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躺在师父温软的怀中,听着师父给自己讲最爱听的故事。
有一次,师父讲着讲着,忽而给自己披上了一层粉红色的面纱,面纱胎质柔软,温良如玉,带上去非常舒服。师父夸耀道:“看,我的徒儿,带上面纱,更显得漂亮动人!”
当时的自己,天真无邪,立刻就嘻嘻笑道:“师父,这面纱,弟子就永远带上了!若是在以后,有人揭开徒儿的面纱,看到了徒儿的样子,徒儿就嫁给他……”
“小妮子,师父刚夸你一句,你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师父当即就嗔了自己一句,不过却没有揭下自己的面纱,而是取笑道:“若是有一个女子揭开了你的面纱,看到了你的样子,你也要嫁给她吗?”
自己一愣,但随即自己就乐呵呵地道:“女子有什么了?我照样嫁给她……”
“小妮子,你……”师父一时无语,片刻后就捧腹大笑,胸脯起伏,直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人世间,几多风风雨雨,沧桑变化,乌飞兔走。
后来,在自己长大,学有所成之后,师父寿元尽了,走了,自己哭了,伤心了,封闭了山门,守护着师父灵牌。
数百年后,自己出关,在一次遨游蓝天之中,发现了在皇宫之中出生的赵毓婷,兴之所至之下,收她为徒,并悉心加以培养。
却没有想到,自己戴了上千年的面纱,却在今日,被观世音佛力震碎,自己师徒,都被许仙小贼亵渎,自己的面容,也被许仙小贼看到……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真是天意?
“这真的是天意。”玉无影在心中,默默地道,美眸盯着不远处的许仙,俏脸之上,俄尔苍白无血,俄尔飞上一抹红晕,总之是变化多端,难以捉摸。
赵毓婷望着玉无影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心下关心起来,问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面纱被震碎了,徒弟再为你做一个更好的就是……”
“不……不必了,为师以后,就这个样子,再也不戴面纱了。”玉无影一愣,连忙说道,眼眸却依旧看着不远处的许仙,心思复杂:“既然,既然这应了小时候的誓言,可是为何,为何你,又已经妻妾成群?这让我如何自处?”
这样想着,玉无影就又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玉无影的神情变化,都看在赵毓婷眼中。
不过,赵毓婷并没有往深里猜测,而是认为,师父戴了上千年的面纱,今朝一旦破碎,又被许仙小贼亵渎了身子,看到了面貌,多年的坚持,今日尽皆付诸流水,肯定伤心不已,情绪有些低落。
素来敬重深爱着自己师父的赵毓婷,深深懂得,这一刻的玉无影需要自己的安慰陪伴。因而,赵毓婷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玉手搂住玉无影的肩膀,像往日一样,俯身倚在了玉无影的怀中,轻声说道:“师父,不要担心,黄泉路上,有弟子陪伴着你……”
“黄泉路上?”
玉无影玉手轻轻抚弄着怀中赵毓婷的额头、脸颊、秀发,望着不远处被观世音菩萨压迫着的许仙等人,心里苦笑起来:
“纵然儿时的誓言,今日应验了一半,又能如何?强敌压迫,大家又都匆匆死去,流年似水,芳华若梦,如花美眷,又都岂能长久?哎,叹人世,寂寞千年,苦痛一生,但又转机之时,又都春梦随云散,飞花啄水流,由来都是一场梦……”
佛光暴涨、仙力滚荡、祥云缭绕、瑞气升腾,观世音菩萨冉冉走到了许仙、成雨玲、林云若三人面前,脸上微微含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许仙小贼,今日的结果如何?和我们佛门对抗,你还太单薄了!别说是你,就是整个天界,包括三清尊神,都对我们西方佛界有些忌惮。可笑你一个小小的蝼蚁,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竟然敢以一人之力,对抗我们佛门,坏我们佛门大事!今日,我就擒拿封印了你和你的这些妻子,将你带回西方佛界,任由佛主处置!”
观世音菩萨显然不想再拖延时间,话音刚落,就双手变化,掌影飘忽,向着许仙擒拿而来。而许仙、成雨玲、林云若三人,此刻也心怀坦然,对于观世音的话语犹若未闻,连看也不看观世音菩萨一眼。
许仙伸出左手拉住成雨玲的右手,伸出右手拉住林云若的的左手,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娘子,我们就要一起走了!你们,可曾后悔过?”
