我们坚持,便把枪顺从地扔到了雪地上。叶子让我过去说:“缴了他的枪和尖刀,再让他背过去。”
我走上去的时候,老板突然地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心里不是比我们更清楚吗?”
“比你们更清楚,清楚什么?”
“昨天晚上,你不是想用尖刀把我们扎尽吗?别在这儿腥腥了?我们不是孩子,更不是傻子?”
老板一听,就是哈哈一笑。我说:“你笑什么?”
“也没什么。看来错都是出在我一个人身上,也怪不得你们这么猜想。”
原来,那晚上的事儿,根本就不是我们想像的一样。老板起初先睡一觉,到晚上再醒着,是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滑雪是不会分时间的,二来是山洞里以防有不测,因为洞里还有支洞。干柴不是太多,但火要接续下,不然洞里藏匿的野兽,会袭人的。又因为,我是个完全的陌生,所以更不便把这些对我说出来。
晚上听到不断的响声,他以为是有什么东西,所以举了尖刀,以便随时把它消灭掉。他不断地把刀与木柴划拉划拉地擦响,是想把刀弄得更加锋利些。最多,也不过是更好地使我们安全些。
我便问,你的表情可不像是那么一回事?他说,如果一个人去想着事情往一个方向走,那自然他会把所有的行为与表情,都会自然地朝那个方向想像的。他说的也是。他还说,他一直也没有单独行动,差不多是完全跟着我们的脚印走,是防备万一有什么事情,好照顾我们的。
我就问:为什么在我们最后回来的时候,却没有很快等到你呢?还有我们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你呢?
他说:山路弯弯曲曲,隔一段距离,你肯定是看不见。至于,我来到最后的原因,你们也清楚,你们把脚印弄得乱七八糟,我连你们具体的方向也把握不住,所以不得已把所有的脚印,都顺了一遍,发现的确没有事儿了,才放心。一直看不到你们,踩着脚印也终于回到了这儿。
叶子和我听完了。叶子就说:“我才不相信,你鬼话连篇呢?”我说:“他说得也并没有假话,怎么还不能相信呢?”叶子说,我就是不相信。我对叶子说,那我相信,怎么办吧!
“那好,你准备和老板与我对抗吧!”叶子忿然。
“你疯了!”我不顾一切地冲向发狂的叶子。叶子,依然端着枪,见我冲上去,那枪筒就对准了我。老板也跟在我身后,与叶子也就只有七八米远了。
老板沉沉地说:“叶子,你想玩什么?你可能不了解我,我是这儿有名的飞刀手,你想尝尝味道,是吧?”
此时,我已经到了枪口。我转回头,对老板说:“你出手吧!不必理会我。他自称是飞刀的传人,我看他是瞎说,我更相信你才是真正的飞刀传人。”
叶子,也沉沉地对我说:“Jun,你好好想想,你这样值不值得?你躲开,我不想伤害你。你即使不相信我是飞刀手,但是这儿真正的飞刀手,就只有一个。”
“好,你个飞刀手。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老板手里的尖刀,倏然,闪电似飞在古松上,陷入进去。然后,他对叶子说:“叶子,我那把刀做靶子,如果你用飞刀能在十五米开外击中那把刀,我就算你有本事。”
“你太小看我了,别说是十米,即使是二十米,我也是能做到的。”
“那就来吧。你把枪放在地上,我也早把枪扔在地上了。让Jun做证,总是可以吧!你放心,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会再要求多活多少年吗?”
