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和赵珊云不禁沉默了下来,他们虽然知道此行必风险,否则龙三角海域的秘密也不可能保持到现在,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以郭正宇他们一行人的实力,竟然会落到现在人手折损过半这般凄惨的结果。万幸地是没有人员死亡,八尺琼曲玉也平安地带了回来,届时在宗主面前,亦算是有了个交待。
此时两人已没有了最初见到八尺琼曲玉时的欣喜,心头仿佛有巨石般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些可都是三宗门里下一代弟子中的精英啊!“郭师叔,不知其余几位长老现在可好?那些患病的弟子们现在何处?我想去看望一下长老和师兄弟们。”关心悦打破了屋内的沉默,低声地问道。
“钱长老带着其余的弟子们将患病的弟子们都已经送入静室安置,其他几位长老疲劳过度,现在应当都已经闭关修养去了吧。此时他们迫切需要的就是休息,心悦你能有此心意,就已经足够。等过些日子,他们将养好了,再见也不算迟。现在当务之急,应当是将这八尺琼曲玉立即送回宗内,以免夜长梦多,万一走漏了风声,可是对我们大为不利。”郭正宇郑重其事地道。
“对对对,你郭师叔说得对,三宗弟子冒此大险,才取得了日本的国器,若是被阴阳师们知道,恐怕会要求我等归还,届时此物若是还在我等手中,必然多生事端,不如立即送回宗内,交给祖师保管。这样一来,纵然阴阳师有所不满,谅他们也不敢向仙人讨要。”赵珊云闻言连连点头道。
“既是如此。我必须镇守东京,而郭师叔他们远路归来,已是疲惫不堪,急需休息,其他人我又不放心。此物就交给赵师叔,请师叔多带一些人手,今天就起程,务必要将这八尺琼曲玉平安地送回宗内,交给祖师。”关心悦双手将八尺琼曲玉交给了赵珊云。
“心悦你就放心吧,师叔我一定会将它平安无事地送回宗门,为正宇他们和你请功!”赵珊云也不推辞,笑哈哈地道。“宗主得知后一定会喜出望外的,你们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郭正宇伸手虚按起身欲走的赵珊云,沉声道:“珊云,稍安勿燥,我还有一事想与你和心悦商议,等商定此事。你再走不迟。”听他这样一说,不止是赵珊云,就连已打算再寒暄几句就告辞的关心悦也重又坐了下来。
“此行的凶险,我方才已经详细地说过。也就不再多说了,我只是有些疑惑之处,想在闭关修养前和你们谈谈。”郭正宇手捻白须沉吟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虽然我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不知为何,对于足利满得这些白银人,我总是感到有些难以心安。虽然他们拱手将日本三国器之一地八尺琼曲玉贡给了我宗。但是他们的真正目的恐怕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简单。”
“郭师叔,此话怎讲?”关心悦奇道,在他看来,白银人归附之意已然是昭然若揭,否则也不可能为了讨好自己,将他们保存千年之久的国器奉上。而且经过他暗中地仔细的调查.也确实如白银人所说的那样,他们与阴阳师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在他看来,虽然自他来日本以来,以安培家族为的阴阳师们对他这位中国特使恭敬有加,从表面上可以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是关心悦总觉得这些阴阳师似乎更重视与阴天乐和青城派的关系,日后若是自己与阴天乐及青城派有了冲突,很难保证他们的立场。
更何况阴阳师在日本已经传承千载,在日本早已深入人心,他的影响力遍及全国地各个角落,而原本勉强可以与阴阳师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的日本佛教与神官系统在这一次抗击妖族的战争中,表现不佳,很可能会在战后形成阴阳师一家独大的局面,不利于达成宗主掌握日本修行界的目的,所以引入竞争对手无疑是关心悦现在必然地选择。而此时出现的白银人,正好吻合了关心悦的需要。
白银人如今的势力无疑是阴阳师、神社、佛教四方中最为弱小地,而他们又与阴阳师有着世仇,所以也不必担心他们会倒向阴阳师,而没有了自己宗门的鼎力支持,以白银人目前的实力也绝对无法独自抵御阴阳师的反扑,恐怕只要安倍家族独力就可将他们这些白银人一网打尽。为了生存,白银人也必须倚靠自己宗门的支持。这样一来,就把他们牢牢地拴在了自己地战车上,成为自己宗门在日本修行界的代言人
