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郡主,是你套牢我了(必看)

明遥的手掌反复流连在她的后背,宛若温柔安抚,直到她昏昏欲睡,突然感受到他的手灵巧地钻入她的衣襟。

她悚然一惊,睡意全无,握住他的手,眸光异常清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他的眸光专注而炽热,落在她腰际的白色香囊上,徐徐说道。“我想要郡主身上的香囊。”

“这个香囊我带了大半年了,早已没什么香味了,不如等我抽了空,再给你重新做一个。”她说的滴水不漏,但他却看出她并不真心想送,一旦说到抽空,那就更是遥遥无期。

“没香味,但至少有郡主身上的气味,郡主不想给吗?”他问的隐忍,却又暗藏锋芒。

秦长安突然恼了,他一会儿说到红色,一会儿又讨要香囊……存心坏了她的好心情吗?

她笑得冷淡,眸光清浅带一丝寒凉:“阿遥,你想要我的信物,是空手来的吗?我可以给你香囊,但你也要拿东西来换。”她笃定他身无长物,给不出东西,就该知难而退,如果给得出——她就不得不怀疑他有备而来。

明遥从腰间摸出一个碧玉戒指,纹理色泽通透。她日进斗金,见过不少昂贵首饰,所以不曾有任何的错愕惊喜。

戒子虽普通,可是男人送女人戒子……他的企图太明显了。

她眯了眯眼:“你可别跟我说这是你明家传给儿媳妇的戒指,我受不起。”

他了然地跟她四目相接,没有被看破的窘迫,反而眼神透着自如。“前几天买的,用玉簪剩下来的角料做的,不值钱。但你喜欢简单的首饰,我觉得适合郡主,就买了。”

“你哪来的钱?”她不客气地问。

“小倌倌里攒的。”他不急不恼地回。

“你不是没什么恩客吗?”她又问。

“没什么,却也不是一个没有。”他化解的毫无痕迹。

见她面无表情,眼神冷漠,他继续说。“这个戒子只要五两银子……郡主觉得我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吗?”

两人这一番对话,像是斗嘴,又像是打太极,她不由地疑心更重。

明遥的眼底藏着很多东西,可就是没有卑微和软弱——而他身上的所谓傲气,与日俱增,更显霸道,她愈发烦闷。

“阿遥,你想要用这个戒子套牢我?”

他却不怒反笑。“是郡主套牢了我。”

心中没有任何欢喜之情,盯着他手心的玉戒指,迟迟不肯伸手,索性背转身去,趴在软垫上看她的医书。“我不要。”

他清冷低沉的嗓音,从身后幽幽响起。“是郡主说的,只要我拿得出东西,就能换你的贴身香囊。”

这会儿她当做听不到,快速地翻阅医书,一副不认账的模样。

这种被忽视的感受,让他胸口窒闷,谁敢把他当空气?一个香囊而已,只要他想,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追着送上定情信物,可惜他一个都看不上!

明遥眼底含怒,打破两人中间的死寂。“那个香囊,对姑娘这么重要?”

她再也看不进去半个字,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她被遥远的记忆困住,迟迟不曾清醒。

等到她转身,明遥早就不在了。

七日后,明遥正式跟张寅副将学武,跌破秦长安的眼镜。自从她耍赖不给香囊后,两人的关系就一度变得尴尬。

他却答应学武,更令秦长安觉得此人犹如深海,难以捉摸。

刚从郊外的药田巡视回来,她衣袂翻滚,步若流星:“怎么受伤的?”

“跟张寅副将过招的时候——”翡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张寅守在门口,面带愧疚。“郡主,是我一时不小心,手上力道没把握好,才会……”

她淡淡一笑:“刀剑无眼,练武哪有不受伤的道理?”

说完就直接走进去,明遥坐在床沿,胸口满是鲜血,颜色有些暗了,应该受伤有一阵子了,看着他冷漠的眼睛,她扬声问道。

“翡翠,为什么不给公子处理伤口,这点小事你还做不了么?”

翡翠急忙跪下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是公子不让奴婢包扎的。”

陆青晚面无表情,他看出她的不快,却也只是平静回望着她。

“公子说,他的身体只能让郡主一个人碰,所以,除非是郡主帮他,否则,他谁也不要。”翡翠心里极为痛恨明遥,男娼的地位比丫鬟还要低下,他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简直就是可笑!他不要她碰,她还不想碰他呢!装什么冰清玉洁、守身如玉!

陆青晚揉了揉额头,神色松懈三分:“行了,你下去吧,让张副将放心,就说没大事。”

她坐在床沿,却没有马上给他敷药包扎的意思。

“血尽而亡,就是你要的结果?”她嗤笑:“伤口不算深,下回让张寅出手再狠点,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他转过脸看她,情绪不太分明,但很明显的身体都僵硬起来。

“没有人愿意受伤吃苦头。”他终于咬着牙跟说。显然,她以为是他故意做戏。

陆青晚扬起嘴角,倾着身子,盯着他的胸膛看,语气透着不耐。“阿遥,你说你在小倌倌里没学过那些弯弯绕绕,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是我把你想得太简单了,就算你不愿意也不屑去学,但环境能潜移默化改变人的本性。你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心疼?怜惜?还是舍不得?”

明遥的眼神瞬间阴鹜起来。

“郡主呢?情蛊发作的时候才需要我的身体,其余时间就能把我弃如敝履?对我若即若离,跟小倌倌里的恩客有什么两样,都是嫖了就走?”

“你!”

她面若冰霜,眼底浸透冷色,他竟然把她比作嫖客?!她应该把他骂的狗血喷头的,可是……他说的都是实情。

若即若离是真的。

弃如敝履是真的。

“不,恩客至少是喜欢我的,否则,不必砸银子,但郡主对我可有一分喜爱?”他慢慢逼近,那种肃杀冷傲的气息,狂风般席卷了她,他眼神一凛,透着扭曲。

她拧着眉,眉心的朱砂痣也更亮了,小倌倌里的男人多是文弱的,怎么会有这么强硬的气势?不但把她比作嫖客,居然讽刺她连嫖客都不如!

