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四位英雄的遗体依次排好,刘天赐从轻风的手中接过了四人的士兵证:“炮灰,安排几个人将他们运下去,不能让他们继续在这里淋雨。”
“知道了,老班。”炮灰应了一声,招呼了下身边的彦城和king,几个人抬着英雄的遗体就往回走。
野猫看着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队伍,轻声道:“值得吗?老班,他们这么做值得吗?”
“你说呢?”刘天赐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伸出担架外的那双手,这个时候,他开始恨自己的能力,为什么一定让自己在这样的滂沱大雨中看的如此的清晰呢?
“我认为值得,他们用生命来捍卫信仰。”
“我们也一样,不要忘了,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刘天赐接了一句,转头对身后的队员大声道:“继续前进!”
早一分钟到达,就少一分钟发生这样的悲剧。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默默的前进着,脑海里闪现着的,依然是那托起生还希望的双手。
“他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战友。”走在队伍中间的水鬼突然冒出一句,见身边的玄锥和粟子不解的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看到他那双手,我就想起了我一个牺牲的战友。”
“也牺牲了?”跟在水鬼身后的雷管蹦出这么一句。
“是的,牺牲了。”水鬼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尖,道:“他刚从房顶上救下一个六岁的儿童,洪峰来了,两人都被大水冲走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在下游发现了两个人的尸体,他的双手高高的拖着那个孩子,直到自己牺牲的那刻。”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是啊,谁说军人一定要马革裹尸才算的上是一个英雄?人人都想成为英雄,但是英雄分很多种。有的人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牺牲后可能因为战绩不凡而被世人传诵,而有的人却为了保护百姓的生命财产献上自己年轻的生命,这样的人,他永远活着别人的心中。
“我们从水里将两人浮肿的遗体打捞了上来,却发现始终无法将两人分开。”水鬼苦笑着摇摇头,道:“抓的太紧了!我们掰断了他的十根手指才将那孩子从他的手掌里剥离出来,孩子的父母当场就跪在地上给我的战友磕了三个响头。”
一直没有吭声的飚血突然道:“他配的上那五个字!”
“哪五个字?”
“最可爱的人。”
走在队伍前面的刘天赐默默的听着,轻轻的翻开手中那几本被握的微微发烫的士兵证。
金效国,刘天赐永远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行进了约十来分钟,血獠终于来到了秋平乡。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众人都被深深的震撼了。
一眼望去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建筑,整个秋平乡已经成为了一片汪洋。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露在水面外的房顶和小半截电线杆子。
浅水地带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十数架冲锋舟正来回的运送灾民,警戒线的旁边搭起了一个巨大的过渡帐篷,被送上岸的灾民正在武警官兵的组织下有序的进出帐篷内。
刘天赐的目光在忙碌的众人扫视了一番,很快就发现了武警的指挥员,此刻他正用一个喇叭对冲锋舟上出发寻找灾民的武警战士喊着什么。
刘天赐见状连忙跑了过去:“报告!血獠特战队奉命前来协助救灾!”
“你们来的太及时了!”
这个中年的武警军官看到刘天赐和他身后的四十多号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紧紧的握着刘天赐的手道:“路上的情况怎么样?!”
“泥石流已经冲毁了道路,我们是徒步进来的,现在汽车连的战士们已经在集结人手挖通道路。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啊?!道路被封堵了?!”中年军官吃了一惊,两道剑眉锁的更紧了:“现在的情况很紧急,雨太大了,上游的水库很可能要溃堤,现在我们必须抓紧一切的时间救助灾民并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带!”
刘天赐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太嘈杂了,他只能在军官的耳边大声道:“为什么这些老乡事先没有撤离?!”
“太突然了!”中年军官顶了下挂着水帘的帽檐,大声道:“昨天政府部门刚来做撤离动员的时候就发生了山体滑坡,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大股的泥石流就从山上倾泻了下来。水、电、手机信号完全中断,道路被封。乡里的一个干部拖着一条被石头砸断的腿才将消息送到了我们这里!”
刘天赐点点头,道:“给我们安排冲锋舟,我们要立刻投入到救灾中去!”
“没有问题!但是工具有限,我只能给你们提供三艘冲锋舟!”
刘天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水鬼,后者见状连忙道:“三艘就三艘!首长!你们在水库那里派人了没有?”
“派了!现在正用沙包加高堤坝!”
水鬼看了刘天赐一眼,对军官道:“我们三十个人分两组,轮流进去救人!其余就安排在水库那边协助你们!”
“好!我现在就安排!”
看到中年军官正准备转身走人,刘天赐一把拉住了他:“我还不知道的你的名字!”
“我叫衣正军!”
“衣上校!你的兵!都是真正的好兵!”刘天赐说着,将手中的四本士兵证塞到了衣正军的手里。
捧着被刘天赐握着有点发烫的士兵证,衣正军什么都明白了,他默默的翻开手中的士兵证,似乎想将着四个牺牲的战士刻进自己的脑海里。良久后,才对刘天赐吼了一句:“他们是真正的英雄!我为他们骄傲!”
看着衣正军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牵强的微笑,刘天赐忍不住对他重重的点了下头。就在衣正军转身的瞬间,刘天赐看到他用手背重重的擦了下眼睛。
是汗水?是雨水?还是……失去战友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