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天中午,黄平、张吉成、邢忠、大胖正在宿舍吃饭。门开了,进来王新国跟孙明福,两人刚把饭打上。孙明福坐下来刚把盆揭开,红烧肉的显现,立刻吸引几双目光,几双筷子一起飞去,等孙明福护盆子时,只剩下红烧土豆。孙明福马上无奈地笑着说:“你妈妈的,你们一个个都舍不得花钱,一次吃上一元钱的土豆丝,老子打了个红烧肉你们就眼红了。”接着孙明福指着自己瘦的快剩骷髅的身躯说:“你们看我的身子。大胖,你再看看你的,你说这不是肥的贴膘,瘦的刮肉吗?”

几个人一边吃着,一边笑。孙明福忙又改口说:“刚才谁吃我的肉了,一块肉五角钱。”说着把手伸向张吉成。

张吉成笑着说:“我才吃你多么点,还只是骨头没有肉。你看。”说着吐出一个干骨头。

“那就三角吧。”

邢忠笑着说:“别闹了吧,也别心痛了,谁让你不在食堂吃,跑到宿舍里招摇过市。”

“对,谁能经得住诱惑。”大胖也叫道。

孙明福报怨说:“老子在食堂吃,你们就在食堂;老子回宿舍,没想到你们也在宿舍。你们就像阴魂一样跟着我,你让我到哪去?”

“你说错了,是你跟着我们。卖肉的人常常往有狼的地方去,你说那不是自投罗网吗?”黄平笑着说。

“我们这叫没收官僚资本。”王新国大声喊道。

“对!我们都是无产阶级,谁让你整天装个大款,招摇装骗。”邢忠说。

孙明福欲哭无泪,说:“我大款,我腰细得能穿线,肚子凹的能盛水。把存折拿出来,谁的钱不比我多。我上学的钱还是贷的呢!就这样刚开校还向学校申请勤工俭学。每天才挣一元伍角,你们知道一元伍角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每天我只能挣到一碗牛肉面钱。”

“牛肉面?好啊,还加一个鸡蛋呢!”黄平说。

“什么呀?吃的还没有付出的多。”

张吉成听了瞪了一眼孙明福说:“行了,别叫唤了,不就吃了你一块肉吗?等哪天我还你三块、四块。”

孙明福说:“真的吗?我想可能是千年等一回吧。”

“不用等千年,一百年保证能吃上。”王新国说。

邢忠:“哪用百年,十年就差不多。”

黄平:“等明年我就给你弄个鸡腿吃。”

“那好,我等着,我非等千年、百年。即使将来你们和我都入了坟墓,等过清明别人祭奠你们肉时,我非抢几块不可。”

孙明福说完,黄平他们使劲笑。

这里的学生大都来自农村,这是黄平亲身感受到的。上学的钱是贷的,吃饭的钱是借的。到了学校连一顿侈奢的红烧肉都吓得不敢吃。只有一百多个勤工俭学岗位,申请的人却有几百个甚至上千个。学校的家教服务中心更是人满为患。

晚上黄平吃饭迟了,饭吃过肚子又不争气,等一个厕所蹲完之后,时间就已指向七点钟。黄平想今天迟了。当他匆匆赶到教室时,里面就像音乐房,稀奇古怪的躁音通过各种方式震人心魄。特别是有一个头发稀疏却很长的男生,脸上闪着肆无忌惮红光,让人看了很讨厌:他叫贺天强,坐在靠暖气管的那儿,好像无事可干,把暖气管用木头棒子敲得“噔噔”作响。许多人投去鄙视的目光,他也不在意,一个人得意的玩弄着。

黄平在最前面找见一个空位子,只是旁边早已坐了扎羊角辫的姑娘,脸上发着熠熠的稚气,却又像在脸上积蓄着一些东西,让人看不清。就像一条透明的浅浅的小溪被一层阴影笼罩一般。黄平过来时,她睁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发出友好的光茫,微笑着表示对黄平的欢迎。黄平因为没有纸擦桌子,犹豫不知所措,她又赶紧像小孩子一样为黄平擦桌子、凳子。擦完之后像做了一件值得她庆幸的事一样,等待黄平的评判,不过,同时她又快乐地说:“坐吧。”

黄平躇踌了半天,看着眼前这个傻丫头所做的一切,尴尬地笑着。黄平怀疑他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或是她认识自己,不然她怎么会这样殷勤。黄平想了半天,最终的答案是,今天初次见面。黄平努力使自己的心静下来,可耳朵却怎么也不属于他自己。他看见杨毓秀沉浸在沉默的世界里。谢明飞也手舞足蹈。黄平感到自己的境界是多么芨芨可危,在这样的环境中,既使是一面镜子也会被搅得支离破碎。

黄平胡思乱想地云游了半天,思想又回到旁边的女生身上,便鼓足了勇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羊角辫像欢快的小溪,说:“我叫李金菊,是永登的。”

“永登?我怎么没听过这么个县?”

