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弈剑宗,作为江湖中顶级的豪门大宗,虽然跟离歌楼同样名列在“一宗一斋一方外,两殿双楼四方阁”中,可是这句江湖世代流传的谚语,首当其中便是凌霄弈剑宗这“一宗”,可想而知这等豪门大宗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凌霄弈剑宗都不是离歌楼等可以比拟的。
东方春泽,作为当代凌霄弈剑宗的入世弟子,在江湖地位上,可不是一般人物能相比较的,就算作为一方巨头的汪大善人,也不敢用恶劣的态度面对他。
厅里众人,都吃惊望着东方春泽的时候。
他却微微一笑,一双杏子般的俊目带着笑意,望着汪大善人,轻声说道:“汪老这几巴掌,打的可真够像!”
说话间,眼不斜视,并没有去看邢若玉的脸庞,却已经知道他的脸被汪大善人几个巴掌扇的火辣辣的疼痛。听闻东方春泽这般话语,邢若玉脸色微微一愣,愈加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四大金刚一公子里,他从未像今天这般丢脸过。
汪大善人淡淡说道:“我揍这小混蛋,为的就是要把你扯出来,这两个月来,你记在我名下的账目,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要知道,东方春泽和邢若玉两人,无论是在鲜花望月楼吃饭住房,亦或者在秦楼楚馆跟姑娘们喝酒玩耍,所化的银两都记在了邢若玉的名下。
邢若玉是汪大善人的亲信,归根结底还是要汪大善人来还。
东方春泽俊脸上泛起潮红,尴尬着说道:“却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汪大善人盯着他,一刻不曾移开,说道:“我有件事要你替我去做,这件事也非要你去做不可,因为这件事归根揭底是你跟着若玉小混蛋惹出来的麻烦,还是需要你们去解决。”
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接着道:“可是我也不想要你去送死,所以我还想看看你的修为武功究竟怎么样?”
东方春泽还站着,他的肩没有耸,臂没有举,仿佛连指尖都没有动,但就在这时,他的人已忽然像燕子般飞了起来,又像是一阵风似的,从众人的头顶上吹过。等到这阵风吹回来的时候,他的人竟又好好的站在原来的地方,手里长剑已经出鞘,秋水般潋滟的剑身上,发射着阳光,光芒耀眼,可剑尖上却又多了盏灯笼。
这盏灯笼本来是高悬在屋外一根竹竿上的,这竹竿至少有三丈多高,距离他站着的地方,至少有五六丈远。
可是他倏忽来去,连气都没有喘。
汪大善人拊掌大笑,说道:“好,别人都说东方公子轻功卓越,剑术高绝,已可名列在江湖新一代年轻高手的巅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世人都知道凌霄弈剑宗有一部‘赤霄风云录’却不知道还有一部‘碧影踏剑行’,看来公子刚才施展的便是碧影踏剑行里的轻功剑术了?”
东方春泽心头微微一震,吃惊道:“汪老竟然知道碧影踏剑行?”
汪大善人抚须轻笑不语。
他用力拍着东方春泽的肩,忽然又说道:“你这样的修为手段,尽可去了。”
东方春泽忍不住的道:“到哪里去?”
汪大善人眼光从他身上移开,望着厅外的灿烂鲜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说道:“到鲜花望月楼去,将那个叫孤桐的可恶小子抓到我的面前来!”
东方春泽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眼眸中闪过奇怪的神情。
汪大善人不由问道:“你知道孤桐?”
东方春泽果真点点头。
汪大善人又问道:“你也知道他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东方春泽又点点头,轻轻说道:“在封江城他干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在大荒草原这小子的所作所为,却让我也感到血脉澎湃,感到少年的激情和桀骜。”
汪大善人又盯着他看了半天,突又问道:“以你的江湖阅历,本不应该关注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东方春泽闻言轻轻一笑,说道:“谁叫他是萧玉龙的师弟!”
汪大善人立刻脸色骤变,不由从大椅上站了起来,紧张说道:“醉剑游龙-萧玉龙?难道你跟萧玉龙是朋友不成?”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心中一紧,如果东方春泽是萧玉龙朋友的话,那汪大善人此举便要难堪了!
东方春泽冷冷一笑,轻松道:“前辈多虑了,醉剑游龙-萧玉龙虽然名满天下,听说也是好友之人,可是江湖中人才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晚辈恰好便不时他的朋友。”
汪大善人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公子可有把握对付孤桐?”
