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看到温心然时,她整张脸都糊满了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悄无声息。
这是莫卿一辈子最恐惧的梦魇,她当场就被吓昏了过去芾。
她醒来时,人在医院,肖简告诉她,“然然被送进了抢救室。”
凌晨一点,莫向南从外地赶回来,那时,温心然抢救成功,刚从抢救室推出来。
那一夜,无人安眠枞。
天快亮的时候,温心然突然起了高烧,一下子就烧到了四十度,医生立马给她加了一针退烧药。
出了一身汗,烧终于退了下去。
医生对莫向南说,“脸上的伤势太重,引发了感染。”
在之后的三天里,高烧不断,除了用退烧药和消炎药,别无他法。
温心然一直没醒过来,但半夜里,她高烧得迷糊之际,会大叫,“滚开,你滚开……”
“救命,向南,救我……”
她的手会胡乱地抓挠,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抓那个人……
每当这时,莫向南的神情就格外阴鸷,一双眼睛就像是浸在血色中,一片血红。
……
温心然终于醒了过来,那是在被送进医院的第五天。
那时,窗外春光正好,微风吹来,吹动病房里的窗帘,微微浮动。
她缓缓睁开眼睛,环顾四周一圈之后,视线缓缓落在那只被人紧紧握着的手上,视线再往上,是一张很熟悉的男人脸,只是,很憔悴,下巴上冒着清渣,头发有些凌乱,身上还穿着出差时的那件蓝条衬衫.
他就趴在她的旁边,眼睛闭着,正在睡觉,只是,眉心皱得极深……
她轻轻的抽出手来,想要抚上他的眉心,不料,胳膊虚软,一点劲也试不出来。
只是,她轻微的动作还是弄醒了男人。
莫向南一睁眼,便看到温心然已经醒了过来,他两眼有光芒闪过,开口,一向沉稳冷静的男人,连嗓音都有些颤抖,“然然……”
听他叫她的名字,温心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抬了抬手指,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嗓音嘶哑得厉害,“让我……摸摸你。”
莫向南立马将身子凑上去,握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抚上他的那一刻,温心然眼眶一热,突然就流泪了。
“真好。”她说,“我还能再见到你。”
莫向南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说,“不要流泪,你伤口还没好。”
温心然点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朝他牵了牵唇角问,“我是不是睡了好久?”
“今天是第五天。”
温心然有些惊讶,“这么久了么?怪不得我身子都感觉麻木了。”
“除了脸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觉得疼?”
温心然摇摇头,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急切地问莫向南,“我……沈千烨他是不是……”
莫向南知道她想问什么,立马告诉她,“没事,我大哥带人及时赶到了。”
“真的吗?”
“嗯!”莫向南重重点头,继而眼神变得阴冷,“你当时应该是惹怒了他,让他犯了病,激发了他的暴力因子,如果大哥再晚去一点……”
他说不下去。
那种假设,让他恐惧。
温心然松了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连手指都在颤抖。
许久,她才轻轻说了两个字,“幸好!”
温心然不敢想象,如果她被沈千烨给碰了,那么现在她又该怎样?
“别怕。”莫向南握紧她的手,声音柔而温和,“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温心然摇摇头,“不怪你,是我,我不该和他出去的……”
后悔!自责。
温心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她看着莫向南,红了眼
眶,“要不等我好了,你打我一顿吧?”
“我怎么舍得打你?只是,这一次之后,我希望你能变得聪明一点,以后跟谁出去,都提前给我说声!”
“嗯,我知道了。”
“我去叫医生来。”说着,莫向南就想松开她的手,起身想要去叫医生。
但温心然快速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满眼的紧张和不安,“不要走,向南,我怕。”
醒过来的温心然,十分没有安全感。
那一晚,将会是她这辈子最可怕的梦魇,一辈子如影随形。
莫向南无奈,只能摁响了床头铃,对那头的护士说,“麻烦叫肖医生过来一趟。”
温心然的主治医生很快就来了,他见到温心然醒了,整个人也轻松下来,“幸好你今天醒了,不然,我就要被向南给折磨死。”
温心然听了他的话,抬眼看向莫向南,眼神中的疑惑让莫向南不自然地开了口,“肖简的哥哥肖裴。”
温心然了然,怪不得她觉得这位医生长得有些面熟,原来是……
“肖大哥。”她轻轻打着招呼。
肖裴走到她面前,拿出听诊器,听了她的前胸和后背,然后又轻轻地揭开她脸上的纱布,看了眼她脸上的伤,“其它都没问题,只是这脸上的伤,即便是愈合了,还是会留疤。”
温心然听了,立马就急了,“疤多吗?”
“还行吧,有个十来条。”
温心然,“……”
完了!
她这是要彻底被毁容了。
莫向南见她满眼的心如死灰,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暗暗偷乐的肖裴,随即安慰她,“别听他胡诌,会好的。”
温心然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眼眶一红,泪水就这样噼里啪啦地滚了出来,“我要是毁容了,你是不是要嫌弃我了?”
“怎么会……”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肯定会嫌弃。”温心然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屋破偏逢连阴雨,她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又知道被毁了容。
这接连打击,让温心然无法接受,哭得更伤心了。
莫向南气得咬牙,拿杀人的眼神示意肖裴:你捅的篓子,今天要是收拾不好,你就给我等着被收拾。
肖裴想,他明明就比他大两岁,怎么每次还要被他威胁?
想想就觉得好生气,于是扬扬下巴,抬脚想走。
“我在想,要不要告诉肖爷爷一个秘密。”
肖裴逃走的脚步一顿,下一秒,他转身回头,冲着莫向南瞪眼,“你狠!”
“赶紧的,告诉我媳妇,她的脸没事。”
肖裴转身走到病床前,对不停流泪的温心然说,“弟妹,真不是我想嫌弃你,就你这么好骗的智商,以后出门得跟紧向南,可别再弄丢了。”
“你什么意思?”
温心然抽着鼻子,不解地问他。
“疤肯定会有,但谁让我是妙手回春的肖医生呢,只要你家向南肯出钱,我保证你的脸依旧光滑细嫩,比你之前更美。”
温心然吸了吸鼻子,问了一句,“你是打算让我整容么?”
“……”
肖裴想,他明明就是堂堂外科一大手,从哪点看出来,他是个整容的?
……
温心然在医院待了半个月,才出院。
直到出院的那一天,远在g城的白璐和温宪河才得到消息,两人连忙请了假,坐车过来了。
三人见面,抱头好一阵痛哭。
哭过之后,白璐抬手就给了温心然屁股一巴掌,“你这个死妮子,万一你当初没抢救过来,就这样去了,我是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温心然郁闷得很,“妈,你这是咒我呢。”
白璐想想,觉得也是,连忙擦干了眼泪,抱着她的脸蛋,左瞅瞅右瞅瞅,然后指着上面的几条淡淡的
疤痕忧心的问,“没法弄掉么?这样多难看。”
一旁站着的莫向南开了口,“需要一点时间,会慢慢消掉的。”
白璐一听,就放心了,“那就好,不然,阿姨真的就觉得我家然然配不上你了。”
“……”
温心然觉得,她现在是越来越不喜欢听她妈说话了——题外话——还有3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