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忽然涌出大量守卫,将两人围住,为首的将士站在众人面前:“大汗有旨,将擅闯宫之人拿下,下放监牢。”
耶律齐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一旁前来的官员们急了:“放肆,可汗在此,什么擅闯宫之人,都瞎了眼不成。”
“大汗有令,擅闯宫这会儿下狱。”这为首的将士不卑不亢,丝毫不把那官员说的话放在眼中,至于耶律齐更是瞧也不瞧一眼。
这下在场的官员们脸色就变了,耶律齐心中冷笑,看着这奉命前来之人,看样子似乎是耶律燕军中之人,从前之所以会将军中大权交给他,就是为了今日之事做打算,不过倒是忘了一点,军中之人素来坦率,朝堂之争他们可是没兴趣,只听命将令,看来还是低估了耶律燕的手段。
将士话落,那位被耶律齐扶起的人,朝着耶律齐行礼,转身又朝着那将士走去:“若是无可汗的传令,我等也算是擅自闯宫,将军若要带走,不妨都将我们下狱,好体现大汗的法令。”
为首的人一开口,身后众朝臣连忙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将那将士团团围住,身后跟着的将领一拥而上,更是亮出了武器。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耶律齐见此情景,忙拉住芳华的手向后退去,任由场面扩大。朝臣跟将士在皇宫门口起了冲突,就不信他耶律燕能在宫内坐的住。
耶律齐拉着芳华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等着耶律燕的到来。这大辽的国都如今是热闹了,再看看那后周,两国相差没多少,宇文晟的情况并没有多么好。
后周。
话说这淳于焱,从泉州赶到扬州城之时,走了有四天的路程,到达扬州城后,听闻后周皇帝宇文晟受伤,将朝中政务全部交给丞相管理,淳于焱不免担忧。他记得掉落悬崖之时,大家都还好好的,怎么好端端的宇文晟就受了伤,再者杨文山如此以下犯上,回宫之后宇文晟没处置不说,反而重用杨昌云,他掉落悬崖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淳于焱越想越觉得担忧。
在扬州呆了一日,几番打听没有杨文山的消息,再看那杨昌云忙着朝中事情,似乎对杨文山的行踪不太在意,等了一日见没什么收获,也没传来芳华出事的消息,思来想去,怕是两人回了大辽,毕竟大辽的情况十分危险。这般想着,淳于焱马不停蹄朝着大辽的方向赶去。就在他离开扬州城赶往大辽的第二日,姜国丞相出使后周的消息传来,不过淳于焱终归是错过了,那时他也刚刚赶到察哈尔城而已。
扬州城皇宫。因为姜国使者来势汹汹,朝堂上人纷纷揣测来意,这姜国丞相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人还没到扬州,送上来的国书上说的十分明白,让后周皇帝交出姜国太子,若是不交,当兵刃相见。
姜国太子什么时候来了后周,朝堂上的官员还没搞明白,不过唯有那蒋公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宇文晟继续待在御书房,谢绝见客,如今朝堂局面很是紧张,全凭杨昌云做主。姜国使团的到来,无疑是让这原本混乱的朝堂,局面更加糟糕,杨昌云三咸其口,也揣摩不出他到底想些什么。
是夜。
杨昌云忙完朝中事情,在朝堂之上跟着朝臣们谈论完如何应对姜国之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中,回到书房,屁股还没坐热,门外就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爷,蒋大将军来了。”
话音刚落,杨昌云还没有站起身来,书房门就被大力推开,蒋仁杰闯了进来,面色难看,管家站在一旁尴尬不已。
“好了,下去吧,把房门带上。”
杨昌云挥了挥手,转身用手扶着椅子,缓慢的坐下去。管家看了看蒋仁杰,最后看了看自家的老爷,默默的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那管家一走,蒋仁杰开口,语气十分不善。
“如今国难当头,你身为堂堂丞相,还有心思用在别的事上。”
杨昌云满脸的疲惫,一手抚额:“那依照将军的意思,此事应该如何解决,让将军带兵前去,跟姜国交战。”
“够了,到现在这情况,你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杨昌云我只问你一句,那姜国太子现在到底在何处,可是在我后周境内!”
其实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蒋仁杰是知晓的,不过那时候在芳华府中的人是耶律齐,怎么好端端的又出来个淳于焱,看姜国的架势,根本不像是在说谎。还有就是皇上受伤的事情实在诡异,他现在询问个真相的人都没有,只得找上这杨府的门。
“实话,你想要什么实话,那姜国太子在没在后周我怎么知道,事情不会空穴来风,我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将军若有说着风凉话的功夫,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办才好!”
