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我是真的爱你（2）
是吗？如果好，为什么昨晚要一遍遍唱着那首歌？视频中，除了他的吟唱，只有暗沉的背影，可却光只是一个背影，就让我酸涩不已，痛哭流涕。因为那个背影承载了满满的绝望与悲凉，好比此刻，明明他的眸色像遮了一层雾般，也再无当初刻骨的痛楚在里面，却仍让我感觉到，他的心在下雨。
一句问好，一个回答，之后，竟似再无任何话题可讲。可怕的静默环绕，我终是抵不住这压力，率先提出：“我先回桌了。”可越过他只走了一步，就被他从后拉住手，“敏敏。”
我转回头，视线定在手上，幽声说：“放手吧，子杰，阿左看到会在意的。”那修长的手颤动了下，随后一寸一寸地抽回，直到两手再无交界点。我抬起头，深吸了口气，狠着心说：“我和阿左的签证已经在办了，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出国。你以后......”一定要过得比我好。
隐下心中的话，没再看他，转身就往厅内走，到了座位处时，也没再坐下，低头对陆向左道：“刚接了个电话，旅行社那边还有点后续事情要处理，你看我们不如......”
他的目光转了下，转首对其余两人说：“实在抱歉，这一顿我请客，你们慢用，并代我和敏子向许先生致歉。”遂起身了环住我的腰往吧台处走，有那么一瞬的别扭，可我没有挣开他，等到问吧台里要单子买单时，在旁的服务员微笑着说我们那一桌已经付过了。
两人均愣了下，回转目光向那边看去，正好见子杰从那处走来，我拉了拉陆向左的衣角往外走，脚步匆忙不安。到得门外走了好长一段路才顿足，涩涩地想，以后不要再见了。再见，也只是在彼此心上添一丝伤。
不算长的时间，我学会了安稳、学会了谎言、学会了冷静、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坚忍。曾经辗转中的快乐在百转千回中终于碎成一地琉璃，走在街头迎面吹着风，把那些所有都扫进了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从此，我和那个人，再也没有关系。
天已昏暗，徒步而回，想着心事竟没注意到身旁的人格外沉默，直到到了家门口时，才想起去看他的脸色。只见暗影中，他面沉如水，似波澜不惊，却又似暗潮浮动。
“敏子，我没吃饱，能给我做点吃的吗？”
我愣了下，立即道：“当然。”心里很有些抱歉，刚那顿饭，想必在座的没一个人是在认真吃的，各自藏着心事。那么明显的谎言，他并没来拆穿我，反而是顺着我的意早早退了席，又一路沉默不追问。可以他的聪明，能猜不到这其中的纠结吗？
有意在厨房里，好好炒了几个菜，等菜端上桌时，陆向左眼中发亮，一扫刚才的沉郁气氛，拿起筷子就夹菜吃。品过一番后，毫不吝啬给予赞美：“好吃。”想想又加了一句：“以后我都想吃你做的菜。”我点了点头，心道以后我做的菜也只有你吃了。
自己也拿了筷子和碗，在旁陪着。不期然间，陆向左似不经意地问：“你现在是不是改为不吃鱼了？”我怔了下，矢口否认：“哪有，之前还不是吃了。”
他却是笑了笑后道：“从前我爱吃辣，总喜欢拉着你去吃，觉得与喜欢的姑娘分享辣的鲜美，是件极其美好的事。后来不知谁告诉我说对喜欢的人不能是那样的，该喜欢她喜欢的东西，而不是逼着她喜欢你喜欢的东西。
于是我改，将辣戒掉，改为吃鱼。在国外的时候，吃遍了各种鱼，想着找到最美味的那种，一定要带你去尝尝。却没想，当我转身回国再见你时，才发现原来很多事都会改变的。就像原本不吃辣的你，喜欢吃辣了，就像原本爱吃鱼的你，吃着最美味的鲟鱼，却满脸勉强。”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他下一句话语塞在了喉间。
他说：“敏子，其实你不是喜欢吃辣，而是喜欢吃辣子鸡，因为他爱吃那个菜对吗？至于你为什么不喜欢吃鱼，应该也是与他有关吧。”
是要有多细心，去注意到这些细节？连我都没发觉，今晚的桌面上，有点辣子鸡这盘菜，因为当时的我在心神恍惚。但印象中却记得好像子杰跟前的一盘菜，确实是一片红色鲜艳。
我伸手握住陆向左放在桌面上的手，“这些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像你那样，戒掉辣，喜欢鱼。做你喜欢的事。”以为是诚挚的坦言，但话落陆向左就眼中浮现悲伤，“敏子，你知道吗？我就是不要你如此委屈的来迁就我，宁可你像原来那样，时不时的损我，不待见我，也好过你现在这种人前微笑人后哭，你擦得掉脸上的泪痕，却遮不住红了的眼。”
无言沉默，定定看着他良久，道：“我只想说，会穷我一生伴你左右。这样够了吗？”
瞬间，他表情僵住，随后一动不动，时光似乎在他身上风化了，许久许久，开了口，语气终于，释然，“够了。”
他起身，萧瑟黯然地走出了我屋子，很快院门声传来，去了隔壁。我凝着桌面上未吃完的菜，他只动了几筷而已，又浪费掉了。并非我想要用言语去伤他，而是已经这样了，他还要我怎么做呢？
经历了这种种，我哪里还回得去当初，除了在这条漫长的灵魂之河，缓缓而淌外，再无别法。我能给他的已经是我的全部，至于感情，非常抱歉，还丢在一个人身上，没有找回来。
夜里翻转无数都睡不着，最终实在忍不住，翻出了手机，点开那个视频。低吟的歌声飘荡在整个房间，我反反复复听着，到后来甚至都能跟着唱了。
请你让我随你去，让我随你去，我愿陪在你的身边为你挡风遮雨；让我随你去让我随你去，我愿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转意。我是真的爱你......