“我们永远不后悔!”成雨玲和林云若的玉手,紧紧握住许仙的贼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望着许仙贼脸的一双眸子中闪烁着万古不变的真情:
“和相公在一起,时间虽短,但也快乐无穷,黄泉路上,我们照样快乐无穷,千年万世我们永远不后悔……”“我也不后悔……”
许仙轻声说道,微微闭上了眼睛,但在心里,却是有着淡淡的失落和无奈:“素贞,青儿,永别了,希望来世还能再相见……”
成雨玲和林云若见状,也是微微一笑,和许仙一起闭上了眼睛。
同时在心里,二女还都有些庆幸和骄傲,那就是比之于白素贞和小青二女来,她们要幸福的多,因为,她们能够和相公一起从容赴死,至于白素贞和小青,则只能留下无尽的伤感和思念……
观世音菩萨的千幻掌影飘飘忽忽,扑上了许仙三人,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玉无影,则是美眸陡然涌出一股晶莹清澈的泪水,也缓缓闭上了眼眸,不忍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而赵毓婷,此刻则伏在玉无影的怀中,安然入睡了,嘴角犹自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睡意正浓,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俯身在师父怀中,静静地听着师父讲着爱听的故事,恬然进入梦境一样……
然而,就在观世音菩萨的掌力将要将许仙三人收取走,而许仙等人也自知必死,闭眼束手待毙之时,虚空之中,一阵汹涌澎湃的法力滚荡而来,一下子刺破气流,降临了下来,仙光席卷向观世音菩萨的千幻掌影,并带着一阵“汪汪汪……”的犬吠。
“啊?谁,敢阻止我?”观世音菩萨吃了一惊,后退一步,这股仙力,竟然一下子抗住了她的千幻掌影!
只见面前光影婆娑,连连变化,现出了一只带着乾坤铃铛、全身油棕色长毛的神犬来。神犬全身上下荡漾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玄仙巅峰的法力波动,两只神目冷冷地望着眼前的金仙观世音菩萨,竟然是丝毫不惧,反而充满了强烈的战意。
“你,你是哮天犬,三界第一战神二郎神的神犬?”观世音菩萨震惊起来,脸上神情变幻不定,问道。
“二郎神正是敝主人!观世音尊者,三间七界,各部神佛,无不遵从天界号令!而你,一个小小的西方佛界的尊者,居然在东胜神州的大地之上,横行非为,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你们不怕天界震怒,倾尽全力,一举覆灭了你们西牛贺洲?”哮天犬口吐人言,冷冷说道。
观世音菩萨哑口无言,将目光从哮天犬身上收回,又抬头看向上方的天际,心思暗暗思索:“哮天犬今日来了,不知道二郎神此番可曾来到?小小的一个玄仙巅峰的哮天犬,可完全不放在我的眼里,但是若是同样拥有着金仙修为,又是号称三界第一战神的二郎神来到这里,那我今日擒拿封印许仙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
“不用看了,观世音尊者,我早已经来了。”伴随着一阵叹息,天际之上,风云涌动,仙云缭绕,现出了三界第一战神二郎神的伟岸身影来。
察觉到这个时候的变化,许仙、成雨玲、林云若、玉无影、赵毓婷五人,纷纷睁开了眼睛,诧异震撼地望向高空之中,赫然出现的那一尊伟大战神。
只见在蓝天白云之下,二郎神目光冷峻,双儿垂肩,手持三尖两刃戟,头戴升天帽,脚蹬踏云履,手缠缚妖索,肩扛斩魔剑,腰悬照妖镜,身挂四条带,黄袍之上,刻画着八爪金龙,全身紫雾升腾,霞光缭绕,不愧是三界第一战神!
正是: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一缕蛋鹅黄。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腰挎弹弓新月样,手持三尖两刃戟。斧劈桃山曾救母,弹打汀罗双凤凰。九诛八怪声名远,义结梅山七圣行。心高不认天家卷,性傲归神住灌江。赤诚召慧英灵圣,显化无边号二郎。
“二郎神,你不在灌江好好呆着,为何来此干涉我佛门之事?须知,我佛门,在封神之战之时,便在东土立下了汗马功劳,理当享受东土亿万百姓的朝拜,获取众生念力。”观世音菩萨望着威风凛凛的二郎神,心下一边盘算着和二郎神战斗下去的胜算到底有多大,一边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地说道。
“哼,观世音尊者,我虽然隐居灌江,但是,我好歹也是三界第一战神,身上有着诸神的光环,我要做什么事情,还远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西方菩萨能够干涉的!”