“风凉话,我这是在说风凉话吗。杨昌云你老实交代,皇上到底怎么手的伤,那秦芳华呢,还有你儿子文山,人又去了哪里?”
蒋仁杰咄咄逼人,提到杨文山这个名字似乎是触碰了杨昌云的逆鳞,他猛地站起身来,冲着眼前人大吼:“若是我知道皇上到底为何重伤,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蒋仁杰,别一副来质问我的语气,如今这局面想来只有那御书房的人最清楚,我儿文山下落不明,哪里还管的上皇宫那位的死活!”
兴许是太过激动,杨昌云说话也没有个遮拦,最后的话语一出,在场的两人同时愣住,杨昌云浑身上下气的发抖,那样子十分可怕。书房中的气氛冷到极点,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良久,杨昌云的情绪似乎平静了许多,对着蒋仁杰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不少:“皇上的事情,我不知道,赶过去的时候情况已经很糟糕。山儿怕是被那秦芳华带走了,这是御林军说的,而他们去的是大辽。至于那姜国太子,并没有多提,但想来八九不离十在我们后……等等,好像忘了一点。”
杨昌云顿住,眼前一亮:“我们不知道,但是当日的御林军定是知晓,怎么就忘了这一点了,要是那淳于焱真的在此,我们询问便得知,到时候也不愁给姜国一个交代。”
眼前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神采,还没等蒋仁杰回过神,已经让管家去将那日的御林军带来,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那其中一名御林军到来,所带来的消息,让书房的两人同时黑了脸。
大辽皇宫。
朝臣跟将士起冲突的事情,果然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耶律燕的耳朵里,收到消息的耶律燕,十分愤怒。他愤怒的是,朝中竟然有那么多官员前去迎接,这摆明了公然跟自己作对,简直是无法无天,越想越觉得生气,不免有些坐不住了。
“大汗,让他进宫,也翻不出什么浪子。但要是在宫外,只会让民心更加涣散,怕是朝中的官员,会转变风向。”
耶律燕沉思,这才不到一天,耶律齐进了城不说,这都杀到了皇宫门口,他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现在更是迫在眉睫,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谋士看出了耶律燕眼中的担忧,摇了摇头,上前几步来到他身边,附耳说了几番话语,耶律燕立马就有了精神:“传旨,让耶律齐进宫。”
门外的公公没有一丝耽误,领了意思撒腿就跑,看着眼前人离开的背影,耶律燕目光多了几分担忧。
宫门外,场面似乎没有任何缓解,这朝臣们跟将士混成一团,平日里见这些朝臣在朝堂之上斯文至极,但今日这场面可丝毫不输给那些将士,有些朝臣对他们动手,可将士却只得默默受着,毕竟军中铁打的规矩摆在那里,谁也不敢造次。不过芳华今日算是长了见识,倒是她忘了,这大辽的文臣可不比其他,毕竟已骑术出名的国家,他们的力量可不比别人。
对于这场面,耶律齐也不阻止,一直都选择旁观,想来是打算用这办法,将耶律燕引出来才是。果真,时间过了一会,宫中方向就有人朝着那将领跑了过来,打扮自然是宫人的。耶律齐冷笑,紧握着芳华的手。
“我们等的人来了。”
“停手,都停手。王爷有旨意,都停手。”那公公扯着嗓子大喊,场面这才安静下来。
那公公上前几步,穿过人群来到耶律齐面前,很是礼貌的行礼:“王爷请大汗入宫。”
这话说出来,不免让人觉得可笑,堂堂王爷让可汗入宫,但是这场面今日还真是如此。访华只觉得,这公公八成是耶律燕特意安排的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打耶律齐的脸,她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坚定的认为,这天下从此之后就是耶律燕的呢!
