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大部分的麻烦都是那些想要成为伟大人物的人搞出来的。
“薇拉,你怎么在这里?”
侍女站在走廊正中间,双手捏着裙摆,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费恩的眉毛疑惑一挑。
“我记得,我吩咐过你,跟着小姐,形影不离,你听不懂吗?”
薇拉脸上一僵,惶恐又紧张,动作也有些不自然:“陛下,赫尔沙小姐说她想喝茶,她点名让我去拿茶包。”
费恩握着玫缇斯权杖的手紧紧捏死,然后又松开了。
他脸上又挂起和煦微风般的笑容,轻轻拍了一下薇拉的脊背,感受到她的僵硬和不自在:“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取茶包。”
“陛下,这…这…”薇拉顿了顿,可费恩已经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她也只得提裙跟上。
……
薇拉端着托盘跟在费恩身后,取了茶包和茶叶,有些不甘心地轻轻吁了一口气,双眼低垂。费恩走在前面,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推开精灵未婚妻的寝室门,无声走入。
泥球斜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双脚脚背绷直,粉白色的脚趾晶莹透明,圆润饱满。没有人类皮肤的粗糙和干涩,细得连纹路都难寻见。纤细修长的双腿自然弯曲,小腿比大腿长几公分。搭在沙发上,洁白如玉。细腰上靠,身体的曲线如同优美的山弧。亚麻色长发披散,带着浴后的清香和潮湿,长耳朵微微下垂。随着绵长的呼吸轻轻颤抖。
精灵少女半边脸被长发遮盖,只露出轻微张着。淡粉色的润唇,还有小巧的下巴。嘴角两边还有浅浅的两个小窝,在昏暗的壁灯下,看起来好像在对着他微笑。
丝质长绸做成的衣袍浮在少女的皮肤上,如同一尊等待揭幕的白色雕像,诱惑着他蠢蠢欲动。
坠入人间的神女。
在纯真可爱之中,费恩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媚。这极细微的魅惑滋味不停地引诱他。牵引他向前,眼中再容不下任何其他事物。
空气中的蔷薇芬芳浓得费恩透不过气,他口干舌燥,甚至比第一次见到她时还要激动。如同亲见神祇降落世间的凡人,为她的美震撼得口不能言。
心甘情愿地半跪在沙发旁,挑起一缕她湿润的长发,捏在指尖,轻轻吻了吻。
这一幕太美好,他不忍心破坏。
“唔,薇拉——薇拉——今晚不喝茶。明天。”泥球翻了个身,咕哝着叫了两声。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坐起来,摸索着向自己的床上走去。
又是薇拉。
费恩瞪了站在门口的侍女一眼,侍女们纷纷上前。服侍未来的女王陛下就寝。
接下来一周,薇拉和他的未婚妻几乎形影不离,两个人好得快像一个人了。只有叫薇拉的侍女能走到赫尔沙跟前,其它侍女都被隔离得远远的。
赫尔沙带着薇拉一起去皇家图书馆看书,薇拉给赫尔沙每天泡茶喝。两人无时无刻不停的谈笑,打闹,如同宫殿里关了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大多数时候都是赫尔沙在说,薇拉在旁边听。谈话的内容也无趣乏味,全部是裙子,颜色,还有鲜花和珠宝这类只有女人才爱的问题。
中间,费恩还遇到过两次赫尔沙想要推开他的老师卧室,偷偷溜进去,都被他的侍从阻止在了外面。
“快喝吧,看什么呢?”赫尔沙甜蜜地递给费恩又一杯光明恢复药剂,大大的笑容将他盯着薇拉不停打量的目光揪回。“你该不会是看上薇拉了吧?”
“怎么会,美丽的女神,除了你,我心里装不下任何人。相信我,掌管爱情的神祇将你的名字,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上。”费恩愉悦一笑,在薇拉皱眉的同时,将杯中奶白色液体喝了个干净。
费恩第一次将甜言蜜语说得真情实意。几日前那一夜的美景,盘踞在费恩心头,永久无法忘却。至少在未来几年里,他眼中容不下任何一位其他的女子。也让他对婚后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味道改良了?”费恩咂咂嘴,光明药剂的浓郁程度比之前饮用的又强了几分,效果也更好。
“嗯,我加了漆光鸟的羽毛,还有月笋的汁液,效果强了好多好多。”赫尔沙双手像蝴蝶一样在身前飞舞,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把药喝下去,又露出个甜美的笑容。
容光焕发的费恩深吸一口气,慢慢体会着身体的变化。“说吧,又想要什么奖励?是去书房看书,还是去花房玩?”
