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脸侧有些发烫,连清风想,自从认识温知夏以后,他还真是感受到了不少从前没有体会过的事情。
握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发红的掌心,他微微皱眉,“手不疼吗?”
“……”
如果不是因为气氛不对,温知夏都想笑了。
他是故意的吗?!
皱眉看着他胸前的伤口,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差一点,她就成了杀人犯了。
其实刚刚她根本就没想用刀片划伤他,是他一直不管不顾的往她身上靠,她忙着应付他,一时不察就被他撞到了刀尖上。
还好伤口不深,应该只是划伤了外皮。
不过,即便是这样,看着自己指尖的鲜血,温知夏还是觉得刚才的经历恐怖极了。
终于平复下来,她把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去医院吧。”
“只是划伤了皮肤,贴个创口贴就行了。”连清风表现的十分随意,说的也格外简单,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
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见温知夏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看,连清风想了想,直接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光裸着上半身走进了浴室,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半湿的毛巾。
他先是把她的双手擦干净,然后才擦了擦自己身上的鲜血。
都弄干净之后,他指了指胸前不到1厘米长的小口子,笑的很是轻松,“你瞧,就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口子而已。”
“……会感染的。”
“不会,我身体很强壮。”
“你……”她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一对视上他含笑的双眼,忽然就没了开口的想法。
沉默的看着他手法熟练的处理了自己的伤口,温知夏这才注意到,他身上不止这一处伤疤,而且没处都比这一处明显。
虽然之前也见过他裸着的样子,但那时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并没有细看。
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呢?
“知夏,你是心疼我了吗?”将下颚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连清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并没有。”
“口是心非……”
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状态有些像在打情骂俏,温知夏微微摇头驱散了心里诡异的想法,却不料被他一语道破。
“有一种在调情的感觉,对吗?”
“……”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温知夏示意他坐到沙发那边去,而自己则是远远的站到了窗边。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把刀递给她,是想让她用来刺伤他吗?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会相信吗?”
“你觉得呢?”她不答反问。
“应该不会吧……”连清风苦笑了一下,“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当时满脑子都想把你压在床上为所欲为,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伤害你,于是就莫名其妙的把刀片塞进了你手里,想着与其让我伤害你,不如让你先伤害我。”
“连清风……”
“知夏,对我这种人心软,就意味着对你自己的残忍,你想清楚了吗?”
要是刚才她能狠下心刺进去,说不定就能够彻底摆脱他了。
但是现在,她又没机会了。
微微摇头,温知夏的眼中充满了茫然,“我不懂我自己,更不懂你。”
表面上看起来,他像是一个行为疯狂偏执的病人,可某个瞬间,他却又会做出一些让她内心变的复杂的事情。
他说的对,她没办法很纯粹的恐惧或是排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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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刚刚看到他受伤,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窃喜而是担忧。
多可笑……
她居然会担心一个囚禁跟踪她的“变态”。
而他更可笑,竟然会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人质”的面前。
这样看来,他们两个人都挺不正常的。
“连清风,接受心理治疗吧。”到时候,他到底有没有人格分裂,还是其中某一种人格伪装成了另外一种人格欺骗她,这些就都一目了然了。
“你不害怕我了?”
“不了。”她淡淡的摇头。
几次测试之后的结果,已经足够她确定,他不会伤害她。
第一次,是在她嘲讽他不懂爱情的时候,他明显有些不悦,却硬生生忍住了没有朝她发脾气。
第二次,是她故意冲冷水澡冻病自己的时候,他有机会趁着她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做些什么,但他同样忍住了。
第三次……
也就是刚才,在她提到要他接受心理治疗时,他眼中有反感的情绪,但却没有拒绝。
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让她有勇气去尝试一次。
否则,她或许永远也摆脱不了他。
一个甘愿拿生命冒险的人,他的偏执程度不是寻常人可以理解的。
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方法就只有一个。
“怎么样,接受我的提议吗?”