观世音菩萨的心思,怎能逃过二郎神的一只通天慧眼,他冷冷的望着观世音菩萨,说道:
“如今,我的九转元功,我已经完成了六转,更是练成了永恒金身万劫不灭大神术,你观世音菩萨,现在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别说是你,就是药师佛来了,我也有七成的把握将他的首级砍掉!观世音尊者,本尊劝你,还是尽早离开东胜神州,回你的西方佛界去吧!否则,一旦激怒了我,这东胜神州,就是你观世音尊者的埋骨之地!”
二郎神语气强硬,满含杀机,观世音尊者听着心里大怒,心道,自己虽然在修为,或许和二郎神有些差距,但是自己在三间七界的威名,却并不比二郎神差多少,二郎神就是再自负,也不能如此粗暴地对待自己!
当下,观世音菩萨怒从心边起,恶向胆边生,大喝一声,双手掌印连连变化,释放出了全部的金仙修为,身上佛光暴涨,向着高空之中的二郎神冲杀而去!
口中,观世音菩萨则连连念道:
“设若诸人天诚心念我名者,亦应念本师阿弥陀佛如来名,然后诵此陀罗尼神咒,如若一夜能诵读五遍,则能锄灭百千万亿劫生死重罪。设若诸人天诵持大悲章句者,既于临命终时,释放诸佛皆来授手接引,并且随其所愿往生诸国佛土。”
“设若诸人天诵大悲心咒者,十五中善生,不受十五种恶死。因而,大悲心是,平等心是,无为心是,无染著心是,空观心是,恭敬心是,卑下心是,无杂乱心是,无见取心是,无上菩提心是,当知如是等心,既是陀罗尼相貌……”竟是诵起了大悲神咒,来对付号称三间七界第一战神的二郎神。
“哼,小小的大悲神咒,也敢在我面前卖弄?真是不知死活!”二郎神勃然大怒,眼中竟然涌现出浓烈的杀机。
全身一震,二郎神也催动自身全部的金仙修为,登时,一股专属于金仙的强大气场和仙光,从二郎神身上向着四面八方散发出来,神威浩浩荡荡,无可无量,充满了举世无敌、舍我其谁、三间七界唯我独尊的大气势。
“永恒金身万劫不灭大神术!”
二郎神大喝一声,施展起了太古神术,身上继续散发着浩瀚无量、旷古无敌的绝世神威,并且,一层炫金色的金色光芒,组成了一团光罩,将二郎神护在其中。这就是永恒金身万劫不灭大神术的厉害之处。
以二郎神如今金仙中期的修为,非是有大罗金仙修为以上的仙神使出全力就不能攻破二郎神的防护光罩!运转起永恒金身万劫不灭大神术的二郎神,在三界七届之内,如果没有遇到准圣、圣人级别的人物,基本上是永恒立于了不败之地!
“臭婆娘,本尊今日就给你们西方这些狗日的佛教一些颜色看看!”二郎神也忍不住爆出粗口,挥舞着三尖两刃戟按,化作一阵炫金色的光芒,居高临下,刺杀向了扑过来的观世音菩萨!
“轰!轰!轰!轰轰轰!”
高空之中,一场金仙之间的惊世大战,就此展开了。
伴随着二郎神的三尖两刃戟和观世音菩萨的大悲神咒不断的相撞在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声,溅射出了绚烂多姿的七彩光芒,彩光布满周天,将这一方天际,映照的红霞缭绕,瑞气千条,但却无时无刻不充满着绝世大杀机!
观世音菩萨因为二郎神出手强行干涉自己即将完成的任务并且羞辱自己而无比震怒,二郎神则是今日本来就因为翻遍了三江五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找不到自己失踪已久的最为疼爱的外甥女(舅舅玉皇大帝和舅母莲花仙子的女儿)而心情恶劣至极,如今又见到观世音菩萨脸红脖子粗地愤怒出手,二郎神心下自然就是怒上加怒,怒不可加了,三尖两刃戟挥舞之间,更是虎虎生威,仙光凌厉,杀气凌云,仅仅就在数招之间,就将观世音菩萨逼迫的手忙脚乱,措手不及,心下暗叫糟糕!
