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他的怀里,嗤嗤地笑着,心底却像是快融化开了一样。
沉砚轻轻拍着我的背,一晌贪欢。
等我迷糊睡着之后,才听到门外好像有阵阵敲门声,又像是雨滴落下的声音,搞不明白,我转了个身子,猛地一个凌空,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沉砚了,我心底揪了一下,急忙起身,看着碎了一地的嫁衣,不由得红了脸,他昨夜实在太疯狂了,失而复得的刺激,再加上嫁衣的诱惑,彻底解放了。
我忙扯了件外套披上,阴风阵阵,才睡了一小会儿。天色阴沉,我打开门的时候,差点吓得坐到了地上。
阴暗的院子里,对面树木丛中好似有个白影,长发垂落在腰间的白影子,我忙往那边过去,这院子看着有几分寂寥。我站住脚跟,那白影猛地回头。
血红色的一张脸对着我,那双眼眸特别渗人,她好像在说话似的。
我吓得忙抓紧了我的衣服,一下子睁开眼睛,背后一阵凉意,才惊觉这是一场梦。可是与梦境一样的是,身边没有人。
我心底忐忑不安,阴风细雨,吹打在门上,发出奇怪的声响。
我心底害怕,生怕开了门,会遇见那个白色身影。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沉砚从外面回来,淋了一头的雨,他轻声道:“娘子醒了?先给我看看,你的脚。”
我才想起昨儿被蛇咬了,肿的恐怖的脚腕,依旧高高地肿起。沉砚替我解开绷带,他手里拿着捣药用的石臼,里头绿油油的碎叶子,将它敷在我的伤口处,沉砚说这可以帮着我愈合。
脚上阵阵疼痛,我露出幽怨的目光,盯着沉砚,他仔细地替我擦拭了旁边的青汁,一把将我扣在怀里,他说顾玄武替我准备了早饭,吃完就送我离开杨家村。
我怔了一下,这么好的事情,沉砚背着我往前面走去。
等到了顾家宅院的时候,顾玄武一身青色的长衫,旁边放着一张人皮面具,他嘱托我先将面具戴上。
“我与村长说过,是出去帮一位故人驱邪,他才应允下来,你是我的纸人跟班,他不会起疑惑的。”顾玄武沉声,桌子上摆着好些吃的,白色的发着阵阵香味,勾着我的食欲。
见我滴溜溜地盯着那米粿,顾玄武轻声道:“吃吧,吃完便来后院,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顾玄武转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跟沉砚说:“你不用跟来。交代一些顾家的事情。”
沉砚噗嗤一声笑了,攥着我的手,说我都是他的娘子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我坐在石凳旁边,把玩着手里的人皮面具,沉砚轻轻替我戴上,我看不到长什么样子。但从沉砚的语气之中已经听出来了。
“他倒是一辈子都逃不出顾小楼的阴影了。”
这话一出,我便知道,自己脸上这张人皮面具,也是照着顾小楼的样子做出来的。
我扒拉着吃米粿,连着吃了三个,嘴角全是油,沉砚一脸宠溺。说我再吃就得成了一个小胖妹。
“你嫌弃我?新婚第一天你就嫌弃我了。”
“别闹,好好吃饭。”沉砚招架不住,我像是牛皮糖似的黏在他的身上。
等我吃完了,沉砚伸手,也不嫌脏,就替我擦了嘴角的油渍,他轻声道:“去吧,去见你的顾师父。”
“哟,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我笑笑,一瘸一拐地朝前面跳去,等到了后院,看着顾玄武点起香,递给我三支,在转身的时候。他明显怔了一下。
是被我脸上的面具吓坏的。
“挺好。”顾玄武轻声道,他要我跪下。
我跌跌撞撞,跟着跪在之前拜他为师的地儿,顾玄武说了,我学艺不精,可是出去以后也是背负着顾家的名声。
他拿着香,在我的头顶转了三圈。大抵的意思是要祖师爷不要怪罪我,我跟着跪拜,轻声道:“我不会丢你的脸。”
“这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如果可以逃脱这些事儿,我希望你可以平安地活下去。”顾玄武轻声道,他说可是……后面的话也没有。
几番仪式之后,顾玄武背着他的麻布袋子,跟着我们一同离开,是光明正大地从杨家村那条路走出去。
没有一个人拦着我们,其实如果在之前,顾玄武这样做,大可以免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或许到了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他始终有自己的考量。
一路上我与顾玄武相顾无言,沉砚背着我,三人沉默地走着,山路十八弯,走得很累,我想起来村子时候的样子,傅洛嫌弃山太高,半路上嚷嚷着要回去。可还是咬牙坚持来了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我心口酸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多愁善感的女人。
