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傅昱廷直奔绯色夜宫。
一下车,就见门口立起了‘装修暂停营业’的牌子。经营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绯色夜宫‘停业’。
几个大步进屋,直奔办公室,进屋,就见偌大的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电脑开着,几名员工正在地上收拾、整理。
“老板?”
经理一上前,傅昱廷抬手先遣退了众人,而后,一个耳光甩了上去:
“我养你是吃干饭的?这么多人,都是笨蛋?连一个人都留不住?还给我捅这么大篓子?”
“对不起,少爷——”
见傅昱廷火大到动手了,经理低垂着头,脸上一片死气沉沉的凝重,这件事要是坚决不好,他怕是十条命都不够赔了。
吸了口气,傅昱廷随即恢复了一派冷凝:“损失多少?”
“这个月的款项…一…大概一千多万!还有…电脑里的一部分…加密资料…”傅昱廷的脸色一黑,经理吓得赶紧解释道:
“对不起,少爷!田爷跟在您身边二十多年了,一直都是帮忙打理绯色的生意的,我们没想到他会……”
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是田爷执意要叛逃,傅氏的损失…怕这只是个开头,以后的问题…大着呢!
“我知道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把这里给我恢复原状,所有的损失都给我算清楚了!田爷的事儿,我自有主张,再有下一次,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傅昱廷转身看向了Gavin:
“尽快派人把他给我挖出来!他敢动手,一定是做好了善后准备!通知霍跟厉,让他们也帮忙!另外,让言影派人过来,把电脑的资料全部给我修复了…还有,双重加密,设置报警、自毁系统…”
“我这就去办——”
而后接连的几天,傅昱廷都是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电话不停,经常夜不归宿。
这天,盼儿提前下班回家,却见傅昱廷居然在换衣服,一阵喜悦涌上了心头:
“你回来了?要出去吗?”
他已经连续几天都是匆匆来去了,看他眼下的乌青、换下衣服上明显的折痕,盼儿大概猜得出最近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再忙,也很少见他这么急促的样子。
“嗯…”
刚拿起外套,手机又响了起来,三两分钟地接了个电话,傅昱廷转身在盼儿脸颊亲了一下:
“我有要事…早点睡,不用等我——”
说话间,已经扯过西装,大步往门口走去。
望着门口呆愣了片刻,盼儿这才想起晚上还有个朋友的结婚周年庆酒会要参加,无暇多想,随即转身去换了衣服。
参加了一场温馨又感动的酒会,走出酒店,盼儿的心还是暖哄哄的,有爱的婚姻,真得很美,看着两人相依相偎、携手相扶的幸福景象,盼儿也几次热泪盈眶。
不知道是因为被他们感染了,还是喝了酒的缘故,盼儿总觉得浑身都散发着热气,没有立即打车,沿着人行道,盼儿回味着,慢慢往一边走去。
“嗯,好冷——”
兀自凝神间,一声娇柔的女音静谧的街道上嘎然而起,盼儿本能地侧转身躯,只见一抹亮丽、窈窕的红色身影撒娇地倚入一名西装革履、体形稍胖的中年男子怀中,紧紧抱着他,两人在低语着什么,脸上还洋溢着绝美的甜笑。
不自觉地,盼儿也跟着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心底却也不由得划过了一丝苦涩。
今晚的幸福,令人感动,可对于单身出席的她而言,其实,还是有些凄凉的。对傅昱廷,即便是撒娇,她也都是看他的心情,从来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她们之间,有时候,像是最亲密的爱人,有时候…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似乎…总隔着些什么,像是…雾里看花。
直直目送相依相偎、紧密拥抱的交叠身影自视线中一点点消失,盼儿才惊觉这个夜晚,风,也是带着凉意的!
自诩从来都不是一个悲风悯月的悲观主义者,可是突然,盼儿也特别想要有个人陪。对自己三分钟热血的情绪,盼儿也不禁自嘲出声:
‘真是…这个居然都羡慕…’
想着,也该回家了,盼儿随即打起了精神,准备去马路对面打车。
“啊——”
刚一转身,不知道从哪儿蹦出一个紫色靓丽的身影,两个人直直撞到了一起,手中的包包全都扔了出去:
“哎呦——”
同时蹲坐在了地上,捂着头,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
“怎么回事?”
“怎么走路的?”