东方春泽沉吟一番,缓缓说道:“自然,虽然听说此子是剑道奇才,剑术高绝,能够在洪浩瀚和姬冰的手下,安全逃到中州,也算是有些手段,但是晚辈虽不敢妄自菲薄,却还有点自知之明。”
汪大善人眉头一皱,说道:“但有件事却是你不知道的。”
东方春泽问道:“请教。”
汪大善人缓缓说道:“孤桐来到封江城,并不是一个人的,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好像精通易容之术,两人进城时,便是一副农家夫妇的外表,若不是昨夜他们褪下秘术,露出了真容,我也想不到这一对农家小子是孤桐扮演的。”
东方春泽静静的听着。
汪大善人眉头皱的更高,犹如一座小山般,层叠堆砌,接着说道:“可是奇怪的时,我的暗线已经很近距离跟他们做过接触,却发现这女子身上犹如平民般,没有一丝玄功波动的痕迹,似乎并未修炼玄功。”
东方春泽点头说道:“易容术是一种技巧,并不需要玄功的支持。”
汪大善人赞同他的观点,微微颔首,接着道:“如果这样,那便只有一个孤桐需要对付,你的玄功和剑术都如此高明,显然胜过孤桐一筹,现在你只要能前往鲜花望月楼,趁着他们熟睡的时候,将孤桐那小子控制住,带到我面前来!”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剑意,熟睡中人,总是少了许多威胁。
然而,东方春泽却在摇头,缓缓说道:“汪老,你忘记了一件事情……”
汪大善人双眼开合,闪过一丝寒芒,问道:“什么事?”
东方春泽低声叹息,说道:“孤桐出神离歌楼,那是以杀道起家的宗门,就算在熟睡的情况下,我敢肯定,孤桐的警惕和反击绝对比醒着的时候,更加猛烈致命?”
汪大善人脸色浮现凝重,点头道:“不错,我竟然忘记了他的出身。”
东方春泽抬起头,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说道:“既然他身边有个女人,想来觉不是对他无关轻重的人,我想我们可以在这个女人身上做下手脚。”
汪大善人眉头又皱起,沉吟不语。
东方春泽笑容忽然敛去,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接着道:“不过那个女子虽然看似毫无修为,却也不能确定她真的不曾修炼玄功,这世上还是有一些特殊的功法,能够将人身上的玄功波动给遮掩起来,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对着女子出手的时候,便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汪大善人豁然抬起头,不耐烦道:“我只让你把孤桐带到我面前,至于怎么带,那是你的问题,如果你有什么好点子,尽管施展出来,我汪某只看最后结果。”
东方春泽不说话了,汪大善人不耐烦的时候,便是他要发怒的时候,而当汪大善人发怒时,没有人敢说话。
汪大善人瞪着他,厉声问道:“你去不去?”
东方春泽叹了口气,道:“晚辈本就欠汪老那么多钱,现在还跟小邢做了朋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朋友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去了。”
汪大善人突又大笑,说道:“好,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汪某一向喜欢聪明人!”
他用力拍着东方春泽的肩头,又道:“只要你去,别的无论什么事,我都答应,而且只要你将孤桐带到我面前来,我会有一份大礼给你准备着。”
东方春泽忽然也笑了笑,说道:“现在晚辈只想求前辈答应一件事。”
汪大善人奇怪道:“什么事?”
东方春泽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说道:“晚辈想打一个人。”
汪大善人更觉得奇怪,说道:“你要打谁?”
站在一遍的段摇锦忽然走上两步,叹了口气,说道:“我。”
东方春泽果然已转过身来,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微笑着说道:“不错,我的确是想打你!”他笑得还是很温柔,很轻松的样子,可是他的手却已突然挥出,一拳打在段摇锦的鼻梁上。
段摇锦整个人都已被打得飞了出去。
东方春泽这才转回身,向卫八爷行躬身大礼,微笑着说道:“晚辈这就回去准备一下,五天之内,必然将离歌楼那小子,带到汪老面前。”
最后两个字说出来,他的人已不见了。
汪大善人居然也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这一代的年轻人,好像比我们那一代还不是东西,任何事情都计算的一清二楚,容不得吃半点亏。”
段摇锦此时已经爬起来,鼻血已经流出,他连擦都不擦,冷冷的盯着邢若玉。
后者,被他杀人般的目光,看的发麻,不由苦笑的望着汪大善人。汪大善人此时却笑了,向外招了招手。邢若玉不由狂喜,犹如大赦般,匆忙走出了大厅,消逝在长长的鹅软石走廊中。
汪大善人看着他消逝的背影,说道:“派人盯着他们!”
段摇锦低头说道:“是!”
汪大善人又说道:“排出几个精明的手下,盯着赵无狄和刘文山,必要的时候,给他们一点线索,我可不希望这一盘棋中,少了一些重要的棋子。”
段摇锦心头微颤,说道:“是!”
厅外,阳光灿烂。可汪大善人的眼眸更加灿烂,那深邃的瞳孔中,犹如太阳般闪着璀璨的光芒,带着无尽的喜悦与满足,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场精彩之极人生大戏。