“纳个,纳个…”泥球两个小指间来回打转,“费恩,我想和你一起去见见你的老师。明天就结婚了,咱们应当一起去拜见一下他老人家的。”
费恩沉吟片刻,捏住泥球两根不听话的手指,在她试图挣脱后又加了几分力度,“结婚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拜访他,好不好?赫尔沙这么有礼貌,老师不会怪你的。”
……
“好吧。”
……
“薇拉,陪我去花园转转吧,今天我们编花篮。”泥球从费恩手里挣脱,拉着侍女,开心地朝着花园的方向去了,将国王陛下晾在一旁。
再忍忍,再忍忍。
明天,只要明天一过,她将完全属于我,谁也夺不走。
费恩又掏出一片白纸,坐在长椅上翻折。不到一小会儿,一艘精致的小船在他手上完成。
“陛下,汉尼拔将军送来的急件。”斯卡拉姆齐穿着黑色开襟大袍,圆球一样的身体保持着轻盈疾步。满头大汗地进入房间,“森林中的精灵开始反攻黄金城要塞了。”
“…幸好损失不大,精灵们只是烧了一小部分在运输途中的粮草。捣毁了两个联络站。说不定现在,汉尼拔将军已经平稳局势了。”斯卡拉姆齐掏出一方白手帕,偷偷擦了擦脸上的汗。
“姆齐。你到底收了汉尼拔什么好处,这么替他说话?”
费恩粗粗扫了一眼递上来的急件。捏着信纸打了一下斯卡拉姆齐的脑袋,笑着打趣他。
这话听到斯卡拉姆齐耳朵里,却哆嗦得连汗也顾不上擦,噗通一声几乎是趴着四仰八叉地跪在地下。
“陛下,冤枉啊陛下。我的心永远是和陛下您在一起的,即使是地狱的烈火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的生命,便是为陛下而燃烧的。”斯卡拉姆齐汗泪齐流。完全一副无辜又委屈的忠臣之相,圆圆的胖脸肌肉抽动,明明是拍马屁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却显得忠心耿耿,一片赤诚。
“这只是精灵们的一次小规模试探而已,汉尼拔将军保住阵地不失,是有功之人。陛下要相信将军的才能。他是您最信任的臂膀和左右手,也是玫缇斯武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啊!”
“第一人?你也觉得他是玫缇斯的无冕之王吗?死了七十多个士兵,一个精灵都没抓到。他还好意思给我上急报?他要兵,我给,他要军饷,我给。他在城里杀了贵族大臣的儿子。还是我给他去收的尾。他要什么我都给,可是他倒好。一年了,连一副完整的西方大陆地图都交不上来。现在连我的婚礼都有理由推脱不参加了,姆齐,你说,究竟他是国王,还是我是国王?”
“陛下,您是国王。您是我们玫缇斯永远的王,玫缇斯行走在地上的太阳。我不会背叛您的。我以生命起誓!”斯卡拉姆齐激动得拉住费恩的胳膊,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不停表忠心。“汉尼拔将军不来参加婚礼,一定是有苦衷的,陛下要谅解啊!”
“苦衷?什么苦衷?他不过是不想我娶个精灵王后,这样故意施压给我看罢了。”费恩单脚一踹,没把斯卡拉姆齐踹出去,反倒让他挣得差点把自己的裤子揪下来,无奈地叹一口气,又笑了。
“好了,姆齐,我不是怪你,你的忠心我比谁都了解。”费恩说道,“但是汉尼拔,我曾经的首领骑士,我最好的兄弟。到最后,还是变了心啊!”
“姆齐,等婚礼以后,我会亲自出征。你把汉尼拔召来吧。让他卸掉统帅和骑士团长的职务,回家休息去。你不用再劝我了,这是谁都不能更改的决定。”
费恩这么说,直接宣布了汉尼拔军事生命的终结。斯卡拉姆齐长叹一声,回头又望了望闭目养神的年轻国王,恢复到威严庄重的大臣样,离开王宫。
坐上来时的马车,斯卡拉姆齐笑着捋了捋胡须,赶车的车夫俏皮地给他脱帽鞠了一躬。
“事情已经办好了。”
从此以后,玫缇斯将再没有汉尼拔的位置。斯卡拉姆齐没有说一句汉尼拔的坏话,可论起推波助澜,他在其中起得作用最大。
一日一日,在细微处一点一滴不经意的渗透,就能慢慢改变国王陛下的看法。自己还将脏水撇了个干净,这便是做臣子的聪明之处。以后内廷的这些王公贵族们议论起来,还免不了要夸他一句“有情义”。
“恭喜大人,您今后就是玫缇斯第一权臣了。”车夫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高瘦的身形向车架前一坐,挥着马鞭,“贺仪已经放在车里了,大人看看可满意否?”
