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一定谨遵圣谕,整治部务,清除庸官陋习,三个月之后若不焕然一新,请皇上斩了臣。”吕大器诚恳地表态道。
“臣一定将手下御史都派出去,不但刑部,其它各部也要强化监察,以正风纪。”黄宗羲紧跟着表态。
“都察院暂先不要监察部务,给各部留三个月期限自查自纠,三个月之后你们再动,若还有问题,主官可不就是罚俸这么简单了,不能干事的,一律给朕挪挪窝。”朱由榔对黄宗羲道。
“是,臣遵旨。”黄宗羲答道。
“陛下,这件案子接下来怎么审,臣恭聆圣谕。”吕大器壮着胆子问道。
“洪祖烈!”朱由榔没理吕大器,却叫了一声洪祖烈。
“臣在。”洪祖烈心里一颤,赶紧回道。
“你没有话说么?”朱由榔淡淡地问道。
“回陛下,臣安排不周,对手下监管不严,致使毕可兴自尽,有负圣恩,臣无话可说,甘愿受罚。”洪祖烈被朱由榔清冷的声音吓得心里一紧,他不怕皇上发雷霆之怒,就像刚才斥责吕尚书一样,骂出来倒让人松快。这么平淡阴冷的声音,让人觉得其中的威压感更重。又听皇上直呼名字,顿时感到了莫名恐惧。他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认个失职之罪。
“这么说,你是疏忽了?就是不知道,你这个疏忽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呢?”
“陛下,臣冤枉,臣确实是无心之失,怎敢有意为之?”洪祖烈大惊,连连磕头辩解。
“哼!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也难救必死之人。好吧,你不说实话,那朕就不问了,你好自为之吧。”朱由榔淡淡地说道。
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的厌恶之意非常浓,殿里众人都能感受得到。
吕大器非常震惊地看着皇上:“陛下,臣不解圣意。洪祖烈一向忠直秉正,不贪不腐,臣倚为不可或缺的臂助。”
“俨若,你看到的只是表象。你可能还不知道,近日他名下多了三间铺子,收了多少银子朕不清楚具体数目,但陈、江、文三家豪富,总不会少于一万两吧。朕说的对吗,洪祖烈?”朱由榔道。
“陛下,臣……。”洪祖烈一听这话,知道东窗事发,一下子瘫倒在地。
“这案子你和太冲接过来吧,主审,顾爱卿、马吉翔副审。一干人犯全部由锦衣卫接管,你那个大牢四处透风,上下其手,相互勾结,已经烂透了。洪祖烈、周中兴、周三皮暂时收监,待案情大白之后再行问罪。”
“臣等遵旨!”
……
之所以让马吉翔参与进去,原因是陈际泰回广州之后,将这个案子的情况移交给了马吉翔。皇上说好的让他负责军情,民政上的事,他还是不参与好。
也亏了交给马吉翔,这家伙坏点子太多了,外边安排了很多人手不说,还让自己的人假扮犯人进了牢,监房就在毕可兴和陈正泰监房的对面。
所以,大牢里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马吉翔的监视。
……
百姓的眼光是亮的,百姓的智慧也是不可低估的。这不,广宁案最后一次过堂,围在刑部大堂前的人们的私下议论,就很有地下侦探的味道。
“哎,我说,你说毕可兴这个狗官,他是怎么死的?”
“切,这都不知道?知道的太多了,被人杀了灭口了呗。”
“你知道?你这么明白,知道是谁杀的么?”
“谁杀的?谁有好处就是谁杀的。你看,狗官一死,陈家、江家、文家全都把罪名推到他身上,杀人陷害孙家说是县太爷指使他们干的。这样,他们就成了从犯,该不着死罪,再花点银子,坐不几年牢就能出来了,还是大鱼大肉、娇妻美妾的,多好?”
“你的意思是,杀人凶手就在陈、江、文三家之中?那我怎么觉得不可能呢?你看啊,要将毒药带进去,还要让狗官自愿喝下,这大牢上上下下得打通多少关节?他们三家只是县里的土鳖,能干的了这么大的事?”
“噢,照你这么说还另有其人?”
“是,我琢磨着,毕可兴这么大胆,肯定背后有人,比他官大的。他贪那么多银子,能不孝敬上官?他要出事,上边这些狗官不急吗?怕被咬出来啊,是不是?”
“是,你说的也有理。”
“怕被咬出来那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让他变成死人。你想啊,毕可兴这个狗官,指定是不能活了,被皇上他老人家抓了个正着,还能活吗?既然不能活了,那为什么不早死呢?他只要一死,得保住多少人啊,是吧?再说了,他死了,家财就保住了,不会被充公了,而且他为保别人而死,这些人肯定念他的好,将来对他儿子也会有个照应。留下这么一段情分,为什么不死呢?”
“嘿!你别说,你这种说法还真是有理,要我我也死。弄不好,这还真是朝中有人背后安排的这事。哎,你听谁说的只要死了,家财就保住了?”
“没听谁说,是我自个儿琢磨的。你想啊,人都死了,这些当官的谁还好意思对他的私财下手?官官相护懂不懂?他对别的官这么狠,将来他要犯了事,别的官也会对他这么狠!所以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这么个理。”
“嘿,我说,你这官场经念的不错啊。要不是我知道你的底细,就你这番话,谁特么能想你就是个挑大粪的?”
“甭管挑不挑大粪,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
“有道理。不过,你可别忘了,皇上他老人家可精着呢,他会不管?”
“皇上?我估摸着皇上肯定知道这里边的弯弯绕,那就看他真心管不真心管了。”
“当然真心管了,为什么不真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