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凤楼。
一层薄薄的轻纱,掩去了月儿倾城的容颜,令坐在她对面的流云感觉自在了许多。只是每次抬首时,依稀能透过面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廓,他的心终还是静不下来。
月夜良辰,故人不复身畔,唯有美酒可以解忧。
流云举杯一饮而尽。
“你这样喝,很容易醉。吃点菜吧!”月儿抬手为他斟满了酒,柔声劝道。
“偶尔醉下,不是什么坏事!”流云苦笑道,“你试过醉酒的滋味么?”
月儿摇了摇头。
“舒服。一旦醉了,什么烦恼,什么悲伤,什么压力,通通的烟消云散了。就算下一刻世界完蛋了,也与你没有一点关系。”流云摇着酒杯,神情落寞地说道。
“我的出现,似乎对你的影响很大?”月儿望着他。她感受到了他内心有一股深伤,令他只能强颜欢笑。
“你和她太像,我一时间还没缓过劲来。时间长了,也就好了。”纵然她掩去了容颜,但那副完美的身躯,却不断让他忆起曾经的甜蜜时光。那时,他就像一头雄狮子,日复一日地巡视着属于他的领地,佳人身上独有的那份滑腻和弹性,令他流连沉醉,刻骨铭心。
月儿沉默了。幻境之中,这个男人心中珍藏的情感,如火山熔岩一样喷涌而出,令她极为震撼。时间和空间的遥远距离,虽然将往事尘封,但被她带来的这缕风轻轻一拂,依然光鲜亮丽如初。纵然步履匆匆不断前行,以为自己在失去后依然能拥有一片美丽的天地,可是在生命的某个时节偶然的一次回眸才发现。前行的路虽然有千百条,但终是云遮雾绕,只有曾经走过的路清晰如故。
有人说,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这句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可是对于多数人来说,在关上的那扇门里。往往珍藏着他们生命中最美的景致。纵然有一天,流云君临两个大陆,身边佳侣如云,但他也找不回青葱岁月中与他结下白首之约的女孩了。
心病还需心药治。月儿知道自己不是那副药,治不好他的病。她不明白女神为何这样安排。将自己摆在她的身边,难道只是要不断刺激他,不断地撕扯他的伤口?
“那你以后便叫我梦月吧,这样你或许感觉舒服一些!”月儿温婉地说道。
“不用了吧,我还没那么脆弱。”流云淡然一笑,“只是人的心情。有时就像天气,突然会阴,突然会下雨。”
“没事。月儿只是女神随口叫的,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月儿的眼神,看上去很空灵,也很寂寞。
“你住在哪儿?是女神的神殿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月儿的话,勾起了流云的好奇心。当下,他收拾了下心情,和这个迷一样的女孩拉起了家常。
“不知道,我醒来时,便身在梦族。”月儿摇了摇头,“梦族的人很尊敬我,但不是我的亲人。女神也只在我的梦境里出现。我时常在想,我也许——”月儿欲言又止。
“今夜此地,你知我知。”流云微笑道。
“也许我只是对付魔君的一件武器,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月儿幽幽道,“如果人,谁会没有家,没有亲人,没人过去的记忆,没有未来的梦想呢?而我,心里只知道自己需要做一件事——消灭魔君。”
流云良久无语。神与魔的战争中,充斥着许多凡人无法想像的事情。而神与魔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没世俗的感情,为了某个目的,可以做出任何牺牲。正因如此,他们拥有可怕的理智,变得无懈可击,更加趋于完美。
这样的神魔,流云都没有太多的好感,因为他始终认为,人类激烈的情感,是人类不断前行并不断创造奇迹的动力,也是人类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这样看来,神与魔的区别似乎并不太大。”流云叹道。
“不要误会女神。为了自然里的众生,我愿牺牲。而为了自然里的众生,她已经牺牲过一次了。”月儿似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低语道。
“我只是觉得,还是做个凡人好。如果能不搅进神魔的战争里,那就更好了!”流云苦笑道。
“我也希望自己在消失前,能够体味一次做凡人的滋味。”月儿悠然道。
“那便举杯,共谋一醉!”流云笑道。
“好!不过,不行就说,我可不想背着个大男人在大街上走啊。”月儿端起了酒杯。
“我倒想背个美女回去。”流云回道。
半个时辰后,流云趴倒在了桌上。
“这个女人,不是人,也不是神,是酒桶——”他喃喃念道。
第二天一大早,流云便来到了梦月的住处。在梦族守卫的带领下,他很快见到了梦月。
“昨晚一时兴起,喝大了,倒把正事忘了。”进了屋,流云望着她,尴尬地笑道。
“我以为你只是尽地主之谊,没有别的事呢!”梦月微笑道。
“昨晚我醉酒后,没失态吧?”流云心虚地问道。
轻纱轻轻颤了颤,梦月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
“醉得像头猪,这算不算失态?”她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流云松了口气,扭头瞄了眼梦月的香闺。
房间很简洁,除了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外,没有旁的东西。
“这么简单?”流云皱紧了眉头,“看来,是我冷落了贵客。”
“有吃有住就行了,我的生活本就简单。”梦月微笑道。
“这也算是一种修行吧?”流云问道。
“心不为外物所扰,方能寻得灵魂归处。”梦月淡淡地说道。
“可是,我找不到坐住。”
“到床边坐吧。”
“……好吧!”
