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拉斯静静地凝视着塔克霍根,眼神极度复杂,似是带点愤怒,又有点伤心,更多的却是不解。
塔克霍根面带微笑,坦然地和他对视着。
一阵难堪的沉默。两个人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卡塞尔派你来的?”
奥古拉斯终于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艰涩。
塔克霍根缓缓点头,面上仍是平和无比的笑容。
“为什么?”
奥古拉斯面色铁青,声音由于愤怒而颤抖:“塔克霍根,我一直把你当成最亲密的伙伴和朋友,待你就象亲兄弟一样。你有才能,有抱负,所以我成就你的理想。”
“我赐给你贵族称号,让你进入王国的权力中心。你从一无所有到手握重权的大将军,全都是因为我对你的赏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塔克霍根,告诉我一个理由!”
塔克霍根直视着奥古拉斯愤怒的双眼,面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的漠然和平静。
“没有任何理由,奥古拉斯!这个世界,不是任何事情都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理由。那么奥古拉斯,为什么你生来就是万人之上的大公?你掌握着无上的权力,甚至操控着千万人的生死。”
“你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光芒无限,而有些人终其一生,无论如何努力,付出多少,永远只能营营役役,如蝼蚁般平凡。这当中的差别,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你身上流着希莱家族的血。也许你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塔克霍根嘿嘿一笑,冷然道:“奥古拉斯,你必需承认。你高踞在权力的顶端,既不是因为你具备过人的才能,也不是因为你拥有让人信服的道德。仅仅只是因为你的身上流淌着希莱家族的血液,仅此而已!”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希莱家族注定要高人一等?而不是其他的家族?”
塔克霍根再次露出招牌式的微笑,眼里闪动着狂热的光芒。
“我明白了。我一直奇怪,卡塞尔为人轻狂,志大才疏,就算有造反的心思,原本也应该成不了大事的。”
奥古拉斯怒极之下,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原来背后一直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最信任的伙伴在帮他策划。”
“当然,在你的计划里,下一步将是除掉卡塞尔,最后盘踞在权力的顶端的,不再是希莱家族,而是凯撒家族。对吗?塔克霍根·凯撒大人!”
“卡塞尔忤逆犯上,死不足惜,相信阿姆斯特公国的子民们很乐意看到他的悲惨下场的。”
塔克霍根面带微笑,温文尔雅地说:“可是他始终是希莱家族的人,所以希莱家族因此而终结千年的荣耀,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杀掉一个卡塞尔,显然不足以终结希莱家族的荣耀。这么说来,你来到这里是为了杀我?”
奥古拉斯的面色变得无比的平静,他缓缓抽出佩剑,凝视着微笑的塔克霍根,淡然道:“我们认识了十年,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动手吧!希莱家族的千年荣耀在我的身上终结,是我的悲哀,也是我的荣幸。”
“其实我不是来杀你的。”
塔克霍根微笑着,忽然指着萧秋,道:“这位暗杀者据说和雷克将军有点小小的误会,我只是有点好奇,想看看他们两位的切磋。”
奥古拉斯和雷克同时脸色大变,奥古拉斯望向萧秋,愕然道:“秋......!”
这个老狐狸!
萧秋暗骂了一句,他知道塔克霍根这是要证实他片刻之前所说的话的真伪。奥古拉斯和雷克吃惊的表情无疑给了他明确的答案,同时也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偷袭机会。
心念未了,只见霍克霍根身形一闪,整个人忽然如离弦之箭,倏地射向奥古拉斯。
雷克和奥古拉斯身前的几个卫士发出连声怒吼,齐齐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可惜塔克霍根的速度实在太快,四周的卫士只见眼前一花,塔克霍根竟然直接从几个卫士的刀下掠了过去,扑到了雷克的身前。
“叮”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响起一声战马长嘶的声音,雷克连人带马,被塔克霍根的冲刺逼退了七八步。
直到这时,挡在奥古拉斯身前的几个卫士手中的刀才劈落下来,只见一阵刀光乱闪,他们劈出的乱刀一一的落在塔克霍根的身后。
四周的卫士大声呼喝着,纷纷纵马围了过来。
和塔克霍根相比,这些护主心切的卫士的速度要慢上许多,就在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奥古拉斯已经闷声不哼的和塔克霍根斗了起来。
只见一道模糊的影子围着着奥古拉斯急促旋转,奥古拉斯一手挽着缰绳,一手舞剑,纵横的剑光与缭绕着的斗气光芒在他四周交错闪烁。
一时之间好象有七八个人在同时斗剑,嗤嗤作响的破空声与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之声响了一片,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战马的悲嘶之声。
萧秋也几乎同时跃起,他似乎只是一举刀,就立即跨入了战团之中,将身后那些纵马奔来的卫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雷克一声怒吼,不顾生死的再次策马冲了上去。
随着一声铿然大响,塔克霍根象弹丸一样的从战团中弹出,他的身后,萧秋紧跟着掠出,手中一柄大砍刀上下翻飞,正追着他乱砍。
纷挠之中,响起了萧秋得意洋洋的大笑:“塔克霍根,被人偷袭的滋味是不是很爽?哈哈哈!”
数十个卫士趁机围了上去,将奥古拉斯紧紧的簇拥在中间。其他的卫士再次散开,举盾擎刀,把萧秋和塔克霍根围了起来。
萧秋和塔克霍根,在这倾刻间已经分出了胜负。
只听到数声叮当的金铁交击的声音,萧秋倒纵而起,轻巧的落在了十数米之外。
稳稳的站定,萧秋摇了摇头,笑道:“这样都不能把你干掉,第一剑手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我发觉理查德说的不错,偷袭的确是收割生命的最好方法。塔克霍根,不知道下一次你的运气还会不会这样好呢?”
塔克霍根被他猝起一击,已身受不轻的内伤,但萧秋想一时半会解决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干脆退出战团,只需奥古拉斯的卫士一拥而上,他再在旁边伺机偷袭,重伤之下的塔克霍根绝无机会再全身而退了。
塔克霍根立在原地,面色有点发白,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
远处的安德鲁大吃了一惊,失声道:“导师,怎么办、怎么办?大人......这......”
身为阿姆斯特公国的第一剑士被人重创,这在他眼里几乎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
马库斯同样吃惊不小,不过他很快的镇静下来,沉声道:“大人绝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这一次一定也不会例外。”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就算现在指挥着手下这支百来人的小部队冲去救塔克霍根,不要说这支部队根本不可能是奥古拉斯帖身卫士的对手,时间上也经已赶不及了。
塔克霍根微微喘息一下,很快面色如常,他微笑着把软剑插回腰间,淡然道:“阿巴斯人,我错估了你的阴险程度,受这一点点小挫折是很应该的。不过你要偷袭我,今天是没有机会的了。”
没等萧秋反应过来,塔克霍根转向了奥古拉斯,淡淡的道:“奥古拉斯,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在科勒多拉大戈壁,你曾对我说的话?”
“让他走!”
奥古拉斯注视了塔克霍根片刻,忽然还剑入鞘,冷冷地道:“塔克霍根,现在开始,我们两清了。”
萧秋和雷克不禁愕然,四周的卫士面面相觑了一阵,缓缓的让开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