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西奥多的反问，大卫-劳伦斯的表情变得僵硬。
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没有回答西奥多的问题，大卫-劳伦斯轻声问道：“关于罗杰给我的那个建议，你觉得可操作性怎么样？”
西奥多这次终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犹豫着问道：“你是指？”
疑惑并不是装的，西奥多是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手中还有一笔闲置资金，数额不算太大，大概三四亿美元。”
大卫-劳伦斯摊开手，说道：“在罗杰去度假之前，我曾经向他寻求建议，他告诉我，可以尝试去收购那个黑人的另一份遗产，【惊奇漫画】的股权。”
惊奇漫画，也就是后来的漫威。
在2005年，漫威影业早已成立。
确切地说，在索尼的《蜘蛛侠》大获成功以后，漫威早就将自己的超级英雄电影计划提上了日程。
——哦，对了，这个世界，索尼的超级英雄变成了《蟑螂侠》，这个设定被罗杰私底下吐槽了不知道多少次。
事实上，漫威影业的成立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但因为众所周知的财务问题，漫威影业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是一个空壳子公司，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上的作用。
不过在去年，漫威的《神奇四侠》电影就被推入到了立项阶段，甚至确定了今年的档期。
之前运作那批歌曲版权的时候，罗杰意外地得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黑人天王手中，掌握着大约百分之十五的【惊奇漫画】股份，算是一个很大的个人股东了。
罗杰不清楚前世的那位，是否同样有着这样一份“遗产”。
不过以两个世界的Michael都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惊奇漫画提出过收购报价，掌握一定的股权，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原本，罗杰是打算自己来运作这桩生意。
哪怕是再怎么不关注娱乐圈的人，多少也都知道，漫威的超级英雄们，在大银幕上掀起了怎样的轰动。
现在价值只有几亿美元，甚至更低的惊奇漫画股权，过上十年，至少也能翻上数十倍。
但尝试了一番之后，罗杰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原因很简单，做不到。
一方面是资金，拿下这批股权，以现在漫威公司的市场价值来说，至少也要付出四亿美元左右。
另一方面，对一家上市公司的股权收购，有时会遇到一个很麻烦的条款，叫做“内部优先交易权”。
有很多公司为了避免股权被潜在的敌人获取，会对股权交易进行限制，要求当某位股东需要出售手中的股份时，必须先向公司内的其它股东进行报价，如果没有人愿意接手，才可以向外部出售。
并非所有的公司都有这样的限制，而且即使有，也不一定会出现在每一位股东的入股协议当中。
但让罗杰感到头疼的是，米迦勒-杰佛逊的股权协议中，就恰好有这么一条。
资金方面的问题还算容易解决，虽然乐队如今背负着不轻的债务，但以乐队的收入，再拿到三四亿美元的贷款并不困难，顶多条款上苛刻一些。
但“内部优先交易权”才是真正致命的问题。
如果想要拿下黑人天王遗产中的这些股权，根本不可能绕开漫威的高层。
漫威的高层，尤其是那些握有大量股权的董事们，并非看不清漫威潜力的白痴。
即使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个，总不可能整个董事会的人都是白痴。
一旦有外人想要进入漫威的股东大会，甚至于董事会，只要有哪怕一个董事选择激活“内部优先交易权”的条款，乐队就不会有半点机会。
通常而言，这类条款可以通过利益交换，或者其它更加复杂的方式来解决。
然而，漫威是一家漫画公司，充其量再勉强算上电影行业，乐队根本无法为对方提供足够有力的帮助，以谋求入股漫威的可能。
详细了解过这些之后，罗杰很干脆地放弃了插手漫威的想法。
这座金矿确实让人眼红，但既然手里已经有了一座规模差不多的，那几乎不可能吃得下的第二座金山，吸引力自然也就降低了许多。
在大卫-劳伦斯闲聊时，向自己询问投资建议的时候，罗杰略作思考，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对方。
在罗杰看来，若是大卫-劳伦斯向家族寻求帮助，拿下漫威的股权，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反正自己拿不到，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让“自己人”来占这个便宜。
当然，若是劳伦斯家族不提供任何的支持，单靠大卫-劳伦斯自己，哪怕再加上一个米拉，如果不用那批歌曲版权去交换，想要拿到漫威的股权，可能性也无限低。
毕竟，大卫和米拉的起点再怎么高，那也是和普通人相比。
而在家族内部，两人只是不受重视，没有继承权的旁系，仅此而已。
比如说，波士顿财团最为核心的“资源”，与肯尼迪、亚当斯两家的盟友关系，大卫和米拉就无法从中获得任何的助力。
——至于肯尼迪和亚当斯这两个家族是做什么的，去查查北美上至国会议员，下至地方的区议员的名单，看看有多少人的名字上，冠以这两个姓氏，就知道了。
告诉大卫-劳伦斯一个成功可能性不算高的生财渠道，这在罗杰看来只是一件小事，自然不可能专门去告诉西奥多。
因此，西奥多也就不清楚这背后复杂的因素。
考虑了片刻，西奥多给出一个立场十分标准的答案：“我对【惊奇漫画】的了解不多，所以，很抱歉，无法给你任何建议。”
漫威如今还不是后来的那个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迪士尼真人电影业务的顶尖电影公司，只是一家刚刚从破产困境中走出来的漫画公司。
从表面上看，现在的漫威，和北美娱乐圈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姿态，关系算不上紧密。