“得了,睡一个人就要喜欢他吗?譬如你,睡了那么多次,又能喜欢几个人?往后你富贵了,有了莺莺燕燕,那些女人都是你的,你会全都喜欢吗?”

她的话像是冰冷的刀刃,深深刺中他的心,胸前的伤口算什么,它不会让他觉得有多痛,只有那看似理智实则无情的态度,才会冻伤他,让他痛。

他无声冷笑:“我离开了小倌倌,又走入了后院,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是这儿仅有的男娼,而你是这儿唯一的恩客?难道不是把我困在同样的死胡同里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不疾不徐地说道。“如果我说,我没再想过要给任何一个男人感情,你是否会好过一些?”

“你还年轻,为什么要断言一辈子的事?”衣袖中的双手,早已捏的指节发白,他头痛欲裂,她才十七岁,就跟他说再也不会动情了?不行,他要她,要她的身体,更要她的心!

“阿遥——”她瞅了一眼他胸口上再度冒出鲜血的伤痕,可见他又在暗中用力,这种性子真是不讨喜。

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躺下吧。”

他乖乖躺在床上,炽热眸光自始至终锁住她,她利落地擦拭血迹,手一抖,故意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撒了太多金创药,知道她有出气的意思,伤口刺痛,心头却暖和起来。

她压下身子,靠的很近,素白小手揪着干净的纱布,从他的后背绕到胸口,缠绕一圈又一圈,她身上的清雅香气钻进他的鼻尖,惹得他心神荡漾。

等她打了个结,包扎好了,手腕却被人抓住,往后一拉,她重重地压在他的胸前。

明遥紧紧地箍住她的身子,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翻卷起一层层情欲的浪潮。

现在天还没黑呢!

她猛地推开他:“你还想白日宣淫?”

“情蛊发作的日子,我跟你都是身不由己,而如今我不受蛊虫影响,我想要你,也不行吗?”他步步紧逼,把她逼到无路可退的角落,明明隔着那冰冷的面具,她却听得出他语气的极度炽热。

把她的沉默当默许,他喜不自胜,一把横抱起她,她生怕自己摔下去,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颈。

就在此刻,两人四目相对,他眼底的笑意柔化了带着银质面具的清冷,明明是没了容貌的男人,却竟然生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他一手扯断帐幔上的绑绳,帐幔缓缓落下,遮住两人的身影。

把她轻放在床上,扯开她的腰带,一层一层地剥开繁复的衣裳,他有些恼,竟然把她的外袍生生撕裂。

她盯着那件藕粉色袍子,抿着唇,那是公主派人送过来的上等绸缎,穿了才一次,就这么毁在一个发情的男人手里,实在不值。

他的手掌钻入兜儿里,她不得不将目光转向身上的男人,不知何时他早已褪下长裤,身躯既不过瘦,也不过壮,足以让所有女人痴迷。

明遥注意到她的眼神,没有女人该有的羞赧,反而过分清明,他微微不悦,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动情?

“阿遥,你有一副好身体。”

他顿时停下狂热的动作,心中一派无法言说的骇然……这句话,是他曾经跟她说过的,他说,她有一副好身体供人玩弄……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在此刻提醒他过去发生的一切!为什么要抹掉他做过所有的努力!是为了报复他曾经对她所做的?!

她狐疑地看着明遥发红的眼睛,那一瞬,欢喜和情欲不复再见,竟然涌出一丝凄楚和绝望!

甚至,他那种哀切到骨子里的情绪,也侵入她的皮肤,钻到她的心里。

她不知他为何又变了心情,淡淡一笑,小手贴上他僵硬的臂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阿遥的身材比很多男人都好。”

他一愣,她居然安慰他?即便,她跟他所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你见过很多男人的身体?”他的嗓音又哑的不行。

她点头:“是啊。”

明遥紧闭着嘴,胸口中有一把火,烧的更旺了。

她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我的兄长都是武将,小时候就见惯了他们打赤膊练武功的样子,如今我开了药铺,小至刚出生的男娃,老至六七十岁的老爷子,男人的各种身材,我什么没见过?”

他凝望着她的笑靥,手掌不自觉地贴上她的娇嫩脸庞,连那双微红的眼眸,都不再深沉,而是柔软如水。

他的喜悦感染到她,她嘴角松弛,脸上没了清冷,看上去更加明媚动人。

“我的身体,你喜欢吗?”低贱到什么地步,才能放任自己问出这种话来?就算他是最丑陋的男人,没有好面貌,没有好身材,女人们前仆后继,他沦落到用身体来抓住她的心了吗?

秦长安眉眼含笑,却不说话,任由着他的温热手掌贴着她的脸。

只是一抹笑,已然照亮了他的眼,他再度匍匐在她的身上,双手在她身上制造出更多羞人的火花,她眯起美眸,捧着他的那张脸。

明遥却不愿被她用这么认真的目光看着,语气带些恼怒。“别看我。”

因为这张面具,他才能抛下高贵的身段,一次又一次地退让妥协。

她挑了挑好看的眉,粉唇微启:“你不要我看你,那我该看谁好呢?”

这混账女人!他一时无语。

难道要让她去看别的男人,那个对她不怀好意的北漠四皇子?!还是其他叫不上姓名却爱慕她的张三李四?

不行!

直到感受到她身上的暖意,才能平息他躁动不安的内心……他隐约明白,为什么他收了好几个美人,明明可以夜夜欢愉,却总是被暴怒的心境毁掉所有,面对那些娇媚的美人,他反而生出杀戮之心。

原来,他要的不是她们,不是什么女人都能激起他的情欲,满足他的情欲。

身下的女人根本不懂如何取悦男人,只是承受着他的激烈,就足以让他欣喜!

