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一轮太阳已经从刚刚跃出山尖时的柔和稚嫩,慢慢变得骄傲狂躁起来,几乎无穷无尽的热量被肆意的挥洒到大地上,将清晨的露珠蒸发,将夜晚的寒气驱散。
酷暑之下的梅因河畔,由于丰沛的水气影响,更是显得闷热潮湿,再加上烈日的炙烤,仿佛置身在一个大蒸笼里一般。
战场之中,两军士兵依旧在奋力砍杀。唐军之中不断响起牌盾被击打得砰砰声,甚至有一些士兵的牌盾已经碎裂。而他们的对手也好不了哪儿去,别说骑士盾早已破碎,就连他们手中的骑士剑都有不同程度的磕损。
这场仗达到这种程度,实际上双方士兵拼得就是谁先支撑不住倒下。
大唐士兵那种发自天朝上邦的骄傲以及严苛的军纪,使他们即便是汗流浃背四肢酸软也只能咬紧牙关强行支撑。光明骑士团这边倒还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毕竟他们有光明神术的反复冲刷,又有血腥之杯的不断刺激,根本就无视了自身肌肉酸软痉挛的症状,一心就想干掉这些渎神的异教徒。
但在见习骑士的后方,欧文红衣大主教却差点吐血。这场仗达成比拼意志的消耗战,实在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眼见着原本莹莹闪亮的光明晶石全都黯淡下去,光明祈祷法阵的运转也开始晦涩起来,绝大部分的神术消耗都需要他自身的神力往里填充,若是再拖得久点,恐怕油尽灯枯都算是好下场了。
“亨利!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必须要打破僵局!”欧文红衣大主教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姿态,他须发怒张地向候在一旁的亨利副团长吼道。
亨利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欧文红衣大主教,其实他也看出对面的士兵已经是强弩之末,无论是体力还是装备损耗都非常严重,全靠一口气支撑着。只需要再坚持下去,胜利肯定是属于光明教国的。
如果是伊恩团长在这里,肯定会要求欧文红衣大主教为了教会、为了光明之神而奉献自己,但亨利却不敢如此。
亨利副团长已经将自己的全幅希望都压在了欧文红衣大主教身上,甚至不惜对抗自己的团长拉里·哈罗德,如果欧文红衣大主教在这里出了意外,那估计所有的黑锅都会被转嫁到自己的头上。
呛的一声,亨利抽出自己的骑士佩剑,高声命令神圣裁决骑士团吹响进攻的铜号。数千名神圣裁决骑士开始催动战马向前小步跑起来。
见到对面光明教国骑士团的异动,高仙芝不由自主地轻轻吐了一口气,敌人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传令!陌刀营上前,协助攻击!屯骑校尉所属甲骑对阵敌骑,务必打散敌骑,越骑校尉所属轻骑包抄敌军后路,务必全歼敌军!”随着高仙芝的命令,一骑骑传令兵快马奔出,后军指挥大旗也开始了变化。
一块块青绿色的松软草皮在无数只马蹄的践踏之下被抛飞踩烂,两军的数千骑兵开始提起马速,向着对手急速冲刺过去。隆隆的蹄声甚至令梅因河水都掀起了阵阵波澜。
裁决骑士们手中的骑士长矛、唐军甲骑手中的丈八马槊,随着两支骑军的接近都抬了起来。不过首先发威的却是越骑校尉麾下的轻骑,这些骑兵手中的骑弓在颠簸的马背上依旧射出了精准的箭矢。
虽然裁决骑士距离欧文红衣大主教颇远,根本无法享受到神术加持,但这些骑士自身却都精通各种守护神术,只见满天的弓矢还未近身,那些裁决骑士便大声吟唱神术赞歌,一道道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光明守护神术让他们对自身的安全更加充满自信。
密集的箭雨像是落入了池塘一般,除了掀起阵阵微光涟漪之外并无建树,但越骑校尉和麾下轻骑对此却并不在意。轻骑们也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他们的作战任务可不是这些异族骑士。
屯骑校尉的甲骑与裁决骑士相向对冲,眼见敌骑的相貌都要看清的时候,双方手中的长矛马槊齐齐一挺,迎着对手就撅了过去。就听到噗噗的中矛之声接连响起,马匹的嘶鸣声、扑通扑通的肉体落马声不断响起。
裁决骑士的骑士铠虽然制造工艺不高,可他们有神术庇佑,唐军甲骑的马槊撅在上面并不能穿透,只能将一个个裁决骑士撞下马去。不过这样就够了,在数千骑乱战的时候,一旦落马就意味着会被近万支马蹄无情践踏。
唐军也是同样,正面由精铜磨制的明光铠的防御力也是极强的,再加上唐军甲骑的明光铠下都有牛皮内衬和棉衣做底,大部分甲骑都是口吐鲜血撞落马下。
当双方骑兵随着相互冲杀而降低马速,进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战状态时,个人战技和武器装备才起了关键作用。
唐军甲骑大部分士卒都是出自陇西以及回纥、突厥、靺鞨等诸族胡人,个个都是枪马娴熟骁勇无比,丈八马槊在他们的手中使得是出神入化。而裁决骑士们就陷入了尴尬局面,他们的骑士长矛只是冲锋时的一次性用品,在混战的时候根本没用,只能靠着手中的骑士盾和骑士剑来与唐军的马槊对战。
不过即便如此,那些裁决骑士也令唐军甲骑头疼无比。因为这些裁决骑士就算是个人武勇和装备落后于唐军,但架不住他们擅长光明神术呀!
同远处的步卒一样,骑兵混战也陷入了那种尴尬境地。裁决骑士的骑士剑不过数尺长短,根本无法近身就被唐军甲骑的马槊格挡开,唐军的马槊不管是捅、戳、撅、刺、撩、劈都无法破除裁决骑士的神术庇佑。
不过与步卒之战不同的是,唐军的屯骑校尉封常青却是个心思敏锐之人,只听在乱军之中他高声大吼:“刺马!”
唐军甲骑们这才纷纷醒悟,手中马槊连连刺向裁决骑士的战马。与身披马甲的唐军重骑战马不同,裁决骑士虽然人人着甲,但他们的战马仅仅是披了一件马衣而已,在锋利的马槊捅刺之下只能悲嘶着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