芳华正要开口反驳,耶律齐拉着她朝着皇宫内走去,将士们赶紧让开路子,就这般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两人进了宫,宫门外等候的官员,整理了自己的朝服,跟在两人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近了皇宫之中。
久别不见的皇宫,还是往日的模样。芳华走在其中,兴许是天气的缘故,只觉得这地方更加冷了,想着忍不住拉拉自己的衣袖,动作轻微,耶律齐并没有注意到。来到朝堂之上的时候,耶律燕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耶律齐进了大殿之后,只见中间最高的椅子之上,耶律燕正满面春风的看着他,丝毫并不畏惧他的到来。高台上的耶律燕看着多日不见的王兄,穿衣打扮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气,不过可惜了,那件更能显示出他地位的衣服,此刻正穿在他身上,见来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耶律燕笑了。
“哟,王兄竟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一去不复返了。”
“这就是你谋反的说词!”耶律齐话中带着恨意,直逼迫高座之人。那眼神实在可怕,耶律燕有些紧张,强装镇定。
“王兄说的是哪里话,什么谋反,这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何来谋反一说。王兄毕竟不是大辽之人,想来对这里的规矩还很是不了解啊。”耶律燕站起身来,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嘲讽。耶律齐你别幻想着从我这里抢回皇位,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有抢夺的资格,还不是我给你的。耶律燕,到如今这一步,你还不知道悔改。”
这最后一句,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看来耶律齐对这个弟弟最后的耐性都要磨光了。
“今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主动奉还这位置,孤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若是你执意如此,那就不要怪孤不念兄弟情分。”
“哈哈,说得好说的不错。”耶律燕疯狂大笑:“兄弟情分,从轻发落,孤。这真是我听到最好的笑话,耶律齐你还真当自己还是这大辽的主子。你既为了那女子离开大辽,就早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是你的选择,如今还回来做什么。我大辽的规矩,能者居之皇位,而你根本就是那无用之人。”
最后的话语,像一把剑直接刺入耶律齐的胸前。场面忽然安静下来,耶律齐低下头,看不出到底再想些什么。那些原本在城门口迎接他的官员们,此时都识趣的闭上嘴,完全没有插手管理此事的意思。芳华将这全部看在眼中,上前几步看着耶律燕。
“你一口一个能者居位,一字一句都在彰显自己的厉害。如今你不过是暂时管理这朝政,难道你觉得是永恒不成。耶律燕啊耶律燕。你真可悲,到这个份上还不醒悟,等到自己穷途末路之时,才肯认输吗!”
“放肆,你一小小贱妇,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插嘴,来人还不赶快将她拿下。”
只见门外的守卫赶紧朝着大殿跑来,似乎要将芳华带走,却被耶律齐上前一步,打断。
“谁敢动她。”怒目而视,转身看着耶律燕:“让你做了这可汗,想来天下都是怏怏白骨。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发现哪里不对?还是你觉得你的狼子野心并没有路人皆知不成。耶律燕,我布置这个局太久了,不过幸好,你还是跳进来了。”
耶律齐话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刺耳,听在耶律燕耳中,有如刀割。
“齐谋士,齐柄林先生,这一路上可真是委屈你了。”
齐柄林。耶律燕的脸色变了。正准备转身,只见那所谓在耶律燕的谋士,此时已经从暗处走来,看见耶律燕后果断避开。来到耶律齐面前行礼:“属下参加大汗。”
“齐谋士,你……”耶律燕只觉得五雷轰顶,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全身也跟着发抖起来。
“耶律燕啊耶律燕,你身边的人有几分真心对你,你竟然都看不出来,就是这般如此,也敢来抢皇位。”
“不,你骗我齐柄林,你是故意的,你定是想要打进敌人内部,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对不对。对不对!”
极力想证明那人根本就没有背叛自己,然而那人却始终站在耶律燕身后一言不发。
后周夜丞相府。
前去带御林军的管家已经回来,进了书房之后,看见两位大人都在场,连忙跪下行礼。
“参见丞相、将军。”
“我问你,你可知道皇上的伤从哪来的?”
“嗯……”那御林军犹豫了好一会,想来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要是不说。拉出去往死的打!”蒋仁杰迫不及待想知道当天事情的经过,看这御林军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细说,那怎么可以,他们用了这般心思。
“将军饶命,不是属下不说,只是当时情况混乱,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当真还是不说。既然如此,我就只问你一个问题,皇上的伤谁刺的?”
“回,回将军的话,是那个被贬为平民的秦芳华。有人说当时是她把剑刺入皇上胸口处的。”
“什么。”蒋仁杰不免有些惊讶,皇上,皇上当时为什么不躲呢。
见那御林军肯开口,杨昌云试着向他询问淳于焱的下落。
“当时姜国太子可在其中?如今下落在哪?”
御林军想了想,这件事皇上可是吩咐过,不得跟外人讲起。可如今杨昌云开口询问,想来已经瞒不下去,干脆实话实说好了。
“姜国太子在场,因为跟杨家少主起了冲突,后来那姜国太子为救秦芳华,被杨家少主推下了山崖,现在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完了完了,看来那淳于焱是真的来后周了,这下好了还被丞相的公子推下山崖,这要怎么给姜国一个交代。
“杨昌云,你还说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们杨家到底想要什么。权威也好,谋逆也好,适可而止如何?就算你们不在乎,能不能为后周的百姓想想。如今皇上不理朝政,你独揽大权,难道还不够!”
蒋仁杰脾气更加暴躁,不知道这真相还好,一知道简直丝毫都坐不住,当着那御林军的面训斥丞相,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杨昌云,你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