“那你是哪的?”

“我嘛,来自金塔,你没听说过吗?”

“没有。”

“没有?大名鼎鼎的酒 泉你听过吗?”

“卫星发射基地?”

“对,我们金塔县就是酒泉地区的。”

“那你们那地方一定有许多好玩的吧?”

黄平故意提高嗓门说:“那还用说。酒泉地区有莫高窟、鸣沙山、月牙泉、嘉峪关长城。”其实这些黄平一个也没去过。

“你说了半天这些都不是金塔的。”

“我们金塔也有哇,有塔寺庙、金塔寺、鸳鸯山庄。”

“你都去过吗?”

“没有,不过鸳鸯山庄我去过。那里有一望无边的水,连绵的青山,还有游船,画廊雕楼。”

李金菊听了,笑着撇开话题,天真地问:“说了半天,我还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忘了作自我介绍,我叫黄平。”

“真想什么时候到你们那儿转一转。”

“那好哇!我们金塔,秋天的时候棉花赛牡丹。”

李金菊立刻像迸出的红日,兴奋地说:“棉花,我真得还没见过。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可从来没有看清楚,只知道是白的,也不知长什么样,也不知怎么摘。等明年,我到你们家给你们摘棉花好吗?”

黄平像听了一阵开场白,一阵涓涓细流流进他的心田,感到很温暖,很绵甜。他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那好啊,随时欢迎。我们那儿还有小麦、玉米、甜菜、黑瓜子,油菜,可以说地里能种的我们那儿都有,保证让你一饱眼福。只是那时候太热了,我怕你呆上几天就被晒趴下了。”

李金菊听了全不在乎,天真地笑着说:“怕什么,太阳我又不是没晒过。”

“那,你们那儿种什么?”黄平问。

“我们那儿种水果:像桃子、苹果。不过也种小麦,只种一点点,我们种的小麦都是用手拔,我从没见过用刀割。”

“那你们一定很闲,很有钱吧?”

羊角辫突然打了个冷霜,她的脸开始忧郁,眼睛塞满愁绪,声音也低沉下去,像负着一块很大的石头,说:“我们家姐妹三个,我是老大,我两个妹妹现在正上学。其实我的学费都是贷的,我二妹今年也考上了初中。”

黄平听了,深感同情地说:“你们家真不容易。”

李金菊看着黄平,挤出几丝笑容说:“不过,我给我妈妈说了,我一定要挣很多钱,将来再也不让她替我们发愁了。来的时候,我对我妈说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不找男朋友。”说完她又天真的笑了。

黄平看着她那认真劲,笑着说:“你真傻。”

整个晚自习,两人就这么聊着过来了。黄平对眼前这个天真、幼稚的少女始终给予同情与怜悯。从她身上似乎能找到让别人不可思议的东西。她的笑里面不包杂任何杂质,她的话总是从内心全盘托出。她就像一个未雕琢的石头,又像山涧哗哗的小溪,一直在大自然的眷恋下快乐生长。只是有一处阴影始终笼罩在她的心底。

回到宿舍黄平立刻嗅到孙明福、马建秋嘴里散发出的强烈烟味。邢忠跟他俩谈着女生的话题。张吉成一边看电视一边洗脚,黄平刚在茶杯中倒了点水,大胖就推开门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大袋子,有苹果、有瓜子。他怕别人抢就赶忙给每人一个苹果,然后把别的赶紧锁进柜子里。

晚上,黄平躺在床上,摸索着明天做什么,学校发的借书证他还没有用过,学校藏书九十万册,黄平觉得这是个很大的诱惑。

第二天早晨,黄平醒来时只剩下大胖。黄平没有上早操,直接去了食堂,回来时,宿舍里只有张吉成在擦皮鞋。

“张吉成,今早干什么去?”黄平问。

张吉成闷闷地说:“早上没课,我也不知道干什么。”

黄平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什么?你不知道,去不去图书馆?”

“干什么去?”