车子动了,能拉动好几头熊的四匹拉车的火云马吭哧吭哧向前挪动,吃力不已。车轮压入地面,碾出深深地辙印。斯卡拉姆齐肥胖的身体挤在车厢里,打开面前的箱子,刺目的金光照得他眼睛都睁不开,粉白油滑的脸皮一片金芒。
斯卡拉姆齐贪婪的眼睛眯了眯,向着左右看看,急忙又合上箱盖。
“你家主人,称得上是富可敌国啊!”斯卡拉姆齐感叹一声。
“大人过奖了。再多的金钱,也只是为大人您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服务的。晚上另有节目招待大人。不知您是否能赏光?”车夫声音轻佻,语气拿捏得刚刚好,像一片轻轻的羽毛一样扫在斯卡拉姆齐心尖上。听得他心花怒放。
恭维的话,老少通杀。
斯卡拉姆齐张嘴就想答应,心思转了一圈。又回绝了。“明天就是陛下大婚的日子,在这个关节上。还是少生事端好。”
“遵大人令。”
洛基假扮的马夫压低帽沿,单脚翘在车外,替这位正抱着金银幸福得发颤的大人有些微微的遗憾。
明天以后,这位肥猪大人,估计也没什么机会乐呵了。
……
外面天还大黑着,司仪官兼职私人秘书已经穿戴一新,站在费恩的床前汇报他今天的行程安排了。他身上的衣服一个褶子都没有。笔挺得就像他才是要参加婚礼的新郎一样,脸上也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捏着手中书册一样厚的行程笔记,一条一条向下念。
“…早七点,用早餐。七点二十分,接见外务大臣。八点,更衣换装。同时邀请嘉宾将进入大殿。九点,准王后将从玫瑰大街进入摄政厅。十点,王后加冕典礼,举行婚礼。十点四十五分。骑士效忠仪式,赐予王后卫队佩剑。十二点,午宴。十三点三十分,陛下携王后坐花车游王室广场。发表演讲并在人民面前拥吻。十五点,王后正式入住玫缇斯桂宫。十七点,晚宴和招待酒会开始…”
费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坐在床上,拿着镜子端看自己的脸。
镜中的人,脸色青灰,双眼深深凹陷下去。整个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灰败蓝色,那是死人才有的颜色。他的头发全灰,脸上刻满了皱纹。额头不再光洁平滑,抬头纹不用抬头就能看见。眼角的鱼尾纹,鼻翼的法令纹,唇边的细纹,皱纹爬满了他曾经英俊的脸。深情如水的双眸也变得昏花浑浊,眼袋突出吊在眼下,时刻提醒他青春的逝去。
一夜之间,他被偷走了时间,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在服用药剂了吗?”费恩将手镜扔在司仪官脚下,爆裂的碎片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去,叫赫尔沙过来。”
“陛下,在大婚前您是不能够见准女王陛下的,这不符合传统。”司仪官下意识脱口而出,看到费恩的脸又吓了一跳,啊啊张口半天,再说不出一个字。
“我叫你去!你聋了吗?!”费恩吼着,又被自己呛住,咳嗽好一会喘不过气。
“陛下,您昨天忘记喝药了。”一个貌美的侍女走入费恩的寝室,端着一大玻璃瓶白色液体放在费恩跟前。
看到药水的费恩如同见到救命的稻草,他毫不犹豫地抓起玻璃瓶,“咕咚咕咚”将里面的药剂一饮而尽。
如果费恩再细心点回忆的话,他就能想起来,现在的药剂量,几乎是他第一次服用的三倍之多,浓度也高得吓人。正常人喝下去这种药,早就被充沛的光元素融化了。
他服用的,是最纯正的光明复原药剂,费恩没有想太多。这种书籍上记载的对人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药剂,他喝得很放心。
青春又回来了。
费恩轻微皱眉,感受着身上的变化。揭开床被,站在落地镜前,镜中人穿着纯色睡衣,身影挺拔英俊,带着满意的笑容向他点头。
费恩吐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表情也缓慢放松下来了。
“陛下,您还想再看看今天需要换的六套礼服,或者婚戒吗?”目睹国王陛下身上发生的奇迹,司仪官也松口气,在旁边赔笑。
“不了,都是试过的东西,你再仔细检查一遍,我就不看了。”好心情的费恩开始由随从帮着更衣,“赫尔沙醒了吗?”
