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家

“你要回家吗?”目送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在视线里,身旁的安风陌突然开口问道。

“是呀。”我点了点头,爸爸妈妈从不看电视,没事就喜欢种种花下下棋,就算看,也只是看看新闻联播什么的,我怕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活着的消息。我不想让他们二老终日以泪洗面了。

“嗯,那你去吧。”安风陌神情有些奇怪。

我忙不迭的开口问道“你不跟我回去吗?我爸妈应该也看不见你,你不用担心会吓到他们。”

我以为安风陌是怕吓到我父母才不跟我回家,但他却说道“你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用不用我帮忙。”我紧张的看着安风陌,虽然不知道他要处理的事情是什么,但我潜意识里却不想看到他受伤。

“你一个人能帮上什么忙。”安风陌轻笑着看了我一眼后突然消失在我面前。

我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是呀,我不仅帮不上他的忙,还一次次需要他来救。

本来还想问问他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呢,可他却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只好失落的转过头,却没想到面前突然贴上俩一张惨白的脸。

“啊……”我吓得倒退几步,捂着眼睛撕心裂肺的吼道。

“若若,是我,我是林尚哲。”那个鬼慢慢的飘向我,俯身看着我,一张惨白的鬼脸在我面前晃荡。

听他说着,我也将手指挪开了一条缝,见真的是林尚哲后才气急败坏的站起了身“你要死呀,每次都这么吓我。”

“若若,我不是故意的。”林尚哲闻声神色灰暗的低下了头。

我突然记起来,为什么刚刚我被欺负的时候他不出来帮我,想着,我也不加思索的开口问道“刚才我被那些流氓差点欺负了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若若,看着你受欺负,我心都碎了,可是为首的那个男人戾气太重了,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对不起。”林尚哲一脸愧疚的看着我。

看他这幅模样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我也就无所谓的摆摆手“算了,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天天跟着我了,早些去投胎吧。”

“若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林尚哲一脸痛楚的说道“也是,我这么弱小,每次想保护你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嫌弃我也是应该的,可是我却找不到投胎的路,算了,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林尚哲说着本来惨白的脸又白了几分,表情落寞的转了身。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也有点后悔刚刚把话说的太重了,只好冲着他的背影说道“算了,你继续跟着我吧。等哪一天找到投胎的路了再去投胎吧。”

“好。”林尚哲闻言,欣喜的转过了身,一脸天真的看着我,两个浅浅的酒窝陷了进去,笑的像个孩子一样。

他从小就比较阳光,尤其是笑起来,好像天生就有治愈系的功能一样,那时候,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看见他的笑容就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心情舒畅。

可就是这样阳光暖心的少年,竟然会为了一己私利,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弟弟,每每想起,我都觉得背上一层层的冷汗直冒。

虽然他现在后悔了,可是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膈应,就在他提出想呆在我的脖子上的乾坤袋里的时候,我也给果断拒绝了,虽然他看起来很失落,但我这次却没有妥协。我承认,自从知道了他害死了自己弟弟的事后,我就打心底排斥他。所以,当安风陌不见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出现,可我却只在意安风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林尚哲不紧不慢的跟着我,我们一路无话,没有几分钟就到了家门口,但我却愣在了原地,没有勇气开门。

我怕自己会吓到不知道真相的父母,所以才犹豫徘徊。可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拉了开。妈妈手中的水盆啪一声就掉到了地上,水洒了一地她也不在意。

我和头发花白的老人互相对视,没有想象中的惊吓,我就被老人扯进了怀里。

“文若,我的若若呀,你受苦了。”我妈抱着我一下下的抚摸着我的后背。我爸闻声也慌忙跑了出来。

我看着我妈参半的白发,和我爸拄着拐杖佝偻的身影,我放肆的哭出了声“妈,爸,女儿对不起你们。”

我话音方落,我爸就快步走到了我面前,一把扯开我妈,用拐杖一下下打在我的腿,边打边落泪“你这死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不来家里跟我和你妈说一声,是不是看着我们落泪你就高兴呀,啊?”