“肯定是借书。”

“真的,还没有进去过。”张吉成兴致十足说完,又犹豫着说:“不知道怎么借?”

“你怕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

图书馆有四层,第一层是过刊阅览室,第二层的一边是现刊阅览室,另一边是自习室。借书的地方便是现刊阅览室跟自习室中间的大厅里,两人上到二楼感觉环境很清新。靠窗处是书目查索柜,里面才是借书口,旁边已围了五六个人。

两人在书目库中乱翻了半天,黄平无意间翻到一本《星星草》,高中时他看过一点点,没有看完,对他而言是个很大的遗憾。于是便在借书单上飞快地填好书号跟书目。黄平填好后走到张吉成的身边问:“张吉成,找好了没有?”

“没有,不知道借哪个好,书实在太多了,把人的心都看花了。”

这时张吉成刚一翻,书目上面写着《水浒后传》。黄平问:“《水浒后传》你看过吗?”

“没有。”

“那就借上吧!”

“好不好?”

黄平怕借书人太多,费时间,就瞎编说:“我高中时看过,挺有气势的。”

张吉成犹豫了一会笑着说:“那就借上吧。”

两人来到借书口,把索书单递了进去。旁边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挤在人群中很不容洽,黄平早就注意到了,这时矮个转过脸,黄平立刻感觉遇到了大救星。

“谢明飞。”

那张充满朝气的脸笑笑说:“黄平,你也借书来了吗?”

黄平热切地说:“是的,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借。”

“索书单给了吗?”

“给了。”

“待会他把书签给你时,你用回心针把书签跟借书证别在一起,给他就行了。”

“回心针,哪有?”黄平问。

“怎么你没有回心针?算了吧,我给你们两个吧。”说着,谢明飞掏出两个回心针,给黄平跟张吉成一个一个。给了之后他又发觉遗忘了什么,又补充说:“你们会别吗?”说着他又给他俩比划了一下,说:“这一定要弄好,你看见里面的那三个人了吗?瘦长、胖圆、黄脸婆,这三个人我借了这么多次书从来没有见他们笑过。一个一见借书的就发愁;一个好像在叫苦;那个女的直接把脸拉得二尺长,好像这些书都是他们家的。每次怀着好心情借书,书借上时心情早坏了,我上一次借书就因为没有把回心针别好,被那个男的教训了一顿。”

两人听完觉得好笑,他们没见过谢明飞这么说人的。不过在谢明飞的指导下,两人怀着新奇感顺利地借了书。

下午,黄平把书看了个天昏地暗,仿佛置身于太平军与清妖的纷争中。等他从纷乱中挣扎出时,已感到几分困倦,眼前的夜色模糊了。黄平感叹书中此时还是酒足饭饱,天朦亮;而现实之中却是肌肠滚滚,日落西山。肚子闹腾的不行,黄平匆匆打了一个苹果跟饼子回来,这才感觉宿舍里空荡荡的,邢忠他们也不知哪去了。

黄平听见外面十分吵杂,就打开窗户,把头伸出去,目光落在女生楼前,眼前热闹的像赶集一样,黄平疑心所有的男女都汇集到这儿来了。夜色漆黑,可在路灯的扫射下,男女焦灼的目光却清晰可见。有的站在一起像在谈什么高兴事;有的男生不时朝女生公寓门口探望几眼;有的在一个很小的区域内焦燥不安地踱来踱去;还有的跟刚下楼的女生欣喜的聊上几句,可不知为什么,没说几句话,两人便结伴而去,消失在匆匆夜色之中。让黄平觉得更可笑的是,有的男生向着女生楼门口走近几步,又退回来,如此再三,跃跃欲试。要是能上女生公寓楼,楼门肯定会被挤破。

黄平把饼刚吃完,王新国就像一阵风进了门。

“黄平,去不去体育馆?”

黄平不知道他的用意,问:“去体育馆干吗?”

“傻子,你不知道吗?体育馆里有羽毛球、乒乓球、台球、录相,还可以跳舞。”

黄平急忙推托说:“我不去,舞盲一个,一进舞厅就发抖,你还让我去跳舞。”

王新国极力劝说:“邢忠、张吉成、大胖他们都进去了。我也跳不来,进体育馆就非得跳舞吗?”

