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爬上房顶跟明军争夺制高点,一下子让局势发生了翻转。
由于事发突然,来不及疏散百姓,百姓们都藏在屋里躲避战火。
高吉岭不愿伤及无辜百姓,所以下令不许往房顶上扔手榴弹,只能以弓箭跟清兵对射。
人数与射术都不占优的形势下,明军节节败退,到天亮时,高吉岭和王士中的部队被清兵压缩在辎重营以西的房顶上。
“士中,看来襄阳要丢了,皇上曾经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襄阳丢了不要紧,关键是不能再把辎重营给丢了。你赶快带兵撤吧,不能让清兵给包了圆,这里只留鲁昌的兵和我的亲兵,阻击敌人,掩护你们撤退。”高吉岭沉重地对王士中道。
高吉岭左臂带伤,被医护兵简单包扎后,仍然还有血慢慢渗出,脸上则黑一片白一片布满了烟熏的痕迹。
“高将军,你带兵撤,末将阻击。哪有带兵主将负责阻击的?”王士中急道。
“不,士中,襄阳没有守住,主要责任在我这个主将,没有识破杨希仁的诈降之计,更是把你的好意提醒置若罔闻……”高吉岭悔恨交加地说道。
“高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还没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再说了,也是杨希仁太过奸滑,将军千万不要过分自责。”王士中没等高吉岭说完,连忙说道。
“不要说了,士中,话虽如此,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即使能活着回去,我也无颜去见大帅,必定自裁以谢因我而死的士兵。”高吉岭坚持道。
“不不不,高将军,大帅一定不会见责,士兵更不会心怀不满,都是敌人太过狡滑……。”王士中一听高吉岭这话,知道他已经存了必死之心,连忙劝道。
“别再说了,转告大帅,就说吉岭虽然糊涂,但没有给他丢人!还有,请大帅念在吉岭跟他多年的份上,照顾好老母及犬子。算了,这句话不用说了,都是多年的弟兄,这话多余说。”高吉岭道。
“高将军,请您听末将一言,您上有高堂未曾尽孝,下有幼子未曾成人,而末将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就让末将阻击敌人。”
王士中听着高吉岭嘱托后世,心如刀绞,单膝跪地,含着眼泪大声恳求道。
“这是命令!撤!”高吉岭高声喊道。
“将军,您不能啊……。”王士中终于哭出了声。
“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掉开眼泪了?再不走,老子斩了你!”高吉岭一脚踹开王士中,剑擎在手,怒骂道。
“将军……,保重!”
王士中无奈,只好磕了三个头,含泪起身,对陈阳道:“撤!”
“将军,让末将也留下来吧。”陈阳和鲁昌都是高吉岭的嫡系,一手带起来的兵,眼见与长官和好兄弟就要生离死别,眼泪长流,跪在地上恳求道。
“都走!”高吉岭见状吼了一声,背转身不理陈阳的恳求。
“兄弟,哭什么?咱们兄弟怎么也得活着一个回去,否则,你嫂子侄子谁来照料?哥和将军倒是死痛快了,一死百了,什么也不用牵挂了,可是留下老人和孩子,有你累的。哥哥先谢谢你了!”鲁昌上前扶起陈阳,搂着他笑着说道。
陈阳小声涰泣起来:“大哥,这些您不用担心。只是,大哥,若有可能,保着将军冲出去,能不死就不死。”
“行了,还用你嘱咐?快走吧。”
“将军,大哥,保重!”
陈阳抹了一把眼泪,悲声喊道,转身大踏步跟王士中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回头……。
杨希仁在王士中带兵走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攻进了辎重大营。
高吉岭和鲁昌的兵死伤大半,还有一战之力的,不足三百人。
这三百人牢牢把护着放手榴弹和地雷的仓库。
吴三桂也来了,远远见三百明军个个带伤,虽狼狈不堪,却是没有一丝畏惧,人人脸上带着一种悲壮之气。
“不好,这些人似有必死之心,千万别让他们把仓库给炸了。”吴三桂看罢心道。
“希仁,停止攻击,你去劝劝高吉岭,他若投降,本王上奏朝廷,封他一个伯爵之位。”吴三桂连忙叫过杨希仁吩咐道。
“喳!”
杨希仁眼见大功到手,心中非常得意,答起话来,也是非常清朗,透着一股子意气风发。
“停止攻击!”杨希仁下令,清兵闻令立即停止了射箭。
杨希仁走到队伍前面,高声喊道:“高将军,末将杨希仁,请你答话,请你放心,王爷已经下令停止攻击,不会伤你性命!”
“杨希仁?!”高吉岭一听这个名字,气得牙痒痒,低声骂道:“狗贼,高某今日之败,全拜你所赐,好吧,老子死也要拉你垫背。”
想到这里,高吉岭对鲁昌和亲兵队长笑了笑,说道:“咱们今日是难逃一死了,你们一直跟着我,没有享什么荣华富贵,倒累得你们跟我一同赴死,恨不恨我?”
“将军,说什么呢?能跟你一块死也是末将荣幸,咱们三人还有这么多弟兄一块去阎王爷那里报到,若老小子敢欺负咱,咱就大闹一番,把阎王殿搅他个天翻地覆,岂不痛快!”鲁昌豪迈地说道。
“将军,小的死而无憾!来世为人,还给您当亲兵队长。”
“呵呵呵,不见兔子不撒鹰?本王爷还能反悔不成?高吉岭还真是个妙人!”吴三桂听到杨希仁的禀报,呵呵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