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一出,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大声说话了。
杨天生冷眼扫过一圈之后,更是没了声音。
“你们……你们仗着自己是当官的就欺压我们小老百姓,简直就是没天理,”王家财捶胸顿足,滑稽得好像在做戏。
“老大媳妇儿,你们舅娘到底咋回事啊?”王春梅这次很小心翼翼地探问,完全不像以前那般呼来喝去。
不过,狗改不了吃屎,沈如玉可不会相信她此刻的温和发自内心。
“婆婆,你自个儿看吧,”沈如玉抽回了发酸的手,扫过李茶花人中上的指甲印,莫名地想笑。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个李茶花倒是个奇葩,居然能忍这么久?
王春梅见到那么深的印痕都没能把人唤醒,顿时吓得腿软得蹲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地双唇发抖,眨眼功夫便开始骂杨天恩了,“老天爷啊,我怎么生了这个狠毒心肠的不孝女啊,现在死人了,可怎么办啊?我的银子啊,我的嫁妆啊……”
王春梅这么一哭,让原来就很严肃的杨天生的脸没办法看了。
王春梅的心思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杨天恩杀了李茶花,那是要被抓起来的,就算不判死刑那也要把牢底做穿,而她的嫁妆自然要归王家人所有了,难怪王春梅心痛得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了。
听得那抑扬顿挫的哭声,沈如玉只觉得聒噪不堪,便从袖中的银丹草放在李茶花的鼻尖,不消片刻功夫,李茶花犹如诈尸了似地坐了起来,“阿嚏!”
“哎哟,我的妈呀!”邻里们吓得不轻,纷纷跑走了。
“好了,天生,人我给你弄活了,”沈如玉摸出手帕擦去手上李茶花的口水,然后丢弃在一边了。
一听李茶花没事,杨天恩像是吃了炸药似地朝她扑了过来,拳头毫不顾忌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给我滚开,”李茶花轻轻松松地推开了杨天恩,翻着白眼儿整理自己的衣裳,仿若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戏。
王春梅哪里能咽得下这一口气,见杨天恩吃亏,便毫不客气地揪着李茶花的脑袋乱晃。
“哎哟耶……王春水,你死人啊……”李茶花痛得直骂自己的丈夫,不一会儿王春水和王家财便加入了混战。
在场的人心照不宣,任由这几个人打个痛快。
很快,王春梅败下阵来,逃到了杨天生的身后寻找庇护,“王春水,你也不看看我儿子是什么人?你居然连我都敢打。”
“姐,你太过分了,茶花好歹也是你弟妹,你不也下得了手,”王春水自然护着自己的娘子了。
李茶花算是最狼狈的,发髻散了,脸也花了,还真是能看出王春梅的厉害了。
“都给我安静一下,”李云鹤一发话,整个堂厅便安静了下来,他犀利的目光扫过王春水父子的脸,不悦地说道,“你们居然敢报假案?真是太过分了,今日我若是不好好惩罚你们的话,以后会有多少人效仿?”
“大人饶命啊,”王家财的如意算盘完全打不响了,“这不都是我们的亲戚看不下去才报得案啊,完全和我们父子俩没有关系。”
“咋地没关系?你们这是串通,一样要重罚,”李云鹤板着脸,没有一丝情面可言,“就十两银子吧,不然的话,我把你们都关起来,一年半载也是有的。”
“啥?……”王家财顿时没了气性,一思量,连忙说道,“李捕头,我们有话好好说成吗?十两银子也太多了点儿,你看我们小门小户的,哪里能交得起这个银子啊?”
“就是啊,”杨天恩心疼得冷汗都要流出来了,“抓人就抓人吧,反正牢里管吃管住的,不费银子也舒坦。”
“臭丫头,你说啥?”李茶花指着杨天恩便是一顿臭骂,“我们阿财可是要考取秀才的,你让他坐牢,真是太不安好心了,你这种妇人啊就该死,就该判你死刑,我们全家就清净了。”
“你说啥,李茶花……”王春梅听了不乐意,一张口就直接怼上了李茶花。
“都给我闭嘴!”杨天生一记厉声打打断了王春梅的话,冷着脸说道,“娘,你现在就给我回家,要不然的话,但凡家里的事情,我杨天生看过听过,不会管上一分一毫。”
“可是天恩是你妹妹……”
“我杨天生没这么作死不要命的妹妹,”杨天生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王家。
沈如玉追了出去,问道,“你咋自己生气了呢?”
“玉娘……”杨天生脚步一顿,沈如玉眨眼便撞上了,他扶着她削瘦的肩头,无奈得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思,“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事情是出生在杨家,有这样的娘和这样的妹妹。”
这样,两个字,虽然很简单,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复杂情绪。
“好了,好了,不管就不管呗,”沈如玉柔声安慰着,指着王家的家门忍不住浅浅一笑,“你看看,现在不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既然你娘和你妹妹都是无法说通的人,那就让别人帮着你教训她们。”
“管用吗?”自己的舅母是什么样子,杨天生也是一清二楚的,就怕王春梅魔高一丈啊。
“你以为我做完吃饱了撑着瞎糊弄你是不是?”想到自己的杰作,沈如玉颇为得意。
两人正说这话,忽然就下气了瓢盆大雨,雨帘重得连路都看不见,便只得回了王家。
许是意见达成了一致,王家愿意赔银子了。
“儿啊,娘陪着你去库房吧,”李茶花眼睛散发着精光,好像是猫在期待老鼠一般。
“轰隆隆……哗啦啦……”一阵雷鸣闪电迎头砸了下来,吓地李茶花不敢跟着去外头的库房了,不过还是催着王家财,“快去快回,一会儿,娘替你保管钥匙,丢了可就麻烦了。”
杨天恩心疼得要命,酸溜溜地挤兑李茶花,“舅娘,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万一晕死了的话,我去哪儿找钥匙,再说了,我自个儿的嫁妆自个儿能管,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