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东郢王朝结婚礼节繁琐,先是互换“庚贴”(年龄、生辰八字)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如三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等“异常”情况,则请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尅。还有一些迷信,比如男婚年龄逢双,女子十九不嫁;谓鸡狗(鸡犬不和)、龙虎(龙虎相斗)、虎羊(羊落虎口)、蛇鼠(蛇吞老鼠)难相配,待认为周全后才始议亲。
议亲就是议聘礼的数量,嫁妆的数量,等都定好了,就是送过书,下聘礼,女方送“回贴”认可,俗称“文定”。这一步做好之后,婚事就正式被定下了,再要反悔,一般都来不及了,对方是可以不允许反悔的。如果闹到公堂,对方要人,反悔的一方还是要乖乖把人送过去的。
恋月和康易安的婚事,虽说是为了合作方便表面掩人耳目的,但是礼数上自然要做得比真的还真——何况,康易安是真心想娶的。
只是一直有些不顺,换“庚贴”的时候水痕故意打破了很多碗碟,不吉利,排八字的时候因为二老爷府上也在办婚事,给的赏钱多,加上这边恋月最近越发的“小气”,给赏钱越发的抠门,江湖上算卦的人多跑到他们那里去了,这边府上一直冷冷清清的,好在康易安有心,给了水痕一个如意,贿赂水痕同时也讨个吉利;老鼠哥又正好过来算出恋月是“烟笼月”之命,也算是排了八字了。
康易安道:“换庚贴和排八字的时候都不太顺,所以聘礼一定要有好彩头,小月月看看是不是满意?”
恋月微微一笑道:“我不信这个的,则宁兄相信?”
“自然不信,”康易安道,“不过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诚意的问题。”
恋月到前厅的时候,礼单已经差不多唱完了,“……九十九年老酒两担……事事如意簪两对、喜鹊登梅簪两对、五蝠捧寿簪两对、红宝石蝙蝠步摇两副,点翠华盖一对……金丝暖玉垫脚两副、金丝马鞍两对……”
客厅里一共放着六十六个箱子,有些放不下,还在院中。
二老爷府上柳思思的聘礼已经下过了,柳思思抱着一种攀比的心态,拉着母亲来这边看热闹,在她想来,康易安是康家收养的流浪儿,又是续弦,聘礼肯定很寒酸。就算恋月当了柳家的族长又怎么样,嫁人还是比不了自己,本来是抱着这种心态来的,没想到给恋月的聘礼多到唱了一个早上还没唱完,不由地对母亲抱怨:“娘,他们怎么能给姐姐这么多聘礼?姐姐不是去给人续弦的么!”
二夫人小声道:“别这样小气,康易安是入赘到柳家,最后一次拿康家的东西了,这以后康家所有的东西还不都是你们这一房的。”
“好吧,最后一次,我就不计较了。”柳思思故作大方地说道。
唱礼的从老早一来就开始唱,这会儿终于念完了所有的聘礼,最后嘶哑着嗓子说道:“以上是康易安康公子给柳家五小姐的聘礼,另……还有……”
“啊?还有?”柳思思不干了,她怕柳家的东西都要被康易安搬来了,那她嫁过去吃什么穿什么享受什么?
唱礼知道她是谁的,听到她说的话,鄙视地瞟了她一眼道:“以上聘礼是以康易安康公子的名义下的,都是康公子自己的财产,以康家名义下的聘礼共三十二样,是康家在世长辈的心意,因为不多,这里就不念了。”
是康易安自己的东西,不是康家的财产?原来康易安这么有钱的么?他不就是相当于康家一个管家的小角色么?