夜，是听着歌，伴着泪，缓缓入眠的。
三三两两的片段在梦中被不断重复播放，那里面有个伶仃身影在随夜风瑟瑟颤抖。走到近处，看清脸面，才发现那张脸是......刻在心上永不磨灭的他。我远远望着他，祈求这一生快些了断，不要岁月永无尽头，早些归去才能化他的殇。
醒来是被某声响给惊醒的，睁眼一片昏暗，窗外只是刚刚发白，天还没怎么亮。我起身批上外衣推开门，想去查探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可门一拉开，顿时魂胆俱裂！陆向左竟整个人伏趴在地上！刚才那声响......是他摔倒的声音！
一个箭步上前，扶他翻过来，他双目紧闭，眉宇深蹙在一起，我把他抱在怀中喊：“阿左醒醒，阿左醒醒！”手指用力去掐他人中，好一会他才幽幽睁开眼气息微弱，我急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复发了？还是......”那个病的原因？只见他指了指口袋，我连忙探手一摸，是一个药瓶，“是不是要吃药？吃几颗？”
他比了个三，连忙倒出三颗白色药丸，喂进他嘴里，想要去拿水，可是他却极其艰难地吞咽了下去，我只好轻抚他胸口。好一会，那泛白的脸色才恢复了点，他深深凝望着我说：“敏子，昨晚是我错了，不该那么计较的。后来想通了过来找你道歉，但你已经睡下了，然后......然后陪你听了一夜的歌，那是他唱的吧。”
我震惊：“你一直都在门外？”
他怅然而笑，默认了这个事实。细目看着这个在我怀中的男人，不由涩然心酸，清减憔悴的困顿病容，声息无力的颓废，这是陆向左吗？
有痛楚在心里混杂地搅着，这一次，我是在为他心疼！
“阿左，以后不要这样，如果你找我就喊我，刚才那情形，真是吓到我了。”如果不是我曾经受过特训，处于睡眠中也会有警醒意识，否则那声响动根本不会发现，而若我晚出来些，那后果......不堪想象。他这病况绝不是偶然，定是有症状了，可他却一直隐忍不说。
会不会是......之前陪我一起在街头狂奔引起的？而我粗心得忽略了他的不适。心中懊恼万分，恨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不说他有这病，就是之前受的伤，他也还是不能如此剧烈运动的，我居然忽略他到这种地步。口口声声说要与他在一起，却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给到。
陆向左抬手抚了抚我额旁的发，轻声说：“不要内疚，跟你没关系的。我刚只是站得太久脚僵麻了，初一动就栽了跟斗，其实没有那么严重的。”
我难过的别开头，不严重会气息微弱到昏晕？不严重会需要吃药后才能勉强说话？就是现在，他的脸色都还苍白着，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昨晚上与我闹的不愉快，又在我房门外枯立了一夜，心情极度抑郁，于是就发病了。
“扶我起来好吗？敏子。”
经他提醒才想到，此时他还躺在地上，虽然已是四月的天，但还是凉的。连忙扶着他起身坐到沙发里，担忧地问：“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他摇摇头，“没什么好看的，治标不治本。”握了我的手，十指缠绕着又道：“敏子，其实......那歌词最后几句，我一直就想对你如此做，陪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等你回心转意。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