我爸从来就是一个严父的形象,他虽然一下下的打着我,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只看到了他脸上大颗大颗的泪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爸哭,爷爷和奶奶没的早,爸爸从小就特别自强,从来都不会轻易的流眼泪,可他却为了我这个不孝女终日以泪洗面,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我也没有躲闪,就那么杵在原地任由我爸打骂,可我爸爸和我的特殊思念方式却是吓坏了我妈。

“你这死老头子干什么?”我妈一把夺下了爸爸手里的拐杖,怒目圆瞪的挡在我面前“女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又在这里发什么疯。”

我妈说着就要看我的腿,可她撩起我的裙子的时候却是惊呆了,二话不说就扑向了我爸,拳头一下下的打在我爸的胸前“看你把女儿打成什么样了?你这死老头子怎么这么狠心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呀。”

我妈一遍遍的质问着我爸,可却只有我知道自己腿上的伤势从哪里来的。慌忙拉开了我妈“妈,我腿上的上不是爸爸打的,爸爸刚刚根本就没有用劲。”

我拉开了我妈,看着一脸内疚的爸爸,哽咽着抱住他颤抖的站不稳的身体“爸爸,你不要着急,这不是你打的。”

“若若,我可怜的孩子。”我爸终于忍不住了,一下下心疼的抚摸着我的头,泪水掉在我的脖子上,烫的我一阵愧疚。

我是爸爸妈妈的老来子,但我却这么不省心,没让他二老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不说,现在还让他们这么伤心。

身后的妈妈也将脸贴在我的后背,哭湿了我的一大片衣服。

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抱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尚哲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不知道。

这样悲怆的气愤我不忍心打断,可我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才想起早上从付锦家赌气出来之后我就一口饭也没吃。先前紧张胜过了饥饿,现在要不是肚子抗议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我妈听到我肚子的咕噜声,也慌忙擦干了泪水“若若,妈妈去给你做饭,等你吃完饭再细细跟我们说说齐浩……那个畜生对你做的事。”

我妈提起齐浩,好不容易擦干的泪水就又留了出来,边向厨房走去,边哽咽道“以前好好的人,怎么就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呢。”

“爸爸,走,我们进去吧。”我把拐杖捡起来塞到了爸爸的右手里,掺着他的左胳膊进了屋子。

堂屋的地上还有没打扫干净的纸币,我爸气的直接用拐杖扫到了一边,我领着爸爸去了客厅,却看见摔了一地的相框,全是我和齐浩的婚纱照。乱七八杂摆放的一堆照片里,齐浩被剪得面目全非。我可以想象的到爸爸妈妈有多生气。

刚准备拿起簸箕和扫把收拾一下,就被爸爸强行按在了沙发上,接着他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好一会,他便提着医用箱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我去叫你妈妈来给你上药,她笨手笨脚的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

爸爸嘟囔着向厨房走去,我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爸爸和妈妈一直特别恩爱,在我的记忆中他们就只吵过两次架,一次是因为我去外地上大学不适应,打电话给妈妈哭诉,电话里,妈妈一个劲的骂爸爸替我选了那么远的学校,一次就是今天晚上,不过每次都是妈妈骂,爸爸一声不吭。

记得有一次我还好奇的问爸爸是不是怕妈妈,结果爸爸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他并不是怕妈妈,而是好男不跟女斗。

妈妈的身影打断了我的回忆,看着她几乎是用眼泪在给我做药引,我鼻子就一阵阵的发酸。

只好随便问了个事情,转移了我妈的注意力“对了妈,你和爸爸不是经常不看电视吗?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没事的。”

“是隔壁豆豆告诉妈的,那天他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一边叫着我和你爸爸,一边说姐姐没死。我当时和你爸爸在堂屋烧纸,还以为小孩乱说话呢,直到他翻出手机给我和你爸爸看了,我们才知道的,没想到……”我妈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的替她擦干眼泪,也没敢说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只撒谎说是自己磕的。我妈虽然怀疑,但不等她细问,我爸就喊我吃饭。

看着桌上五花八门的饭菜,我再一次没忍住落了泪,短短的时间里,爸爸恨不得把家里的食材都搬到饭桌上。

有这样的家人是何其荣幸,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嫁人,我要一辈子都陪着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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