黄平也想出去,可他真的没进过舞厅。跳舞对自己简直就是自投罗网,被别人一定笑死。

“走吧,什么事情不是有第一次才有第二次?走,去了我掏门票。”

黄平最终舒展了犹眉,心想即使不会跳舞,也可以去看录相。

体育馆内人烟涌动。打乒乓球的在两边,打羽毛球的在中间。打乒乓球的如狂潮汹涌,打羽毛球的如秋风扫叶,一片呼喊,一片响动。下象棋的淹没在一个小角。执子的一人,观棋的一群,旁观者大叫走这、走那,下棋得被吵得心慌意乱,拿着棋举步艰难。

黄平径自登上二楼舞厅,在昏暗的灯光下,黄平看见一对对男女踩着舞曲拥挤的旋转,四周的椅子上坐着跃跃欲试的看客 。黄平怕进去迷路出不来,就登上三楼去找孙明福他们。很可惜,三楼也一样,灯光斑驳闪耀,黄平根本找不见他们。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里面的那些东西一面深深吸引着自己,一面又使自己胆怯,他相信那里面一定有什么充满魔力的东西,让进去的人不能自拔。

黄平很失望,默默地从楼梯走下来,内心滋长着无聊和孤独。他感觉这个地方不应是他来的,钻进这个牢笼就像自寻死路。一个个喜悦的脸庞,一个个放光的眼神,无不诉说他的不存在。这个地方不需要冷寂和孤独,只要热情。他想起高中时跟同学在林荫小道上漫步长谈,是多么令人愉悦,清新,当然也不乏热情。而现在,他一个人是不可能驾驭热情的。黄平下了楼梯,被楼梯左侧一间录相室吸引了,里面坐了半房子人,由于没有固定座位,有的坐在板凳上,有的坐在桌子上。黄平想回去,可回去也一样是冷清,不如混在人群中搜索几分快乐,忘却几丝愁闷。

一阵成龙的片子过后,黄平感觉心情已慰藉了许多,越不想走了。第三个片子是鬼片,阴森恐怖,看的人一会被推入万丈幽谷,一会又被吹到千仞尖峰,吓得毛骨悚然。也许是寻求刺激,里面的人竟然多起来。可后来,鬼的样子越来越面目可憎,身体神出鬼没,看的人吓得惊叫。正当黄平心惊肉跳不敢抬头时,一段扣人心弦的音乐,一个狰狞的鬼和尖叫声突然同时爆发。黄平旁边的一个女生竟然吓得面色苍白,在惊吓之下竟跳了起来,把黄平碰了一下。黄平的恐惧感早已到了千钧一发之时,被这么一碰,竟从板凳上掉下来。同时黄平感觉自己跃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峡谷,一只只黑手向他袭来,身体内的热汗,涌到头部,又迸出,冷却,飞溅成一个个小水珠。等黄平回过神时,旁边的人就哈哈大笑。女生向他道歉时,黄平说了声没事,拍拍屁股,赶紧逃出了体育馆,黄平这时才感觉真正解脱。

十一点的时候,女生楼前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了。也就在这时孙明福他们回来了。

“黄平,你这家伙到哪去了?”王新国问

“我到舞厅没找见你们,就在录像室看了一阵电影回来了。唉,你们都到哪跳舞去了,我怎么找不见?”

马建秋一进门还陶醉在乱舞之中:“噔哒哒,噔哒哒……”一边说着,一边做着舞步,黄平问时,他脚也不停,说:“黄平,你进去了吗?”

“没有,我在门口看了一下。”

“对呀,那么多人,你不进去怎能找得见。”

张吉成一进门就埋怨说:“孙明福你这个大头,说是教我跳舞,才教了几下就搂了个姑娘,把我们给忘了。旁边坐着个姑娘,等着我请她跳舞,把人羞的不会跳怎么请她。”

“你怎么不早说。”孙明福说,“要是你早点说,我先带着她跳。”

“要是那样我就更不能说了。”

大胖十分高兴,像疲惫不堪,倒在床上,黄平问时他说:“今天受了他们的骗,我像晒肉干一样扔在板凳上,看他们跳舞,真是度日如年。也没有个姑娘请我跳舞。”

邢忠说:“你想得美,跳舞都是男请女,哪有女生请男生的。你让女生请羞不羞。”

大胖说:“可我不会跳,就我这身材,高中时就没有跳过舞,现在一尝试,却发现又误歧途。以后我是再也不会上体育馆了。”大胖这么说,以后真的再也没有上体育馆。

今晚收获最大的是孙明福跟马建秋,因为他俩的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王新国进去之后遇见高中时的一位老乡,最终在这个女生的指引下学会了跳舞。邢忠更幸运,他竟遇见了赵春梅,可惜他是个舞盲。正当他举手无措时,赵春梅竟也发现了他,而且赵春梅殷勤地请他跳舞。最终是旱鸭子把白天鹅的脚踩了一通,连滚带爬总算学的差不多。邢忠说,他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跟赵春梅一起跳舞。