“回禀陛下,准女王陛下还未醒。”
“叫她起来吧,今天可是她的大日子。还有,把那个叫薇拉的侍女叫过来。”
“是,陛下。”
费恩坐在狭长的餐桌上,在侍从验过毒后,开始享受自己单身生活中的最后一餐。他先有一位人鱼侧妃。被他用来挡刀子了,又有几位暧昧不清,在床上交流过一两次的贵族姑娘。可惜一个个不是古板无趣。便是放荡过度,不知检点,完全不合费恩的口味。
餐桌正中间放置着一颗水晶球。颜色红得如同夏季最成熟的樱桃,费恩冷笑一声。今天的不速之客还真多。王宫外布置的警报法阵,估计都被穿成筛子了。他的敌人还真的看得起他。
“薇拉,想和我一起用餐吗?”
费恩叉起一小块半生的奶油煎小羊羔肉,优雅地送入嘴里,反复咀嚼。仔细品位肉的劲道,腥膻,血液特有的铁锈味。还有奶油的甜腻,混合在齿间,就像在生吃他敌人身上切下的肉,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薇拉摇摇头,张口想要说什么,被他的神情吓到,又退了回去。
“你看,从你来玫缇斯以后。我从来都没有好好招待过你,上次我们的聚会也不欢而散了…”
“陛下——”
“别急,让我说完。”费恩看到侍女忐忑不安的样子。用餐巾抹抹嘴,挥退餐厅里所有的仆从,“你很聪明,漂亮。哦。当得一声狡猾的称赞。伪装完全能够以假乱真。你和你的同党不仅想夺走我的未婚妻——当然也是你们的同胞,还想取我的命。
可惜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费恩慢慢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左胸。他胸口原本心脏的位置,被一面漆黑的,盘着黑龙图腾的盒子取代。
黑龙压在盒盖上,如同看守财宝的恶魔,盒面上三个空空的月牙形凹槽,看起来像是镶嵌宝石的地方。盒子深深挖入费恩的身体,一道道黑色的经脉顺着盒身向他皮下蔓延,有规律地不停跳动。
“老师说得对,个人武力,永远抵不过集体机器的运转。高阶法师可以煮天焚地,高阶战士能够以一敌万,高阶刺客可以杀人无形。即使这样,都比不上一个群体,一个国家的力量。驾驭着一群蝼蚁,也可以咬死凶狠的苍狼,更别说是人了。将这座名为国家的机器运转到极致,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还不用冒生命危险。
可是,如果两样我都有呢?”
费恩握起放在桌上的玫瑰手杖,不紧不慢地逼向薇拉。
“有了这柄手杖,六阶以下的法师、战士、盗贼,全都不是我的对手。有了这个暗匣,无穷的创意,知识,智慧都将不吝向我开放。凭着这两样东西,我不惧怕你们的任何诡计阴谋。
因为,一切藏在阴影中的诡计,都无法抵挡绝对的力量。”
费恩用手杖抵住薇拉的下巴,将她顶在墙上。手杖缠绕红色电弧,噼啪作响,绕着杖身游动一圈后,又钻回仗头的玫瑰内。
“诈死复生的西摩曼小姐,您现在明白,与我为敌,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了吗?”
费恩脸贴得很近,紧盯着侍女,看到她震惊的眼中倒影出自己的影子,以及在餐厅中,绕在费恩身后狂乱满天飞的红色电弧。
“交出钥匙,德波尔封印暗匣的钥匙。如果你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和你的族人。”单手捏住薇拉的脸,费恩居高临下地发出最后通牒。
“陛下,你在说什么,薇拉不明白。”
“很好,装傻是吗?那就给你们点教训尝尝。”
费恩一把松开薇拉的脸,单手抚在胸前,挠了挠暗匣上盘旋的黑龙。
盘在箱上低垂龙首的黑龙缓慢爬起,坐在暗箱上,懒洋洋展了展翅膀,睁开闭着的眼睛。
“啊——!”
薇拉变成了一尊雕像,双手还保持着生前举在胸前维护前推的姿势,脸上的惊恐,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费恩重新系上衬衣的扣子,摸了摸侍女的脸。
石像能给他的,只有僵硬和冰冷。
“可惜了,我本来还有那么点欣赏你的。”重新捡起放在餐桌上的水晶球,仔细盯着其中浓郁程度一分不减的红色雾绪,“对待敌人,我没法温柔绅士。挡在路前的石头,我必须踢开。”
他准备了十万埋伏,只等各方入场了。希望他的敌人们不要太弱小,让这场戏变得过于无趣。而他的老师,又可以多很多除人类以外的试验品了,想必应该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