狗。
在他看来,这无疑是自己在日本战后权利分配一事上的神来之笔,既不明火执仗地占据日本,免得引起国内修行界其他门派的不满,又打击了青城派的潜在盟友阴阳师,既有实惠又无风险。以白银人如今的实力,日后压根就没有反掌的机会。所以当郭正宇点出白银人可能别有用心时,关心悦口中虽然未有所表示,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这些白银人对咱们所说的关于他们以前进入龙三角海域的事情不清不楚,按照行前他们所说,那里是他们先祖为了避免凡人对神器起不轨之心,方才寻觅到龙三角海域藏匿,然后凡是需要祭祀神灵时,再派人去那里举行祭典。我认为这纯属胡说八道,如果说不是他们另有进入之法,就是在某些事情上对我们有所隐瞒!”郭正宇的双眼中透出了浓浓的怒意,斩钉截铁地吼道,显然心中已是怒火滔天。
“郭师叔,郭师叔,您先别生气,心悦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您由此判断白银人在此事上别有用心?”关心悦不为人知地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郭师叔,心思一向是相当的慎密,就是脾气火暴了些。
“心悦师侄,方才师叔我已经给你们讲了这一路上的凶险之处,可谓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可能就是船覆人亡。咱们先不说千载之前的白银人先祖们是否有着与能与六位长老及六十名精英弟子相匹敌的实力,单单说这龙三角海域里,足利满得他们要求只能乘船渡海,不得在半空中飞行一点,千载之前,以日本人的造船技术,能与如今相比吗?你去港口看看我们这一次所乘的巨型的海船,经过这一次航行,已经损毁成什么模样?你认为当年日本人的小小木船能安然无恙地通过那片令人生畏的海域吗?”郭正宇强压着胸中的怒火道。在回途中,他越回想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就越觉得其中疑点重重。
先是再三地要求所有人不得在空中飞行,以免触怒神灵,降下神罚。对这一点只信仰中国神仙的郭正宇几人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考虑到如今还是在和白银人合做,双方不宜闹出什么不愉快,也就罢了。在岛上时,那所谓的祭典不但血腥异常、如堕魔道,事先还不将其进行中的危险告知自己,差一点就搞到不可收拾的境地。而在归途中,由于足利满得几人始终未能恢复元气,只能在船中休养,涛天的海浪又卷走了不少船员,而三宗门下的弟子们对于这些现代化的设备又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搞得后来船上的人手是捉襟见肘,个个狼狈不堪,一行人险些就出不了龙三角。
看着那些昏迷不醒的弟子,那些因为疲惫不堪而失去了往日神彩的弟子,还有精疲力竭的几位长老,身为领队的他又怎么能不感到心中的那分愧疚,若是自己准备地再充分一些,要求宗门再多派一些人手,对此行的风险再估计地实际一些,也不会将这些弟子们带到如今狼狈不堪的地步。
关心悦和赵珊云两人原本心中还有些不以为然,只是以为郭正宇因为此行三宗门下的弟子们吃足了苦头,回来时又是蓬头垢面狼籍不堪,老脸上有些挂不住,怕同门届时言语间挤兑或笑话于他,所以才找出这些借口来,将过失都推委到白银人的头上,这样一来面子上也算过得去。赵珊云更是暗地里直皱眉头,奇怪老友怎么越老越不成样了。
如今听他这样一说,两人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了几分疑虑,郭正宇所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六名长老加上六十名三宗的精英弟子,这实力已经是相当地雄厚,白银人的先祖再强,也绝对不能相比,否则他们也不可能会被阴阳师全部剿灭。至于郭正宇所提到的造船术,那就更是没有半点可比之处,若是现代的巨轮都比不过千载前的日本木船,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关心悦心念电转,转眼间已经有了决定。“郭师叔,您此行成功地取回八尺琼曲玉,宗主与祖师得知后必然十分欣喜,这一路上您呕心沥血地操劳十分地辛苦,弟子已安排下静室,您先梳洗一下,安心修养几天。至于白银人是否居心叵测一事,一时间也难下定论,赵师叔回转宗内,一定会将师叔您的疑虑禀报宗主大人,届时宗主大人必有决断。您看这样处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