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伏击

等李雪儿被扶上花轿后,迎亲的队伍便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浩浩荡荡地向问剑山庄行去。前面是欢天的锣鼓开道,后面是长长的礼队相随,李雪儿的花轿处在整个迎亲队伍的中间,应问剑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地陪在花轿的一侧。我隔了一小段距离跟在后面,却发现梁剑心护在了花轿的另一侧。而在队伍的外围,或明或暗地散布着一群身着不同服饰的年轻男子,在有意无意地把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与迎亲的队伍隔了开来。看着他们来回地在人群中扫视着的警惕眼神,还有那一个个矫健的身姿,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出自问剑山庄中神剑堂的剑手,神剑堂中的剑手都是问剑山庄精心培养,跟着应问剑打江山的得力臂膀,是山庄中最精锐的力量,也可以说是问剑山庄的支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回问剑山庄的路上,飘雨楼的杀手一定会发起进攻,然而问剑山庄今天似乎出动了所有的力量,摆出了如此严密的警戒。再联想到应问剑先前逼向我的强大气势,我不禁有些为飘雨楼的同伴们担心了起来。

迎亲的队伍依然在缓慢而有序地向前行进着,随着天色渐亮,道路边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了,欢笑着指点着,更是有人在前面燃放起了炮竹,就如同过年了一样。只是这位放的鞭炮似乎与众不同,劈里啪啦的声响过后,却是一阵阵浓烟滚滚而来,不会是把什么给烧着了吧。不对,这烟中似乎有毒,虽不至命,吸多了也会让人昏迷不醒。我立刻摒住呼吸,看来,飘雨楼动手了。在鞭炮声的掩盖下,似乎从远方还能隐约听到蹄声阵阵。

当浓烟刚刚出现的时候,迎亲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我们正处于一个岔路口上,散于外围的那些剑手已经快速地行动了起来,一部分人以花轿为向中心合拢了过来。我也和应问剑他们一起被护在了中间。望着端坐马上镇定自若的应问剑和梁剑心,我正准备偷偷地靠过去。这时却从应问剑的身上突然发散出一股强风,从我们的身边穿过,将飘过来的烟雾吹向四周,瞬间竟然形成了二丈见方的大圈。圈外是已经汇聚的乳白色的毒烟以及慌乱的人群,圈内却一丝烟雾也没有,可以清楚地看到背对着我们,围成二排的三十多个神剑堂的剑手亮出了手中的长剑。

我惊讶地望着马上的应问剑,他刚才应该是把修炼的真气发出了体外,从而挡住了飘浮在空气中的浓烟。

虽然这两年我在飘雨楼,主要学习的都是搏击之术,并未传授我们什么高深的内家功夫,不过我从前所学基本的吐纳内功却一直没丢。所练的真气每天都会在体内循环,只是由于没有高深的功法指导,我还不知道如何才能发出真气。当然我也看过一位内家高手,携带着真气所发出的一掌,隐有风雷之声,也带出疾风一阵,但是如应问剑这般并不出手,而是从全身逼出真气,驱散烟雾,形成一个真气圈的,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是开了眼界,只是那要发出多少真气呀,想到这,我对于应问剑的高深功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随着一阵惊呼,从浓烟中突然冲出几头水牛来,一个个瞪着火红的眼睛,低着头,怒吼着,就像疯了一样,向我们冲了过来。应问剑忽然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外围剑手们的最前面,双手虚空撩拨着,迎面而来的水牛像是被牵引着,立刻分向两边奔去。他身后的那些剑手也瞬间以应问剑为首,排成一个箭型,我们站在场中的所有人似乎都被应问剑护在了身后,目睹着疯牛从两边飞奔而过。

当最后的一头水牛刚从应问剑的身边转向时,从牛腹下突然钻出一个人来。瘦小的身体被包裹在一片黑色之中,在空中如蝙蝠一般轻盈地滑向应问剑的头顶,一根泛着蓝光的细剑就像黄蜂的毒刺,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向着应问剑的头顶蜇了下来。

一声轻响,应问剑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而空中的黑衣人也借着这一碰撞,弹向高空,在空中一个回旋又再次攻了下来。这位应该是飘雨楼的吧,只是不知道是丁字杀手还是丙字杀手,我好奇地注视着他张开的手腿间,那连在一起的如同蝙蝠翼膜一般的黑衣。