青丝犹如水瀑般垂下,总是明亮的眼却带着些许迷惘,半眯着,长睫挡去她些许的眼波流转,看上去更是妩媚。

“阿遥,别……”

“累了?”他的嗓音还有几分灼热,替她盖好锦被,遮住那一具美丽的身体。

“如果我说不累,你还要折腾到天亮?”她冷哼一声,粉唇努了努:“看看你胸口。”

今天才受的伤,却又那么猴急冲动,用力过猛,导致伤口再度裂开,白色纱布上染着一朵朵血花,他却还兴致勃勃,在她身上开疆扩土,乐在其中。

“你不要命了?”拆开纱布,眼神一黯,果然胸前一片血污,他却没什么反应,好似只有她大惊小怪。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讳莫如深,沉默半响之后,才闷声道。“刚才没觉得痛。”

长安没好气:“是啊,精尽而亡和血尽而亡,你选哪个?”

明遥随意地绑了几圈纱布,黑发垂在脑后,那头长发养的不错,光影在面具上泛着银光,原本高贵秀美的男人,生出另一种慵懒迷人的气质。

他喉头翻滚两下,然后低声说了句。

“总归要死的话,还是选精尽而亡吧。”

她不觉得这个话题还有继续的必要,翻过身,不再去看他,明遥没有靠过来。

他在房事上对她很是体贴,只要她喊累,他绝不会再纠缠,毕竟他为了她而克制自己的欲望,她理应给他小小嘉奖,才会默许他在情蛊没有发作的额外时间碰她。

秦长安在晚膳前醒来,明遥已经换洗过,并未束发,他低着头,正在翻阅满桌子的账册。

“刘先生送来的这个月的账册?”她淡淡问了句,没有马上起身。

“是。”

“你会看账?”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

“很难吗?”他的嗓音带笑,抬起头看向她,她半坐着,红色锦被挤压在胸口,那一大片白洁如玉的美背闪着光,他眼神一沉,身体居然又起了该死的反应。

她全然不知明遥此刻的难堪,伸手捞起床上散乱的衣裳,却因为那一刹那的动作,胸前春光乍泄。

明遥黑墨般的瞳孔一缩,前几回都是摸黑欢爱,全靠手感,只知道她身材玲珑,肌肤细腻,爱不释手。今天却是清清楚楚看清了,深刻烙印在脑海,令人血脉喷张。

他强压下体内的冲动,逼自己盯着那些账目看,床上不断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他不免有些分心。他的意志力什么时候差成这样?!

“我睡觉的时候,你已经算了三本账了?”她自如地坐在他身边,凑了过去,嘴角泄露欣然笑意,那张娇媚容颜愈发动人心魂。

“刘先生半个月前就跟我说,他老家母亲病逝,打算前去守孝,招了几个账房,都不如我意。这样吧,我让他跟你交接一下,下月开始,听风楼的账目,全都交给你了。”

他的眼神依旧清清冷冷的,没有喜悦。“郡主是自己懒得核算吧?”

她闻言一噎,也不反驳,抿唇一笑。“我能看账,但每月清算都会耗费我一整天的时间,算的头疼,如果能有人替我分担,自然是最好的。”

明遥听着她的暗示,语气过分平静。“我也是第一次算账。”

她不敢置信,他第一次算账,居然一个多时辰能看完三本账册?该说他天资聪颖,绝顶聪明?

“阿遥,听风楼的主账房先生一个月能领十两银子,你是我的人,我也信得过你,给你翻一倍,二十两怎么样?”

她眼眸发亮,不点自朱的粉唇一张一合,看得他心头发痒,恨不能丢下面具,牢牢吻住她。

可是,他不能。

二十两银子的酬劳,在一般人的眼里,已然是巨款,但对他而言,他随手打发一个太监的赏钱起码是这个数。所以,他不见得这么容易被糊弄。

但,他心情还是有些轻飘,不知道是因为那句他是她的人,还是她信得过他……

“好么?”她满眼都是期待,眼神亮的惊人。他近乎贪婪地看着,她在他身边,何曾流露过这般期待的表情?

“这样,就没人说你是吃软饭的家伙了。”

可是下一句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吃软饭的家伙?!

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好。”

“听风楼的入账比我想象的更多。”

她自顾自倒了茶:“听闻宫中妃嫔都用听风楼的东西,那些贵妇小姐自然就被吸引过来,加上那些药膏香露全是我的独门配方,物以稀为贵,贵有贵的道理。要是谁不买一两瓶,跟那些姐妹们没了谈资,不就落人后了?”

他的眼阴郁静默,脑子里在思考别的。她是个聪慧的女人,在异国他乡也不曾一筹莫展,反而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康庄大道,医术了得,还有经商头脑——她不必依靠任何男人,也能活的有声有色,如果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她绝不会心甘情愿跟他回去,甚至……会再度恨上他!

他当然可以把她掳走,可是,为什么他却从未考虑过这个粗暴而简单的想法?

到底是谁改变了谁?!

“郡主,四皇子来看您了。”翡翠一脸眉开眼笑,过来通报。

“好。”她试图起身,却被男人扣住手腕,身子一旋,就见到那双满是不悦的眼。

她马上意识到他不快的理由,事实上,四皇子频频表示好感,不如就快刀斩乱麻,下一剂狠药吧。

“阿遥跟我一起去吧。”

他下颚一点,算是回应,没有一字半句,却更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她心一慌,他的反应有些似曾相识,可又说不上来什么,只能强咽下突如其来的不安。

“等等,你还没梳头。”他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女子唯有在内室才披发,他不愿她用刚刚被他爱过的模样去见四皇子——那个心仪她的男人。

她讶异至极地看着他拿了把玉梳,刚要问“你居然会梳头”,头皮就一阵发麻,她低呼一声,恨恨瞪着他。

明遥眼波一闪,手下动作轻柔不少,笨拙地梳发,但总算没再扯住头发,让她受苦。

“四皇子还在厅里等着呢。”她催促了一句。

“让他等着吧。”他没好气,梳顺了她的及腰长发,又开始摆弄起来。

“你这幅脾气,怪不得在小倌倌里没人看得上。”不去看他在她头发上玩什么花,她哼笑。“哪有让他等的道理?你是皇子还是他是皇子?”

