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焚尸

突然而来一只冰冷的手臂搭在我的肩膀,我浑身泛着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身体满不自在微微颤抖,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心里竟有些恐惧难受的滋味。

死人沟除了我和马猴子,还会有其他活人?莫非不是活人?难道是白毛僵尸?或者孤魂野鬼在作祟捉弄人?

一想到这儿,顿时,心脏加速频率快,跳到了嗓子眼,像窝着只小兔子蹦蹦哒哒的,瘆人的感觉猛地升起,连四周的景物也变得诡异,摇曳的大树发出嘻嘻的声音,仿佛在嘲笑我。

背后的手轻轻拍了拍我两下,我努力控制自己,缓缓回头……

我看见一张憔悴的老脸,上面布满皱纹,像根干枯的木头,鬓角是雪白的颜色,显然是位活人,而且是熟悉的面孔。

我擦亮眼睛,怕幻觉,又眨眼多看一遍,惊呆了,妈的,我两只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我哆哆嗦嗦着嘴唇说:“杨……杨善财!”

马猴子闻声,也转过脑袋,望去,也十分惊讶,一脸特别诧异的神情,抽着的香烟也落地上了,火星四溅地熄灭。

马猴子说:“杨善财?我他妈还以为你尸横荒野了呢,没想到在这死人沟又见面了哈,真是老天爷开眼,有缘,有缘呀!”马猴子说着激动的鼻涕四溢,泪流满面,我知道他是佯装做样子的。

杨善财胡子喇喳,身上穿的蓝色经典式农民衣服破了四五个大洞,乱糟糟的花白头发毛扎扎的,像团大刺猬,如同大山深林里生活几十年的野人。

杨善财说:“唉,唉唉。”一个劲的叹气。

马猴子跑上前,一把拥抱住杨善财,还假装抹拭眼泪,说:“辛苦老同志了,杨善财为保卫白云村全村人民安全功不可没啊,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我想起白毛僵尸,问道:“对了,杨大哥,白毛僵尸你解决没有?你又怎么会在死人沟?失踪这么些天你干啥去了?”

杨善财坐下来,慢慢跟我们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天杨善财与白毛僵尸打斗,已经将那怪物大伤,杨善财却一时大意收手,让白毛僵尸得以逃脱,那怪物跑得极快,杨善财年老体迈,追赶不上,白毛僵尸一会儿就离开他的视线不见了。

杨善财失踪的这些日子便是漫山遍野寻找白毛僵尸,整天靠吃野菜,喝泉水度过。

我说:“对待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今天,咋们都把小命撂死人沟里,要是干不死白毛僵尸全他妈的别说自己是人。”

马猴子也应和道:“三条小命对一条不是命的命,三个人对一个僵尸,我们占绝对人数优势。”马猴子撸起袖管,摆出一副准备打架的架势。

杨善财说:“不过斗白毛僵尸前我要做另外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杨善财说:“找到胖婶,哦,不对,是找到胖婶的尸体。”

我和马猴子再一次惊呆了。

杨善财说,他今天回了一次村子,弄点东西,听村民都在谈论胖婶死亡,结合一推理,便知道胖婶是白毛僵尸咬死的。

陈宝生常年埋在地下,牙齿上已经长出尸毒,如今胖婶被白毛僵尸咬到,虽然死了,却不妨也有诈尸的可能啊。

杨善财说道:“一个白毛僵尸就搞得我们够呛,再来胖婶这人高马大的一位,不得玩死我们啊。所以,当务之急便是下到死人沟底,找到胖婶的尸体,然后烧毁,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们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但我和马猴子都推辞进死人沟中,自然不敢烧尸体。纷纷讲出牛头不对马嘴的理由,就此躲过。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杨善财只好亲自下到沟底。死人沟不是很深,两三米高,杨善财盘腿坐地上,顺着坡势滑到沟底。

开始掀翻树叶,满地寻找胖婶尸体,我看见树叶下面埋着不少白骨,阴森森的,不觉有些反感。

十几分钟后,杨善财终于找到胖婶的尸体,可惜她太重,无奈拽不上来,我和马猴子又不肯下去。

我说:“就在沟底烧了吧,抬上来太费事嘞。”

死人沟地带潮湿气燥,由于前几天下过雨,夏天蒸发一部分水汽,但死人沟树高,阳光不能直接照射,落叶也都沾水份。并且死人沟两旁光秃秃的,各有一段坡,上面是石头,不长花草。所以也不怕引起火灾。

杨善财也同意了,拿出火折子,堆一层枯叶,点燃噼里啪啦焚烧起来。

我别过头去,马猴子也是如此,杨善财也晃悠悠跑上来,和我们一样,默默无言,低头抽我递过去的劣质香烟。

十多分钟后,我嗅嗅鼻子,竟然闻到一股油腻的红烧肉的味道,飘香四溢。我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猛吸一口烟。

火烧的越来越旺,忽闪忽闪。胖婶的尸体被烧的不成模样,远远望去,只见是一块巨大的漆黑,表面贴一层黄滴滴的肥油,火光像恶魔般在她身体肆意蔓延。

忽然“啊”的一声大叫,用咆哮来形容更贴切,如同野兽的怒吼。杨善财与马猴子也都不约而同的转身回头。

胖婶烧的黑乎乎的尸体竟然从火中爬出来,身上还燃着烈火,爬得速度非常慢,一步又一步。

我吓傻了,连杨善财也不知所措,马猴子“妈呀,妈呀”地喊着。我们只能呆呆站着,仿佛在静静等她爬到我旁边一样,一动不动。

胖婶的尸体沿石坡往上爬,在光溜溜的石头上,爬上来,又滚下去,焦黑的肉裂开,撕碎成一条一条,有些脱落。

马猴子噗嗤一声,趴在一边呕吐,吐的天昏地暗。

我弯腰捡起一块大石头,也不管往日情面,直接用力向胖婶的尸体砸,她倒地打滚,再次落进燃烧的火中。

杨善财跟我学着,照样子做,无数块石头流星般落在胖婶烧焦的尸体上,打的血肉横飞。马猴子看见,有吐出来了。

胖婶的尸体再也爬不上来,任由烈火焚烧,“啊……啊啊啊”地吼叫。

许久,绝望的吼叫声结束了,我继续低头抽闷烟,我忽然觉得人的一生真是悲惨,沧海桑田一念之间啊。

又半个小时过去,胖婶的尸体被烧成一堆灰烬,黑色迷雾一般落在空气里,随风飘荡,渐渐散尽。

此刻,天黑了,夜幕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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