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陈如风等人的不是别人,正是绑架案的受害者范文静,早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仲二就听到了响动,在三方势力激战的时候他们就到了,为不被发现仲二熄灭了车灯,就停在不远处观望。
路上,头车之内,仲二开车,副驾驶坐着范文静,后排则是坐着陈如风与云舒,而仇五和木灵则是坐在后面的车里。
云舒这时候别提有多么别扭了,她硬着头皮问道,“你想怎么样,要带我去哪里。”
报仇没成功,反倒是被仇人给擒住,而且车里还坐着她绑架过的人质,范文静时不时往后看她的目光,让她颇为不好受。
陈如风收回短刀,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
一个小时后头车停下,陈如风坐在车里帮云舒打开了车门。
云舒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放你走。”陈如风答道。
从头到尾,陈如风就不想杀她,云舒握紧了拳头却很无力,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没有报仇的机会。
沉寂了一会,云舒下了车,陈如风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并且向后面车里的仇五和木灵招了招手,示意她俩过来。
在看到木灵搀扶着仇五下车后,陈如风说道,“我们坐一辆车走,减少目标的注意力。”
“嗯。”
“嗯。”
仇五与木灵点头后,坐到了车里的后排。
“还不走啊?”陈如风看向站在路边的云舒,笑问道。
云舒咬了咬牙,“你就这么放我走,就不会后悔吗?我可是想杀你的人。”
“呵呵。”陈如风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随后就坐上了车。
车辆开动,慢慢消失在云舒的视线里,云舒在原地停留之后就走了,后来没过几年,云舒落网,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她无法接受一辈子待在监狱里的结果自杀了,那一年她才二十七岁……
三天后,陈如风等人到达河南境内,一个名为玄武的小镇上。
“这一路上谢谢你们了。”陈如风下了车后对仲二和范文静说道。
范文静也下了车,摆弄了一下头发,暖阳下黑色头发金灿灿的,“没事,就当我们扯平了。”
“那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我们要去办点事!”陈如风拿过木灵手里的箱子,对着范文静说道!
范文静有些不乐意,脸上却很平静,“你这真是过河拆桥,好歹也请我吃顿饭吧!”
陈如风一想也对,大老远的从东北送到河南确实不易,于是就找了家饭馆,要了几碗羊肉烩面,点了几个小菜。
饭吃的差不多少时,陈如风开了口,“这下行了吧,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说完话,陈如风站了起来。
“我们还会再见到吗?”范文静一脸期待的样子。
她心里有种感觉,陈如风三个人很有意思,在来时的路上,她和木灵的交谈最多,两个人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陈如风止住即将迈出饭店门槛的脚步,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有空我去东北找你。”
范文静笑了,“好。”
两个人的约定就这么定下了,但陈如风在往后的日子里却食言了,事后他回过国内,也去过东北,并且见到了范文静,而范文静却没有见过他。
……
陈家村,这是一个很大的村子,村里房子用的是泥土和麦秸杆建造,房顶用的那种蓝色廉价瓦片铺着,墙面很厚,是为了防止下雨的时候,潲雨把墙面弄的破烂不堪,但就算这样也防止不了这种房子的寿命,平均只有五到十年。
在村的西头,紧挨着庄家田的一户人家,此时院里有一个快五十岁的妇人,正拿着针线缝补着过冬时的棉裤。
院门没有关,陈如风带着仇五和木灵直接走了进来,妇人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你们找谁啊?”
陈如风打量了妇人一眼,“你是水娃的妈吧?”