身后男人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

“还是让丫鬟来吧,梳头可不是简单的事,更别提你是男人。”

“好了。”

不想好奇也好奇了,难道明遥果真还有压箱底的本事?往铜镜里一瞧,彻底呆住,他给自己绑了两条辫子,显然是个生手,辫子不但不对称,发尾还系了粉色发带……就这种水平还抢着给她梳头?

秦长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正想伸手拆掉,他却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毁掉他的成品。

“你存心让我在四皇子面前出丑?”她抬高音调,嗓音清冷。

“出丑?”他五指一收,将她纤细的手腕握的更紧,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你觉得丑?”

他还记得,第一次答应她的要求,就是允许她去天牢见她父亲陆仲,当时的她,就是梳着这样的两条麻花辫。

她横了他一眼:“难道我要违心地说好看?”幸好只是去见四皇子,而且是在自己的府邸。如果出门,还不知道多少人看她的笑话。

“我觉得……”他顿了顿,眼神沉下来,带一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怀念。“挺可爱的。”

可爱?

她无言以对,她是十七岁的女人,不是七岁!

“郡主!”翡翠又跑来了,她都给四皇子泡了茶了,还没等到郡主,一看到秦长安的发型,翡翠的嘴张大,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她冷冷挥了挥手,再重新梳头也来不及了,索性厚了厚脸皮,走出屋子。

明遥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在他的印象中,她一开始就是跛子,但她没有因此而自卑颓废,而是暗暗跟随周奉严学成了医术,令人刮目相看。如今,除了雨雪天前她会吃点苦头之外,她行动自如。

她的步伐很快,辫子轻甩,发梢的粉色发带在空中跳跃,看得他眼神一柔。

“四皇子,劳烦您久等了。”她的视线扫过坐在正厅内喝茶的俊雅男人,笑着迎上去。

萧元夏一看她,嘴里的茶水险些喷出来。

她佯装没有看到他忍笑的表情,神色镇定,“您不是被皇上派去巡视洪水灾区了吗?”

“有点事,提前回来了。”四皇子又古怪地瞥了一眼:“你平日在家就这幅装束?”

秦长安笑了笑,本想敷衍几句,突然心中咯噔一声,明白了明遥给她梳头的真正原因。

那个满腹心机的男人!

她抿了抿唇,索性顺水推舟,朝着慢悠悠刚走到正厅的男人指了指:“我收的后院人,他服侍人的本事太差,我最近还在调教他,这辫子是他梳的,让您见笑了。”

调教?明遥的眼神阴测测的。

“不会,你梳辫子的模样,清纯脱俗,好似山林精灵,不染俗气。”

她见他说的一脸真诚,无奈叹了口气:“四皇子能把村姑说的这么动听,真是不容易。”

四皇子被她逗笑,喉咙溢出一连串爽朗笑声,突然觉得有人在看他,他循着那一道目光,认真地留意起这个后院人。

黑色长袍衬托出他俊挺不凡的气质,一面银质面具,只露出双眼,眼睛半垂着,却没有卑微的神态。

“这位就是名动一时的明家大少爷吧。”四皇子悠悠地开口,脸上的笑被冲的很淡,他不想承认对方有着让他倍感威胁的魅力,脸都毁了,竟然气质还在。

明遥低声应了一句,反应也很冷淡。

“还没找到破解情蛊的法子吗?”他皱着眉,没再去看让他烦心厌恶的明遥:“等解决了灾情之后,我就派几个得力手下去南疆走一趟,也许会有意外发现。”

她弯唇一笑:“多谢四皇子。”

“你我之间,用得着谢吗?”他的眼神又浮现热气,难掩心头激动和怜惜。“总不能让你这辈子就跟这种人绑在一起。”

这种人。

明遥暗暗紧握成拳,没人看到的黑眸冷厉,杀气尽显。

她不露痕迹地睇着明遥,他的身体看起来紧绷僵硬,不管是谁听到这种话,都不会高兴。

萧元夏不悦地咳嗽一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他不是不知道她总是推拒自己的情意,但身为皇族的自负,让他笃定只要继续纠缠,她迟早会动心的。

“四皇子,您该知道,我已经——”她没再说下去,眼神透着沉稳。

“我不介意。”他将这一句话,说的极为吃力。如果不是她得了他的心,他从未想过会接纳一个婚前失贞的女人。毕竟,要男人不在意这一点,很难。“你也是被祁门害的。”

越想越呕,他一拳头击打在桌上,脸皮发青,勃然大怒:“该死的祁门!”

如果没有祁门,没有居心叵测的六皇子,她怎么可能委身于一个小倌倌!

“能找到解药固然好,找不到……我也不觉得多么悲惨。事实上,有个贴心的后院人也不错。”

萧元夏闻言,本以为她在说谎,但见她一脸泰然处之的模样,犹如被晴空霹雳击中。

两个月没见,她并无憔悴消瘦,脸色白里透红,眼神也不见半分哀怨……是她胸怀宽广,还是她真的不讨厌那个男娼?

明遥听着她的这一席话,眼底冷意褪去些许,涌上莫名的触动。目光炽热地追随着她,眼底早已没了那个什么四皇子的存在,那一瞬间,他知道他留下来的原因。

不是因为情蛊。

哪怕没有情蛊,他也想陪着她,哪怕就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后院。

萧元夏脸色不好看地离开后,还不忘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却不太在意,箭步流星地走向若有所思的秦长安。

他握住她的手,她指尖微凉,被包裹在他火热的手心,她抬了抬眼,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向面前的男子。

“秦长安,就算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可信,你也可以相信我。”

她皱了皱眉,他直呼其名的态度让她不快,那种好似他才是主子的压迫感又回来了,想从他手里抽出手,他却握的很牢,死也不放开。

躲不开,只能被迫盯着他的那双眼,那双黑漆漆的眼里,狂嚣飞舞的尽是热烈笃定还有……太多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这样的眼神,比四皇子的还要癫狂炽热,好似是认定了某个人的那种迫切。

她的脸色漠然,是她对明遥太好,养大了他肚子里的野心和自负吗?