叶子终于把枪放在了雪地上。他亲自步量出距古松的二十米,然后站定,从身上解下尖刀来。老板看了说:“这尖刀有弯度,恐怕不易飞。还是用我的飞刀吧。”
刀像匕首一样,顶端呈三角形,延伸向腹部的外棱,以优雅的弧衔接过去。尾端的孔里,缀上一个红缨,像是起飞行时的平衡似的。整个长度,也就是通常人的手掌大。
叶子,看了看,脸上明显地有惊讶之色,手里接过了。我也就站在叶子的身边,以防他又会有什么冒失的行为。这一会,叶子很平静,他不住地在手里掂匕首的重量,也不断在用眼瞄树上飞刀盯住的地方。我觉得,叶子有心虚之感,不敢说叶子会不会把飞刀击中,那陷入古松的刀上。便对老板说:“这么远,叶子能击中树也算不错了。我可是一点儿也不行的。只会扔得连向哪儿飞,也不清楚。”
叶子不高兴,但也没有说什么。老板只是笑了笑,没有吭声。叶子掂量够了,便轮圆令刀飞出。可惜,那刀偏了方向,只差一点蹭到。叶子面有愧色,嘴里不断地发出唏嘘之声,不知道他这是表达什么意思。他看了看老板,老板正眼没瞧叶子一眼。
却从包里拿出一把同样的飞刀来。手只一挥,那刀竟直直地飞去,贴着那把刀,又陷进了古松内。
老板拍了拍手,说:“叶子,好啦,好啦,我们游戏也该结束了。”
叶子,突然也是哈哈一笑:“是啊,我们游戏也该结束了。”
等我们回到了旅馆,我始才知道了事情的整个。老板与叶子,原来是演了个双簧,弄得我倒是一惊一诧的。他们说,这样的双簧,在这儿还真是流行得很,大多是有些人,来寻这瘾的。他们这样做,也是想尽份地主之谊,想在我并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一个极大的过把瘾。
后来,叶子给我说了实话。他是老板带出来的,一直保持这样的往来风格,确实从这里面赚到了钱不说,也找到了一种生活乐趣。但也表示,这样的游戏,再过几年,也会有些腻,所以也在想找一份预备合适的事儿。
老板也对我说:“你不介意吧,住我这旅馆的人,大多都是朋友推荐过来的,一年四季我也总是变着法子,讨人喜欢,不是想赚什么钱,我也是在这儿想考察一点儿东西。等我考察够了,我也就离开这儿。”
“那你考察的东西,是什么?”我问。
“这儿有很多的传说故事。但是,知道这些传说的人,不仅是不多了,而且知道这些老传说的人,也不想把这些传说讲给外人听,我是想,在这儿呆个十年八年,等他们确实对我有了信任,我再套取他们的故事。看来,此下策也是此上策了。”他看起来并不后悔这样的决定。
我又对叶子说:“那他一定是你的助手了。”
叶子很干脆:“是啊,我就是他的助手。等了这几年,一点儿也没有套出点新鲜的来,我看我再呆个一年半载,我就耐不住要走了。”
我又谈起我与巴人的故事,说和他们打成一片,真是不容易,而且他们内部事情也颇多,一旦我们卷入就是非不断,常常就是性命之忧。不过,我又表示,对于现代的快速文明,我似乎有些厌倦了。老板也表示有些厌倦了。
叶子,把一壶雪水放在小火炉上煮沸。说:“记不清,是谁的典故了,我们这儿最上好的酒,也莫过于这淡水了。”
“我好像记得是东坡的吧!”老板说。
我说:“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吧!”
老板首先给我斟了一杯,又给叶子斟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权当我是君子了。”
叶子与我也说:“权当我是君子了。”
我们三个人,一饮而尽。
后记:
这个故事没有原型,是我在一个旅途,听人唠嗑,东听一句,西听两句,后来就慢慢以编写,没有想到的是,还是编成了。不过,当时的编写,有个不好处:里面的内容很杂,就像是无厘头的闹剧一般。所以,放了一个星期,后来,又着手开始整理,一个偶然的机会,听朋友说了一个旅店,竟然搞起了一些游客参与性很强的游戏,于是就想起了整个故事,也用这个套路,在结尾来个戏剧性,看故事的人,应该能够接受。
对于这么一个很简的故事,如何去表现一种格调,或者说使人读后有一种收获呢?因为故事的本事如果是纯粹无厘头,好像看了第一遍之后,就只有一遍的看足够足够了,所以我就以雪来串,同时把雪的一些特质,在一些词句里,不断地重复,而在最后,用了一个煮雪作酒的事情,也借了一个典故,更加把这个雪的晶莹,来表达一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确是需要雪的纯洁的。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文明社会(有人也把它说做是一个膨胀的社会),依大多数来看,除了金钱至上以外,还更加需要一种比金钱更加高尚的。
虽然西方输入中国的一些附属他们文化的价值,对我们有了相当深的影响,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他们的弊病。金钱不是万能,社会的极度细化与精致,往往会把主题思想失去。正如国学大师季老所言:西方的是一分为二,中国的是合二为一。这个透辟之言,我们现应很好地认识,并自觉学习我们优秀的传统文化,使他的光辉,和我们的中华民族一样,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