“你这人,叫你坐,你怎么躺下了?”
“喝多了,头晕。躺着说话比较舒服。心不为被外物所扰,我躺着不会影响你吧?”
“这倒也是。”
梦月略一迟疑,也没叫人拿凳子来,便走了过来坐到了床边。
气氛顿时变得极为**,而此情此景,仿佛昨日重现,流云心中禁不住一阵激动。
“看来,你做不到。”梦月盯着他,笑了。房间很安静,安静得能听清人的心跳。一个很缓,一个很急。
“说正事。进入科斯林帝国后,除了收集明洛的情报外,我们还要干些什么?”流云果断切入正题。
“女神最关注的,是明洛与魔君间的关系和黑暗势力下步的动向。当然,你作为统帅,还必须弄清楚圣展的实力。”
“明洛和魔君间的关系?”
“对。魔君的气息近日突然变得强大了许多,但他依旧还沉睡在极西之地。女神怀疑,魔君和明洛间,产生了一些联系,她感受到的魔君气息,可能来自明洛身上。”
“我滴神!”流云感觉很头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了?”梦月讶然道。
“我们正怀疑,在蓝月的时候,那小子就曾经用魔君的魔器噩梦之境之境对付我。现在你这么一说,那小子绝对和魔君脱不了干系!”
“噩梦之境?”梦月闻言色变,“在蓝月的时候?当时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尽量说详细点。”
流云于是将事情讲了一遍。
“看来,确实是噩梦之境了。”梦月面色沉重地说道,“据我所知,三大魔器中,除了时间之漏只需强大的法力便可使用外,其他两件都必须以魔君的黑暗力量驱动。”
“那他是魔君的徒弟?或者像我一样,得到了魔君的力量传承?”流云追问道。
“不好说。你所说的,都是对我们比较有利的猜测。”
“就这,还比较有利?”流云苦着脸问道,“那最不利的呢?”
“最不利的,就是魔君失去寻找光明权杖的耐心,通过控制明洛强行复出。那样,明洛就成了新的魔君。”
“还能这样?”流云咋舌道,“那他为啥不早些这么干呢?”
“他在极西之地沉睡,想控制一个心智强大的人,绝非易事,所以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梦月笑道。
“呃?就这还好事?姑娘,你确定昨晚没喝醉?”流云气苦地叹道。
“当然。如果他通过这种方式复出,失去本体的他,力量将大打折扣。这就是为什么魔君一直在寻找十二光明权杖,那可是他的骨架啊!”
“女神也够狠,把人家整个给拆散架了!但是,她为什么不把那些骨头通通磨成粉呢?多省事啊!”流云叹道。
“她不是不想,只是重伤后做不到。”梦月回道。
“好吧。要想查清这件事,我看还得从圣殿身上着手。这群走狗,侍候魔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明洛身上发生的事,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流云分析道。
“对。圣殿成立千年,应该说是魔君被封印时,残存的意识提前为他苏醒提前布下的一枚棋子。只要你逮住个圣殿中的某个关键人物,我想我就有办法获取我们想要的情报。”
“好,这件事我来安排。”流云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