翡翠将四皇子萧元夏送到郡主府的门外,见身后无人,她才低声说。“有件事,奴婢要跟殿下说起。”

“什么事?”萧元夏脸上还有薄怒。

“郡主跟那个男人同床之后,隔日的被褥是奴婢清理的……分明没有落红。”

萧元夏的眼神瞬间沉下来,那张常常有笑的俊雅面孔,只剩下寂寥和凄楚,以及一抹不由自主的愤恨。

她早就不是处子了吗?她之前的生活,他浑然不知,难道……她之所以拒绝他,因为早有喜欢的男人了?

……

书房内,秦长安眉心微蹙,脸上冷然。

“郡主,您打算怎么处置翡翠?”白银低着头问,她负责报备翡翠私底下跟四皇子的谈话内容。

“明日把她送去药田,就说那里缺人手。把珍珠调过来。”

翡翠跟四皇子表忠心的行径,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决不能容忍翡翠一而再再而三地泄露她的隐私。

“今晚,五皇子在万宝楼订了酒席,邀您过去,还指明要明公子一道前往,您去吗?”

她沉吟许久,含怒的眼神恢复清亮,弯唇一笑:“去,为何不去?他们又不是老虎,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来北漠两年,逃避一向不是她的作风,否则,她不能坐上如今的位子,越是风声鹤唳,越要一往直前。

明遥站在窗边,眼底一片冰凝,思绪万千。

她连一个香囊都不肯给他,甚至在他拥有过她好多次身体之后。

而那个温如意,却得到她主动奉上的香囊!

他越是沉沦,就越无法避开内心的挫败,为何他们的身体那么亲近,他却始终无法走入她的心?

温如意就那么好?不过一个质子,而且早就死了,她却还念念不忘!

他用了力气,感受到手心里的玉戒指被手汗沾湿了,却又突然松了手,不想弄碎这一枚戒指。

虽不值钱,但他在那个首饰铺里挑了半天,才选中了这一枚戒指。

他不能买里面最美丽昂贵的首饰,只因她不是没脑子的女人,这种破绽他不能有。

“阿遥,想什么呢?连我来了都不知道。”身后传来一道轻快的嗓音,恍惚之间,竟好似带着情人之间才有的亲昵。

明遥僵硬地转过身子。

她笑靥如花,眸光闪闪:“晚上有空吗?带你去吃香喝辣。”

他的嘴角暗暗一抽,脸上的阴冷还未彻底褪去。

“是什么局?”

“五皇子萧涌请我们去,不过,我想他肯定是对你很好奇——”她顿了顿。“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

“郡主不用激将法,我也会跟你去的。”明遥不冷不热地回。人人都对他好奇吗?他难道是当街被耍的猴子?!

她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看破不说破,才是大智慧。”

明遥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萧涌包下了万宝楼最大的雅间,旁边坐着的是新娶入门的五皇子妃汪妍,秀气雅致。

“五皇子,五皇子妃,让你们久等了。”秦长安边说边走进来。

“我们也是刚到,长安,快坐。”汪妍热络地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我约了四皇子,可他却推脱不来,你们之间不会是有什么事吧?”萧涌英朗的面目上有着不怀好意地的笑。

“四皇子刚赈灾回来,舟车劳顿,不来也很正常。”她淡淡一笑,从善如流。“毕竟跟五皇子吃顿饭,需要耗费不少体力。”

“长安,你又不是头一回跟我喝酒,犯不着说这些扫兴话。”萧涌性情耿直豁达,亲自给秦长安倒酒,一抬头,才发现有人将她的酒杯移开。

“看不出来,你这后院人还挺忠心护主的嘛……放心,这是万宝楼最好的桃花酿,喝不死人的。”他啧啧一声,不由地又看了明遥两眼。

“桃花酿是女人喝的酒,您一个大男人喝,不太适合吧?”秦长安幽幽问道。

萧涌豪气万丈:“我点了玉露酒,不知你的后院人有没有这个酒量陪我一醉方休?”

秦长安但笑不语,不动声色,这个萧涌总能把好好的气氛搞僵。若他不是皇子,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追着砍了。

“阿遥习武的时候胸口受了伤,滴酒沾不得,更别提是寻常人一杯就倒的玉露酒了。”

萧涌自斟自饮,调笑道:“这把年纪才练武?骨头都硬了。再说他看上去,更像个小白脸嘛。”

明遥眯起森眸,眼底尽是冷芒,这就是她的圈子?换做平日,这种头大无脑的家伙给他提鞋都不配!

萧涌悻悻然地给自己倒酒,观察着这个新奇的男人,总觉得对方的眼神透露出一股不屑疏远的意味。

“他为何戴面具?”

“五皇子,阿遥曾被毁容。”

萧涌张大着嘴,半天没合上,看到秦长安依旧淡然的神色,他又感慨又佩服地说。“长安,你果然是个奇女子……”

汪妍则比萧涌会说话:“我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出身不差,不看容貌,必定有很多长处。”

“哪里长?”萧涌脱口而出,眼神暧昧地上下打量散发一身冷清气息的明遥。

秦长安真想让白银把萧涌拖出去大卸八块。

“明遥曾经是官宦子弟,被连坐为奴为娼,不过这并不是他的错。”

“你说他叫明遥?”萧涌顿时变色。“户部尚书明启忠的儿子?”

秦长安皱了皱眉头,正欲发话,却听得萧涌愕然的自语。

“明启忠还未落马的时候,是朝廷重臣,他五十寿辰的时候,我还去过明府。”他陡然将目光定在明遥身上:“明遥,你我曾经见过面,为何装作不认识我?”