阳光照射过来,我们走到山脚的时候,那辆出村的车子已经不在了,我疑惑的很,顾玄武说我们不坐那班车。
杨家村出去的车子屈指可数,如果不敢最早这班车。起码也得等到日暮西山,可是就在我讶异的时候,一辆破旧的车子缓缓驶来。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辆车子,沉砚率先将我抱起,从背着变成抱着。
我去看驾驶室,那儿却什么踪迹都没有,车子停下不到半分钟,司机也没见下车,怎么偏生……
我们站在下面等了好一会儿,沉砚说生者有生者的路走,死人也有死人的路走。
我们坐的便是阴车。
我心尖一颤,顾玄武还说不要纠缠这些,可他连车子都选的跟人不一样。
顾玄武说他只能坐阴车离开,若是坐上普通的车子。就一定会出意外。
车子在原地等了一刻钟,便见着一个俊朗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特别古板,车子发动了,周围本来还是空荡荡的,忽然坐满了人。
沉砚坐在外头,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不想去看这一车子的鬼怪。
是真的揪心,为什么连回去的路都走的这样的忐忑不安。
我想着就要再见到我的母亲,心底不由得激动地很,多久没有回去了,他们怕是要急坏了,我之前说过去杨家村玩儿,那里信号可能不好,在头一天给她发了短信,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的心酸酸涩涩,我吸吸鼻子。
“怎么了?”沉砚轻声问我,他说我跟个小花猫似的。
我摇头,可是眼眶里的泪水却骗不了人。
“可能很快就要见到我母亲了,心里激动。”沉砚轻轻摸了我的鼻子一下。他揽我在怀里,说是很快便到了,要我不哭。
车子颠簸地很,过了三个隧道,我心底依旧有些忐忑,抱着沉砚的身子,他看得出来我心底的不安。
沉砚微微坐直了身子。亏得没有出别的事儿,车子缓缓停在加油站里,可就在这时候,车门打开了,司机缓缓回过头来,他铁青的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到站了。都下车吧。”
我怔了一下,沉砚牵着我的手,将我带下车。
可这儿就是个加油站,在这里下车,不得走很远的路。
我看着那车子缓缓往前面开区,轮子就跟画的似的。
沉砚说这就是阴车,活人烧给死人的车子。只能在阴间路上走,到了这个加油站,再过去就不能走了。
我们得自己步行朝外面去。
我点头,看着那辆车子缓缓离开,顾玄武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道:“走吧。”
又是一段路程,等看到那熟悉站牌时。我差点激动地叫出声来,我脚受伤,沉砚怎么都要背着我到小区门口,我心里又害怕我妈发现了他,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沉砚送我回来,往后也得面对我父母的事儿。
我能迅速接受一只鬼夫君,可是我母亲肯定是要炸毛的。
到了楼下。沉砚便附身在玉镯子里,我深呼吸一口气,顾玄武送我上楼,我刚想敲门,却想起脸上还沾着人皮面具,急忙给撕了下来,顾玄武的视线一直盯在我的脸上。
我撕下来之后,他的眼眸变了,满是失落的神色。
我去按门铃,响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慢慢有了动静,等到那扇门打开的时候,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没有预料之中的怀抱。甚至没有关切。
我对上我母亲慢慢变得冷漠的眼神,她冷着一张脸,咬牙:“你还知道回家?”
那样冰冷的嗓音,母亲转身,没有招呼我,我只以为她是生气了,急忙迎了上去。可就在我触碰到母亲的身子,她下意识地躲开了,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母亲的视线,越过我,落下顾玄武的身上。
“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就往家里领,祁小川,你是真的长本事了呢?”母亲变得阴阳怪气,甚至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
我心底酸涩,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我看了顾玄武一眼,有些抱歉。
“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不解。
我母亲瞪着我,坐在客厅里,她嗤笑出声:“不然你想我怎么样,是想好好跟你说一下阿深的事情吗?”
我猛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