“接受倒是可以接受,不过我有条件。”连清风有些得寸进尺。
转头看向他,温知夏唇边的笑意微凉,“连先生,现在是我在帮你治疗。”
言外之意就是,你居然还好意思提条件?
事实证明,他还真好意思。
“温小姐……”他学她的口吻,“现在是你拜托我接受你的治疗,我当然也可以拒绝,毕竟我是有这个权利的。”
“……”
她活了26年,第一次见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你没办法接受我的感情,是因为你觉得我对你不是爱,而我同意你对我进行心理治疗,只是想让你知道,恢复正常之后的我依旧对你抱有同样的感情,到那个时候,你也许就会相信了。”
“你想提什么要求?”
“正视我对你的感情,无关时间、无关方式。”
无奈的笑了下,温知夏心想他还真是会要求。
极少会有心理医生和自己的病患谈感情,无论是爱情亦或是亲情,因为一旦有了病情以外的牵扯,她所有的判断就都不再客观。
当然,也不是没有特例的情况发生。
比如她的导师就曾经娶了他的病人,成为了她的师母。
最终的结果,就是师母依旧病着,而她的老师也放弃再做一名心理医生。
“知夏,你还没答应我的要求……”
认真看着连清风,温知夏最终选择了让步,“治疗期间,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那么复杂,这是我的底限。”
“治疗之后呢?”
“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好。”
他答应的很痛快,反而让温知夏一愣。
接下来,连清风所有的表现都令她感到十分意外。
他没再继续赖在她的房间里,在她隔壁另开了一个房间,表现的十分绅士。
甚至,当着她的面卸载了安装在她手机里的“窥探”软件,一切都表现的落落大方,似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
在西雅图待了三天之后,他们一起飞回了伦敦。
既然决定了要为他进行心理治疗,那她完全没必要再休假。
几次尝试着为他进行心里催眠之后,温知夏对连清风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从出生开始,一直到他15岁之前,他都是很安逸的生活在连家。
直到15岁那年,家里的司机因为私人恩怨被人抓捕,在接他放学回家的路上连人带车失去了踪影,无迹可寻。
到他22岁,才再次回到连家。
中间的这7年,他过的是和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那时候他的名字,叫——
封南澈。
对于那7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连清风绝口未提,但温知夏隐隐感觉到,问题的症结就出在那。
可即使对他进行催眠,他也仍然对那段往事守口如瓶,于是治疗陷入了瓶颈。
这期间,他还是会时不时变的不正常,偶尔激动起来,会不顾时间和地点抱住她索吻,却又会在下一秒克制的放开,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她面前,让她不忍心责怪。
又一次结束了治疗,温知夏皱眉看着他头上的冷汗,“你将那些事情守的太紧,我无法探知,所以我想,是你主观意愿上不想告诉我。”
“……你不该知道那些。”
“所以,你要放弃治疗了吗?”他的排斥让她有些束手无策。
端起水杯的手一顿,连清风忽然深深的望着她,语气带着明显的悲伤,是他从未在她面前有过的模样,“知夏,我正常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
“是不是我有病,你就永远都不会接受我的感情,而只要我正常,你就会立刻扑进我怀里。”
她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偏偏,他固执的要一个答案。
水杯忽然被扔到地上,他猛地掐住她的肩膀,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我在问你,知夏,我要你立刻回答我!”
