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工头是被活活吓得瘫在那里,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瓜现在超乎寻常的清醒,他们抓自己也不审问,难道以为自己也是采‘花’贼,准备直接动用大刑?
反应过来,再次惊出一身冷汗的王工头忙不连跌的爬了起来,急道:“大老爷明察啊,小人就是寻常百姓,平日里奉公守法,从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啊。 ”
“掌嘴。”冷冷抛下一句,张千户扭头端起了酒杯,笑道:“来马兄弟,咱们再喝它一碗,哈哈。”
两人仰头一饮而尽,期间还伴随着被赏了十个大嘴巴的王二发出的闷哼声。
“哥哥,你快说说咱们是如何收拾那采‘花’贼的。”放下酒碗的二蛋哥急切的问道,这张千户实在是喜欢吊人胃口。
“呵呵,这贼子虽然抓到了,可是陆大人心中怒气难消,而且那些被他进了宅院的大人们各个愤慨,纷纷到咱们锦衣卫希望能严惩这个贼子。也算哥哥我走运,陆大人竟然将这件事情‘交’给我一个小小的副百户办。”
张千户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没等再次瞪眼想让他快讲的二蛋哥张口,就继续说道:“这可愁坏了哥哥我。你也知道咱一个小小的副百户平常时候也就是个听命跑‘腿’的,哪里独自办过差事。领了这份差事之后连着好几天都没能合过一下眼,整天琢磨着如何做才能让陆大人满意。”
“张大哥,咱们锦衣卫酷刑如此之多,只需随便拿出一样来,就能让这采‘花’贼受用不尽了,这个有什么好发愁的?”二蛋哥有些不解的问道。要的不就是惨嘛,这有什么难的。
张千户脸上‘肥’‘肉’一堆,嘿嘿笑道:“嗨,咱不是想好好表现一下讨陆大人欢心嘛,不然哪有今日的千户之位可坐啊。”
二蛋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有理,有理,小弟佩服至极啊。那张大哥,照这么说来你是想到了该如何对付这采‘花’贼?”
“那是当然,不瞒你说,哥哥我苦思数日终于想出了一个新的招数招待这采‘花’贼。”张千户脸上出现一丝得意,扭头看向了那燃着熊熊大火的火盆。
二蛋哥有些迟钝,没发现他的异样而是急切的问道:“张大哥,那你快说说你这新的酷刑是什么啊?”
“呵呵,不瞒你说,就是眼前这东西。”张千户指着面前的火盆笑道。
二蛋哥一怔,忽然间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张大哥,你是说这火盆原来是用来烤人的?!”
“哈哈哈,马兄弟好眼力,这火盆确实是用来烤人的。”说到这里张千户站起身来,围着火盆走了一圈说道:“当初那采‘花’贼就想这只‘乳’猪一般被绑在铁棍之上架在上面。临刑前哥哥我特意好酒好‘肉’招待了他一顿,也算是送行饭了。”
“什么,张大哥你就把他架在上面活活烤死了?”二蛋哥再次惊讶道,天爷爷,这也太狠毒了吧。
“呵呵,你说的不错。”张千户点了点头,接着眉头一拧细细的回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幕:
“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吧!”采‘花’贼面目扭曲,眉‘毛’头发早已被不是窜起的火焰烧得干干净净,乍一眼看上去,简直就是个秃眉和尚。
浑身上下过的严严实实的指挥使陆柄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而身材短小‘精’悍的张副百户就垂手站在他的身后。
张副百户一颗心一直悬而未落,心中猜想着身前的陆指挥使倒地满不满意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如果他满意会如何奖赏自己,不满意又会如何惩罚自己。
“呵呵呵,不错。”陆柄忽然笑出声来,没等欣喜若狂的张副百户谦虚一下子,他老人家就起身走了出去。
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一直没有和陆柄长时间接触过的张副百户心中感叹一句陆柄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
“来人,摆把椅子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陆柄一走这刑房之中职位最高的就是张副百户了。可是面前这把指挥使刚刚坐过的椅子张副百户却是不敢坐,直接命人取来一把新的坐在那里细细观赏起了自己的发明。连指挥使大人都说好了,看来确实是不错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火盆之上的采‘花’贼惨叫愈发气力,隐隐有些野兽受伤之后的效果。
与此同时,慢慢熬出的油水一滴接着一滴掉落进了火盆之中,火焰不时的发出爆裂之声。这声音落在张副百户的耳朵之中,却犹如一首动人心弦的乐曲。他忽然发现原来酷刑竟然是这样的美妙,不知不觉间便沉醉其中。
“大老爷饶命啊,你问什么小的都招,都招啊。”听的张千户邪恶的叙述,王工头再也承受不住,哭天抢地的哀求起来。
站在一旁的二蛋哥也是阵阵恶寒,没曾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将酷刑当做是一件喜好来看待,看来古时候的那些酷吏们是真的存在了。
“呵呵呵,不必惊慌,这其中美妙滋味可不是寻常人能享受的了得,今日算你运气好,本官就让你尝尝。”张千户俯首看着惊慌失措的王工头笑道,脸上‘肥’‘肉’竟是那般的邪恶。“你想想,这世上有几人能看到自己的肌肤渗出油来,又有谁能闻得到自己的‘肉’香?”