她转向他。

明遥黑瞳一沉,语气冰冷:“过去的人和事,都跟我无关了。我只想过全新的生活。”

“你真是明遥吗?”萧涌一脸怀疑:“以前的明遥开朗亲切,才华横溢,不像他这么阴沉安静。”

萧涌还想说什么,被汪妍拉住,使了个眼色。“遭此巨变,谁的性格能不改变?你就少说两句吧,没看出来长安都不高兴了吗?”

虽然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可是萧涌就是固执己见,认定是有不对劲的地方,闷闷地喝起酒来。

这一顿饭,吃的意兴阑珊。

两人走在冷清的街巷,她率先发问:“你真没认出来五皇子?”

“父亲五十寿辰的时候,家中来了很多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未必能记住来过的任何人。更何况,时隔四年之久了。”

明遥说的不无道理,她一点头,没再追问。

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明遥的眼神犹如深潭,深不见底。

“郡主的酒量这么好?”刚才在酒席上,她喝了不少。

“还谈不上千杯不醉。”秦长安一笑置之,不以为然:“商家出来应酬的时候,难免要喝酒,酒能误事,也能成事。”

他拧着眉,想到她在一堆男人里头言笑晏晏地喝酒的情景就窝火。

“您是郡主,何必亲自出面应酬?手下不是有好几个帮你做事的掌柜吗?”

“阿遥,皇城有些百年老店,根基深厚,若想跟他们合作,就该拿出诚意。”她语音无声加重:“事事拿身份压人,树大招风,反而适得其反。”

不知为何,这一席话,显然让明遥脸色不好。

她走在前头,渐渐放慢脚步。夏日的夜晚,树间草丛中一点点莹亮的光点煞是好看,她宛然一笑,伸出手去,任由流萤在她指尖飞舞。

她的笑容愈发灿烂,双眸清如星子,明遥始终无法移开眼神,心底深处隐隐有股激烈的情绪躁动着想要翻涌而出。

他无法抑制突然涌起的剧烈欲望,一步步朝她走去,就在他的手贴上她柔嫩面颊时,明遥才惊觉地回了神。

又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他怎么会无时不刻地想要亲近她?床上对她有情欲就算了,何必做这些多余举动?!

难道只是因为……她的快乐愉悦也一并感染了他?

秦长安悄然望向他,他眼底浓烈的烈火般的情愫,几乎要焚烧她的理智。

明遥被她那双清冷柔和的眼盯着,却因为她并未挣扎和呵斥而心中狂喜,长臂一伸,把她搂在怀里,不想这么快就放开她。

抱了很久,他才松开手,冷冷地说,有点嫌弃。“一身的酒臭。”

她早已对他阴晴不定的别扭性格见怪不怪,笑着戏谑。“我可没求你抱一个酒鬼。”

明遥哼了声,偏过脸,果然不再理她。

养伤的这几日,明遥不再学武。

留意到那个铁嘴丫鬟翡翠不见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个叫做珍珠的,白白胖胖,人如其名,没有翡翠的一脸精明相。

他由珍珠领着,到了炼药房,这儿他是第一次来,自从他答应为秦长安管账后,她似乎戒心大减。

穿着白色绸袜的双足盘坐在榻上,矮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瓷瓶,秦长安的身上只着中衣,随便披了件袍子,长发以发带系在尾端,从背影看过去,仿佛还是个少女。他习惯了她的闲散,也明白她喜欢这种不受制约的惬意生活。

明遥眼神微寒,在北漠几乎人人知晓她收了个后院人,可她还是未婚女子的打扮,明明被他碰过许多次了,怎么还是没有妇人的味道?

“这些药都是听风楼卖的?”他锐利眼眸一扫,柜上一本书都没有,反而是一个个方正的木盒,有些奇怪。

秦长安抬了抬眼,随即又低下头去。“那些是毒药。”

明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从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当年的“死”,她分明在伺机而动!等一个天时地利与人和的良机!不惜用苦肉计!她的体质异于常人,一场风寒都能让她一两个月下不了床,更别提那一箭射穿她胸口!她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可他却查到她养那伤,耗尽一年时间……

吃这么多苦,只是为了摆脱他吗?

“阿遥,别碰。”

他的指尖挑起木盒的盖子,目光陡然一沉,里头一只黑背红点的东西快速攀爬着,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毒蝎。

“郡主不怕这些毒物?”他的嗓音低哑而凝重。

“它们不过是活着的药材——”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语气有些自嘲,她也曾是一味药材,跟人参灵芝之类毫无区别的药材。“有毒,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沉默着站在她的身旁。

“郡主被下了情蛊,恐怕也跟你用毒有关。”

“祁门擅长下蛊,而我一窍不通,这是我的弱点。不过,在用毒方面,我有我的长处,祁门自然也有它的弱点。”她揉了揉太阳穴,清丽绝艳的面庞上浮现些许冷漠,凉凉地开口。“祁门门主不肯说出解药的配方,无妨,让他死在我的毒药下,他号称百毒不侵的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她多少有些惋惜,如果祁门对她用毒,她的血可以解毒,可惜,他们用的是蛊。

“阿遥,祁门的老窝在南疆,大哥派了十几人的精锐部队,去南疆一探究竟——也许能让你我摆脱困境。”

情蛊不曾让他多受苦,每隔十日跟她耳鬓厮磨一番就够,那绝对不是什么惩罚折磨,反而令他浑身舒畅。

所以,她真正想要摆脱的……是他吧。

他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摸不透她的心思让人恼,摸清了又怒火中烧,好像始终无法掌握住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非常在意,却又不得不更关注她。

“郡主。”白银敲了敲门。

“进来吧。”

白银望着明遥,欲言又止。

“说吧,阿遥又不是外人。”秦长安微微一笑。

他心中汹涌巨浪被瞬间安抚,就靠着她坐下,享受着她给的权利。

秦长安淡淡睇着他,只觉得他气息清新平和,一如他此刻心境,说他不是外人,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曲国舅昨晚包下一个画舫专程为四皇子接风洗尘,谁知画舫到了湖心突然漏水,四皇子不会游水,有个护卫带他游到对岸,还是难免呛了几口水,惊魂未定。”

她满心错愕,哭笑不得:“又不是纸做的,我还没听过画舫还会漏水沉船的。”

白银问:“郡主,有人在暗中作梗,也许是四皇子的敌人?”

