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道:“皇后娘娘果然是天下慈母,虑得周到。只是臣女尚未过门,秦王另纳夫人之事,却不好自作主张呢!此事皇后只需吩咐秦王一声即可,臣女并无异议。”
安亦辰分明早知母亲打算,并且肯定一口回绝了母亲,夏侯皇后才地迂回从我这里下手,若我同意了,即可用我来压着安亦辰,迫了他同意。可我岂能做这个主?让他睡别的女人那里去,就那么着黑了脸了,若帮他弄个侧室回去,还不把我给掐死?
何况,我真的就毫不介意安亦辰找别的女人么?我真的就愿意和别人分享安亦辰温暖的怀抱和宠溺的笑容吗?
想及安亦辰,我心中有暖意,而眼前面对的却不得不面对森寒窘境。
夏侯皇后听着我滴水不漏的回答,眸光里果然转过一道凌厉锋芒,神色却依旧端雅,轻笑道:“只要你同意了,秦王那边,哀家自然会去说。”
我温婉而笑:“皇后娘娘,臣女说了,秦王纳侧室,臣女实在是不好代为做主。若是不合秦王心意,恐怕于秦王,于明姬小姐,都是不好呢!”
“皇甫栖情!”
有人警告地大声呼喝我的名字,居然是异口同声的两个人。
一个是夏侯皇后,一个是气急败坏满面绯红的夏侯明姬。
我忙跪倒在地上,惶恐磕头道:“臣女无礼!臣女冒昧了!”
夏侯皇后敛了笑容,道:“你以为,我颁下懿旨,亦辰敢不同意么?”
我怯怯答道:“秦王恭肃孝顺,天下皆知,皇后的懿旨,自然不会不遵。”
我的言外之意,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安亦辰或者会遵旨娶了夏侯明姬,但夏侯明姬到了秦王府能过什么日子,我可不能保证了!若是我同意了引过去的,或者我不得不逼着安亦辰分一部感情放到夏侯明姬身上,若是你皇后强压给安亦辰的,且看安亦辰可会给她半分好脸色!
夏侯皇后哼了一声,正瞪着我还要发作时,只听殿外有人传道:“夏侯公子求见!”
夏侯皇后面色稍霁,道:“让英儿进来。”
而夏侯明姬已跑过去迎了,唤道:“哥哥!”
安亦柔亦站了起来,点头柔声唤道:“表哥!”
面颊已微浮霞光。
夏侯英藏青色的袍角从我的身畔飘过,微笑着向夏侯皇后请安。
夏侯皇后见了娘家侄儿,倒也欢喜,笑着赐了坐,道:“今儿怎么有空来看姑母了?不随了你父亲练兵么?”
夏侯英道:“近日天下同喜,军营中只有例行训练,比以前轻松多了。正好前儿有朋友送了一匣子玫瑰冰片来,说是从海外的老毛子那里弄来的,特别清凉芳香,因此送了来给姑母妹妹们做香料用。”
他说着,一面让小厮将一个冰绿纹锦匣拿来,边打开边笑道:“姑母你说这些下人蠢不蠢,早说了今日我看姑母要把这个带来的,等我到了昭阳殿,居然说忘拿了,结果又现让他们回去取。”
我才知那小厮匆匆来去,就是为了拿这匣子玫瑰冰片。
夏侯皇后将匣子打开,抓了冰片在手中,与侄女、女儿们欣赏着,一边又问起夏侯英父母、祖母身体康健,家中大小事宜,不时给出些意见。
夏侯英唯唯诺诺应了,又将家中之事一一讲着,又有随侍太监在一旁凑趣儿,说得笑声朗朗,浑然将尚跪在地间的我忘了。
我自来出身大贵,从来只有人跪我,没有我跪人的,就是父亲母亲跟前,也极少有要我按规矩跪来跪去的。黑赫礼节比中原简易得多,我们又居客位,自是不用遵守;后至肃州,萧家更是宠我,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连晨昏定省,也一概免了。此时冒然跪了那么久,虽是有一层红线毯,也禁不住毯下的石地渐渐与薄裳下的膝盖厮磨得越来越疼,似在骨头里慢慢敲入钉子一般,痛到麻木,不由额间开始渗出细密汗珠来,估计面色也不会太好看了。
这时只闻夏侯英道:“姑母,为何让祥仪郡主一直跪着?”
夏侯皇后淡淡瞟我一眼,道:“哦,可能她喜欢跪着吧!”
夏侯英陪笑道:“侄儿不知祥仪郡主哪里犯了错,不过方才在殿外,我的小厮把她撞倒了,估计摔得也不轻,可否请姑母瞧在侄儿面上,恕她一回?”
夏侯皇后慢慢将玫瑰冰片的锦匣盖上,侧头笑道:“刚才你说老祖母喜欢吃莲茶饼么?明儿姑母让御厨多做一些,送府里去,孝顺了老祖母,余下的大家分了吃吧。”
夏侯英愕然应了,回了我一个爱莫能助的怜惜眼神。
我心中可气得不轻,直诅咒夏侯皇后口中提的那个老祖母吃饼吃到噎死。这时只闻殿外有人传道:“秦王殿下求见!”
说是求见,可安亦辰未等夏侯皇后应声,便已昂首阔步走来,到我身畔与我并排跪下,朗朗道:“儿臣叩见母后圣安。”
埋首之际,已飞快投来一个抱歉愧疚的眼神。
我本来正在委屈,见他怜惜,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泪水却禁不住流了下来。
夏侯皇后到底不好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理,懒懒道:“平身吧。你不是在武德殿谢恩议事么?”
安亦辰微笑道:“回禀母后,事已议完了,特来接亦辰的王妃回家。”
夏侯皇后冷笑道:“还未成亲,你的秦王府几时成了她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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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好几个亲在后面留言,说太虐了,汗,小声地反问:哪里虐了啊?我觉得还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