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寝宫？子桑菱正疑惑间，下面的弓箭手已经开始射箭。上面的黑衣人显然并非一般的江湖客，而是也有修为，只见一道道旋风从他的前方聚起，顿时，将飞来的箭矢刮得七零八落。
只是，羽林军显然也并非废物。在第一波弓箭未起到效果之时，第二波火箭又已经搭在了弦上。
“住手！”司空锦突然跑了出来，大喝道：“母后还在宫中，你们用火箭若是着了火，如何交代？！”
“锦王殿下，我们奉皇上之命，不惜一切手段，格杀夜闯玉宁宫的刺客，这也是为了皇后的安危着想。”羽林军统领显然并不听司空锦的话，对着身后的弓箭手道：“射！”
箭矢发出，呼啸着破空之力，显然与先前射出时的力量完全不同。黑衣人眸中满是寒光，却不再聚起旋风，而是在身前祭出了一道笼罩了整个玉宁宫的冰墙。火箭射在冰墙上，火焰立即熄灭，有的余势不减，穿过冰墙，却也造成不了什么危害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子桑菱格外惊讶，若是此时借住风势，让火蹿到身后的玉宁宫大殿上，他岂不是能够趁乱逃走？可他这样做，除了消耗自己的灵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可想而知，要祭出能护住整个玉宁宫的冰墙，得消耗多少灵力？！
等等，她为什么用“护住”这个词？
而此时，司空锦也意识到不对，眼中满是惊诧，望着黑衣人，几乎语不成声：“你竟然是……你没有死？！”
对方微微动容：“她到底怎么样了？”
“第三队，杀！”羽林军统领一声大喝，将两人之间的气氛打破。突然，四面八方涌出黑甲侍卫，全是二阶以上的武者，齐齐向黑衣人围去。
“住手！”司空端大喝，顺手拔出身旁一名侍卫的剑，凌然道：“谁也不许伤他！”
“锦儿，你今日是要与朕作对吗？”皇帝在两名随从的簇拥下，突然出现在了大殿前方。
“杀！”司空端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两人目光交汇间，仿佛一生夙敌。
立即，铺天盖地的羽林军涌来，瞬间便将黑衣人淹没。刀剑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黑衣人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即使修为颇高，终是落得虎落平阳之势。此时，他的左肩到腹部，有一道几乎横亘半身的伤口，正在潺潺冒血，要不是用长剑支地，恐怕已经倒地。
“弓箭手！放！”
铺天盖地的箭矢向着黑衣人射去，一旁的司空锦满目无奈不忍。
足足有十来只箭，射中了黑衣人，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刺猬般，却依旧固执地站着，愤怒的目光望向司空无，涌血的口中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她呢？”
司空无一挥手，刚刚还十分拥挤的大殿前便只剩下他的两名随从、司空锦，和黑衣人。
“陆无欢，没想到你竟然没死！”司空无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如今你已油尽灯枯，还有什么话说？”
“她到底怎么样了？”陆无欢依旧固执地问。
“她是我的皇后，她怎么样，还轮不到你管！”司空无隔空一掌打在陆无欢的胸口，立即，便有几支箭透胸而过。望着对手此时的模样，司空端却没有半分快意：“她死，也是我司空家的鬼！”
“原来传言非虚，你真的对她下了手！”陆无欢的眸中满是悲恸：“司空端，你当年承诺她的呢？！”
“我承诺她的？！”司空端眸色也变得通红：“她嫁给我二十年，何曾履行过一个妻子该做的？十年前，听见你受伤，她不顾一切前去，那时候起，我就对自己说，我宁可毁掉她，她死，也要死在这皇宫里！”
“惜儿！”陆无欢的双眸变得涣散，他的蒙面已经扯下，露出一张俊朗却带着沧桑的脸，血液划过苍白的皮肤，道道红痕触目惊心。
就在子桑菱以为他就要倒下之时，他身上却突然爆发出炫目的光芒，接着，他的身体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身后的玉宁宫电射而去。
“陆无欢！”司空端愤怒无比的声音响起，同他的两名侍卫立即追上。
子桑菱见众人都已经向殿中涌去，正准备跟上，却发现一道黑影突然又从玉宁宫中飞了出来，直直向她所在的方向袭来。
这一发现吓坏了子桑菱，顿时往窗下一躲，却发现那个黑影射向了自己旁边的一间房中。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
子桑菱忍不住好奇心，往旁边的墙面悄悄走去。正打算贴着墙探听动静，却意外地发现两个房间之间的墙面，竟然有一个拇指粗细的孔洞。于是乎，子桑菱猫着腰，沿着孔洞往里看去。
“惜儿！”陆无欢猛地跪在地上，他身上的箭矢此时反而成了支撑他身体不倒下的支架。
在他的前方，静静地躺着一位女子，借着屋子里的烛光，子桑菱看到，这位女子与司空锦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睡着一般，眉头却微微颦起，似乎在梦里依旧带着淡淡的愁绪。在她床边的两侧，一共燃着七盏无芯灯，灯火微微晃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陆无欢的身下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蔓延在金色的地毯上，绽放出一朵朵暗红的曼珠沙华。他颤抖着的双手，总算是伸到了女子脸颊边。凝固了血的指尖，轻轻滑过玉脂般的肌肤，一点一点，似走过如水时光，分别二十年却依旧一如从前。
他的眸光越发涣散，最终，凝固在躺着的人紧闭的双眸上，仿佛在生命的尽头，又看到了昔日恋人款款向他走来，欢快地唤他：“无欢。”
“砰！”门再次被撞开，司空端一掌击向已经死去的陆无欢，后者撞在墙面，落了下来，脸上尚带着温暖而虚幻的微笑。
“母后！娘！”司空锦一声悲怆的惊呼，手掌捂向正在熄灭的灯盏，眸中满是害怕与不知所措：“娘，你不要离开我，你别走！”
然而那七盏聚魂灯，却根本不为所动，一盏一盏，相继熄灭，似抓不住的似水流年。
“娘！”司空锦疯狂大喊，一边用桌上的蜡烛去点聚魂灯：“火呢，怎么点不燃，怎么不行，为什么？！”
“惜儿，你终是死了。”司空端后退两步，重重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眸中竟然也是泪光点点：“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你也要跟着，他到底有什么好？我是太子的时候娶你为妻，我成了皇帝以你为后，为什么却比不上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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