二夫人和柳思思母女狐疑地看着满厅满院的聘礼,都找不到唱礼说的康家出的那份在哪里,也难怪他们找不到,康家两位老人给出的聘礼在院子最外面一个小箱子里,在这么一大堆放满珍宝锦绸和美酒佳肴箱子中,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相对于二夫人和柳思思母女的狐疑和羡慕,恋月反倒是不开心的,她反感而且不安地道:“则宁兄怎么弄了这么多,太奢华了,而且于礼不合。”
“我想着小月月可能不喜欢,已经精简不少了。”康易安委屈地道。
“不知道您的前任夫人有没有得到这么多的聘礼,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天之灵会这么想。”恋月微微笑着,说着能挖心窝子的话。续弦的婚事不应该大办,这个规矩看似不合理,看似歧视,其实还是有一点道理的,续弦时大操大办,那死去的呢?未免对不起死去的人了。
康易安听了,脸色确实不好看:“我的过去无法给你解释求得你的原谅,只是做到现在不负于你,将来不负于你。”
恋月也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何必提人家的伤心事:“其他的都是随便找的理由罢了,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也不是需要原谅的事情,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奢华铺张,即使是做样子,则宁兄也实在不用把场面弄这么大。当然,这是我的喜好,则宁兄若是喜欢,就按你的喜好做吧。”
康易安实在委屈,他真心地说:“预想你不会喜欢,这已经是精简再精简之后再送来的,你这个女人,讨你的欢心逗你笑一笑还真是不容易啊……”
恋月没说话,她想劝“则宁兄还是不要谈风月的好”,可是又觉得这个气氛说不出口,就没有回答。
见恋月不说话,康易安道:“有个东西,我都不知道该不该送了,这样吧,东西已经在门口了,小月月去看看,如果不喜欢我就带回去。”
“我不喜欢,你带回去吧。”恋月想也不需要想。
“你这个女人……就算不喜欢我,下人辛辛苦苦给搬来了,看在下人们辛苦的份上,你至少应该看一眼吧?”康易安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明明跟这个女子在一起,除了被她的话弄的生气,就是被她的话噎得生气,总之,这个女子让从未碰壁的自己碰了无数鼻子的灰,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迷恋,越是深陷,他甚至在心里骂自己:我丫的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可是还是颠颠地跑过来受虐。
恋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毕竟家丁们跟着受累,看都不看确实让辛苦把东西搬来的人心中郁闷,“那去看看吧,在哪里?”她道。
“门口。”
“门口?”
柳家大老爷的府上,恋月家的门口是一条比较宽的道路,可以供四辆马车并行,现在,用康易安的话说——堵车了。
一个很大很大的魔宠蛋在路中间,因为太大进不了门,只好先放在路中间了,魔宠蛋堵住了几乎整个道路。蛋的通体都是火焰图案,呈现奇怪的图腾和法阵,几个黑衣人禁戒在这个魔宠蛋的四周,以防万一,人群围着这个蛋议论纷纷,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三天前开出的飞天狗腊肠和柴犬也煽动这小翅膀,在巨型蛋的上下周围飞来飞去,好奇不已。
“这是什么魔宠?”恋月也惊倒了。
康易安故意卖个关子:“打开看看就会知道。”
感觉东西真的价值不菲,恋月猜测是个很罕见的战斗魔宠,她真心推辞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则宁兄自己契约吧,若是以后能帮助守城,恋月代沧河城的百姓多谢公子了。”
“好。”没想到,康易安也不再坚持要将魔宠送给恋月,反而是走到蛋前抬手准备契约。
“等等……康公子……”几个人将他拦住了,“我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魔宠,但看样子就知道一定很大很凶猛,在这里契约太危险了,不如运到城外再契约吧?”
康易安笑道:“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侧头对蹲在蛋底下藏着,企图“浑水摸鱼”的一个老兄道:“老兄,看来不顺利啊。”
那个计划着偷偷契约了这个魔宠然后快速带着魔宠逃跑的人满头的汗水,已经累得快晕过去了,他没有回头道:“是啊,肯定是个死的,输入多少灵力都没有反应。”
“老兄挺有见识,还知道死蛋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