妇人点了点头,“对啊,我是。”
陈如风继续说道,“那就是没错了,我是如风啊,徐问天是我二舅。”
妇人听到陈如风的话语,惊讶到两只眼睛睁的很大,“呀,如风啊,你都这么大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她慌慌张张拉着陈如风的手就往屋里走,木灵与仇五则是在院里的石墩上坐下。
这个妇人不是别人,她是徐问天年轻时的相好陈若云,那时候徐问天和她还很年轻,在那段岁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比犯罪都严重。
щшш ★ттkan ★¢O
两个正直青春年少的男女,在相遇的那一刻,仿佛干柴遇见了烈火,没过几天就相爱了,后来陈若云发现自己怀孕了,就打算告诉徐问天,那是陈若云最为满心欢喜的时候,甚至都把未来的一切想象好了,可当徐问天知道陈若云怀孕了,他却高兴不起来,徐问天当年是有理想的,他总觉得自己不可能因为家庭牵绊,从而放弃心中的渴望。
事情发展到最后,徐问天走了,正如他来时的匆忙一样,走了之后再无音讯,陈若云性子刚硬,一个人忍辱着村里人的风言风语把孩子生了下来,孩子是个男孩,还给孩子取了一个好名字,但等孩子大了几岁后,陈若云却发现孩子的心智有问题,水娃的小名也就随之而来,她带着孩子到医院检查后得出来一个结论,近亲繁殖…
九十年代的日子并不好过,种地还要交公粮,也没有什么外出的好出路,陈若云一个人拉扯着一个心智有问题的儿子,可想而知有多么不容易。
陈如风之所以到此,就是为了替他二舅还了这笔债,当他看到陈若云那倒茶的手上布满老茧,当他看到那茶缸上掉漆的样子,当他看到屋里没有一个像样的家具时,他的内心动摇了,父辈们的恩怨,在他的记忆力是浅薄的,对于父母的情感并不多,不止是陈如风如此,仇五与木灵也一样。
不杀徐问天,陈如风就感觉自己心里有一个疙瘩解不开。
杀了徐问天,陈如风就感觉有些对不起陈若云一家子。
那在外面疯疯傻傻的水娃已经回来了,他年纪与陈如风相仿,此刻正躺在院子里的麦垛上晒着太阳。
这一天,陈如风什么都没做,全都在思考着杀与不杀的抉择,吃饭的时候,陈若云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杀了,对于徐问天的消息陈若云只字不提,陈如风也没有主动的去说,就好像陈如风与陈若云有过闭口不谈的协议一样,当陈如风看着那盆里的老母鸡汤时,他又有些动摇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仇五已经憨憨大睡,木灵也闭上了眼睛,唯独陈如风还在思索,在接近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他想通了。
他决定杀,父母虽然没有对他有养育之恩,却给了他生命,虽然说杀了一个有傻儿子的父亲对他来说很残忍,但这么多年,徐问天有过问陈若云一家的事情吗?答案显而易见是没有的,徐问天或许已经淡忘过,在河南境内的一个小村里,他曾经犯下的因果。
这一晚上,陈如风在想通后睡的很踏实,等天亮后天他率先起床,决定与陈若云一家辞别。
早饭时,陈若云热了几个自己蒸的馒头,从瓦罐里夹了自己腌制的咸菜。
饭后,水娃去村里玩耍了,木灵与仇五则是在院门外等着,屋里只有陈若云与陈如风两个人。
“一会我就走了。”陈如风喝了口茶。
陈若云正在弯腰收拾桌子,抬起头问道,“不多住几天吗?好不容易来一趟。”
“不了。”陈如风摇了摇头把脚底下的皮箱拿到了桌子上,打开后只见里面装的全是钱,陈若云一看惊呆了。
“小风啊,这是弄啥嘞?”陈若云问。
陈如风把箱子往前推了推,说道,“我这一走就不会再来了,你带着水娃换个地方生活吧,这笔钱够你们生活后半辈子了。”
陈若云眉头紧蹙,放下手里的碗筷,笑着看向陈如风,“呵呵,这是买命钱吧!”
陈如风一怔,还没来得及解释,陈若云又说道,“别说了,我懂,这两年你大舅长君有跟我写过信,大致情况我还是知道的。”
陈如风想开口说话,陈若云却不给他机会,又道,“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如果不是因为水娃在,我早就没什么盼头了,父母我也都送走了,我想徐问天早就把我忘了吧,我和他的故事看似没有结尾,其实早就有了结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认真说着话,眼角却控制不住的流下了泪水。
陈如风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陈如风站起身说道,“那我走了,您多保重。”
收回情绪后,陈若云把陈如风送到了家门口,也没多送就这么看着陈如风三人走远,当天夜里陈若云就带着水娃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村里的人只记得,从那以后村里的傻子不见了,她们家院门紧闭,门上的一把锁在生锈后也没有再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