同为金仙,为啥差距就这么大呢?观世音菩萨心里泪流满面,郁闷无比,但见二郎神怒吼不止,似乎一时没有停手的迹象,而且自己也不想立刻就放弃即将到手的擒拿封印许仙的任务,观世音菩萨也就只好继续和二郎神缠斗下去。
但是,观世音菩萨抵挡起来,左支右绌,身体摇摇欲坠,显然是不能长久的抗衡二郎神的永恒金身万劫不灭大仙术和神器三尖两刃戟了。
地面之上,许仙、成雨玲、林云若、赵毓婷和玉无影五人面面相觑,都为这一下突然产生的变化感到震惊错愕不已。
愣了片刻,成雨玲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冲着许仙和林云若惊喜地说道:
“相公,云若,我们有救了!这真是天赐我们生机啊!快,我们赶紧打坐,恢复修为!恢复之后,我们再去将皇宫之内的侍卫和百姓都唤醒,让他们看到一向景仰盲目崇拜的观世音菩萨的真身是什么样的丑恶嘴脸!至少,也可以让让他们停止给观世音菩萨输送众生念力,让二郎神快些取胜!”
许仙和林云若二人连忙应是,纷纷席地坐下,闭上眼睛,运起了法诀,开始了恢复起全身上下的伤势。
而不远处的赵毓婷和玉无影师徒看到了天上的一幕,也是惊喜起来。玉无影喜道:“徒儿,快些席地打坐,恢复实力!真是天不亡我师徒!”
赵毓婷欢喜着应道:“好的!师父!”
师徒二人随即也端坐下来,微闭着双目,运转起冷月宫的月窟仙法,开始恢复起了身上伤势。
不到片刻之间,玉无影和赵毓婷两人身上都是白雾升腾,光华璀璨,身上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不远处的许仙,运转着玄玄天尊神道玄功,全身上下,荡漾着一股浓密白雾,仙光缭绕,瑞气升腾,而林云若则是运转起巫族鬼道法诀,身上散发出森森的鬼气、鬼光,成雨玲修为比林云若高出了许多,虽然修炼的也是巫族法诀,但她早已经将巫族鬼道、妖道、人道、魔道、邪道的五大圣法都修炼的精熟无比,瞬息之间,身上就散发出来了黑、灰、蓝、白、暗五色光芒。许仙三人身上的伤势,都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过了一会儿,许仙一声清啸,赫然睁开睁开了双目,全身仙灵之气涌动,率先恢复了伤势。轻轻站起身来,许仙舒展了一下全身筋骨,登时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声响。
“呼呼……终于恢复了!真是苍天有眼,赐予我们生路啊!”许仙慨然长叹,望着天上仍旧大战在一起的观世音菩萨和二郎神,眼中涌现出了羡慕的目光。
这就是金仙之间的大战,是那么的恢弘壮烈!可笑许仙刚才三人,还拼了命一般和观世音菩萨拼命?
岂不知,观世音菩萨为了活捉许仙,不让许仙五人有及早自尽的想法,根本就没有出尽全力,只是使出一部分修为和许仙五人游斗,到了最后,才出狠招,将许仙五人打得身负重伤,连逃跑自尽的机会都没有。从头至尾,自己五人和观世音菩萨的战斗,根本就没有一点悬念!别说是给观世音菩萨造成一点伤害了,就是她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削掉!
“相公,我们也恢复了!”这个时候,成雨玲和林云若也是全身一震,仙气荡漾,缓缓站起了身,望着许仙,欣喜地说道。
“真是太好了!”许仙感言,又和成雨玲、林云若二女一起看向不远处的赵毓婷、玉无影,只见她们也是全身仙雾涌动,肌肤莹润,显然已经全部恢复了伤势。
微微站起了身子,玉无影和赵毓婷一起,将目光看向了许仙这里。经历了刚才的那一番尴尬之事,玉无影、赵毓婷和许仙的目光稍微一对视,就会转开头去,俏脸上都是升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红霞,旋即又被二女快速地运转月窟仙法给去除了。
“七公主,前辈,我们现在就去将这些被观世音菩萨弄晕的百姓和御前侍卫都救醒吧!这样,可以让他们不在为观世音菩萨输送众生念力,增强观世音菩萨的实力和修为了。让二郎神速战速决,也可以尽早免除了临安百姓今日的灾难。”许仙望着玉无影、赵毓婷师徒,贼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轻声说道。
“就……就这么办吧!”迎上许仙的笑容,玉无影和赵毓婷登时心里紧张无比,连忙低声答应一句,就率先往那些昏倒在地的百姓和御前侍卫走去。
许仙微微一笑,心里一边琢磨着怎样找机会将这两个明显心动的美貌师徒吃了的坏主意,一边带着成雨玲和林云若二女向着前方的皇宫南门走去。
那里,倒下了被观世音菩萨施展大佛术弄晕的数千名百姓和上万民御前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