这时又从浓烟中冲出四个人来,从身形上,我认出他们是和我一样的戊字杀手,看他们身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刚才应该就混在人群中。这时借着烟雾的掩护从四个方向摸了进来,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外围的剑手。问剑山庄的这些剑手虽然每个都经过艰苦磨炼,身手不凡,但是比起我们这种专业的杀手来还差很多。即使是以一对十,解决他们应该也是绰绰有余。只是不知道另外三个高手什么时候出现。

对于杀过来的四人,站在那的剑手们却没有迎上去厮杀,他们也许还不知道飘雨楼的厉害,我有些轻蔑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想着,同时把注意力悄悄地放到了一直没动的梁剑心的身上,盘算着等下如何与他们四个联手把梁剑心给绊住,从而孤立应问剑,给隐藏在一边的杀手更好的机会。至于如何给予应问剑致命的一击,就从来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

突然,站在外围的一排剑手中有几人向两边让了让,后面的一排有七、八个人把一直藏在前排身后的手臂举了起来。我的瞳孔也瞬间收缩,伴着我发出的一声惊呼,八支驽箭已经飕飕作响,射了出去。

神臂驽!他们手臂上的竟然是只有在军中才能配备的神臂驽!如此近的距离,当我故意发出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边时,驽箭也已经射到了。有两人被当场射杀,另外两个也许是听到了我的示警,让开了致命部位,但也已被射得身受重伤,倒地不起了。

我惊恐地望着这些神剑堂的剑手,他们竟然准备得如此充分,就能违禁的神臂驽都带了出来,而且刚才借着阵形如此娴熟地瞒着所有人拉弓上驽,这绝对不会是临时的应变。回头看到坐在马上气定神闲的梁剑心,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有人泄密,否则,对于今天的刺杀,他们怎么会应对得如此从容。

在我震惊猜疑之时,借着弩箭刚刚射出,还来不及再次上驽,又有两人一身黑衣,蒙着脸如鬼魅般,眨眼间出现在了剑手们的身前,随即一阵惨叫声中,已经没几个能站起来了,特别是有神臂驽的,手臂都和它们的主人分了家。梁剑心这时表情才凝重了起来,手中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一对判官笔。

放倒了所有的剑手后,那两个黑衣杀手却是看也不看梁剑心,直接向应问剑攻去。不会吧,你们不会想把梁剑心留给我来对付吧。万一梁剑心要过去帮忙,我可怎么能挡得住呀。正当我万分焦急的时候,却发现梁剑心虽然皱着眉,警惕地望着四周,却并没有要动的意思。难道他对应问剑这么有信心?还是要留下来保护李雪儿的安全?似乎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见他不动,我在庆幸的同时,也把注意力转向了应问剑。

在见到两位同伴飞身来援的时候,正与应问剑拼斗在一起的“黑蝙蝠”,我从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只好这么叫他了。突然一把抓住了应问剑手中的黑剑,剑身所携带的真气立刻冲入了他的体内,遮在脸上的黑巾也无法阻挡喷射而出的鲜血。看来他是拼着受伤,也要缠住应问剑,给另两位同伴创造必杀的机会。

当手中的黑剑被抓住的同时,应问剑却出人意料地松开了持剑的手,放任那把黑剑被夺去,却在对手惊讶的目光中,从袖口中射出一把短小的飞剑,没入了“黑蝙蝠”的胸口。“哐当”声响,两把长剑一同落在了地上,“黑蝙蝠”已经头也不回地,捂着胸口,踉跄而逃。应问剑就这么轻易地重伤了一个。

飞身而来的两位黑衣人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就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受伤。不过刚一赶到,没有停顿,提在手中的刀枪,直接照着应问剑就砍了下去,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去拾地上的长剑。三个人立刻战到了一起,可是一阵“丁丁当当”的声响还是传了出来,应问剑的手上竟然像变戏法般,又出现了两把细细长长的宝剑。真不知道他是来迎亲的,还是来卖剑的,我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大红的喜袍下怎么能藏得下那么多把剑,想得我咬着牙,暗恨不已。

从交战中看来,这先后出现的三个黑衣人功力相近,应该都是丁字杀手。那么还有一个高过他们的丙字杀手应该还在暗中埋伏着吧。看着眼前虽然以二敌一,却已经险象环生的同伴,我心中焦急地盼望着丙字杀手的出现。

几招之后,两位黑衣杀手同时强攻一招后,似乎意识到这次刺杀行动已经失败了,不约而同地转身向着两个方向各自逃命去了。只留下我呆呆地站在那,心中不住庆幸,刚才还好没有冲过去。只是为何那位丙字杀手迟迟没有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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