“连清风,你先放手……”
“我想,我明白了。”
他听话的放开手,神色落寞的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温知夏皱了皱眉,最终无力的叹了口气。
从开始决定帮他治疗开始,她就应该预料到这种结果了。
他们的关系……
和她心里一样乱。
*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连清风都没再出现过。
他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一如他出现时那么突然。
因为他的病情特殊,温知夏在最开始的时候担心自己能力不够忽略什么问题,还特意请教了她的老师,这几天对方才终于给了她回音。
通常人们认为的人格分裂,也叫“解离症”,会具有这种心理病症比较明显的几个特点。
行为的差异无法以常人在不同场合,不同角色的不同行为来解释,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每个人格有其个别的姓名,记忆,特质及行为方式。
通常原来的人格并不知晓另一个人格的存在,而新出现的人格则对原来的人格有相当的了解。
新人格的特质通常与原人格特质相当不同,如原人格是害羞、压抑的,新人格可能是开放、外向的。
如果按照这种特征来判断,那么毫无疑问,连清风患有的并不是解离症。
但是通过这阶段和他的接触,温知夏又明显感觉到他偶尔表现出的不同和怪异,所以她的老师判断,连清风不是没有人格分裂,只是他的主人格意识强大,导致其他次人格无法完全掌控意识,所以才会表现的那么奇怪……
和她的老师聊了很多,温知夏虽然觉得受益匪浅,但却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了。
因为,他们都放弃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他不再执着于那份病态的感情,而她也不再担心再被他纠缠。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她做了很长很荒诞的一个梦,梦醒之后,梦中一切就该忘干净了。
心不在焉的朝家里的方向走去,温知夏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辆车在一直跟着她,直到口鼻被人从后面捂住,她的身子忽然脱力的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异常豪华的房间里。
床边站在两名女佣,见她醒来面带微笑的问好,却弄得她满心疑云。
这是哪?
她记得她本来是从老师家出来准备回家的,忽然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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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一下她晕倒的全过程,温知夏发现,她闻到的那股味道似乎和第一次被连清风迷晕时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他?!
疑惑的走下床,摇头阻止了女佣要来扶她的动作,她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精致豪奢的装潢,璀璨明亮的水晶吊灯高高悬挂于棚顶,将整个大厅都照的通亮。
温知夏沿着旋转楼梯缓缓的走下去,沿路看到候在两侧的女佣,让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穿越到了上世纪的欧洲。
余光透过一旁巨大的通窗扫向外面,广袤的草场、绵延的山丘、举目可望的海景……
一切都昭示着,她已经离开伦敦了。
下到一层之后,她看着满目色调暗沉的实木家具,一旁的壁炉、名家的绘画,无数珍宝和古董搭配出了独特的韵味。
奢华的摆设,让人仿佛置身在欧式的宫廷当中。
绕过楼梯口的佣人,温知夏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的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大,一身极为正式的西装偏偏被他穿出了一种慵懒散漫的感觉。
衬衫的领口松了几口,堪堪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颈间银色的吊坠。
好像……
是一个M形的字母。
袖口挽到了手肘处,他双手飞快的摆弄着手里的魔方,唇边噙着一抹妖凉迷人的笑,眸光潋滟,容色“妖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温知夏觉得这个男人都当得起“妖孽”两个字。
抬脚朝他走去,他若有所觉的抬头看向她,对视上那样一双华美的眼,温知夏的脚步不禁顿住。
“醒了……”他勾唇一笑,“坐。”
举止散漫,神色慵懒。
那一笑,三分随意、七分妖冶,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请问你是……”
“真抱歉以这种方式请温小姐过来。”他没什么诚意的说着致歉的话,眼神倒是很真挚,“你好,我是封北霆。”
一听到这个名字,温知夏眸光微闪。
封北霆?
封……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姓氏,她下意识的就想起了连清风和她说起的他的经历。
被迫离开连家的那些年,他都叫“封南澈”。
一南一北,又都姓封,是她想多了吗?
“封先生,不知道你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听说温小姐是一名心理医生,所以我找你来,是帮我看病的。”封北霆笑笑,眸光明亮璀璨。
“你……”
朝着大厅里的佣人挥了挥手,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望着温知夏,一脸正色的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头,“我这里有些问题,需要你帮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温知夏会以为对方是在和她开玩笑。
见她一时没有回答,封北霆忽然又笑了,“你负责帮我治病,作为回报,我除了会付给你应得的酬劳外,还会告诉你一些有关封南澈的事情,这笔交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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