一顿,对望了一眼,见是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很时髦的女人,见她也很狼狈,似乎很急,弯身已经去捡东西,盼儿也没再说什么,爬起身子,套上被歪掉的鞋子,也弯身去捡自己的东西。
黑色的手包被甩出了很远,四周散落着零星的小东西,白色的粉饼盒,口红,还有今晚认识的一些新朋友交换的名片,散落了一地,瞅着,盼儿都一阵头大。
跑向远处,刚拾起地上的手包,一阵咯噔咯噔的高跟鞋的脚步声响起,盼儿还起身看了那个紫衣女子一眼:
‘急慌慌地,干什么呀…’
暗自嘟囔了一句,盼儿才弯身捡拾起自己的东西,刚将吹跑的名片捡回,不经意间一个抬眸,却见一侧马路上,一群黑衣男子如风一闪而逝,吓得盼儿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弯身,盼儿快速哗啦起地上散落的物什,顾不得擦拭,直接全部塞进了包包。
她没注意,一个并不起眼、却并不属于她的小巧的手机挂件也被她一并扫入了囊中。
跑到马路对面,盼儿快速拦了一辆出租,就跳了上去。
一口气冲到家门口,盼儿一颗心还不住砰砰乱跳:是她眼花吗?大晚上的,怎么会有那么多黑衣人…在马路上…狂奔?
关上门,舒舒服服都泡了个澡,直至躺回了床上,盼儿还不自觉都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嗯,好像回归原位了——
另一边,富丽堂皇的人间天堂绯色夜宫的地下室里,演绎地却是另一番场景。
堆满杂物、潮湿异常的地下室中间,八名身形彪悍、面无表情的冷漠男子圈成的临时猎场中,两名掳起衣袖的肌肉男正对着地下灰头土脸、满身血污得早已分五体不分的蜷缩球体拳打脚踢,阵阵杀猪般的凄惨哀嚎断断续续地漂流而出,却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留下短暂的痕迹。
仓库一角的破旧废桌旁,一个身形修长的邪魅暗影慵懒地侧倚其上,优雅有力的右手食指跟中指间,一根细细长长的白烟从容燃烧,烟雾吞吐间,迷雾袅袅,生硬完美的男性轮廓忽隐忽现,明明就在十万火急的紧急氛围中,却显得别样的悠然、淡定,沉稳得突兀——
“咳,咳,不…不要再打了……我…真的说……全说……”
气弱游丝的男音虚弱的响起,噼里啪啦的仓库瞬间恢复了宁静,顷刻间,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可是现在,我却没兴趣听了——”
站起身子,傅昱廷优雅地轻轻吐了一口烟,冷蔑的嘴角轻轻一挑,吐出的字眼却惊得一票保镖大眼瞪小眼。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主子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难以猜测啊!
傅昱廷无情的回复,无异于宣判了地下男子的死刑,短暂的宁静之后,就是窸窣的换步声,而后,同样惨绝人寰的精彩剧目再次上演:
“傅少,求…你,别再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招,我真的全招…我保证,这一次,我说的…全是实话!如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
五脏俱裂,皮开肉绽,倏地吐了一大口鲜血,男子仿佛已经看到了黑白无常的殷勤召唤,用尽全身力气滚出阴暗的笼罩,男子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寻求最后的生存契机,看来他的保命符还是压错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走这一步!
“少爷!”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傅昱廷轻抬了下手,男人的心也跟着吊到了半空。
只见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匆匆走近,随即将一叠资料递进傅昱廷的手中,俯身在他耳旁低语了些什么,随后就恭敬地站到了傅昱廷的身后,宛如一尊石刻的雕像,不再出声。
静谧的密闭空间,瞬间只剩下纸张快速翻阅的嘶嘶声,那声音,似有若无,断断续续,每一次,却都像是沾了盐水的锋利刺刀,划在男人伤口淋淋、颤抖不已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鸦雀无声的寂静却像是翻卷而来的乌云,层层压叠,压的人喘不过气。
毫无预警地抬起头,傅昱廷眯起的眸子闪过一丝讳莫如深的幽冷,似是斟酌熟虑,又似故意折磨人般,耐人寻味地盯视了他许久,傅昱廷才慵懒恣意地丢掉手中刚刚燃尽的烟头,雅痞地走上前去,嘴角还勾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
“田叔,从我父亲开始,你就在傅家工作…我一直很信任你!自认也从来没有亏待够你!你该知道,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我…并不崇尚…暴力,武力,是解决问题…最愚蠢的方法!听说,你新续的妻子比你小十几岁,而且,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