“不见得,曲国舅恣意妄为,朝中多的是看不惯他的人,冲着曲国舅去的也不一定。”秦长安摇头。“也许四皇子只是倒霉而已,错上了一艘破船。”

一道极轻的笑声,从身旁男人身上传来。

“有什么好笑的?”她挑了挑眉,双臂环胸,不冷不热地问。

明遥眼中有着笑痕:“郡主的想法挺有趣的。”他好想敲开她的脑瓜子看看,到底里头装着什么奇思妙想,竟令她如此慧黠聪敏!

她继续拨弄手边的丸药,垂下长睫,神色淡淡。“我刚才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也许有人把曲国舅和四皇子都当成是眼中钉,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一箭双雕。”

他静默不语,眸色变深。

“白银,有谁跟他们两个过不去吗?”

“明着跟四皇子交恶的,就只有六皇子了,可是六皇子如今已死,身边的亲随也树倒猢狲散——”

一抹褶皱出现在她的眉间,秦长安没再说话,自顾自将丸药装瓶,明遥似乎很感兴趣,反复把玩着光滑瓷瓶。

“这是什么毒药?”

“你不怕?”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任何人都是闻毒色变,他却悠然自若,漫不经心。

她暗中制毒,只有少数几人知晓,更多的只知她医术不凡,善于解毒……就连大哥这种常年征战的铁血男儿,北漠人眼中的“鬼将”,第一次听说她制毒后,也是震惊了半天才接受了事实。

而明遥不过是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把玩毒药的动作,不但证明他的不惧怕不是伪装,而是本性流露……非但不怕,还深感兴趣。

“这叫断肠散,只要沾上一点,一炷香之内,就会肠穿肚烂。”

“这个呢?”他又指了指绿色的瓷瓶。

“鬼见愁,专门对习武之人用的,可以毁掉对方经脉,成为一个废人。”

“那这瓶又是什么?”他的眸子里聚起兴味盎然,这些毒药,在金雁王朝都是闻所未闻的……一旦成为凌虐仇家的法宝,一定很有用。

光是想,他暴戾的血液就开始沸腾,十分期待起来。

“这瓶……也称不上是什么厉害的毒药吧,是专门针对急色鬼,或是喜欢在床上玩虐女人的混蛋……服下一颗,终生不举。”她摸了摸自己光滑如玉的下巴,勾起真诚的笑容。“我还没想好叫什么,帮我想个威风八面的名字如何?”

明遥铁青着脸,怨怼地瞪着眼前这个笑靥灿烂的家伙,眼角一抽,好样的,终生不举?

“你怎么知道药效这么久?”他阴着嗓子问。

“就算没有终生,至少十年吧——”她一顿,想到问题所在,笑吟吟地看向他。“我没找到试药人,阿遥?”

明遥有些手痒,恨不得掐她脖子,极度凶狠地逼近她。“让我试药?郡主想守活寡?”

“说什么活寡?我又不是你妻子,你也不是我夫君啊。”她轻笑。再说了,她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十恶不赦的家伙,报出来让她试一试药效,明遥若成了软脚虾,无法满足情蛊的需求,她不照样没命?

他怒不可遏,投来的目光透着一丝阴冷,却又二话不说,摔门就走。在她心里,他永远只是一个后院人!走不出后院的小天地,更走不进她的心!

回到后院,明遥胸臆间的那股暴怒再也压抑不住,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地面。

半响后,他才控制心头的躁动与不安,攸地站起身。

“惊雷。”

“爷。”

那双黑眸,染上一抹诡异的阴邪气息,语气散漫,透着毒辣。“萧元夏那家伙没淹死,只是受了点惊吓,这怎么成?再给我整治整治。至于那个曲国舅,当街纵马,嚣张的很呐,我要他这辈子都无法骑马。”

“属下明白了。”

他一挥手,冷冷一笑,他日子不好过,这些招惹他的混账也休想舒坦!

等明遥怒气冲冲地走了,白银才压低声音问。

“郡主,为何要让明公子知道你擅长制毒?”

“既然他想要得到我的信任,那么无论多大的秘密他都该守住,否则——”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不再说下去,清眸满是漠然。

看起来,她对他的戒心减少了,但事实上,她还未结束对他的考验。

马场。

秦长安一套宝蓝骑马装,稳稳当当坐在马鞍上,双手抓着缰绳,身下的棕色马匹疾跑着,她连着跑了一大圈,才勒住缰绳。

“怎么样?”她停在明遥的面前。

他站在马下,脸抬起,缓缓击掌,眼底划过一抹欣赏。

“看来郡主早已客服了对骑马的恐惧。”

“是啊,并不可怕。”她轻描淡写地说。“难得今日我没事,阿遥,我们策马奔腾,比试一场如何?”

“郡主刚学会骑马,真要比试的话,我赢得并不好看。”他语出讽刺,带着一抹嘲弄,显然看不起她青涩生嫩的骑术。

“赢得不好看?你们男人一向这么自大吗?输给我这个新手,脸上才无光吧?”她不耐烦地调转马头,背对着他招招手。“阿遥,放马过来。”

“没有输赢的比试,有些乏味。”他的眸光突然放出一道熠光。“有什么奖励?”