过了半晌,马建秋说:“这跳舞也不能这样,最好是找个女朋友,这样跳舞就不发愁了。”

邢忠接着说:“那好,我就追赵春梅。”

孙明福说:“你别一厢情愿了,我看你那样最多就追杨毓秀差不多。”

邢忠不服气说:“你连杨毓秀都追不上。”

“那当然,我这么英俊潇洒,杨毓秀见了我当然自惭形秽,肯定不让我追。”

邢忠做了一个觉得可笑的动作,说:“张吉成撒点尿让他照照,不让你看看庐山真面目,还一天陶醉在蜜缸中。你在这跳舞还不知道你女朋友这会跟谁瞎混。”

孙明福不在乎地说:“谁怕谁?我在这玩好就行了。”

当邢忠问王新国时,他大声说:“我就追吴晓花。”这吴晓花就是今晚跟他跳舞的老乡。

马建秋说他的事我们不用愁,他胸有成竹。果然第二天他领着一个女生去吃饭,后来手拉手。再后来他又换了一个女友,刚开始出去转街,再后来胳膊挽胳膊……

邢忠问张吉成时,张吉成笑着说没有。邢忠像命令张吉成,要给张吉成找一个,张吉成不要,邢忠不饶,把张吉成按在床上动刑逼问。张吉成无奈地笑着说:“我要。”

邢忠说:“就杨毓秀,听见了吗?”杨毓秀就是长相不好,学习还是挺刻苦的。

“不行。”张吉成说

邢忠又用了点劲,张吉成赶紧说:“行。”

邢忠又问:“怎么办?”

张吉成说:“追。”

“怎么追?”

“就追。”

“不行,明天你请她吃饭,后天你领她上街。我现在教你,等你办好之后,我再教你下一步怎么办。”

其他人看着觉得好笑,玩笑开够之后,邢忠就把目光移向黄平。黄平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千真万确没有,可又怕邢忠纠缠,(他也拿这班同学没办法)。赶紧也学大胖说,有女朋友,在西安。

邢忠有所怀疑,让黄平第二天把相片拿给他看。

晚上,黄平躺在床上感到迷惘,他知道自己又说了一个美丽的谎言,一个无法去实现的谎言。他从他们身上了解到他们所说的爱情只是为了应付这三年的孤独与寂寞,追随大学时光中的一种潮流。什么男生是女生的“饭卡”,女生是男生的“洗衣机”。黄平一听到这些就感到厌烦,他觉得那是一种丧失自己真情的一种行为。不是在积极进取追求崇高,而是的自惭自己,追求一种非常平庸的表面形式。有时候,黄平就在问自己,自己为什么要找女朋友。他的脑海中翻腾的不是这三年中闪烁的影子,而是自己以后生活中朝夕相伴的影子。他觉得那是他最终向往,追求的。正因为理想太遥远、太伟大,他不得不用心去发现,感受生活,在生活中积极地寻找。黄平觉得做人应该注重态度,既然思想在一天天的成熟,他就得积极地、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事,这可能就是他做人的原则。更重要的一点是,在理想的脚下,这个起步动作更重要,走得不好,只会越来越错。黄平发觉自己的内心并不很坚强,自己怕受挫折,怕遭受不通情理的打击。因为自己认真去做了,就应当得到回报,也正因为如此,他做事就过于认真,思前思后,忧心忡忡。

黄平发觉自己的内心的确孤独,找个女朋友成了他不可扼制的冲动与欲望,可无从下手,他也想知道牵手的感觉,他也想知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觉。可他又怕影响自己的学习,他发誓要在大学三年中学的优秀。他认为有了女朋友就会把学习抛之脑后,一事无成,他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觉得爱情跟学习有时候会发生抵触, 二者不可兼容。就像一棵孤独的小草,它不可能同时享受太阳的照耀与月亮的抚慰。

学校的制度松的吓人,一天的主动权全掌握在学生手中。晚自习似乎成了娱乐的最好时间。学生是这么不自觉,黄平不知道偏向哪边。可他不能徘徊,不能犹豫,必须顺着最远的那条路走,现在毕竟还不是尽头,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走到最后,一定会见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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