而且，就算硬是往娱乐圈上靠，也是好莱坞，而不是流行音乐领域。
但要说西奥多对漫威一无所知，那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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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个借口推脱，更多的还是怕说错了话，对罗杰产生什么影响。
虽然不明白自己的雇主有什么打算，但谨言慎行，总归是不会错的。
大卫-劳伦斯也不知是否看出了西奥多是在推脱，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微微点头，将话题引向今晚于洛杉矶某处举办的晚宴。
就和任何一个“上流社会”出身的“贵族”一样，大卫-劳伦斯不喜欢底层人的粗鄙派对，但却同样热衷于那些“上等人”的交际宴会。
虽然，从本质上来讲，两者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
十天之后，罗杰-克里斯蒂安庄园。
“这就是新专辑的计划，我希望在两个月内完成录制，然后两个月预热推广，八月份正式发行。”
罗杰将参与《月之暗面》的团队召集了起来，依然是熟悉的老面孔们。
乐队自然不必多说，制作人以及幕后团队也依然是墨西哥人迭戈，以及他的团队。
细数乐坛过去的那些传奇，一个稳定的团队至关重要。
在不算重要的岗位上，尤其是那些做重复性工作的岗位，定期或者不定期更换新鲜血液，有助于让整个团队保持活力。
但核心位置上，最好不要轻易换人，尤其是制作人这样重要的位置。
一个与乐队有着相同理念，能够充分理解乐队意图的制作人，对专辑的成功能够起到非常巨大的帮助。
甚至于，在有些情况下，制作人对专辑的作用，要凌驾于歌手和乐队之上。
比如罗伯特-约翰-兰格于仙妮亚-唐恩。
罗杰不会让制作人在自己的项目中占据主导地位，但却也不会忽视一支稳定、优秀的团队的作用。
“如果可以确定在六月之前完成的话，我建议前期宣传从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来自MAD唱片发行部门的一位主管提议道：“如今唱片业的现状和好莱坞差不多，我们要尽可能地将潜在的消费者在专辑发行的前几周就赶进唱片店，宣传开始的越早，对我们的帮助就越大。
当然，如果不能百分之百确保按期完成，公司也可以制订相应的浮动宣传计划，以便于随时调整，不过成本方面可能会有额外的百分之十到十五的上浮。”
“成本不是问题，《月之暗面》的宣发预算初步确定为五千万美元，这是北美市场的预算。”
罗杰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至于时间方面……公司制订宣发方案的时候，完成时间参考六十至八十天之间这个数字。”
停顿了一下，罗杰又补充道：“还有，乐队最多参与正式发行前后各一个月的宣传通告，而且不能太密集。”
你们倒是什么时候能像其它明星那样，好好为自己的专辑宣传一下？
发行部主管摊了摊手，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罗杰三人不喜欢参加宣传通告，不单单是MAD唱片内部，在整个北美唱片业，都是人尽皆知的一件事了。
明星不参加自己新专辑的宣传，这当然会影响销量。
但如今早已不是七八十年代，影响确实有，却没有那么大。
在其它方面的宣传上，比如媒体软文，海报广告等等，多花上点钱，比明星自己去站台要有效得多。
其它人不这么做，是因为成本的问题。
不是谁都能像罗杰三人一样，一张专辑轻轻松松赚上几千万，乃至于上亿美元。
所谓的“多花点钱”，在罗杰这里，通常是指千万美元以上的额外预算。
而在现在这个年代，就算是二线明星，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张专辑的利润能达到千万美元级别，更不要说在宣传上额外投入这么一笔资金了。
不过，对于罗杰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MAD唱片内部也不是特别在乎，反正花的都是乐队的钱，不会让公司的财务报表变得更加难看。
于是，MAD唱片发行部门的主管连抗议的过程都省了，只是说了一句：“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倒是迭戈有些惊讶，看向罗杰，开口道：“五千万美元的宣发预算？《无名专辑》那个级别？”
五千万美元的宣发预算，即使是以罗杰三人的标准而言，都算是一个很高的数字了。
而且，这还是在乐队“破天荒”地同意参加两个月的宣传通告的前提下。
要知道，在过去，一张专辑，乐队顶多跑上一个月，甚至半个月的通告，就开始罢工偷懒。
换算成美元，这起码也相当于额外的几百万美元预算了。
仅仅只是北美一地，在宣传和发行上，就砸出去五千万美元，这绝对称得上大手笔。
同样是《摇滚圣经》系列，《诗人与钟摆》的宣发预算只有《月之暗面》的一半，《波西米亚狂想曲》也仅仅只花了四千万出头。
在乐队过去的所有作品中，预算处于同一档次的，仅仅只有一张《无名专辑》。
只看这个数字，也能感受到罗杰对这张专辑的重视。
“相信我，《月之暗面》值这个价。”
罗杰并没有做出解释，这事也没法解释。
不过，罗杰过去的成绩，早已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己的眼光，尤其是在“花自己的钱”的情况下。
只要取得两个搭档的支持，诸如迭戈，或者麦克唐纳，甚至于西奥多、贾森、格雷西等人，都不会在意乐队在宣传和发行上开出天价预算，会不会收不回成本这样的问题。
罗杰，以及理查森和安妮两名搭档是不担心，而其他人，则是不在意。
“一意孤行”地跳过了预算和定位方面的话题，罗杰直接将计划书翻到最后一夜，指着一张概念图，开口道：“迭戈，找人完善这个设计方案，作为专辑的封面。
至于署名……按照《摇滚圣经》的传统，用【Pink-Floyd（平克-佛洛依德）】这个名字，注册商标的事情，西奥多，你负责搞定。”
迭戈看向罗杰指向的那张概念图。
纯黑色的底色下，一束光射进三菱镜，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