“追上来再说吧!”她洒脱一笑,说话间,已然挥动马鞭,领先在前。

明遥森眸微眯,面具后的嘴角无声扬起,她这幅生机勃勃的模样,总是让他眼前一亮,懒散的四肢也亢奋起来。

他翻身上马,紧追不放。

前方密林被晚霞笼罩着,他跳下马,跟她一样将缰绳系在大树上,驰骋许久的骏马低头吃草,稍做休息。

她头也不回地走入山洞,他趁着天色环顾一眼,奇怪的是山洞里好似有人居住般,有几件桌椅,还有蓑衣雨靴。

从地上的竹筐里取出一个陶罐,她笑眯眯的说。“这儿是我的秘密基地,林子里是个大仓库,有数不清的药草,也有数不清的毒物。”

话音刚落,手里就被塞上陶罐,他无声地望向她。

“我最近要做一种毒药,缺了原材料。”

他的黑眸冷冽如冰:“你做那么多毒药,供不应求?谁是幕后买家?可靠吗?会不会出卖你?”

“这么多问题?”她摸了摸鼻子,脸上却没有笑。

“祁门被铲除了,制毒售毒的渠道被斩断,所以你……。已经彻底取代了祁门?”就凭她一个人?取代了一个将近两百人的毒门?

她轻咳了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今天要找的是这种白蜈蚣,它最喜欢爬在灌木丛下,不过你要小心,被这种白蜈蚣咬一口,就半条命没了。”

明遥没说话,一身淡漠自持。

她扬起脸,突然朝他灿烂微笑,眸光流转间,胜过洞外的迷人彩霞。“阿遥,你不是想更了解我吗?秦长安到底是北漠观音,还是夜叉恶鬼,不如由你自己来发现?”

他皱眉,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暗中加大力道。“你不是。”

“是不是,对你也许很重要,但对我不重要。”她转身走出山洞。

075 女儿的童子尿021 凤凰涅槃?099 跟他抢媳妇?049 只有你才是本王真心所求067 借用你的身体?083 这是永别吗036 把你弄脏029 只有我能收了你007 你在紧张?051 皇陵同葬的秘密068 七日之约088 让男人兴奋047 借刀杀人007 南阳人名字都这么温柔吗011 送上门的女人003 她被认出来了028 送上门的宝物007 嫌弃自己的种?042 上瘾了吗078 命不该绝042 不稀罕当狼王的女人059 公主来和亲?066 你才是最懂我的人039 阴阳调和018 教她残忍053 学猫叫?008 暴风雨前的平静035 让他做小?019 任人宰割057 这是报复吗033 守护本王042 抽他两鞭子(必看)068 世子不见了!014 蜡烛里的媚药014 我喜欢的是女人021 你想本王去碰睡028 到处都是秘密053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094 去青楼030 简直反了067 借用你的身体?072 兄弟摊牌013 剪了情敌的头发058 最后的谈判088 让男人兴奋087 男人的乐趣079 宠妾灭妻?023 其中有鬼038 她怀孕了036 及笄礼物056 如果没有她,会疯掉的072 龙家真的没情种?068 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007 嫌弃自己的种?034 温如意的梦中人099 卷土重来005 你比剧毒还厉害071 小别胜新婚013 奇怪的男人083 幼稚的赌约074 给王妃的礼物016 谋害皇孙003 君临天下091 本王要你难逃一死064 我有你,就足矣040 避孕汤药027 剑拔弩张088 危险的占有欲042 上瘾了吗018 灭门惨案037 学着怎么当爹067 嘴上说不要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086 亲手把祸害除了048 本王会赢的075 女儿的童子尿020 砍死明遥029 文武双全的吃货?013 催情药物084 又不是只要你生孩子的012 开青楼的皇后?045 再爱一点,连命都没了033 守护本王028 一起渡劫086 亲手把祸害除了008 爷的嘴只有一个人能亲061 错过就是一生楔子 斗兽061 再见蒋思荷016 求神不如求己072 感情的洁癖074 给王妃的礼物088 让男人兴奋098 还没吃腻?030 边家的秘密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09 陆仲自尽005 傲娇男人001 天选之人
075 女儿的童子尿021 凤凰涅槃?099 跟他抢媳妇?049 只有你才是本王真心所求067 借用你的身体?083 这是永别吗036 把你弄脏029 只有我能收了你007 你在紧张?051 皇陵同葬的秘密068 七日之约088 让男人兴奋047 借刀杀人007 南阳人名字都这么温柔吗011 送上门的女人003 她被认出来了028 送上门的宝物007 嫌弃自己的种?042 上瘾了吗078 命不该绝042 不稀罕当狼王的女人059 公主来和亲?066 你才是最懂我的人039 阴阳调和018 教她残忍053 学猫叫?008 暴风雨前的平静035 让他做小?019 任人宰割057 这是报复吗033 守护本王042 抽他两鞭子(必看)068 世子不见了!014 蜡烛里的媚药014 我喜欢的是女人021 你想本王去碰睡028 到处都是秘密053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094 去青楼030 简直反了067 借用你的身体?072 兄弟摊牌013 剪了情敌的头发058 最后的谈判088 让男人兴奋087 男人的乐趣079 宠妾灭妻?023 其中有鬼038 她怀孕了036 及笄礼物056 如果没有她,会疯掉的072 龙家真的没情种?068 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007 嫌弃自己的种?034 温如意的梦中人099 卷土重来005 你比剧毒还厉害071 小别胜新婚013 奇怪的男人083 幼稚的赌约074 给王妃的礼物016 谋害皇孙003 君临天下091 本王要你难逃一死064 我有你,就足矣040 避孕汤药027 剑拔弩张088 危险的占有欲042 上瘾了吗018 灭门惨案037 学着怎么当爹067 嘴上说不要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086 亲手把祸害除了048 本王会赢的075 女儿的童子尿020 砍死明遥029 文武双全的吃货?013 催情药物084 又不是只要你生孩子的012 开青楼的皇后?045 再爱一点,连命都没了033 守护本王028 一起渡劫086 亲手把祸害除了008 爷的嘴只有一个人能亲061 错过就是一生楔子 斗兽061 再见蒋思荷016 求神不如求己072 感情的洁癖074 给王妃的礼物088 让男人兴奋098 还没吃腻?030 边家的秘密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09 陆仲自尽005 傲娇男人001 天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