越说越恐怖,王工头连求饶的话都省了,直接竹筒倒豆子把自己所犯过的罪行‘交’代了一遍。
“小人日前承揽了修缮城墙的活计,在工部共得白银五万两千两,其中三万九千两用于购置方砖以及工钱,其余的送与了工部‘侍’郎贾大人两千两,我那姐夫也就是贾大人的管家得了三千两,再有就是东城兵马司的差老爷们一共拿了一千两,还有三千两送与了宫里御膳监的曹公公,最后小人手里就得了四千两而已。”
看着张千户依旧笑咪咪的看着他,王工头有赶紧说道:“这曹公公是小人最近才认识的,我们二人约定御膳监的供应都由小人负责,只是价格要比寻常高出三成,他七我三将那多出来的银子‘私’分掉。”
这下子张千户总算是有了动静,连刚刚被吓坏了的二蛋哥也眼前发亮,呀呵,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说说,你和那曹公公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张千户满脸和蔼的问道。都说锦衣卫消息灵通,这话可是一点不假。这御膳监的曹启生曹公公也是冯保一系的人,虽然在宫中太监里排名靠后,但是手中的差事却是‘肥’的流油,单单一向每日采购就可以让腰包鼓起来了。
而牵扯到城墙倒塌一案之中的贾大人也是冯保一系的人,这要是一连起来,整个事情的矛头可就完全指向了冯保!
锦衣卫东厂天生不对付,而且自打冯保成了东厂厂督之后,时时刻刻想着稳压锦衣卫一头,虽然现在明里没发生什么冲突,但早已是势同水火了。
现在一听这消息,教张千户如何不兴奋,若是罪证确凿,那可就让冯保损失大大的了。这样的事情,对锦衣卫是极其有利的
“是、是通过我那姐夫的介绍。”王工头哆哆嗦嗦的说道,这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自己刚才实在是被吓昏了头,自己负责修缮的城墙刚刚坍塌自己便被抓进了锦衣卫大牢,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因为城墙坍塌一事了。可笑自己一时害怕,竟然闲着没事提起了别的事情,这不是嫌自己的罪名不大嘛。
不过到了这时候悔之晚矣,王工头硬着头皮说道:“不过我二人认识没多久,到眼下一共得了不到四千两银子,其中的近三千两也都‘交’给曹公公了,再加上送给他的那些礼物,小人一个大子没捞到不说,还搭进去呢数百两银子呢。”
“哦,原来如此啊。”张千户颔首轻笑,接着摆手吩咐道:“来呀,把他带下去抄录供词,将所犯罪过详细的写清楚。记住,让他亲自抄写!”
“遵命。”两名校尉抱拳应是,拖起彻底松了口气的王工头走了出去。
二蛋哥看着这一幕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傻傻的问道:“张大人,这就招啦?”
“呵呵,那是当然,要知道咱们这里可是锦衣卫,进来的人想不招成吗?哈哈哈,来呀,把‘乳’猪抬上来,本官要和马兄弟再好好和他几杯。”张千户满脸得‘色’,最高境界的酷刑,就是无刑之刑!
香喷喷的烤‘乳’猪吃进嘴里,二蛋哥不但食不知味,更是隐隐有一股恶心的感觉,怎么觉得这东西就是烤人‘肉’呢?
竖日早朝前,官员们满脸困倦的走下小轿向着宫‘门’行去。看着高拱下了小轿,早早便拿着供词侯在宫‘门’前的沈崇名急忙迎上前去。“老师,这是您要的东西。”
接过奏折,高拱翻看大略扫了几眼,脸上不由‘露’出一股冷笑。好恶毒的贼子,朝廷好不容易省出来的银子用于修缮城墙,不曾想却被他们给瓜分了这么多。而且这宫内也是藏污纳垢,为了节省银子赈灾,皇上自打登基之后就只做过一身龙袍,没想到的是这一个小小的御膳监太监也敢贪墨如此多的银两。这些人若是不好好惩戒一番,只怕无法起到警示后人的作用。
“好了,随我一同上朝,今日务必要将此事了结,不然为师心中难安。”高拱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向前走去。
沈崇名一阵挠头,老师这是让自己打头阵呢,唉,又是这种嘴皮子功夫,赶紧琢磨琢磨怎么骂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